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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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欢嗔了他一眼,回去再找他算账。
皇帝温和含笑地受了她的嗔怪。
第一位弹筝的贵女很快弹完一曲,太后笑道:“好,江南的闺秀果真是才貌双全,赏。”
贵女悄然看了上首的皇上一眼,见他依然是一幅神色平淡的模样,目光也不知落在哪儿。虽然不免有些失落,却也无法,只能盈盈福身,笑意婉然地谢过太后的赏赐。
后面的贵女们亦是一个个自信优雅地上台献艺,然后又再在太后偶尔的赞赏声中略显失落地退下。
太后偶尔还会点评两句,皇上却始终没有开口,脸上平静的神情也没有变过。
不,应当是变过的,当皇上和令妃说话时,他原本淡漠的神色总会柔和许多,看起来温柔极了,一点不像一位高居帝位的至尊君王。
意识到这一点,贵女们就更是失意了。
令妃盛宠之名,竟是名副其实。
而众妃嫔则显得平静许多。
好像也没有意外,这里果然没有能动摇令妃地位的人呢。
赏花宴上各人心思各异,宁欢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这个闺秀生得柔美,一手箜篌弹得极好,那个闺秀生得娇媚,一支《罗敷行》跳得极其动人,果然不负江南多才女的盛名。
太后看她这乐在其中的模样便轻笑道:“我这可不就是借花献佛了吗。”
宁欢眉眼弯弯地笑道:“那臣妾也多谢太后恩典。”
“只是江南出美人出才女,您就不乐意欣赏欣赏吗?”宁欢笑着问道。
太后睨她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好美色。”
宁欢不以为耻,义正言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太后摇头失笑。
宁欢的目光偶然落在台上,此刻换了另一个弹琵琶的贵女上来。
听了一会儿,她微微偏头问太后:“这个好像是陈家的姑娘?”
太后凝眸看了两眼,道:“好像是他们家三姑娘。”
宁欢点点头,笑道:“陈家果然会教女,小的活泼可爱,大的知书达理。”
看着陈家三姑娘偶尔朝上首看来的一双盈盈秋水眸,太后意味不明:“我看未必。”
宁欢先是诧异,而后看见陈家姑娘略显娇羞朝上首看来的神色,她了然地笑起来。
“可惜了,这样娇美的一张脸也只能我看了。”瞥了一旁垂着眸的皇帝,宁欢轻笑。
太后便笑道:“你倒是心大。”
宁欢示意太后看皇帝,她笑道:“这不是我心大,是有的人的确做得好。”
太后顺着看去,便看见皇帝略显无聊地打量着手中的酒杯。
她也不由笑了:“挺好。”
宁欢满意而甜软地笑起来:“是呀。”
皇帝有所察觉似的往这边看来,看见他家额娘和他家姑娘皆是满意地看着自己,虽是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来。
宁欢轻笑一声,没再看他了。
皇帝微微翘起唇角。
陈家三姑娘志得意满地弹完一首琵琶曲,四周的人倒是在抚掌称颂,可是上首最尊贵的那二位却没有反应。
一眼望去,皇太后只是面色含笑地看着下面,虽然是笑着的,却并没有要夸赞几句的意思。而皇上……注意力全在旁边的令妃身上呢。
陈楹蕤原本温婉笑着的神色落下了,微微抿唇便抱着琵琶告退。
席间的陈夫人和大姑娘陈楹芝见此,心中皆是轻叹一声。
四姑娘陈楹芙心道令妃娘娘笑起来真好看,皇上也好生宠爱令妃娘娘。但是看着即将上场的二姐和身边神色忧愁的母亲和大姐,到底没敢说出口。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位上来献艺的贵女,陈家二姑娘陈楹芳,她弹的是古琴。
不愧是陈家最出众的姑娘,陈二姑娘的琴声悠扬婉转,清幽如山涧泉鸣,空灵似环佩叮当。
连太后这个不懂古琴的人都忍不住赞叹一二:“不说其他,陈家女儿的才情在这一众贵女中都是佼佼者。”
宁欢轻轻点头,她又忍不住看了皇帝一眼。
哦,皇帝还在研究酒杯的纹路,宁欢忍不住地笑起来。
皇帝再度看过来,他眉梢轻扬。
宁欢看着他,盈盈弯眸。
太后没听到宁欢的回答,便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到两人又在眉目传情,她没好气:“要不你还是坐皇帝身边去,我倒是碍着你们了。”
宁欢笑嘻嘻地:“哪儿有,我就是无意间看了他一眼嘛。”
太后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皇帝在琴艺上也是造诣颇深,他怎么看?”太后故意问道。
宁欢掩唇轻笑,略显得意道:“他怎么看啊,他在看酒盏上究竟描的什么纹路呢。”
太后看着她这般自得的模样,到底没忍住笑了。
宁欢的目光落在台下落落大大温婉柔美的陈家姑娘身上,又瞥见陈家姑娘的父亲陈邦直陈大人,宁欢意味不明地弯了弯唇。
她以团扇遮掩,同太后道:“原本瞧着陈家有六个姑娘,我还以为终究是不同的,没想到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太后疑惑了一瞬:“什么?”
