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冠六宫(清穿)by春风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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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怒,让朝臣们吓得心颤胆寒,他们连忙呼啦啦地跪地求饶:“皇上息怒!臣等不敢!”
皇帝的怒气却丝毫没有得以缓和,他厉声道:“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何为官员?为官者自当上查圣意,□□民情。可你们呢,你们不思为朕分忧,不思为天下百姓做实事,就知道盯着朕的后宫,盯着朕的家事,你们实在不配为人臣子,不配称为国之重臣!”
朝臣们被骂得灰头土脸,此刻更是不敢再去招惹盛怒中的君王,也只能一个劲请罪:“皇上恕罪!”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们:“你们说令妃出身不显?你们难道忘了令妃出自满洲正黄旗吗?若是朕总领的满洲正黄旗都叫出身不显,那朕倒是要问问你们什么叫出身显赫。”
宗亲们被皇上这句话问得憋屈,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简直是混淆是非,令妃分明就是包衣抬旗,哪儿比得上正儿八经的满洲正黄旗出身。
其中一位宗亲硬着头皮道:“皇上,可是令妃娘娘到底是包衣抬旗……”
皇帝的视线冷冰冰地看着他,他每说一个字,皇帝的神色便愈发冷寒,宗亲说不下去了,默默低下头去。
皇帝扫视了这帮反对的大臣一眼,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记上。
他又淡漠道:“臣子庶民尚且能凭借功绩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令妃同为有品阶的二品妃,如何不能同理加官进爵?若是你们执意如此,朕看诸位日后再有功劳,便同样赏赐些物什便是,不必再提加官封爵之事。
诸臣一听这话,自然惶恐不已,连连又道:“皇上息怒!”
沉默片刻,再众臣以为皇上又要开始训斥他们的时候,他们反而听见皇上轻淡的声音。
“牛痘是多大的功德啊,可以挽救多少孩子。想着这些孩子,朕便不由想起朕的永琮,若是当年有牛痘……”皇帝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朝臣们悄然觑着皇上略显叹惋的神色,也不禁躬身劝道:“皇上节哀!”
软硬兼施,朝臣们是没法儿再劝皇上回心转意了,他们在心中憋屈。
但其中一位宗亲脑子转得快,又上奏质疑道:“皇上,令妃娘娘功劳巨大,晋为贵妃自是合情合理,可如今宫中已有两位贵妃,若是再晋令妃娘娘为贵妃,三位贵妃同尊怕是……”
本来在前几朝,贵妃的宝座也只有独独的一位。只是到了皇上这一朝,一下便封了两位贵妃,如今还要变成三位了。皇上这样的举动,将贵妃之位弄得如不值钱的大白菜一般,到底又失贵妃之尊,实在不大妥当。
听到这样的话,另一位亲贵脑子一转,也跟着上奏道:“通齐大人说得是,宫中若是同尊三位贵妃恐怕不大妥当,皇上若是执意要晋封令妃娘娘为贵妃,不若也先从纯贵妃和娴贵妃两位贵妃中拔擢一位,也更合乎情理些。”
贵妃之上便是皇贵妃,拔擢一位皇贵妃,这位亲贵的意思昭然若揭。
果然,此话一出宗亲们也反应过来,霎时开始附和道:“皇上,利成大人说得是,臣请晋封娴贵妃为皇贵妃,以正后宫!”
接下来便都是请立皇贵妃的上奏了。
皇帝默默地看着这帮人上奏,也默默记下请立娴贵妃的都是哪些人。
等朝臣们都说完了,皇帝才表态:“后宫已经多年不曾大封,上一次还是在三年前,朕正好准备大封六宫。”
闻言,朝臣们的心也算是落下,纷纷躬身道:“皇上圣明!”
“不止皇上打算如何安排?”
皇帝神色微沉,淡声道:“娴贵妃晋为皇贵妃,令妃晋贵妃,舒嫔晋舒妃,陆贵人晋庆嫔……”
后面都有哪些人晋封,朝臣们也不关心了,他们只听到最前面的“娴贵妃晋皇贵妃”。
朝臣们和宗亲们也彻底放下心来,面上也不由露出几分喜色:“皇上圣明!”
