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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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贵妃也看了娴贵妃片刻,而后温婉道:“娴贵妃待皇上一片心意,想来皇上若是知道也会高兴。”
娴贵妃淡淡一笑:“纯贵妃说的是。”
嘉妃轻轻点了点唇角,轻声道:“臣妾看娴贵妃娘娘搬来的书还有些多,可要姐妹们帮着娴贵妃查阅一二。”
闻言,娴贵妃淡淡看了嘉妃一眼。嘉妃都做好被她冷嘲热讽的准备了,也不对,这些日子以来娴贵妃可是端庄大气不少,应当不会直白的冷嘲热讽。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见娴贵妃忽然平和一笑:“这书上都是满文,本宫看在座的诸位怕也没有几人能看得懂这些书罢?”她扬了扬手中的书。
娴贵妃的语气也和她脸上的笑那般平和笃定,但嘉妃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不屑与得意。
嘉妃却是神色未变,含笑道:“是臣妾关心则乱,娴贵妃娘娘能者多劳了。”
娴贵妃的唇角还未勾起,便又听两侧传来两道不同的声音,一清冷一端凝:“嫔妾倒是识得几个满文……”
声音重叠的一瞬,舒嫔和林贵人都停下话头,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微微颔首。
舒嫔便先道:“嫔妾亦是担忧皇上龙体,恰好也识得几个满文,不知娴贵妃娘娘可否让嫔妾替娴贵妃娘娘分忧?”
林贵人便紧接着开口:“嫔妾亦是,请娘娘恩准。”
宁欢的目光又落到舒嫔和林贵人身上了。
众妃嫔亦是,但她们主要看的是林贵人。这个林贵人,听说是个精通汉家诗书的,去岱山时她们也知道了她还会骑马射箭,如今竟连满文都识得,实在是不容小觑啊。
婉嫔看了林贵人一眼,又看了宁欢一眼,心中轻轻叹气,罢了,都是为了皇上龙体康健。
娴贵妃的面色似是沉了一瞬,但再一看去又仿佛错觉,她的神色依然端和:“竟是如此?林贵人竟还通擅满文?”
舒嫔也就罢了,出身叶赫那拉氏,不识满文才是怪事,怎么这个汉女出身的林贵人也跟着来掺和了,还识得满文,娴贵妃心中总觉得有些堵。
林贵人的声音放得很轻:“回娴贵妃娘娘,通擅嫔妾不敢当,但顺畅看几本满文书写的书应当没有大碍。”
她微微抿唇,又道:“娴贵妃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先考校嫔妾一二。”
娴贵妃心里很烦,她答应让她们一起翻书了么就考校,现在这般倒成了赶鸭子上架了。
但一扫桌上摞着的书,娴贵妃也是头疼,方才还有翡翠翡青帮着翻看,如今嫔妃们站了一屋子,大宫女们都在外面,她便只能一个人翻阅,这量的确有些大。
娴贵妃心中烦闷,脸上的平和却维持得很好:“既然林贵人话已至此,那便和舒嫔一起来陪本宫翻阅罢,到底擅不擅长满文,一看便知。”
舒嫔和林贵人都轻声应了,留在屋里伺候的两个宫人将二人的绣凳搬到娴贵妃身旁去。
一时间外间暖阁中只剩轻轻地翻书声,众妃嫔也不好再去打扰她们,一个个都坐下了。
宁欢去外面看了一眼,雨倒是越下越大了。
纯贵妃见她出去又回来,便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令妃妹妹?”