宁欢道:“知画呀。”
太后反应过来,蓦地也笑了:“知画,原来是知画,我都忘了。”
宁欢摇了摇宫扇,故作深沉:“是吧。”
太后也好好地看了看台下的陈二姑娘一眼,她轻笑道:“虽然几个姑娘或许不一样了,但我瞧着陈家这爱钻研的性子竟是没变的。只是这次的姑娘不是献给儿子的,直接准备献给儿子他爹了。”她揶揄地看了宁欢一眼。
宁欢却是不大在意,反而忍俊不禁,她还促狭笑道:“谁让儿子他爹如今正值盛年呢。”
太后不由笑了,好笑又无奈。
太后道:“可惜这些心思终究是用错地方了。”
宁欢又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皇帝一眼,她满意而自得地笑起来:“当然。”
皇帝不经意地摸了摸耳朵,总觉得有人在念叨自己,他朝宁欢看去。
一眼望去,便见宁欢笑得比春日繁花还要灿烂的脸。
也不知是和太后说了什么趣事,就这么看着,皇帝脸上也不禁带上几分笑意。
宁欢回以一个嫣然甜软的笑意。
皇帝一时哑然,脸上的神色愈发温和,柔软得很。
陈家二姑娘一曲终,太后到底不吝啬地夸赞了两句。
陈楹芳温婉一笑,朝着太后盈盈福身:“臣女谢太后恩典。”
起身时,她到底忍不住朝上首看了一眼,却只看见皇上朝令妃温柔笑着的模样。
皇上还是没有将目光落在台下,从始至终。
陈楹芳微微敛眸,仪姿端庄地退下。
赏花宴结束,宁欢和皇帝一同离开。
嫔妃们倒不怎么惊讶,这种场景不知都见了多少回了,早就习惯了。哪怕是娴贵妃,脸上的笑意也没有变过,有些事情再气恼再酸涩,多见几回这养气的功夫也就练出来了,至少表面是这样。
看着皇上和令妃相携远去的背影,还有其余娘娘们脸上依然端庄温婉的笑意,江南一带的夫人们对那位令妃娘娘的受宠程度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看宫里面这些娘娘的态度,怕是早就见惯了,可见皇上对令妃娘娘的盛宠。
不过想想一批批从江南送去京城献给令妃娘娘的各式奇珍异宝,缎料首饰,也的确符合皇上对令妃娘娘的荣宠,夫人们心中暗暗咂舌。
几个贵女看着皇上和令妃恩爱相和恍若一对璧人的背影,面上的失落之色毫不掩饰。
皇上今日从到到尾没对她们的献艺表过态,不说赞赏,就连看都没看过几眼。如此看来,家里或是自己心中那点儿旖旎的心思怕也是无望了。
嫔妃们也陆续离去后,陈楹蕤难掩失落地看着陈楹芳:“二姐。”
陈楹芳温婉笑道:“三妹,今日的琵琶弹得很好。”
陈楹蕤似有不甘:“可是,我们真的……”
陈夫人低声打断她:“蕤儿,你二姐说得是,日后再勤加练习便更好了。”
看见陈夫人警告的眼神,陈楹蕤微微抿唇,到底低声应了:“我明白了。”
陈夫人这才放心了些,她温声道:“蕤儿,你带着妹妹们先回去,我和你大姐二姐有话要说。”
陈楹蕤看了自家母亲和大姐二姐一眼,虽有那么几分不甘愿,但到底不敢违逆,低声应了。
陈夫人带着大姑娘陈楹芝和三姑娘陈楹芳先走了。
回到自家院子里,陈夫人才略显忧心地看着陈楹芳:“芳儿,你是如何想的?”
