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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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宁欢漫步在烟雨楼花木扶疏的长堤上。
皇帝让宁欢扶住他的手臂,也担心她踩滑摔倒。
“你怎么上来了?”宁欢随口问道。
皇帝笑睨她一眼:“皇额娘都看出来的事儿,你就不知道?”
宁欢微微偏头,看着他盈盈笑道:“黏人。”
皇帝忍俊不禁,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轻笑道:“嗯,我黏人。”
宁欢嗔了他一眼,故作正经地点头:“就是就是。”
远处的回廊上,远远看见皇上的身影,娴贵妃原本还有些欣喜,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没想到皇上身旁由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又是令妃,真是惯会歪缠皇上。”娴贵妃撇了撇嘴,又坐回了长廊上。
还有她什么事儿。
翡翠在一旁小心为娴贵妃打着扇,不敢多言。
今日随驾来烟雨楼赏景的人不少,父亲陈邦直作为官员随行,陈楹芳和母亲便也有幸在随驾之列。
她也没在烟雨楼里待着,早早便带着侍女在楼外的曲径间漫步。
陈楹芳的目光心不在焉地落在前面的一丛蔷薇花上。
“小姐,那是……”侍女小声提醒。
陈楹芳顺着望去,便见一身银白色龙袍的皇上从远处的小径上走来。
看着远处清贵端方的皇上,陈楹芳心中也不免隐晦地有了几分喜色,但很快她便看见皇上身旁笑靥如花的令妃,陈楹芳一怔。
侍女犹疑地提醒道:“小姐,咱们是不是该出去问安?”
看着往这边走来的皇上和令妃,鬼使神差的,陈楹芳往假山后藏了些。
等意识到什么后,皇上和令妃已然在前面的绿树下停了脚步,怀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陈楹芳到底没有出去,她看了侍女一眼,侍女懂事地牢牢抿住了嘴。
陈楹芳捏着绣帕,静静地垂眸站着。
宁欢原本和皇帝闲散地漫步在曲径中,这会儿抬头正好看见前面几颗青翠的花树,她霎时眼眸一亮。
宁欢拉着皇帝往前走去。
皇帝牢牢扶住她,温声劝道:“慢些,当心摔着。”
宁欢笑了笑,浑不在意:“不是有你吗,快来看看。”
皇帝摇头轻笑。
宁欢轻轻拈住一片犹带雨露的花叶:“果然是海棠啊。”
她仰头望去,海棠花早已尽数凋零,如今只剩葱郁的树叶,都快结海棠果了。
“可惜了,没看见花。”宁欢惋惜。
皇帝温言道:“你永寿宫里满宫的海棠开得才漂亮,这三两株也没什么。”
闻言,宁欢反而愈发扼腕:“还说呢,这么一想,我都两年没看过永寿宫的海棠花开了,两年了。”
去年东巡,今年南巡,都是在早春花树才刚刚吐露新芽时便出宫,巡游经过的地方也未必会有雁栖湖甚至永寿宫那样繁茂的海棠花林,是以宁欢又错过了两次海棠花的盛花期。
皇帝笑着哄道:“明年咱们便不出来了,就安安心心待在永寿宫看海棠花好不好?”
宁欢这才稍稍满意:“好呀。我还要召南府的舞伎在海棠树下跳舞给我看。花雨飘飞,舞姿翩跹,必定好看。”她畅想起来,面露期盼之色。
看着她脸上的兴味,皇帝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低头摘下宁欢指尖的护甲,然后替她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好,你高兴就好。”
“那日江南的闺秀们献艺,你可还满意?”皇帝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
擦干净雨水,皇帝又为宁欢将护甲带上。
宁欢先将手抬起来在阳光下看了看,白皙如玉,护甲也金光闪闪的,她满意地放下手。
而后她才回皇帝道:“江南的贵女们的确名不虚传,真真是才貌双全呢。”
皇帝便点点头:“你满意便好。”
闻言,宁欢反而笑起来,她眼波一转笑问皇帝道:“那皇上呢,江南出美人,美人才情也出众,您就没有瞧上的?”
