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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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如此冷漠无情的话落下,乐伎们霎时哭出声来,泪流满面地连连叩首求饶:“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在皇上再度发怒之前,李玉忙带着圆盛和几个宫人将哭作一团的乐伎们带下去。
龙心是这么好攀附的么,没瞧着真正的凤还在旁边呢。
先前弹错音的琴伎不甘地回眸想要看皇帝,却只隐约看见一眼皇上低眉轻哄令妃的温柔神色。
“皇……”娇媚的声音还未呼出口,李玉已然眼疾手快地堵住了琴伎的嘴。
这个是最不安分的,若是有这个福气也就罢了,既然没有那还是别污了两位最尊贵的主子的耳为好。
等哭闹的乐伎们被带下去,宁欢也清醒大半。
她伏在皇帝怀中娇声抱怨:“真烦人。”
皇帝抱着她,温声道:“宝儿若还是生气,再加罚便是。”
宁欢缓了缓,秀气地打了个哈欠:“打也打了,逐也逐了,就这样吧。”
皇帝见她还有些倦怠的模样,便声音低柔地哄道:“再睡一会儿?我抱你。”
宁欢眨了眨眼,道:“算了,一会儿也该用晚膳了,我也醒了。”
皇帝温言道:“好。”
他又让玉棠去打水来给宁欢净面。
宁欢净完面总算完全清醒。
她懒洋洋地靠在皇帝怀中,道:“先前的乐伎不是都挺懂事的,怎么这次的就这般大胆。”
“所以该让管事也滚出宫去,连最基本的规矩都教不好,要他们何用。”皇帝面色微冷地道。
宁欢笑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她道:“之前的乐伎技艺似乎也更好些,至少不会时时误拂弦。”宁欢睨了皇帝一眼。
皇帝哑然失笑:“且不说我并非周公瑾,就说时时误拂弦,这也只说明这些乐伎实在技艺不佳,南府当罪!”他的声音又沉了一瞬。
宁欢先是笑,而后又微微支起身子,似笑非笑地问道:“那我呢?”
她学抚琴的时候可没少弹错音,宁欢睨了皇帝一眼。
见她这般娇意的模样,皇帝不禁低笑一声,他笑着哄道:“她们如何能与我的宝儿相提并论。不过若是你,那我倒心甘情愿做周公瑾,时时顾怜我的宝儿。”
宁欢满意地翘起唇角,但她轻轻点了点皇帝的下颌:“你就是你,做什么周公瑾。”
皇帝一时哑然,只觉心都要化了。
他牢牢抱着宁欢,温柔而笃定道:“嗯,我不做周公瑾,只做宝儿的夫君。”
宁欢笑起来,娇娇地嗔了他一眼。
皇帝看得爱怜不已,轻轻在她脸侧落下一吻,他低笑道:“不吃醋了吧?”
闻言,宁欢霎时睨了他一眼,她抬手轻轻揪了揪皇帝的脸:“都怪你这张脸,实在招蜂惹蝶。”
皇帝蓦地笑起来,偏生还凑到宁欢面前,促狭道:“可是宝儿最喜欢的不就是我这幅皮囊么?”
宁欢嗔道:“才不是,我也很看重内在的。”
皇帝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他轻笑:“嗯,宝儿说得是。”
宁欢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对,她又戳了戳皇帝的脸。
皇帝好脾气地任她摆弄,甚至还微微低下头方便她的动作。
不过,他想到什么似的,眉梢轻挑:“说起来,宝儿的琴艺还是我亲手所教,如今,你还记得多少?”他又好笑又无奈。
宁欢戳着他脸的手蓦地一顿,她起身就想跑。
可惜皇帝早有预料,牢牢将她锢在怀中,他轻笑:“跑什么?”
宁欢干脆靠在他怀中,理直气壮道:“学过了不就成了,你不是也过了一把当先生的瘾?”她不知想起什么,似嗔似恼。
皇帝低低笑起来,又低声道:“那宝儿再唤一声来听听?”
宁欢蓦地嗔圆了眼:“你要不要脸!”