皇帝却没这么高兴,这都是权衡过的结果。
后宫都知道皇贵妃的重要性与独特地位,皇帝焉能不知。他也同样不愿意在宁欢成为皇后以后,底下还存在一位皇贵妃来碍她的眼。
娴贵妃多少有些问题,比起立了以后多半会一直稳居皇贵妃之位的纯贵妃,皇帝还是更乐意立一个会被废的皇贵妃。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到底被迫立了一位皇贵妃,皇帝的心情算不上愉快。
只是他的姑娘终于也晋了贵妃,他也能稍稍安慰些。
大封六宫的消息传至后宫,后宫自然又是一片沸腾。
送走了传旨的太监,娴贵妃,或许现在该称为皇贵妃。
皇贵妃坐在榻上,捂着心口怔怔地出神:“本宫,本宫真的成了皇贵妃了……”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日,但晋封的圣旨真真切切传来时,皇贵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简直像是做梦一般。
翡翠和翡心跟着在皇贵妃面前叩首:“奴才恭喜皇贵妃主子,贺喜皇贵妃主子!”
这一声声的“皇贵妃”听在耳中简直动听极了。
“好,好,赏!赏!”皇贵妃喜不自胜。
翡翠和翡心谢恩站起。
翡翠看着皇贵妃笑道:“恭喜主子,奴才们就知道您必定会有这一日的。”
皇贵妃脸上的喜色就没落下去过:“是啊,本宫是皇贵妃了,皇贵妃……本宫终于熬出头了!”她竟是忍不住喜极而泣了。
多少年了,多少年过去了,她到底还是等到了今天!孝贤和慧贤都不在了,如今她也是名正言顺的皇贵妃了,再也没有什么人骑在她头上或是和她平起平坐了,她便是后宫独尊的,位分最尊贵的那个!
如今中宫无主,皇贵妃意味着什么,不仅意味着如今后宫唯她独尊,更意味着她便是两年后板上钉钉的新后!
想到这些,皇贵妃眼中更是燃起明亮的光来,又哭又笑。
翡翠只能连连劝道:“主子莫哭,这可是您大喜啊。”
皇贵妃捏着绣帕擦了擦眼泪,定定地点头:“对,今日可是本宫大喜!”
不过再想想方才传旨太监传来的旨意,皇贵妃又没忍住撇了撇嘴。
“令妃倒是命好,误打误撞地也能封了贵妃!”
明明以令妃的出身,能无子封妃已经是祖坟冒青烟,却没想到她如今竟还能凭着那些奇技淫巧的东西继续无子晋封贵妃!皇贵妃觉得那什么牛痘的指不定是不是令妃想出来的呢,说不定又是皇上偏心故意找的由头!
令妃本就盛宠在身,本以为自己晋封皇贵妃能压上她一头,却没想到她也跟着晋了贵妃,到底还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还是压不住令妃的风光,皇贵妃心中总是有些不得劲。
看了一旁恭敬低着头老实巴交的翡心一眼,翡翠到底没遮掩,劝慰皇贵妃道:“主子,您何必同她计较,如今您是皇贵妃,是宫中位分最高最尊贵的主子,来日更是要正位中宫,令贵妃再得宠如今也是到头了,又如何能与您相比。”
闻言,皇贵妃的神色果然稍稍舒缓了些。
是啊,令妃封贵妃已经是到了头了,日后自己是皇后,令妃就算生下皇子也不可能再晋封皇贵妃。令妃想要晋封皇贵妃,怕是也要和慧贤一般死了才能得个追封的殊荣。
这般想着,皇贵妃也不由吐出一口郁气,她傲然道:“是啊,本宫如今是皇上的皇贵妃,位同副后,是皇上的二妻,令妃一个小小的妃妾岂能同本宫相比!”
翡翠便笑道:“主子说的是。”
翡心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始终没有接话。
旨意传到宁欢处时,她大帐中的人还不少,婉嫔、柔惠还有那贵人都在。
还是李玉亲自来向宁欢传旨的。
宁欢接旨谢恩后,李玉乐呵呵地道:“奴才恭喜令贵妃娘娘、庆嫔娘娘!”
宁欢笑道:“多谢李公公,劳李公公跑这一趟了。”
李玉连连道不敢,他喜笑颜开道:“应当的,应当的。”
圆团儿给了赏赐便送李玉出去。
李玉走后,帐中的婉嫔等人又再度笑意盈盈地朝宁欢道喜:“恭喜令贵妃主子,贺喜令贵妃主子!”