皇帝笑睨她一眼:“促狭。”
宁欢故意哼笑道:“顾左右而言他。”
皇帝好笑,却还是温和哄道:“本就是因你喜欢才召来献艺,否则她们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况且宝儿又不是不知道,她们在我眼中都没什么区别。”
“我当然知道。”宁欢傲然地翘起唇角,她又故作大度道:“我就是替她们问问。”
看着她这般骄矜的模样,皇帝脸上的神色愈发柔和。
他又轻笑一声:“萤火之光岂可与日月争辉,有令妃娘娘在,可再没人能入得了我的眼了。”
宁欢忍不住掩唇轻笑,但她还是要为江南的美人儿们正名:“各花入各眼,我瞧着江南的贵女们还是美得各有千秋的。”
皇帝看着她,认真点头:“嗯,我眼里只有宝儿这一朵花。”
他这明显是话只听了一半,但宁欢还是忍不住地翘起唇角。
“不过那日最后献艺的陈家姑娘琴弹得不错,你觉得呢?”宁欢笑问。
皇帝略微思索了一番:“有吗?我倒没留意。”
瞧他这不大在意的模样,宁欢微微弯起唇角,却还是道:“那是你没耳福,你不是最喜欢琴了吗?”
皇帝还是不以为意:“天下会抚琴的人多了,南府就不少,也不差这么一次。”
宁欢摇头轻笑:“好吧。”
“那陈家姑娘的琴抚得有我好吗?”皇帝含笑问宁欢。
宁欢好气又好笑,她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和人家比上了。
她睨了皇帝一眼:“您的琴声天下第一,有谁能比得过您啊。”
皇帝还毫不心虚地领受了,他笑:“那就多谢娘娘夸赞了,日后必定常常抚琴给娘娘听。”
越说还越来劲了,宁欢到底忍不住笑了:“瞧你得意的。”
皇帝温和笑着,忽而他又道:“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听宝儿的琴声。”
宁欢一愣,而后便不由想到上次他半哄半迫带着自己“抚琴”的事儿,她的脸上霎时飞上几分艳丽的绯色。
她羞恼地低斥道:“你那是喜欢我抚琴吗!”
皇帝一脸无辜,还含笑问道:“教宝儿抚琴的确很有乐趣,宝儿这是在想什么?”
“我知道了。”他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是说上次……”
宁欢及时捂住他的嘴,她恼羞成怒:“你闭嘴。”
皇帝轻轻啄了她的手心一口,眉眼含笑。
宁欢横了他一眼,轻哼道:“你看我下次还让你教琴不。”
落下一句话,她便气冲冲地朝前走去。
皇帝愉悦地笑起来,连连追上她叮嘱道:“慢些慢些,路还滑着呢,别摔了。”
尊贵的两位主子走远了,陈楹芳也听不见令妃娘娘会如何回皇上了。
但想想应当会是皇上百般哄着她吧。
她微微失神,难得失态地倚在假山上。
侍女也僵硬地站在原地,但抬眸便看见小姐倚在了假山上,她霎时什么都忘了,立刻回神:“小姐,先起来,这石头凉着呢,还硌人。”
陈楹芳也渐渐回神,收拾好脸上的神情,她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慢从假山后面出来。
她不禁仰头看了看前面茂密的花树。
“原来是海棠花树。”
宫里种着满宫的海棠花树,春日花荣繁茂必定是极美极美的,难怪令妃会惋惜两年未曾见到海棠花开。
侍女不明所以地顺着望去:“海棠花呀,似乎也不是什么名贵的花。”
陈楹芳笑了笑,没说话。名不名贵还不是看拥有之人的身份。
但她想到什么,轻声叹道:“淑儿,我只怕是没法儿带你去圆明园见识一番了。”
原来江南一众贵女满心期盼的赏花宴竟是这样来的,皇上从无想要从江南带回秀女充盈后宫的意思,办赏花宴竟是因为令妃有兴趣想见识见识江南的闺秀,这花宴竟是办给令妃瞧的。
竟是如此啊,也不知那些满心欢喜的贵女们知道是何想法,原来都是痴心妄想罢了。
还有她引以为傲的琴艺,没想到反而是令妃娘娘更感兴趣些,皇上在意的只是令妃娘娘更喜欢谁的琴声,皇上还会因为这个吃醋呢,陈楹芳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信地自嘲一笑。
侍女虽也惋惜,却还是先安慰自家小姐道:“小姐,咱们的遂初园也很好,其实奴婢也不想千里迢迢地上京城去呢,远离家乡岂是也没什么好的。”
陈楹芳牵了牵唇角,轻声道:“是啊,遂初园也很好,人要知足。”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侍女没听清,便问道:“小姐说什么?”