宁欢看了一眼窗外,轻声道:“我瞧着外面的雨势有些大,养心殿为皇上侍疾的人也足够了,不若再去向各宫传话,剩下的嫔妃不必再往养心殿来,以免人多嘈杂。再者,此刻雨这样大,这大雨夜的赶来,着凉就不好了。”
纯贵妃思索片刻,还未开口便听娴贵妃淡声道:“令妃说得是,赶紧些让人去传话吧。”娴贵妃没抬头,目光依然落在书页上。
闻言,纯贵妃看了嘉妃一眼,嘉妃也温和道:“我觉着也是,诸位妹妹再赶过来着凉了就不好了。”
纯贵妃便轻轻颔首:“我也赞成令妃妹妹的说法。”
三位有协理六宫之权的嫔妃和位分最高的贵妃都这样说了,剩下的嫔妃更没有什么资格多说什么。
再者,养心殿的人的确是多,说是绰绰有余都行,何必再添些人来,到时瞧着人多也烦。
不过纯贵妃想到什么似的,迟疑道:“皇太后主子那儿……”
宁欢便轻声道:“纯贵妃娘娘放心,方才寿康宫的嬷嬷便来养心殿瞧过了。这样大的雨就算是皇上也不愿让皇太后主子跟着折腾操心的,臣妾便让宫人随时来往于寿康宫和养心殿之间,及时告知皇太后主子一应情况。”
闻言,纯贵妃温声道:“令妃妹妹想得周到。”
嘉妃也跟着点头。
娴贵妃掀起眼皮子看了三人一眼,没多说,目光又落回书上了。
她现在是对老太后不抱希望了,由得令妃和老太后折腾吧。
而宁欢微微弯唇,颔首后便再度走到门边让玉棠吩咐去各宫传话了。
一时间,外间又安静下来,嫔妃们或坐或站,都在外面为皇帝守着夜。
内殿似乎又有了些动静。
因为后殿实在安静,嫔妃们似乎也都听见了。
宁欢本就准备进去再看看皇帝退烧没有,如今听见动静,便先一步走了进去。
见此,众妃嫔便也轻声跟上了。
皇上那边有动静,娴贵妃的医书也看不下去了,她轻轻放下书。
娴贵妃也放轻脚步快速走进内室。
见身后的嫔妃声音都放得轻,宁欢便也没多管,她走到皇帝身边,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
是退热了,宁欢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有些烧,估计再发些汗就好了。看着皇帝额间和自己手上的水迹,宁欢准备叫人打水进来。
纯贵妃极轻地问道:“皇上如何?”
宁欢也放低声音:“退热了。”
一听她的话,众妃嫔都放下心来。
娴贵妃走过来不放心地试了试皇帝额间的温度,她凝眉看向宁欢,但声音却压得很低:“怎么本宫摸着还是有些烫?”
宁欢便轻声解释道:“比方才退热许多,估计今晚便能完全退热了。”
娴贵妃这才松了口气,她点点头。
娴贵妃又朝跟进来的一个宫人吩咐道:“快去打水来。”
宁欢低声补充道:“要温热的水,多拿些帕子。”
宫人无声行礼,而后快步走出内间。
很快宫人们便悄声端着水和帕子进来。
宁欢洗了洗手正准备拿张帕子给皇帝擦汗,便见娴贵妃已挽起广袖拧了帕子。
宁欢浸在水中的手微微一顿,到底没说什么。
侍疾嘛,不就是这样么。
她面色平淡地擦干手。
娴贵妃拧了帕子,动作轻柔地为皇帝擦去额间的汗意。
皇帝似是察觉到动静,低低呓语了两句。
娴贵妃眼眸一亮,轻声道:“皇上说什么?”
众妃嫔也是都凑近了些,想瞧瞧皇上是不是要醒了。
唯有宁欢,僵在原地,轻轻捂住半张脸。
她一时竟不知是盼他说还是盼他不说。
不用她纠结,皇帝似乎没有听见想听的声音,再度呓语出声:“宝儿……”
内室安静得出奇,这回众妃嫔也都听清楚了皇上的呓语,皆是一顿,面上满是讶异。
宝……儿?她们没听错吧?这,这是在唤谁?后宫嫔妃中似乎没有闺名中带“宝”这个字的。
若不是闺名,那这个爱称未免也太过宠溺了,众妃嫔神色各异。
娴贵妃握着帕子的手更是僵在原地,她心中极力调整了一番,又轻声道:“皇上,臣妾……臣妾们在这儿呢。”她咬咬牙,到底添了个“们”字。
皇帝还是没听见熟悉的声音,蹙着眉低语:“宝儿……”
得,这回众妃嫔都听清楚了,就是“宝儿”二字。
到底是谁竟得皇上如此怜惜,取了这么个小名?
众妃嫔暗暗思忖片刻,而后,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令妃身上。
宁欢平静地再拧了一张帕子,走到皇帝身边重新给他擦了擦脸。
娴贵妃也是有所猜想,她目光微冷地看着宁欢,到底先往旁边让了让。
而后,嫔妃们便听见令妃声音轻柔地道:“皇上,我在。”
果然啊……众妃嫔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听到宁欢轻柔的声音,皇帝蹙着的眉头果然舒展开来,但他又唤了一句:“宝儿……”
众妃嫔眼神一亮,难道不是令妃?