陈楹芝也关心地看向陈楹芳。
陈楹芳神色平静,她温婉一笑:“女儿自然但凭父亲和母亲安排。”
陈夫人叹气:“芳儿,今日你也瞧见了,皇上……”
想到今日的种种,陈楹芳也不禁微微抿唇。
原以为那日在物华楼所见,皇上对令妃已足够宠爱,没想到今日再见,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令妃在,哪怕是在筵席上,皇上竟还是连注意力都不会多放在旁人身上几分,不看歌舞不赏曲乐,却时时注意着令妃,可见他对令妃的上心。
如此宠爱,让陈楹芳有些不敢相信,也更有几分隐晦的失落。
那个清贵端礼,容姿卓绝的公子是皇上,可皇上还是像那个公子一般,眼中只有他那个明艳傲然的夫人。
他不在意他的夫人是否不够温良恭俭,也不在意夫人的奢靡铺排,皇上就是如此地宠爱令妃啊。
陈楹芳有片刻的失神。
陈夫人见到陈楹芳抿唇不语的模样,咬咬牙到底道:“芳儿,你和娘说实话,你到底想不想入宫,若是你想,娘就去同你爹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在皇上面前为你求一个恩典。”
蕤儿虽然瞧着还算温婉知礼,但到底不算沉稳,唯有二女儿楹芳,那真真是方方面面都极为出挑,是她们陈家这一代中最出众的女儿。
芳儿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温婉大方。若是只能送一个女儿入宫,陈家上下绝对只会选二姑娘楹芳。是以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女儿,陈夫人到底有几分不甘。
陈楹芳神色微动,却到底柔声劝道:“母亲,皇上的心思岂是旁人能随意左右的,您和父亲不必如此,若是因此害了父亲的前程,女儿这辈子怕都不会安宁。”
究竟涉及一大家子的前程,陈夫人也犹疑了:“那你……”
陈楹芳清浅笑道:“母亲,不必多说也不必多做什么,只需听从皇上的意思便好。”
若是能入宫那便去,或许能有幸去见识一番令妃口中的圆明园;若是不能入宫,那也不是她小小一个陈氏女能左右的。陈家在江南是大族,可是在那天下之主面前,未免就不够看了,这天下的其他家族再锦绣再显贵也都是天子的家奴罢了。
若是女儿说想入宫陈夫人为难,可如今女儿看这意思也没这么想入宫,陈夫人又迟疑了:“可……”
若是宫里能有个陈家的女儿,自然会对整个陈氏一族有所助益,这也是陈老爷为何要想尽办法将几个女儿往皇上面前送的原因。
陈楹芝见此,便也劝道:“母亲,二妹说得是,这样的事又岂是咱们几个妇道人家能左右的,全凭皇上天恩罢了,您就别操心了。”
陈夫人叹气。
陈楹芝又温声道:“母亲,其实入宫也没什么好的,您也不是没瞧见皇上的后宫,除了备受恩宠的令妃娘娘,其他的娘娘亦是各有千秋,也不比咱们江南的贵女差,楹芳入宫去未必就能争得过她们。”
“再者,入宫为妃虽然听着荣光了,但远离家乡千里,到时候楹芳在宫里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多少要吃些苦头。”
听着陈楹芝所言,陈夫人的心也不由揪起来。
最后陈夫人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实在是令妃娘娘风华太甚也太得宠,否则以我儿的相貌才情何尝不能在宫中有个一席之地。”
闻言,陈楹芝和陈楹芳都沉默下来。
陈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陈夫人又执起陈楹芳的手,“芝儿说得也是,我儿不入宫也好,咱们陈家虽然比不上皇家尊贵,但在江南也还有些名声,日后定也能为芳儿找个不错的人家。”
看了温婉端庄的二妹一眼,陈楹芝认同地点点头。
而陈楹芳微微挽起一抹淡笑,还是道:“全凭父亲和母亲安排。”
这头,宁欢和皇帝一同回了漾月楼,二人倒是不知竟还有人异想天开自顾自地就替皇帝担忧起了会不会纳妃的事儿。
皇帝这会儿正问宁欢:“今日这赏花宴如何?”
宁欢倚在他怀中,霎时睨他一眼:“我倒不知你今日还拉了这么大一个排场,不过这有什么好瞒的?害得我过去时险些失态。”
皇帝笑道:“是我不好,你当日没仔细问我便也忘了说,倒是我疏漏了。”
宁欢傲然地扬眸:“当然是你疏漏。”
皇帝温和地笑了笑。
轻抚着宁欢鬓边柔软的发,看着她发髻上坠玉点珠的步摇,皇帝倒是想起什么,他轻笑道:“你很喜欢陈家那个小女儿?”