陈楹芳摇头笑笑:“没什么。”
遥望着皇上和令妃娘娘离去的地方,再想到方才听到的皇上和令妃娘娘近乎天方夜谭的对话,侍女心中一颤,不禁喃喃道:“皇上竟然宠爱令妃娘娘至此。”
陈楹芳也失神了片刻。
皇上是天子,是天下至尊至贵的君主,可是他和令妃说起话来却是那样的随意那样的宠溺,皇上和令妃的相处甚至比她家中父母还要亲近还要亲昵,就如同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完全不像一位尊贵倨傲坐拥天下的君王能做的事。
他会百般柔情地轻哄令妃,甚至还百般宠溺地称呼令妃为“宝儿”……
到底是个云英未嫁的闺秀,想到这个亲昵又宠溺的称呼,陈楹芳也忍不住红了脸颊。
但她也再度清晰的认识到,皇上待令妃用情至深,有令妃在,他真的不会将视线投向谁的,哪怕是更年轻更才情出众的闺秀们,她还是难以抑制地苦涩一笑。
既是不可攀的东西,便不该妄想,失神片刻,陈楹芳又很快收拾好心绪。
她又看着侍女,认真地嘱咐道:“淑儿,今日咱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明白吗?”
她不可能入宫,又远在江南,今日窥见的这个不可思议的秘密也将被永远埋藏,烂在肚里。
只是,宫里其他的娘娘们知道皇上竟然爱恋令妃至此吗?陈楹芳不知道。
侍女也明白陈楹芳的意思,她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奴婢明白的。”
侍女的声音让陈楹芳回过神来,她道:“心里有数便好。”
知不知道与她又有何干呢,她们是宫里遥不可及金尊玉贵的主子,她这辈子大抵都不会再和娘娘们有所交集,陈楹芳淡淡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杜牧《江南春》②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一进内殿便有凉意扑面而来,宁欢满意地摇了摇宫扇。
皇帝听见动静便起身来迎她,刚走到门边便见宁欢进来。
他握住宁欢的手,温声问道:“热不热?这是从哪儿来?”
宁欢道:“从永寿宫来,也不算热。”
皇帝了然,他带着宁欢在榻上坐下。
李玉奉上一碗冰镇好的酸梅汤。
宁欢摇了摇宫扇,径直端着碗喝了一口。
“哇。”宁欢满意地喟叹一声。
皇帝干脆拿过她手中的宫扇,帮她打扇。
他问:“今日是在永寿宫看账本?”
宁欢往迎枕上一靠,瘪了瘪嘴:“是啊,现在才得闲呢。”
皇帝只看得好笑,却还是温声鼓励道:“宝儿真棒。”
宁欢到底没忍住笑出声:“你当我是小孩子吗?”
皇帝温柔地嗯了一声,又柔声道:“宝儿无论多大在我心中都是小姑娘,一直是我的心头宝。”
宁欢止不住地弯起唇角。
闲逸地倚在迎枕上,宁欢慵懒问道:“今年是不是要去木兰来着?”
巡幸、春耕、秋狝这样的事儿一向是提前半年开始准备,有南巡在前头挡着,宁欢倒也忘了今年是不是要木兰。
皇帝为她打着宫扇,耐心回道:“要去,过些日子就该启程去热河了。”
宁欢笑起来:“又要出去玩儿了,真好。”
皇帝温和地笑了笑:“高兴就好。”
“对了。”宁欢想起什么似的,又坐起来看着皇帝道:“我还不会射箭呢,我也想去围猎,你是不是该先教教我。”
皇帝哪儿有不应的,毫不犹豫便道:“好,你想学我便教你。”
不过想起什么似的,皇帝又有些犹豫:“这天气热,学射箭也得吃些苦头,你确定要学吗?”捏着宁欢白嫩娇软的手瞧了瞧,他反而很不确定地看着她。
宁欢摊开手掌,好奇道:“手会被磨破皮吗?”
若是哪个阿哥敢问这个问题,皇帝必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但此刻是他的小娇娇问这个问题,皇帝也很是担忧:“我皮糙肉厚的倒是无碍,你这手生得嫩,我也不清楚。”
宁欢五指握成拳状又再度摊开,五个手指头的确嫩生生的,但她道:“哪儿有这样娇气,学一学不就知道了。满洲和蒙古的格格们不是也自幼就跟着骑马射箭,她们都没事我怎会有事。”
皇帝还是犹疑:“真要学吗?”