“嗯。”皇帝似是轻笑一声,而后低头吻住她。
感受到突来的凉意,宁欢微微挣扎,娇声道:“晚膳,一会儿还要用晚膳……”
皇帝在她耳尖落下一吻,声音低哑地笑道:“这个也一样。”
宁欢娇娇地低哼一声。木已成舟是无法了,但她还是气不过地一口咬在他肩头。
西暖阁又传来了琴声,只是这次的琴声却断断续续的,甚至有些曲不成调。
宁欢坐在皇帝怀中,颤着手拨弦,她又羞又恼:“你,你太过分了……”
哪儿有这样弹琴的。
皇帝让她牢牢靠在自己怀中,他哑声低笑:“先生这是在好生教导宝儿,免得你这个娇气的学生懒怠。”他微微往前一些。
宁欢手下的琴音又变了调,她娇娇地低哼一声。皇帝握着她的腰稳住她才没有让她伏下去,宁欢嗔恼道:“有你这样教琴的先生吗?!”
“这不就有了。”皇帝又低笑着轻哄道:“乖宝儿,你现在该唤我什么?”
宁欢霎时羞恼道:“我不!”
皇帝似是轻笑一声,而后将她往自己身上抱了抱,让她与自己挨得更近了些。
“嗯?”他在她耳畔笃定地低笑。
宁欢微微颤抖着,忍无可忍地干脆换了个方向抱住他。
这回换皇帝身形一顿了。
宁欢略带恼意地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先生,先生……行了吧?!”她的声音逐渐他磨得娇娇怯怯的,到底如了他所愿。
皇帝紧紧握住她的腰,片刻,才低哑笑着受了她的礼:“好,先生这就教宝儿抚琴。”
西暖阁再度响起了悠扬的琴声,却不再是方才那般断断续续、曲不成调,反而轻扬悦耳、明朗轻快,可见弹琴之人心情的愉悦。
第144章
寒风呼啸,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子纷纷扬扬洒落,天色也有些昏沉沉的,见不到半分阳光。
养心殿后殿。
宁欢照常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随手往旁边一摸,意料之中的空旷冰凉。
宁欢清醒过来,慵懒地抱着被子在宽阔柔软的龙床上滚了一圈。
床上还昏暗着,望着头顶明黄绣云腾龙纹的床帐,宁欢睁着眼睛缓了缓,而后随手摇了摇床铃。
玉棠听到声音便先进来。
“主子,您醒了?”玉棠轻轻掀开明黄的床帐,轻声问道。
宁欢轻轻嗯了一声,微微支起身子,玉棠会意地将她扶起来。
玉棠再摇铃,玉琼便带着宫人们鱼贯而入。
宁欢轻轻打了个哈欠,看见外面阴沉沉的天,眨了眨眼:“下雪了?”
玉棠扶着她下床,笑道:“是,但就是些雪粒子,也不知能堆多厚。”
宁欢点点头,随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这下玉棠脸上露出几分无奈来:“主子,快午时了。”
宁欢有一瞬的心虚,而后又面色不改地漱口。
漱了口宁欢才理直气壮道:“一会儿正好用午膳嘛。”
这段时日皇帝的政事尤其繁忙,早上便也没像往常那般因为她担心不用早膳伤身的问题,而常常盯着她早些起来,宁欢便也过得愈发懒怠了些。
虽然这个早些起来,不是让宁欢和他一样寅时(凌晨三至五点)就起,而是希望她至少得在巳时过半(早十点)左右起来。但对于宁欢这个就是喜欢夜间活动的夜猫子而言,十点还是太早了,要知道她从前说不定都是皇帝起床时分她才睡来着,咳。
总之就是这段时日皇帝没这么多闲工夫管她了,她的日子便过回从前那般“潇洒”的模样了。
玉棠无奈,但想想等皇上忙完这一阵儿,必定又会重新纠正主子,甚至等开春说不定还要揪着主子早起锻炼,她便也不担心了。
这般想着,玉棠便隐晦笑起来:“您说得是。”
宁欢新鲜地看了她一眼,玉棠居然没念叨两句?
还是玉琼更了解玉棠,她凑到宁欢身边嘻嘻笑道:“玉棠姐姐定是想着过些日子主子还是得被皇上带着早起,甚至还要锻炼身子,这才没念叨主子呢。”
玉棠霎时好气又好笑地看了玉琼一眼。
“好啊棠儿,你到底是谁的人!是不是入宫许久也被他收买了,竟都不向着我了。”宁欢嗔恼道。
玉棠便笑:“主子息怒,奴才并非向着皇上,只向着一切为主子好的。”
宁欢轻哼一声,面上却是带笑的。
玉棠便赶紧换了个话题:“主子今日要穿哪套宫裙?”