宁欢倒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笑:“小姑娘多可爱,我最喜欢小姑娘了,粉粉嫩嫩的。”
皇帝淡声道:“长得还算可爱,但是不算懂事。”
宁欢一愣,而后伏在他怀中笑起来。
她从他腿上支起身子,嘲笑道:“你要不要这么小心眼儿,还和人家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儿计较呢,究竟是你三岁还是她三岁啊?”
皇帝没理会她的嘲笑,只是微微抿唇,认真地问她:“我老了吗?”
一个小孩儿,见面知道叫他家姑娘姐姐,叫他却是脱口而出的叔叔!虽然勉强解释过了,但皇帝心中还是难免存了几分犹疑的不自信,毕竟他真的比怀中这个娇娇气气的姑娘大了十六岁啊。
宁欢却是笑不可抑,简直在他怀中笑得花枝乱颤。
皇帝脸色一黑,却还是无可奈何地抱着她。
在皇帝彻底郁闷前,宁欢究竟是忍住了笑意,“人小姑娘不是说了,因为你的气势太可怕,没有一个哥哥像你这么威风,所以她才害怕地叫你叔叔么?你怎么还惦记着啊,真成三岁小孩儿了?”宁欢笑着点了点皇帝的脸。
闻言,皇帝看了宁欢一眼,不置可否。
顿了片刻,他才平静地问道:“那宝儿觉得呢?”
宁欢实在没忍住地再度笑出声来。
但是看着牢牢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这个从来不会慌乱,永远端贵自持甚至偶尔自负的男人,此刻竟还难得地有了几分不自信甚至是委屈,宁欢实在是看得好笑又心软。
他的自信源自于他手中至高无上的权势,他难得的不自信却是因为她啊。
想到这儿,宁欢的心都要软成一汪春水了。
她捧住皇帝的脸,盈盈笑起来:“我的皇上春秋正盛,年富力强,俊美英武,哪儿老了?也就是你气势太足实在不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你这张脸一直很年轻呐。”
皇帝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嗯,他不老,就是陈家小丫头不懂事。
宁欢睨他一眼,她接着道:“再者,你瞧咱们出去的时候,有谁说你是我叔叔吗?噗——”她又没忍住地笑出声。
皇帝脸上的笑意又落下去些,却到底是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姑娘。
自青年登基,他便从来是一个合格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如今却是喜也随她,气也随她。自从有了她,他一切的喜怒哀乐便都与她有关。
宁欢当然知道这点,她的心便愈发软了,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甜美:“总归人家不都是叫我夫人,叫你公子么,可没谁错认我们是兄妹过。就是楹萦那小姑娘不懂事童言无忌罢了,你何必如此在意。”说罢,她微微仰头,笑着在皇帝唇畔落下一吻,以示安抚。
皇帝怔愣了一瞬,而后牢牢扣着她柔软的腰肢,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他所有的不自信所有的紧张忧心,此刻都尽数地化在这一吻之中,热烈至极也缠绵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皇帝才放开宁欢,却依然流连地含吮着她娇嫩柔软的唇瓣。
宁欢却是没心思和他温存,她气得咬了他一口:“我……我好心安慰你,你就是……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她的气息还有些不稳,语带微喘。
皇帝弯唇笑起来:“我这般疼爱宝儿,这个回报还不够吗?还是说……”他的手暗示地捏了捏。
宁欢将他不老实的手从衣襟边拍掉:“闭嘴!”
皇帝却再度放回去,还一本正经地换了个话题:“宝儿如此喜欢女孩儿,将来咱们若是如宝儿所愿得了一个小公主,咱们的小公主必定像你一般漂亮,也必定比陈家小女儿还要聪慧可爱。”
看着宁欢此刻若雨后海棠般明艳昳丽的模样,再想象着一大一小两个漂亮可爱的姑娘围绕在自己身畔的景象,皇帝光是想想便心都要化了。
虽然他的手还是不算老实,有一下没一下的,但宁欢也不禁被他说出的景象所迷惑,她一时没有再管他,反而愉快地弯起唇角:“我也觉得。”
想了想,宁欢又道:“到时你是阿玛,我是额娘,咱们的小公主绝对不会叫错人,咱们绝对不会错辈分,满意了吧。”她在皇帝怀中笑不可抑。
皇帝气笑了,稍稍用力地捏了她一把:“就这么好笑?”