宁欢弯唇笑起来:“要,我日后也想跟着你去围猎呢。”
“想跟着我啊。”皇帝哑然失笑,又轻轻捏了捏她柔软的手:“那宝儿怕是还得好生练练。”
“你还得意上了!”宁欢没好气地嗔他一眼。
她又道:“你就说你教不教吧。”
皇帝将她抱过来放在腿上,他笑道:“教,自然是要教的。”
倒是想起什么似的,皇帝又轻笑道:“琴棋书画射御,也算六艺吧,宝儿说说如今我都教了你多少项‘艺’了,我这个先生是否当得还算尽职?”
宁欢微微翘起唇角,骄矜道:“倒也还算尽职。”
但是感受到牢牢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宁欢不自觉又想到些不该想的东西,她脸上的笑意又落下些。戳了戳皇帝的脸,宁欢咬牙道:“不过怕是也没有你这样的先生。”
顺着便教到床榻上去的“先生”,实在不正经,宁欢羞恼地轻哼一声。
皇帝霎时便听懂她的意思,一时失语。
而后他笑叹一声,爱怜地看着宁欢,犹如在看一头纯洁待宰的小羊羔。
他轻笑道:“宝儿啊,这是你先来招我的。”
感受到腰间的大手越收越紧,再看着他愈显幽邃的眼神,宁欢蓦地嗔恼道:“青天白日的你都在想些什么!”
皇帝轻轻“唔”了一声:“是宝儿先撩拨的,我不过顺应宝儿的意思罢了。”他低低一笑,也不待宁欢辩驳,他便低头吻住她。
炽热却清冽的气息拂面而来,宁欢被迫仰着头承受他的热烈。
好在皇帝还有几分顾忌,今日没想在白日欺负她。只是先给了她一个绵长而缠绵的吻。
一吻结束,宁欢鬓发微乱,眼尾也晕开了艳丽的绯色,气息微喘,实在又娇媚又惹人怜爱。
皇帝低眉看着怀中这个柔媚的姑娘,眸色浓郁深沉。
见此,宁欢先抬手捂住他的唇。
发髻上本就摇摇欲坠的攒金花玉簪随着宁欢的动作而脱落,坠在地上碎出清脆的声响。
宁欢回头看了一眼,霎时控诉道:“都怪你,我的簪子都断了。”
皇帝看也没看地上价值不菲的玉簪,他只低笑道:“断了便断了吧,再换一支更漂亮的。”他顺手将宁欢发髻上的步摇扶正。
宁欢倚在他怀中,哼哼唧唧的。
看了看外头的天儿,宁欢又推了推皇帝:“事不宜迟,今日便教我射箭吧。”
比起白日在养心殿没羞没臊地做某种运动,她还是宁愿出去学射箭。
皇帝随意瞥了一眼窗外,而后眉梢轻挑:“今日?”
宁欢从皇帝身上下来,认真地点头:“今日,你可有空闲?”
“我自是有空,只是宝儿不怕晒吗?”
宁欢不以为意:“都是下午时分了,过会儿太阳都该落山了。再者,这天儿只会越来越热,还是趁着今日不算热便出去吧。”
皇帝哑然失笑,倒也应了:“好,你先去换身衣裳,我吩咐李玉。”
宁欢点头。
思索片刻,皇帝又道:“咱们去御花园如何,那儿宽阔些。”
宁欢没意见:“你自己安排。”说罢她便朝后殿走去,准备换身衣裳重新梳妆。
今日的天儿的确不算太热,御花园四周又有绿树成荫就更凉爽了些。
宁欢看着桌案上一大一小对比明显的两把弓,她神色一顿。
指着那柄明显不是成人用的弓,宁欢不服气道:“这也太小了,你是教小孩儿吗?”
皇帝轻笑:“莫要好高骛远,你自己先试试拉不拉得开弓。”
宁欢果然迟疑了,但她还是不服输地上手直接拿过弓。
拿起弓的时候,宁欢的神色霎时变了一瞬,没想到看着这么小的弓竟也还挺沉。
皇帝在一旁笃定含笑地看着她。
宁欢适应了一番,尝试拉弓。
她还有模有样地举起弓来,对准不远处的靶心做射箭状。
结果……也只是持弓的模样看着像这么回事儿罢了,她手上的弓弦根本没法儿拉成满弦。
宁欢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弓箭:“这弓弦是不是有问题?”