宁欢的注意力果然换到漂亮的宫裙身上去,她纠结了一会儿随手一指:“那件浅粉色的吧。”
玉棠会心一笑,便和玉琼为她换上挑好的浅粉色如意襟缂丝绣山茶花旗装。
宁欢慢慢在梳妆台前坐下,随手拿了一只缠枝花步摇在手中把玩。
“主子今日想簪哪些钗簪?”玉棠一面为宁欢绾发,一面问。
宁欢扫了一眼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钗簪步摇,因为摆放不下,小宫女们还在从妆奁中将钗簪取出来,悉数展示给宁欢挑选。
宁欢看着便觉得眼睛要花了,今日懒得再自己纠结,她便随口道:“你们自己看着办。”
玉棠笑了笑,温声应道:“好。”
玉琼一面精心为宁欢挑选着步摇钗环,一面偷笑道:“主子,如今这梳妆台放您的钗簪都放不下了呢。”
明明是君王燕寝的正殿,可是除了一应配色还是明黄色,彰显着此间主人的地位,其余的东西如妆台、如衣柜哪里不是摆满了主子的衣服首饰,皇上的东西占的位置反而少得可怜,甚至连后殿的一应摆设都是按照主子的喜好来的。
说句大不韪的话,这养心殿的后殿早就换了个主子,成了她家令妃主子的寝殿。
不过按照皇上待主子的宠爱程度,皇上想的怕也是他的便是主子的,玉琼不住地窃笑起来。
宁欢听出玉琼的言外之意,看着桌上华美琳琅的钗簪和胭脂水粉,她也忍不住微微翘起唇角。
夫妻一体嘛,她心中理直气壮地想到。
但面上还是遮掩了两分,宁欢一本正经道:“皇上又不用梳妆,更不戴钗环首饰,这梳妆台空置也是空置,我不过合理利用一番这个梳妆台罢了。”
此刻在殿中伺候宁欢梳洗打扮的宫女们都是知道梳妆台和衣柜中是何情形的,听宁欢此言,她们都不由低眉笑起来。
合理利用也不是要将皇上的龙袍都挤得没地方放了呀。
只能说皇上实在是宠爱自家主子,她们也是与有荣焉。
从最开始见到皇上待令妃主子堪称越制的宠爱时的惊愕惶恐,再到如今的见怪不怪,养心殿和永寿宫的宫人们如今适应得十分良好,他们甚至觉得皇上就算要立她们的令妃主子为新后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了。
毕竟比起皇上待令妃主子那天方夜谭般的纵容与宠爱,一个名位似乎也不算什么,是理所应当的事儿。其实两宫的宫人们还对后宫中竟然无人提过皇上或许会立令妃娘娘为新后这一事而有些憋愤,不过也会有几分我笑他人看不穿的得意。
因为只有他们这些时常跟在两位主子身边伺候的宫人才知道,皇上待令妃主子究竟宠爱到何种地步。无论是从前程看还是什么,他们都希望皇上立令妃娘娘为后,也总觉得会是这样。
但经过映云一事后,养心殿和永寿宫的宫人更是精挑细选重新调.教了一番,行事愈发细致谨慎,就如立后一事,她们心中虽有想法,却也绝不会像其他宫的宫人那般议论出来,只心照不宣地相互笑笑或是自个儿再心中臆想一番便作罢。
宁欢不知道竟然连永寿宫的宫女们都在为她细算封后的事儿了。
她此刻看见小宫女们低头偷笑的动作,还差点心虚地小脸一红。
但她当作没看见,只是透过铜镜嗔了玉琼一眼。
玉琼朝着宁欢嘻嘻一笑,知道自家主子不会怪罪。
终于梳好妆,宁欢披着海棠红的滚毛斗篷慢慢走出后殿。
天空中还在源源不断地飘着雪粒子,宁欢伸手去接,细碎的雪粒落在掌心霎时化作一滴冰凉。
“不知道会不会下成大雪。”宁欢道。
玉棠还没来及开口,又听宁欢轻声道:“不过还是别再下大为好。”
这个时代的冬天,她在这天下间最荣华锦绣的紫禁城里自然能受到最好的待遇,暖和舒适一样不缺,但是于百姓,尤其是贫苦百姓而言,飘了大雪的冬天最是难熬。
还好从去年起就有了更为物美价廉的蜂窝煤,从皇帝给她看的奏折中,宁欢也看到百姓们的冬日至少比往年好过了不少。
宁欢有些欣慰地微微弯唇,收回了接雪的手。
玉棠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时竟有些眼酸,但她只是柔声道:“主子仁善。”
她曾经也是贫苦百姓家的女儿,再是清楚不过从前的冬日是何景象,用一句凄惨来说毫不为过,每年都会有许许多多活活冻死的人。
但是想到如今她们正在用的蜂窝煤,玉棠想,如今那样悲惨的景象应该会少很多吧。
看着身前明媚潋滟的主子,明明看着娇艳烂漫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却偏偏做出如此于国民大善的仁义之举,玉棠想,这样的娘娘不做皇后,这宫里又有哪位娘娘能当得起那个位置呢。
玉棠了解宁欢,宁欢何尝不了解她。
宁欢轻轻握了握玉棠的手以示安慰,她柔声道:“都会好的。”
玉棠笑起来,点点头。
宁欢一路走到西暖阁,本来是笑意盈盈的,但是见守在外头的圆盛一幅紧紧抿唇的严肃模样,她霎时微微挑眉。
宁欢走过去。
圆盛见是她来,神色肉眼可见的舒缓了些,他正要行礼宁欢便制止了他。
圆盛比圆团儿更沉稳些,若是圆团儿,此刻怕是要喜笑颜开起来了,宁欢下意识瞥了身边的圆团儿一眼。
圆团儿一时莫名,脸上却始终笑眯眯的。
宁欢心中轻笑一声,止住胡乱的思绪。
她往里面瞧了一眼,低声问圆盛:“又生气了?”