宁欢道:“快起来快起来,多谢明辞姐姐、柔惠姐姐和乌伦珠妹妹。”
起身后,那贵人又看着柔惠笑道:“也恭喜庆嫔主子。”
宁欢和婉嫔亦是笑着朝柔惠道喜。
柔惠笑意婉然地谢过几个姐妹。
但她自己知道,她最该感谢的还是宁欢。若是没有宁欢,凭她自己,她此生估计都只会是个贵人,哪里会有封嫔的这日。这都是因为宁欢啊,从她入宫选秀开始,她的一切都得益于宁欢。
这般想着,柔惠看着宁欢笑得愈发温柔。
几人再度坐下,那贵人惊叹地看着宁欢:“贵妃娘娘简直聪慧又仁善,竟能想出牛痘治天花这样的神迹。”
宁欢摇头道:“这不是我的功劳,功劳最大的还是那些日夜研制的太医和大夫们,还有那些敢于试药的百姓们。”
那贵人却道:“但无论如何都是您提出了这个想法才有今日。草原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因天花而死去,如今有了牛痘,肯定能救活很多很多人,贵妃娘娘此举实在是功德无量。”
婉嫔和柔惠也认同地点头。
婉嫔道:“乌伦珠妹妹说得是,不止是草原,还能救活天下无数的百姓,贵妃娘娘实在是至善至德。”
宁欢连连嗔道:“姐姐妹妹们快别夸了,都说了并非我一人之功,你们实在夸得我不好意思。”
婉嫔三人都笑了。
柔惠道:“这算什么,贵妃娘娘此举必定是要被著书立言载入史册的,文臣史官们只会用更华丽的辞藻来夸赞贵妃娘娘,娘娘可要提前适应适应才好。”柔惠揶揄道。
那贵人点点头:“就是就是。”
宁欢先是嗔二人一眼:“就是什么就是。”
那贵人抿唇偷笑。
宁欢又道:“好了姐姐和妹妹们,也别一口一个贵妃娘娘了,我听着难受呢,私下里咱们还是该怎么唤就怎么唤好不好?”
三人都笑了,皆是应好。
那贵人看着贵妃姐姐脸上嫣然亲近的笑容,心下也忍不住地赞叹。
不愧是她一眼便很喜欢的贵妃娘娘,不禁生得仙姿玉貌,性子也是这样好,一向随和宽仁,半点儿都不会摆出一份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贵妃架子,她甚至还心善至此,贵妃娘娘实在是哪儿哪儿都好。
婉嫔含笑看着正娇娇俏俏和柔惠说话的宁欢。
她此刻愈发肯定了当初那个胆大包天异想天开的想法——令如圭璋之特,皇上果然属意宁欢为后。
如今宁欢无子,皇上却仍是力排众议也要晋宁欢为贵妃,怕就是在为宁欢铺路呢。两年后若是宁欢还能诞下皇子,那她更是极有可能会越过皇贵妃,成为皇后。
这般想着,婉嫔心下一面为宁欢高兴,一面也不禁感叹,宁欢实在是这后宫中难得的幸运之人,得天所佑。
想到当年她在永寿宫海棠树下那恍惚的一眼,婉嫔觉得,或许宁欢这样的姑娘,生来便是属于权势荣华的,她这一生都不会吃苦,就如她的名字一般,一生清宁欢喜。
两个大帐都欢天喜地言笑晏晏的,但嘉妃的大帐中就显得稍稍沉寂了些。
秀恩和银恩小心地看着自家主子,实在担心她的心情。
这次晋封还是与主子无关,皇贵妃和舒妃便罢了,偏偏令贵妃那个选秀入宫的后来者竟还如此快的便晋了贵妃,彻底跃到了自家主子头上。
令贵妃初次晋封到现在才几年?不过三年罢了!