弹性这么差真的能当弓箭吗。
皇帝忍俊不禁:“我还会拿坏的东西逗弄你不成。”
那就是她的问题了,宁欢不情不愿地轻哼一声。
皇帝笑了笑,给她带上扳指,而后将箭搭在弦上再带着她持弓站好。
“来,我先带你射一箭试试。”
宁欢兴趣浓的时候学东西一向认真,听他这般说便也没再和他计较,她被皇帝圈在怀中,按照他的指示摆好姿势。
皇帝的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持弓瞄准靶心:“这样,对准靶心,放。”
话音一落,弓弦上的羽箭便倏而飞了出去,然后正中靶心。
宁欢睁大了眼,难以自持地“哇”了一声:“这是我射的?”她没羞没臊道。
皇帝忍俊不禁,却笑着应和道:“嗯,宝儿正中靶心,真厉害。”
宁欢霎时满意:“你让开,让我自己试试。”
皇帝失笑,却暂时没放开她,他带着宁欢举起弓来:“先熟悉一下拉弓的手法,不是纯靠力气,是有技巧的。”
宁欢倒也听话地照做,没再嚷着要自己来。
李玉伺候再一旁,看着皇上从零教起,如此耐心如此细致地教小主子射箭,他也不禁回忆了一番。
连当初的大阿哥,皇上的第一个儿子都没能得皇上亲自教导射箭,还有骑马也是,都是师傅们教的。这宫中也没有皇阿哥能得皇上亲自教导什么。唯有小主子啊,骑射这两项,都是皇上亲自上手教的,从不假手于人。
甚至还有那琴棋书画,也几乎都是皇上亲自教小主子的,越回想李玉心中越是感叹。
皇上待小主子简直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宠溺,这样一位金贵的主儿,皇上待她宠爱纵容至此,这天下也就这么一位罢了,皇上又怎会舍得不让她做皇后呢,李玉暗暗咂舌。
就是不知道日后的小阿哥会不会得皇上爱屋及乌,让皇上像教他额娘一般也亲自教导小阿哥的骑射之术,李玉乐呵呵地笑起来。
这边,由皇帝带着拉弓试了几次后,宁欢更是越发自信:“我真的知道了,你让我自己试试。”
这回皇帝也听话地放开她,他走到一边去:“好,你先自己拉弓试试。”
宁欢回忆着方才发力的技巧,身姿挺拔地举起弓来,然后一拉,弓弦如满月。
宁欢满意地笑起来,松开弓弦:“咻——”她还自己配了个音效。
皇帝站在一旁看着,看着她这般纯稚娇俏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越发柔软。
他的姑娘啊,实在是太可爱了。
宁欢回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皇帝:“我要搭上箭试试。”
皇帝哪儿有不应的,拿了一支羽箭给她。
宁欢接过,搭弓,扣弦,开弓然后瞄准。
她志得意满地松开手,然后……
羽箭还没飞到箭靶上便坠落在地上。
宁欢一时间竟是愣住了,她不敢相信地回目看向皇帝,面上还有几分委屈之色。
皇帝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样,简直好笑又爱怜,但也没多意外。
若是她真能射中靶子,那才真是意外了,皇帝心中好笑。
心中笑归笑,他面上却是忙哄道:“无事,初学射箭都是这样,少有人能第一次便能射中箭靶,宝儿已经很棒了。”
宁欢瘪了瘪嘴:“那你呢?”
皇帝顿了片刻,神色自然而平静道:“我运气好,第一次射箭倒是刚好上了靶子。”
虽然他一幅谦虚平平的模样,但宁欢还是小心眼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几分得意的意味来。
宁欢霎时横了他一眼:“你就显摆吧。”
皇帝弯唇笑起来:“没有,宝儿问了我自然要如实说来。”
在宁欢发作前,他又先搭好羽箭环住宁欢:“还是我再带着宝儿试试吧。”
宁欢扭捏了一瞬,轻哼一声倒也没有拒绝。
皇帝带着宁欢练习了许多次后,宁欢总算找着些感觉。
让她单独射箭她也能射中箭靶了,只是这准头,还是有些堪忧。
能射中靶子后,宁欢的兴趣也更浓了些,她还和射箭较上劲儿了,一次一次地搭弓练习,不说要射中靶心,也试图提高准头。
她专心起来真是极其认真的,仿佛不知道累似的,箭筒都射空了两只。
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反而是皇帝更怜惜她,没有再给她递羽箭。
皇帝执起宁欢的手,细细看了看。
看着她手上的红痕,皇帝霎时心疼道:“别练了,再练该破皮了。”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紧张的男人,宁欢忍俊不禁:“哪儿有这样夸张,我有这么娇气吗?”