神色还没完全亮起,便见皇上的手微微探出锦被,似乎要寻什么。
宁欢握住他的手,声音轻柔地哄道:“我在,快睡吧。”
皇帝无意识地回握住宁欢的手,竟当真不再呓语,似是又睡了过去。
众妃嫔眼中的光彻底灰暗下来。
竟真是令妃,瞧皇上,也是令妃应声哄了两句便不再呓语了,甚至昏睡着都想握着令妃的手呢。
宝儿……原来皇上和令妃私下便是这样相处的吗?
这一瞬间,哪怕是纯贵妃、舒嫔这样从来事不关己的人都没忍住对宁欢露出一个艳羡的神色。
能得皇上如此爱怜如此纵宠,令妃实在是幸运。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偏偏她们的皇上生得如此俊美矜贵,又从来英武不凡,可以说是容姿俱佳文武双全,甚至他的身份还是天下至尊的皇上。但这样就算不做皇帝也同样卓尔不群的男人竟对令妃怜爱至此,不说她们,便是这天下都会有不少女人会羡慕啊。
但再如娴贵妃和林贵人之流,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宝儿……
这样一个一听便满是怜爱与宠溺的爱称,这是倾注了皇上对令妃多少的爱意啊,娴贵妃和林贵人只觉从心口到舌尖都是一片酸涩,酸得发苦。
嘉妃看着娴贵妃手中那几乎要捏得变形的帕子,再看看娴贵妃极力端得平和的神色,微微敛眸。
何必呢,一颗心都扑在皇上身上,又明知皇上心里没有自己。强扭的瓜不甜,可有些东西却是求也求不得的,这又是何必呢。
还好她许多年前便明白这个道理,是以今日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皇上待令妃的如此不同,艳羡几分便也没什么酸涩难受的想法,在这宫里看得淡才能长远啊,嘉妃垂下去的面上露出微微一笑。
柔惠悄然看着众妃嫔或艳羡或酸涩或平静的神色,她脸上的神情亦很是平和。
总会有这一日的,大家总会知道这后宫中唯有宁欢一人在皇上心中是不同的,没想到今日倒也算误打误撞了,今后宁欢的地位想必也会更加稳固,她垂下头去微微弯唇。
娴贵妃忍了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地轻声开口:“方才皇上唤的,是令妃的乳名?”
众妃嫔嫔的目光都再度落在宁欢身上。
而宁欢只是朝娴贵妃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又低头去看皇帝了。
可是就是这样沉默的笑,众妃嫔嫔似乎便明白这个小名到底是令妃家里人取的还是……皇上取的爱称了。若真是乳名,又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娴贵妃神色微冷地看了一眼宁欢,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的皇帝。
她起身出了内殿。
她再不去找点事儿做,怕就真的忍不住了。
见此,舒嫔便也再度跟上。毕竟医书也还没翻完,而且看娴贵妃这模样,也不知能不能静下心来,这进度怕是又要慢上不少。
林贵人怔忪的目光也从宁欢和皇帝身上收回,无意中再度看到梳妆台上的妆奁,她目光微滞,而后逃也似的走了出去,她也出去接着翻医书了。
待皇帝彻底熟睡过去,宁欢才轻轻松开皇帝手。
她将皇帝的手重新放回明黄的锦被中去,又细细为皇帝盖好被子,耳尖的绯色也终于慢慢褪下去。
她也没有管众人是如何想的,只是坐在床沿静静守着皇帝,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某人无意中都暴露了,还能怎么办。再者,她也管不了旁人是何想法。
宁欢看着皇帝沉静安睡的容颜,一时又好气又好笑。
但是看着皇帝毫无血色的唇,宁欢还是轻轻眨了眨眼,心疼得很。
快些好起来吧。
再说,如今我可是真的成了众矢之的了,还不快些好起来护着我?宁欢眉眼温柔,心中轻轻一笑。
她又伸手再度摸了摸皇帝的额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又降下些了,她微微放下心。
没去外间的纯贵妃等人便也陪着待在内殿。
陪伴之余难免闲不住地随意打量几分。
再度看瞥见梳妆台上的妆奁后,嫔妃们的目光都似被烫了一下似的,迅速收回。
见过那样令人惊愕的一幕,她们现在好像能猜到那妆奁里到底放的是什么了,还有这殿内的装饰……
纯贵妃和嘉妃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平静地看着床上昏睡的皇上。