短短三年,令贵妃便已由一个小小的贵人荣升至贵妃,如此迅速如此盛宠,实在是皇上后宫第一人。
可这样的事儿到底于主子无关,甚至令贵妃如今还彻底压了主子一头,实在不算什么好事。
嘉妃说不难受当然是假的,她是皇上潜邸的老人了,一向也是颇为得宠的,从前她与慧贤皇贵妃平分秋色,如今令贵妃之下最得宠的也还是她,岂料今日到底是被这个新人压在了头上。
但若说难受,也没多难受。后宫美人如云,就像御花园常开不败的花儿一般多,没了令贵妃可能还有这个贵妃那个贵妃,嘉妃很清醒,她没有完全将一颗心扑在皇上身上,也从来还算本分,从不敢妄求什么。
皇上对令贵妃的宠爱更是有目共睹的,她能有今日似乎也是在意料之中。
嘉妃此刻很有默契地和婉嫔发出一样的感慨:“有的人实在是天生的命好啊。”
不过应当也不是默契,但凡见识过令贵妃一路走来的这三年,后宫中也没人不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想着当年那个在太后身侧让太后无比疼爱的少女,嘉妃也不禁笑叹道:“当年本宫便知道会有这一日,却没想到令贵妃比本宫想的,走得还要长远。”
秀恩小心觑着嘉妃的神色:“主子,您不生气吗?”
嘉妃好笑道:“本宫有什么资格生气,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咱们只需听从便好。”
银恩也轻声道:“主子您别难过。”
嘉妃轻轻摇头:“说难过本宫也没这么难过,令贵妃本就宠冠六宫,如今又做出如此利国利民的大善事,封贵妃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方才提起的牛痘,银恩也不禁肃然起敬:“令贵妃好生厉害。”
一介女子,却屡屡做出这些利国利民的奇物来,不知救活了天下间多少百姓,实在是聪慧良善之至。
听到银恩这般说,秀恩不禁轻轻扯了扯银恩的衣角,银恩连连抿唇。
嘉妃却不大在意,反而轻笑道:“令贵妃的确是个很独特的女子。”
所以也难怪皇上这般喜欢她。
秀恩又柔声道:“主子,您还有四阿哥呢,您也不比令贵妃差什么。”
闻言,嘉妃也忍不住微微弯唇:“是啊,所以本宫如今只想好好看着四阿哥长大便好。”
至于四阿哥长大能否有那天大的福气,嘉妃也不知道。
但看看如今这后宫,皇贵妃已立,若是皇贵妃聪明些别犯下什么大错,她约莫就是铁板钉钉的新后了,指不定日后还能再诞下一位嫡皇子。
就算皇贵妃不能生,令贵妃还年轻着呢,皇上又这般宠爱令贵妃,必然会给她一个孩子,若这孩子也是个皇阿哥,那她的永珹……
嘉妃揉了揉眉心,打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再去想这些没边儿的东西。
这一切都是未可知的,何必给自己徒增烦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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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随驾来木兰秋狝的嫔妃们都去了皇贵妃的大帐,恭贺她晋封之喜。
虽然娴贵妃还未成为皇后,但终究是晋了皇贵妃,如今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便是她,阖宫总该去拜见一二。
“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臣妾等恭贺皇贵妃娘娘晋位之喜。”
皇贵妃端坐上首,看着下面的嫔妃们低头朝着自己蹲礼,心中是无比的舒畅。
终于还是熬到了今日,熬到众人皆要向她俯首的这日。虽然还要两年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后,但皇贵妃安慰自己,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两年也不算什么。
不过看到鹤立群芳的令贵妃,皇贵妃还是不免微微攥了攥指尖的绣帕。
自己虽然晋了皇贵妃,但皇上并没有给她一个摄六宫事的名号。
因为没有摄六宫事的名号,所以她这个皇贵妃也仍是协理六宫而非名正言顺地总领。而且如今的后宫宫务也还是有令贵妃和嘉妃跟着协理,皇上并未因为晋封皇贵妃而让她们放权。
如此一来,她就只是单纯的比令贵妃高出一个品阶罢了,比不得真正位同副后的摄六宫事皇贵妃,所以此刻令贵妃也不必蹲礼,只用朝她福身便是。皇贵妃看着突兀的令贵妃总觉得心中不得劲。