圆盛霎时苦着脸点头,也跟着低声道:“皇上下朝后神色便格外地不愉,一直蹙着眉。”
闻言,宁欢也拧了拧眉:“今日朝上发生了何事?”
圆盛摇摇头:“并无大事发生,一切如常,山东巡抚还上了赈灾善后的折子,说是受灾的地方已然悉数赈灾,百姓们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宁欢的地位在养心殿是肉眼可见的,李玉和圆盛更知道皇上看折子是从来不避讳小主子的,甚至还要同小主子随意闲聊朝政之事,反而是小主子娇懒,不喜欢听这些东西,不让皇上说呢。
所以宁欢要问什么,圆盛都会毫无隐瞒地细致回答,无论是琐事还是政事。
听了圆盛的话,宁欢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有些不解:“那是为什么。”
这段时日皇帝之所以忙碌,便是因为山东一带又降雪灾,灾情紧急,谁知正值费心之际,边关的战事竟也跟着来了。准噶尔年成不好,又想下来掠夺大清了,夹在大清与准噶尔之间的大小和卓也有些不安分,怎一个麻烦了得。是以这段时日皇帝忙得不可开交,最忙的时候甚至在西暖阁的政事堂将就了几晚。
宁欢看得忧心,又不敢添乱,只能静静陪着他,在他心情不愉时好言劝他几句。
不过这几日雪灾的赈灾有条不紊地进行,边关的战乱也渐渐趋于平稳,按说皇帝应当没有前段时日那般忙碌烦心了才对,今日怎的又发火了,宁欢有些疑惑。
“难道是朝臣们又为鸡毛蒜皮的事儿吵起来了?”她想到什么似的,嗤笑道。
圆盛霎时陪笑道:“小主子英明,的确也有些。”
宁欢笑着摇头,先进了暖阁。
她悄然放轻脚步。
圆盛见此,也无声无息地跟着,不敢发出声响。
走到门边,宁欢便听见室内传来皇帝不悦的声音:“这个钱济礼,该做的事不去做,整日就知道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朕,简直是……咳咳……”
宁欢听到他咳嗽的声音,霎时一惊,也顾不得偷听,踩着花盆底嗒嗒嗒地快步走进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半突然想写写宁欢在养心殿“平平无奇”的一天,噫。
第145章
皇帝原本脸色还阴沉着,见她进来脸色终于舒缓了些,脸上甚至还带上几分浅淡的笑:“醒了?”
他正欲起身过来迎宁欢,宁欢便已快步走过去让他坐下。
“李公公,皇上怎么回事,一直在咳嗽吗?”宁欢拧着眉问道。
李玉霎时跪倒,他悄然觑了皇帝一眼,宁欢看见了,脸色一黑。
“照实说,本宫给你做主,他不敢找你麻烦。”宁欢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便神色如常的笑笑。
李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咬牙到底还是听了宁欢的话。
小主子都这样说了,那他听小主子的话就好,总归,总归皇上也听小主子的话。
李玉便低声回道:“回小主子,皇上今晨上朝时便有些头疼,下朝后又有些咳嗽,是奴才无能,没能劝动皇上请太医来诊平安脉。”
一听这话,宁欢脸色微沉,又瞪了皇帝一眼。
皇帝温和笑了笑,伸手去牵她,温言道:“是李玉大惊小怪,可能有些着凉,我喝一碗姜汤水不就好了?”