众妃嫔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守在后殿的内间和外间中,静静等着皇帝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章,么么~
养心殿灯火通明地亮了一夜,嫔妃们也都守了皇帝一夜。
天亮时分,皇帝的高热终于退去,众妃和太医们也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诊了脉,太医们又去守着煎药了,嫔妃们便接着守在养心殿中。
看着逐渐明亮的天光,再看看众妃都有些倦怠的神色,宁欢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再这样全在这儿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好在终于有人能帮她解决这些麻烦纠结的事儿了。
天光照进内殿,众妃正犹豫着要不要让人来遮住透光的窗户,以免扰了皇上安眠。
正想着,便见龙床上的皇上微微蹙眉,而后慢慢睁眼。
众妃嫔霎时眼前一亮,娴贵妃守在最前面,见此也惊喜道:“皇上……”
皇帝的头又晕又有些疼,下意识唤道:“宝儿……”他的手也下意识往旁边摸了摸。
嫔妃们见到皇上如此自然的动作,或挑眉或敛眸,似乎再一次确定了什么。
而娴贵妃的神色一僵,但她很快便恢复平静温和的面色,而后眼神微冷地往旁边让了让。
宁欢忍不住扶额,这个人,生病了还挺爱撒娇。
意识到这个想法,她心中忍不住地轻笑,连嘴角也微微翘起来。
她本也守在皇帝床边,此刻便直接握住皇帝的手,柔声道:“皇上,臣妾在呢。”
皇帝循着声音偏头,看见宁欢守在自己身边,他忍不住温柔地弯了弯唇。
但是想到什么似的,他低声问道:“是不是没睡?”
见此,嫔妃们心中那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得,皇上唤的“宝儿”就是令妃了。
娴贵妃则深深地低下头去。
宁欢轻声道:“大家都守了您一夜了。”
皇帝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目光从宁欢身上挪开,扫视了内殿一圈。
看着他床前站了满满一地关切看着他的嫔妃,他只觉头更疼了。
他微微直起身子,纯贵妃和宁欢便会意地一个放迎枕,一个将他扶起来,娴贵妃本也想去扶,但见宁欢如此手快,便也神色淡淡地站在原地了。
皇帝坐起来,稍稍缓了缓语气:“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纵使昨夜见识了皇上对令妃独一份儿的怜爱,但皇上如此直白的话还是让嫔妃们都有些神色讪讪。
娴贵妃幽幽地看了皇帝一眼:“皇上昨夜高热不退,昏迷不醒,臣妾们自然担心皇上,夜里便来给皇上侍疾了。”
闻言,皇帝反而先诧异地看了宁欢一眼。
宁欢悄然瞪他一眼,看她做什么,她有这么不讲道理地善妒么,难道她还能拦着嫔妃们不准她们侍疾?
皇帝见此,轻轻弯了弯唇角,因为还有些笑意,是以语气和温和许多:“倒是辛苦你们了。”
娴贵妃的面色这才好看些:“这是臣妾们应该做的。”
她又关切问道:“皇上可好些了?”
皇帝微微颔首:“朕好多了。”
娴贵妃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皇上道:“你们也守了朕一夜,都辛苦了,便先回宫去歇着吧。”
娴贵妃便笑道:“臣妾没事的,皇上刚醒来,臣妾还是不放心,想再守着皇上。”
皇帝正欲开口,便听李玉在外通传。
“皇上,诸位娘娘,太医来了。”
纯贵妃便先柔声开口:“皇上,不若先让太医为您诊脉?”
皇帝看了纯贵妃一眼,似是没想到她也在,不过不说其他,纯贵妃的身份也的确该在。
他神色淡淡:“好。”
一众太医便恭敬地低头走进来朝皇帝和诸妃嫔行礼:“微臣参见皇上,参见诸位主子,皇上、诸位主子万福金安。”
皇帝道:“起来吧,先诊脉。”
太医们连忙应了。
等太医们诊完脉在一旁小声讨论过后,院判章太医便再度回禀皇帝:“皇上,您虽高热已退,然风寒之症仍在,脉力仍有虚浮,接下来的时日务必好生调养,切忌太过操劳忧思。”
闻言,嫔妃们皆是认同地点点头。
这次皇上可不就是累病了。
皇帝反而神色淡淡:“朕知道了,下去写方子罢。”
太医们行礼后便又恭敬退下了。
皇帝看向众妃嫔:“听到了?朕已经没事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娴贵妃迟疑:“可是……”
皇帝道:“不必多言,你们也一夜未睡,若是再守着朕怕也是要累病了,都回去吧,养心殿的太医和宫人这么多,还能照顾不好朕?”