况且宫里还有一位纯贵妃呢。她们离宫来木兰秋狝,纯贵妃留宫,顺理成章接过了打理宫务的担子,皇贵妃总担心回宫后皇上会不会又顺势复了纯贵妃的协理六宫之权。
毕竟除了养出个蠢儿子,纯贵妃在其他事情上一向妥帖,这一点哪怕是皇贵妃都认同的。所以这宫权皇上指不定也顺理成章地不让她归还了。到时候这样多的人一起协理六宫,她这个皇贵妃也只是空有名头罢了,哪儿还有什么后宫之主的尊贵地位。
越想,皇贵妃心中越发不舒服,看着众人俯首帖耳跪拜自己的喜悦也被冲淡了。
但皇贵妃面上还是端然雍容地笑着:“妹妹们快免礼。”
众嫔妃谢过皇贵妃便起身坐回位置上。
皇贵妃温声道:“今日的天儿这样热,难为妹妹们还特意来向本宫道喜。”
皇贵妃的话落下,大帐中却安静了一瞬,因为没人接话。
只因从前这样的时候一向都是嘉妃接话,但如今宁欢晋了贵妃,是此处仅次于皇贵妃的嫔妃,故而嘉妃便也不敢越过宁欢先接话了。
但宁欢和皇贵妃的关系一向不算好,她一般不会接皇贵妃的话,是以这会儿一时没想到这个问题。
嘉妃愣了一瞬,看向宁欢。
好在这一瞬的安静也不长,宁欢也很快反应过来,她浅笑道:“恭贺皇贵妃娘娘大喜本是臣妾们的本分,皇贵妃娘娘言重。”
皇贵妃面色如常的笑着,只是唇畔的笑意总有几分僵硬:“妹妹们有心了。”
她不动声色地攥了攥手中的绣帕,又端庄道:“本宫也同贺令贵妃、舒妃和庆嫔晋封之喜。”
说到庆嫔,皇贵妃也不由一顿,这个庆嫔和令贵妃的关系一向要好,如今还真是沾着令贵妃的福气跟着升天了。
而皇贵妃的话一出,众嫔妃便也跟着起身再次向宁欢、舒妃和柔惠三人道贺。
“臣妾等恭贺令贵妃娘娘、舒妃娘娘、庆嫔娘娘晋位之喜。”
宁欢温声道:“多谢皇贵妃娘娘,多谢诸位,诸位免礼。”
嫔妃们便再度笑意婉然地起身。
再度坐下,嫔妃们的目光都不由汇聚到宁欢身上,一时复杂。
令贵妃今年才多少岁,似乎才二十一岁,这样年轻,她便已扶摇直上荣封贵妃了,这是多少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位分。这样年轻的贵妃啊,实在是没法儿不让人艳羡。只叹令贵妃实在得宠,也实在命好。
这般想着,她们也不禁悄然看向舒妃,舒妃和令贵妃是同一年入宫的,家世更是远在令贵妃之上,可令贵妃却总是压她一头,也不知她究竟是何想法。
舒妃什么想法都没有,她本就是无宠之人,这次能晋封舒妃她已觉意外,皇恩浩荡,本分谢恩就好。
此刻她便神色端庄地坐着,没有难堪也没有嫉恨,很是平和淡然。
皇贵妃又端庄笑道:“皇上垂爱,晋封本宫为皇贵妃,本宫虽也惶恐,但本宫更不敢辜负了皇上的厚望。日后在后宫中,本宫会竭力为皇上打理好后宫,也会爱护好诸位妹妹。”
嘉妃听这话听得鸡皮疙瘩直掉,皇贵妃来爱护她们?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的奇事儿。嘉妃觉着,皇贵妃那般的性子,别说什么爱护,能不挑事便谢天谢地了。
只是这皇贵妃如今这装模作样的功夫真是做得愈发好了。
宁欢心中也古怪了一瞬,但她面色如常地带头道:“皇贵妃娘娘贤德。”
只要皇贵妃不挑事,这个面子她也是会给的。
皇贵妃雍容笑着:“但本宫同样希望诸位妹妹谨守宫规,恪守本分,切不能替本宫和皇上添乱,更不能去惹皇上烦忧。令贵妃,你说是吗?”皇贵妃的目光直直落到宁欢身上。
嘉妃微微敛眸,她就说嘛,皇贵妃不主动挑事就算不错了,这不就来了。
宁欢也不避,面露微笑地看着皇贵妃:“自然,有皇贵妃娘娘以身作则,臣妾们自然愿意为娘娘分忧。”
皇贵妃面色一顿,而后又如常笑着看向宁欢:“这么多年过去,令贵妃还是这般伶牙俐齿。”
宁欢淡声道:“多谢娘娘夸奖,但臣妾终归是承蒙皇贵妃娘娘一手教导罢了。”
皇贵妃一滞,差点没忍住心中的恼恨,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绣帕。
她到底忍住了,没有当众失掉皇贵妃的姿态和身份,皇贵妃只是深深地看了宁欢一眼:“好,好,令贵妃不愧是令贵妃。”
宁欢款款一笑。
看着令贵妃仍然是丝毫不惧皇贵妃的模样,众嫔妃都暗暗咂舌。
皇贵妃说的可不是么,令贵妃还是那个令贵妃,从来都不是个好招惹的,当年还是贵人时便是这样的性子,如今晋位至贵妃,只会更厉害。
但皇贵妃和令贵妃这二位撞上,那也不是她们这些人能招惹得起的。一个位分尊贵,一个有宠有地位,脾气又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她们还是眼观鼻鼻观心为妙。
最后还是嘉妃打圆场,她看着皇贵妃身后那个略显眼生的宫女,便随口问道:“近来伺候在皇贵妃身边的宫女瞧着有些眼生呢,从前不都是翡青跟在皇贵妃身边吗?”