宁欢被他握住手,霎时感受到他比往日还要热上几分的手心温度。
她微微凝眉,而后直接上手摸了摸皇帝的额头,果然温度烫得吓人。
她的语气蓦地沉下来:“李公公,快去请太医。”
李玉忙不迭应了,然后迅速跑出去请太医。
宁欢拧着眉:“这么烫,你自己把脉瞧瞧是不是发热了!”她拉过皇帝的手。
皇帝这个时候不敢再招惹她,乖乖听话照做。
一拿脉,还真是……
他看着宁欢无奈地笑了笑,轻声哄道:“偶感风寒,不碍事的。”
宁欢又气又急:“还不碍事,都烧成这样了!总说我不爱顾惜自己的身子,你瞧瞧你,不是也一样?”
“朝政朝政。”看着他面前摆开的奏折,宁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先顾好自己的身子,谈什么朝政?”她甚至随手扔了一本奏折出去,可见心情不愉。
她也知道他今日为何心情不好了,生病的时候还遇上这么多烦心事,这心情能好才怪了。
奏折飞出去,皇帝看也没看一眼。
只是见她这般又气又急的模样,皇帝心里柔软得不行,他拉着宁欢坐下,低声哄着:“是我不好,但是宝儿别担心,一个小小的风寒罢了,喝几贴药便好了。”
宁欢平日里哪儿有这么好哄,但是感受到他手心的滚烫温度,宁欢也实在硬不起心肠同一个病人置气。
她放软了声音,道:“一会儿听听太医怎么说,该喝药便喝药,该休息便休息。”
前半句还好,一听后半句皇帝眉心微动,正欲说什么,宁欢便先睨了他一眼:“边关战事渐渐平息,赈灾的事宜也接近尾声,现在剩的都是些再平常不过的政事,为何不能安生养病?”
皇帝霎时无奈笑了。
他家姑娘太聪慧敏锐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比如此刻,便实在是瞒不过她。
但皇帝还是温言开口,试图争取一二:“可是……”
宁欢制止他,微微一笑:“没有可是。”
“现在顾忌你是个病人,我不和你多说,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闻言,皇帝不禁笑了,他柔声哄道:“好,我听宝儿的,宝儿别生气。”他的神色纵容而又柔软。
他本来就不舒服,方才还百无顾忌地发着脾气,此刻却百般来哄自己,宁欢这颗心更是酸软得不行。
宁欢平复了一下心绪,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见皇帝忍不住地别过头去咳了两声。
宁欢见此,便拧眉唤道:“圆盛,太医来了吗?”
圆盛听见声音,连忙跑进来回话:“回小主子话,应当在路上了,稍后便能到。”
这会儿急也没用,太医也不会飞,纵使心中焦急,宁欢还是挥了挥手让圆盛下去。
皇帝柔声道:“宝儿,不若你还是先回后殿去,或者回永寿宫去,被我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宁欢霎时瞪了他一眼:“回什么回,我生病的时候你担心,这会儿你生病了我就不担心了吗?”
皇帝哑然看着她,神色柔软得不行。
宁欢说罢,又直接靠向皇帝肩头,声音又放软了些:“我没事的,不在你身边我才不放心。”
看着牢牢伏在自己怀中的姑娘,皇帝的一颗心简直柔软得要化了,他到底紧紧搂住宁欢,柔声低叹道:“可是我也担心宝儿啊。”
宁欢靠在他的颈侧,娇声道:“担心也没用,我在你旁边待了这样久,要染上也该染上了。”她甚至轻笑一声。
皇帝低眉看着她狡黠的神色,心下更是又酸又软,他的宝儿啊。
他到底无奈又柔软地低叹道:“那一会儿让太医给你开一幅温补些的方子,以防万一。”
宁欢霎时笑不出来了,她哼哼唧唧地,却也没有拒绝,只小声嗔怪道:“你怎么这样。”
皇帝笑起来,脸上的笑意温柔得很:“因为我也希望宝儿好好儿的。”
宁欢伏在皇帝肩头,微微弯起唇角,到底低声应了:“嗯。”
好在知道皇上的龙体耽搁不得,李玉很快便带着太医院院判赶来。
“微臣参见皇上、令妃娘娘,皇上……”
秦太医话还没说完,宁欢便挥手打断他:“秦太医快免礼,先来为皇上把脉。”
她和皇帝已经坐在了西暖阁窗边的炕上。
秦太医连忙应是。
他走过来,又跪在地上小心细致地为皇帝把脉。
半晌,秦太医斟酌了两句,才道:“皇上这是积劳成疾,近日忧思过重,气神不足之下便易被风寒之邪外袭,此刻肺气失宣,寒邪侵体,怕是要喝上一段时日的药好生调养一二。”
宁欢一幅果然如此、果该如此的神色看着皇帝。
皇帝温和而无奈道:“哪儿有这样夸张,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
闻言,秦太医的头低得更低了。
见此,宁欢瞥了皇帝一眼,又温声问道:“恐怕没有皇上说得这般轻松吧,秦太医说呢?”