皇帝轻轻吹了吹她的手心:“不娇气,但是我心疼。”
宁欢笑起来,只觉心下甜软得很:“没事儿,我自己心里有数。”
皇帝还是不赞同:“你刚学射箭,练太多明日手臂也会酸痛的,还是循序渐进些更好。”
宁欢略一思索,她倒是忘了这点。
但她还是道:“也行,但是再让我练完这个箭筒里的吧。”
皇帝顺着看去,还剩五只羽箭,也勉强能接受。
他还是不放心地劝道:“真要继续吗,当心明日手都抬不起来。”
越说越来劲儿了,宁欢没好气地推开他:“别说了,你就是我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说罢,她自己便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皇帝好笑地睨她一眼:“小没良心的。”
知道她这会儿心志坚定,他到底没再多说,无奈地走到一旁去。
宁欢微微翘起唇角,又站好,搭弓射出一箭。
皇帝熟练地再为她递上一支羽箭。
宁欢接过羽箭。
看了他一眼,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起来:“你教阿哥们练习射箭的时候也这么宽松吗?”
皇帝一顿,虽然没有亲自教导过前面几个阿哥的骑射,但他多少也去看过几次,阿哥们一向只有被他训的时候,似乎也谈不上宽松。
但他也没想在宁欢面前塑造一个慈父的形象,因为该严厉的时候他绝不会纵容。况且于皇子们的教育,皇帝一向很严格,哪怕是日后他们的小阿哥也一样。
皇帝眉眼微肃,认真同宁欢解释道:“他们是男儿,日后不说卫国也需有能力保全自身,骑射一道绝不能宽纵。”
看得出来他对阿哥们的要求必定是很严格的,宁欢睨了他一眼,好气又好笑:“双标,我还以为你待谁都这般宽松呢。”
“双标”这个词皇帝没听过,但是略一思索他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大概是指双重标准。
皇帝哑然失笑,他的神色缓下来:“宝儿自然和他们不一样,你有我护着,骑射一道于你也不过是消遣,大可不学。”
“那满洲和蒙古的格格们呢?”宁欢反驳。
皇帝眉梢轻扬:“她们自己乐意学,我也不能拦着。”
宁欢没好气地睨他一眼,懒得再搭理他,自己搭弓练箭了。
皇帝笑了笑,接着扮好箭童的角色。
将箭筒中剩余的几支羽箭射完,宁欢也满意地松了口气。
放下弓箭时她又看到桌案上那一把金黄的大弓,应该是皇帝御弓中的某一把。
她好奇地上手去拿。
皇帝还没来得及制止,宁欢已然将抬起来一些的御弓松开了。
沉重的弓砸在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响,可见其分量不轻。
宁欢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你去木兰秋狝时用的便是这柄弓?”
这么沉,她连拿都拿不起来。
皇帝先拉过她的手看了看,确定她没伤着才道:“不是这柄,但制式和重量也差不多。”
宁欢一时哑然,她半是不信半是期待地戳了戳皇帝:“你用这把弓射一箭我瞧瞧。”
皇帝眉梢轻扬,含笑应了。
他还吩咐李玉:“李玉,将靶子挪远些。”
李玉应了,连忙带着几个小太监过去将靶子挪远。
宁欢看着他这般笃定自信的模样,忍不住笑着睨他一眼。
“看好了。”皇帝朝着宁欢温和一笑。
而后他便轻轻松松拿起方才在宁欢手中似乎终逾千斤的大弓,轻若无物一般。他就这样气定神闲地挽弓,而后扣弦瞄准。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便离弦而去,而后深深地扎进了远处的靶子上。
宁欢听见李玉在那头高声呼喊:“皇上射中靶心!”
宁欢嘴唇微张,怔愣地看着皇帝。
他身姿挺拔地站在阳光下,容色俊美高华,气度清贵端方,半点不像是个会武的人。可那柄沉重的大弓在他手中时,他的身姿又是矫健神武的,轻松便能拉开,还能射中几十米外的靶心。
这样站在阳光下气定神闲却又意气风发的他实在英武不凡,也实在耀眼,的确吸人极了。
听到李玉的声音,皇帝笃定而意气地看向宁欢,偏头看来便看见宁欢怔怔看着自己的模样。
他随手将手中的弓一扔,愉悦地笑起来,他凑到宁欢身边低笑道:“如何,为夫是不是很神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