宁欢娇娇地“唔”了一声,没好气地拍掉他的手。
“不过说起错辈分。”皇帝似是轻笑一声,他凑到宁欢耳畔低笑道:“宝儿还记得你也是我的小公主吗?”
宁欢先是一愣,而后脸上霎时染上几分剔透的绯色,她羞愤地娇斥道:“你闭嘴!”
皇帝愉悦地笑起来,又一脸无辜:“可这不是宝儿先……”
宁欢恼羞成怒地捂住他的嘴:“你还说!”
虽然的确是她醉酒后干的傻事,但都是他的错!
皇帝低低一笑,轻轻吻了她的手心一口,他到底顺着她道:“好,不说了,不说了。”然而他的眉眼间还是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
宁欢很恨地瞪了他一眼。
皇帝温柔含笑地受了她这娇气又嗔恼的一眼。
因为和皇帝嬉闹的动作大了些,宁欢发髻间的几支金簪也在不经意间松动了些,有些摇摇欲坠。
皇帝瞧见了,顺手便动作娴熟地帮她取下来。
随手瞥了一眼皇帝手中的攒丝花簪,宁欢伸手轻轻点了点:“果然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不论年龄。”又想起陈家那个可爱的小丫头,她不禁轻笑一声。
皇帝也温和笑道:“爱美好,你和咱们的小公主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倒也还养得起你们娘俩。”
宁欢扑哧笑出声,她嗔笑道:“那我和女儿可真是谢谢你了。”
皇帝温柔地抚了抚宁欢脸,愉快笑道:“这是我这个夫君和阿玛应当的,不必言谢。”
宁欢笑着睨他一眼。
“能有个小公主当然好,可惜……”不知想到什么,宁欢唇畔的笑意又落下些。
皇帝一顿,以为她是在担心久久没有身孕的事儿,便安慰道:“宝儿,你年纪还小,日后咱们的皇儿该来便会来的。”
宁欢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我哪儿是担心这个。”
皇帝一时讶异,失笑道:“倒是我多想,那宝儿可惜什么?”
宁欢倚在他怀中,直白道:“我可惜不能只生一个小公主,还得再给你生个小阿哥。”她没好气地嗔了皇帝一眼。
谁让他家真的有皇位要继承呢,宁欢虽然不忿却也无可奈何。
皇帝一时哑然,柔声轻哄道:“说不定咱们的第一个皇儿便是个阿哥,到时候宝儿便不用多受苦了。”
没想到宁欢反而不乐意:“那我的小公主呢,只有一个阿哥,我可爱贴心的小公主又哪儿来?”
听见她娇俏的嗔怪,皇帝不禁失笑。他微微翘起唇角,气定神闲道:“我都没意见,全凭我的宝儿乐意。”
宁欢睨了他一眼,轻哼道:“只用出力便好,你当然没意见。”
皇帝被她直白大胆的话一惊,竟是一时愕然。
片刻,他似是轻笑一声:“宝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微微哑了些,手又放回原位捏了捏。
他家姑娘一向大胆,不光是在嘴上说说,甚至在行动上也是同样,皇帝夜里时常会觉得这个娇气又娇媚的妖精果真是来要他命的,若非他定力十足,也根本招架不住她。
宁欢再度拍掉他的手,没理会又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他,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她捧着肚子,语气也带着几分期盼:“若是我能一次生下一对龙凤胎便好了。”
“嗯,好。”皇帝含糊地应了。
宁欢听着他的声音,一时诧异。低头一看,衣襟竟已经被他咬开了,难怪听着他声音这么含糊。
宁欢恼怒:“你就不能忍忍?”