纯贵妃见此,便率先道:“皇上说的是,妹妹们担忧皇上的心都是一样的,但想要侍疾也得先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不是?还是听皇上的吧。”
嘉妃也跟着附和道:“皇上和纯贵妃姐姐说得是,那臣妾们晚些再来侍疾。”
见二人这一唱一和的,娴贵妃脸色一黑,还未开口便又听皇上淡淡道:“等朕传召再来罢,养心殿人多了朕也头疼。”
众妃嫔一愣,但是看皇上的神色的确不大舒服,便也只能齐齐福身:“臣妾遵旨。”
皇帝神色略显倦怠地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话已至此,娴贵妃虽仍有些不情不愿,但也只能跟着众妃嫔再度行礼:“臣妾(嫔妾)告退。”
但是想想令妃也一样要回宫,没什么特殊的,娴贵妃心里也稍稍舒服了些。
谁知才走了几步便又听皇上道:“对了,令妃先留一会儿,朕有几句话要问。”
众妃嫔一听这话霎时神色各异,娴贵妃脸上端然的神色更是差点没稳住。
什么有话要问,方才不能问么,非要等着大家都准备走了再开口,皇上就是偏心想令妃留下罢了。
娴贵妃掐了掐手心,神色冷淡地扫了宁欢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径直便走了。
留着吧,最好把她那弱不禁风的身板儿也累病了,看她还能歪缠皇上么,娴贵妃心中冷哼。
最能来事儿的娴贵妃都没说什么,其余嫔妃便更不会说什么,朝着宁欢笑笑便也陆续出了养心殿。
宁欢就知道会是这样,她望着嫔妃们的背影,微微弯唇。
等人都出去后,她才几步走回皇帝床边。
宁欢伸手去摸皇帝的额头,嗯,现在摸不出什么了,反正不似之前那般滚烫了。
皇帝握住她的手,温柔笑道:“放心,不烧了。”
宁欢点点头,看着他干燥的唇,又连忙去倒了一杯温水来:“先喝水,是不是渴了?”
皇帝的确有些渴了,喝了一杯还有些意犹未尽。
宁欢笑了笑,干脆拎了茶壶过来:“喝吧,有多的。”
皇帝一连喝了几杯才止住口渴之意。
宁欢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喝才又回到皇帝床边。
皇帝握着她的手:“是不是一夜没睡?”
宁欢不大在意地笑笑:“这么多人都在呢,怎么睡。”
“再说。”宁欢弯起的唇角又落下:“我也一直担心着,本来也睡不着。”
皇帝心疼地看着宁欢:“辛苦我的宝儿了。”
宁欢慢慢伏进他怀中:“不辛苦,我难得照顾你一回呢,还好你好些了。”
皇帝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神色柔软温柔得不行:“嗯,我好了,不会再让宝儿担心了。”
宁欢微微弯唇。
而后她便感受到皇帝手上的动作,她微微疑惑:“你在做什么?”
皇帝熟练而轻柔地为她拆下挽好的旗头,又将她发间的两朵绒花取下随手扔在地上。
他柔声道:“快先睡一觉罢。”
一头乌发散落,宁欢霎时觉得脑袋轻了不少,但她笑道:“睡什么啊,你还得用膳喝药呢,等你喝了药我再睡。”
皇帝没说话,微微使力,直接将她抱上床榻。
宁欢怕弄脏床榻,忙不迭将脚上的花盆底踢掉:“诶——”
虽然在病中,他这力气却还是不减,起码还抱得动她呢。
宁欢完全地伏在皇帝胸前,嗔笑道:“非得强迫我睡觉不成?”
皇帝把她放在旁边用被子盖好,才温柔笑道:“嗯,睡吧,一会儿起来用膳。”
宁欢微微偏头:“那你呢?”
皇帝直接掀开被子下了床:“我好多了,去外间喝了药再回来,到时候再陪宝儿安寝。”他笑起来。
宁欢先是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而后又有些担忧地直起身子:“你行不行啊。”
闻言,皇帝一顿,而后弯腰捏了捏宁欢的脸,他低声笑道:“宝儿,无论什么时候你的夫君都是行的。”
宁欢霎时是又好气又好笑:“行行行,你最行了。”
“快穿上衣裳,别再着凉了。”宁欢这回没和他掰扯太多,一心放在他的身体上。
皇帝神色柔软,低声应了:“好,快睡吧。”
见他随手从衣柜中扯了一件行服出来换上,宁欢才算放了心,慢慢闭眼睡去。
皇帝轻声而快速地换好衣服,神色温柔地看了宁欢一会儿才慢慢走了出去。
等宁欢迷迷糊糊醒来时,甚是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之感。
她轻轻嘤.咛一声,摸到一片温热的触感。
宁欢微微睁开眼,发现她正睡在皇帝的怀中,四周一片昏暗,似乎是床帐被拉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光也透不进来。
皇帝本就是睡醒过来,抱着她闭目养神,此刻听到动静即刻睁开眼眸:“醒了?”