斟酌片刻,秦太医到底如实回道:“娘娘说得是,微臣以为皇上这段时日当好生休息调养一二。微臣斗胆,若非这风寒之症发现得早,皇上再这般不顾龙体地拖下去恐怕会更加严重。”
闻言,宁欢眉心微挑,忍了忍,她面上到底温言笑道:“如此,秦太医便快些下去开方熬药罢。”
秦太医正准备应声,便听皇上道:“娘娘要留在朕身边侍疾,但她的身子一向不算好,你替她开一副温补些的方子,别让她也跟着染了风寒。”
宁欢的脸色有片刻的不自然,但咬咬牙到底只是抿唇笑道:“劳烦秦太医了。”
若是不跟在他身边看着,她肯定放心不下,罢了罢了,喝药就喝药吧,就当她舍命陪君子了,宁欢没好气地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握着她的手,神色温和地笑了笑。
而秦太医先是一怔,而后也恭敬地连连应是。
只心道皇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令妃娘娘啊,看来方才在娘娘跟前儿照实了说果然是正确的抉择。
待人都退下后,宁欢才忍不住地数落道:“你听听太医怎么说的,如何,是不是拖不得?是不是要好生调理着?”
皇帝连忙柔声哄道:“宝儿说得是,别生气了。”
不能老是让一个病人来哄自己,宁欢极力压下心中的脾气,她的面色放缓了些:“好生歇着,朝政之事耽搁不了多少,不然养这么一帮文武重臣是做什么的?”她轻嗤。
听到她的话,皇帝更是忍俊不禁,但这个时候到底顺着她道:“好。”
他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是不是还未曾用膳?”
宁欢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点点头。
她不大在意道:“没事,我这会儿也吃不下什么。”
不过看了看皇帝的面色,她还是道:“但你也该用膳了,那咱们正好一道用午膳。”
闻言,皇帝反而揉了揉眉心:“我这会儿吃不下,还是宝儿先去用膳吧。”
宁欢霎时不赞同地看着皇帝,她握住皇帝的手,道:“我知道你不舒服,但是也不能不用膳,本来就生着病呢,一会儿让御膳房做些清淡的菜品来?”
皇帝的神色柔软得不行,他轻叹一声。
宁欢继续放柔了声音劝道:“喝些粥也成,但多少要用些。”
皇帝知道她怎么也不会同意自己不用膳的,到底无奈应了。
好说歹说地劝皇帝用了午膳,宁欢又同皇帝一同喝了药。
看着身旁喝药面不改色的人,宁欢自己先含了颗蜜饯,又往皇帝嘴里塞了一颗。
“不苦吗?”宁欢皱着小脸含糊问道。
皇帝很快将蜜饯咽下去,柔声道:“不苦。”他轻轻捏了捏宁欢柔软的手。
宁欢又吃了一颗糖心莲子,甜蜜的味道再度在口中展开,宁欢的神色才缓下来。
她忧伤地想到,要是有板蓝根就好了,那玩意儿能预防感冒不说还不苦。
皇帝看着她这般苦巴巴的小脸,又好笑又无奈:“都说了不让你在这儿侍疾,我自己喝几贴药便好,这下可好,还得和我一同喝药了。”
宁欢嘴里的苦味散去,嗔了他一眼正欲说什么,便见李玉急匆匆进来通传。
“皇上,娴贵妃娘娘来了,说是听说皇上病了,想探望一二。”觑了皇上和令妃主子一眼,李玉又道:“各宫主子似也在赶来的路上。”
皇帝略显头痛地皱了皱眉,宁欢便轻笑道:“难怪不要臣妾在这儿侍疾,原来皇上是等着娴贵妃她们来侍疾啊。”
皇帝霎时笑了,他轻轻点捏了捏宁欢的手:“促狭,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欢微微翘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