皇帝抱着她顺势倒在榻上,他低笑:“不能,宝儿想要龙凤胎,为夫自然更是要勤加努力才是。”
宁欢想要挣扎,却被皇帝锢得死死的,半分逃脱不得。
最后也只能娇声呜咽着被迫陪着他一起勤加努力。
第161章
细雨霏霏,雨丝如烟如雾随着斜风洒落湖面,远处绵延苍翠的群山也被笼上一层薄雾,苍茫迷蒙,南湖上烟雨朦胧,展翠叠绿的荷叶舒展于烟雨之中,恍若片片翠玉。
今日皇帝领着众人游烟雨楼,倒是正好挑到一个细雨霏霏的好日子,让众人都能一饱烟雨楼的美景。
皇帝在二楼好好赏了一番坐落烟雨濛濛之中的美景后,便去了一楼和江南的官员们借着雨雾美景谈诗论道。
宁欢陪太后继续待在二楼赏景,太后一向不大拘着旁人,跟着她出游从来都是各自赏景便好,嫔妃们和随驾的贵妇贵女们此刻也是四散在各处,并未一齐聚在二楼。
凭栏远眺,看着远处薄雾朦胧,丝雨飘飞的湖光山色,宁欢忍不住赞叹道:“‘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烟雨楼这名字取得贴切,雨中美景不负盛名。”①
太后道:“江南好风光,瞧着的确让人心静,这烟雨朦胧的南湖也是极美的。”
宁欢先是点头,而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南湖啊,竟然是南湖,我竟一时没想起来。”她的神色有几分古怪。
太后先是疑惑了一瞬,略微思索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太后看着宁欢会心一笑:“你是说……”
宁欢微微弯唇,又凑到太后身侧小声轻笑道:“这南湖里好像缺了个什么。”
太后好笑地睨她一眼:“促狭。”
宁欢抬眸眺望远方烟雨朦胧的湖面,她似是笑又似是叹:“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②
这是历史的必然。
太后沉默片刻,而后微微颔首。
绵绵细雨渐渐停了,天沿甚至有灿金的阳光刺破天际厚厚的云层洒向大地,竟然还是一个雨后初晴的好天。
宁欢的思绪也被这灿烂的阳光打断了。
“一会儿会不会有彩虹?”她期待道。
太后遥望了一眼烟波浩渺的南湖,山色空濛,天空澄净。
她道:“应当会有的。”
宁欢笑着点点头,面露期待之色。
身后传来齐声请安的声音:“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宁欢和太后便循声转过去,宁欢朝着皇帝微微福身。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皇帝上前,温言拱手行礼。
太后道:“免礼罢。”
皇帝又免了众人的礼,他扶起宁欢。
他笑道:“儿子可是打扰了皇额娘和爱妃赏景?”
太后淡笑道:“何出此言,你来了倒是正好。”
皇帝便也温和笑了笑。
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哎,天虹——”
太后和宁欢回头望去,果然见远处青山翠湖间浮现一弯绚丽的长虹。
天空一碧如洗,远山含黛,湖面碧波浩渺波光粼粼,绚烂的长虹横卧天际,与静美的湖光山色交相辉映,明澈而烂漫。
宁欢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向太后,太后轻笑一声,又带着她回到窗边,凭栏远望。
看着仿佛忘了自己的娘俩,皇帝先是失笑,而后又只觉心满意足。
他慢慢悠悠地跟在太后和宁欢身后。
“真的有彩虹。”宁欢兴致勃勃。
太后轻笑:“我什么时候骗过宁儿。”
宁欢弯唇笑道:“是。”
跟着过来的几个嫔妃和夫人们听到太后如此亲昵的称呼令妃为“宁儿”,一时都有些讶异。
听闻过皇太后很是喜欢令妃,却没想到是如此喜欢,竟这般亲近地称呼令妃的小名,这是亲闺女或者亲儿媳才有的待遇吧,嫔妃们和夫人们暗暗咂舌。
皇帝站在太后和宁欢身侧,笑意温和地看着她们。
太后看了看外面放晴的天,再看看特意从一楼上来的皇帝,不明白他的意思才怪。
她也不想扰了这对儿小儿女的兴致,便善解人意道:“外面的天儿好,你们都出去走走罢。”
皇帝果然微微弯唇,他又温声道:“皇额娘,那儿子扶您出去瞧瞧。”
太后摆摆手:“外面的地还湿滑着,哀家更乐意待在这烟雨楼里,你们年轻人去走走便好。”
皇帝略一思索,倒也没有再劝,一来太后的话也有道理,太后到底是上了年岁,要是摔了可了不得;二来,太后如此体贴的好意,皇帝自还是领会到了的。
他便温言笑道:“那儿子便先行告退,不敢打扰皇额娘清静。”
太后点点头。
宁欢却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朝她笑笑:“去吧。”
宁欢抿唇一笑:“臣妾告退。”
皇帝带着宁欢走了,也没有人不识趣的想往前凑。
难怪皇上忽然会上了二楼,此刻嫔妃们和夫人们才彻底明白皇上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