宁欢下意识在他温暖的怀中蹭了蹭,娇懒地问道:“什么时辰了?”
皇帝掀开床帘一角,见天光还亮着便道:“大概该到申时了罢。”
宁欢轻轻地嗯了一声,又下意识摸他的额头:“还烧不烧了?”
见着怀中还迷糊着却时刻惦记自己还发不发热的姑娘,皇帝的心都要化了,柔软万分也温暖万分。
他牢牢搂着宁欢,柔声道:“不烧了,放心。”
宁欢感受到手心正常的温度,又嗯了一声。
她打了个哈欠,终于清醒地睁开眼睛。
她靠在皇帝肩头仰头看他:“头还疼吗?”
皇帝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还有些,不过不妨事,再喝几贴药便好了。”
宁欢却是神色严肃:“好好休息。”
皇帝哑然失笑:“好,听宝儿的。”
他想到什么似的,又低眉问宁欢:“饿不饿,起来用膳吧?”
“不饿。”但宁欢问皇帝:“你饿吗?你才该按时喝药用膳。”
皇帝道:“方才用了些粥食,这会儿还不饿。”
宁欢以为他将将用完午膳,便也没多想。
于是她牢牢地攀着皇帝,伏在他肩头娇声道:“那陪我说说话吧。”
皇帝哑然,轻柔地抚着她披散下的长发,“好。”
宁欢轻轻戳了戳皇帝,让他顺手将床帐拉开些,床里实在太昏暗,她都快看不清皇帝的脸了。
皇帝照做,一手去拉床帐,一手微微遮住宁欢的眼睛,让她慢慢适应。
白日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透进来,宽大的床上终于有了些光亮,不再像方才那般昏暗。
宁欢适应了一会儿,愈发清醒。
她撑起身子,细细地打量了皇帝一番,“脸色还是很白,是不是很难受?”她轻轻碰了碰皇帝的脸,有些心疼道。
皇帝柔声哄道:“就是看着白了些,我倒没什么感觉。”
宁欢抿了抿唇:“日后不许再这么不顾身子的操劳了,你瞧你这次病得。”
闻言,皇帝便轻柔地将宁欢搂入怀中,“嗯,是我不好,让我的宝儿担忧了,还连累宝儿照顾我。”
宁欢霎时嗔了他一眼:“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不许再说这个词。”
皇帝笑起来,万般顺从:“好,不说。”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这宁欢的脊背,忽而想到什么似的低声问道:“我在睡梦中似乎听到宝儿唤我,是我在做梦吗?”
宁欢先是不大在意,而后想到什么似的身形一僵。
察觉到怀中姑娘微僵的身形,皇帝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笑起来:“我听见宝儿娇娇柔柔地唤我哥哥,唤我夫君,是吗?”
宁欢埋在他的怀中,死死攥着他的衣襟,羞愤不已。
没想到他昏睡过去了竟也听到了。
此刻拉开一半的床帘反而是便宜了皇帝,他清晰地看到宁欢耳朵上莹润的红晕。
皇帝愉悦地笑起来:“有什么害臊的,从前又不是没唤过,宝儿这般唤我,我最是高兴,宝儿不知道么。”
宁欢羞赧地呜咽着:“还不是你,怎么也醒不过来,我又急着给你喂药,便想试试,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他还真吃这一套,宁欢心中又羞又软。
皇帝看着她愈显红润的耳尖,听着她羞赧娇气的声音,一颗心柔软得不行。
他爱怜地轻抚着宁欢:“嗯,是宝儿了解夫君。”他愉悦地低笑。
在宁欢发作前,皇帝先笑起来柔声哄道:“若是每次生病宝儿都这样时时唤我,那我……”
话还未说完,宁欢已然捂住他的嘴,桃花眼瞪成了圆溜溜的杏儿眼,她嗔怪道:“说什么呢,哪儿有这样说话的!”
皇帝轻轻在她的指尖落下一吻,低笑道:“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