翡翠和翡青都是当年跟着皇贵妃入潜邸的侍女,嘉妃是潜邸旧人,对这二人的印象自然深刻。
皇贵妃也缓和下来,她道:“这是翡心,翡青近来病了,本宫瞧着翡心做事还算伶俐便将她提到身边来伺候了。”
嘉妃点点头:“原来如此。”
皇贵妃又笑道:“难为嘉妃还记得翡青,到底咱们都是潜邸便跟着皇上的姐妹,情分总归是不同的。”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宁欢一眼。
宁欢神色未动,安心饮茶。
皇贵妃见此,心中暗暗撇了撇嘴,又收回目光。
嘉妃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心道皇贵妃这性子真是难改,如今也真的只是面子功夫做得好,会遮掩了罢了。只是这姐妹二字,实在让她掉鸡皮疙瘩,她可当不起。
皇帝的御帐中。
于皇帝而言,近来实在算是喜事连连,先是牛痘研制成功,宁欢晋位贵妃,这几日边关又传来捷报,大小和卓彻底归降于大清,这于大清,于来日彻底平定准噶尔都是一件大好事。
连着回复了几封奏报,皇帝的神情愈发舒缓。
他打开了下一封奏折。
还是大小和卓归降的事宜。
皇帝耐心看去,前面大半还算正常,读到最后几句话,皇帝的神色微凝。
奏折中言,大小和卓为表归降的诚意,愿献上和卓部族长嫡女求和,若是皇上恩准,和卓氏女甘愿入宫侍奉皇上左右。
皇帝温和的神色霎时冷下来。
和卓氏既是和卓部族长的亲女,在这样的关头身份更是要紧,和卓部有如此诚意,皇帝若是随意驳了总归不大好。但即便如此皇帝还是不欲同意和卓氏入宫,他正思索着宗室之中是否有身份贵重能接收和卓氏女的亲贵,又看到后面的话。
“和卓氏女冰雪之姿,花容月貌,身怀异香,极其善舞。”
皇帝的目光在“极其善舞”四个字上停留了一瞬。
善舞、貌美,这两个词让皇帝瞬间想起宁欢的喜好来。
她最爱看美人跳舞了,若是和卓氏女当真如此善舞貌美,还身怀异香,想来宁欢必定会喜欢。
若是宁欢愿意,皇帝觉得,自己应允了和卓部的请求也不是不行,就当在宫中长久地为宁欢养了个舞伎便是。
况且,皇帝还多知道些东西——虽然和卓部意欲献女求和,但献的这位和卓氏女若是虔诚信仰他们的本教,那她是绝对不会争宠的。如此一来,和卓女入宫了大抵真的只会是个舞伎的角色,不会扰了他家姑娘。皇帝神色漠然地合上奏折。
他想着一会儿先问问宁欢,若是她不喜欢,他从宗室中挑一个亲贵出来接收和卓女便是。
说曹操曹操到,宁欢从皇贵妃的大帐出来便径直来了皇帝的大帐。
圆盛远远见到她来,连忙笑着给她行礼:“参见贵妃主子,贵妃主子万福金安!”
虽然如今的宫中还是有两位贵妃,但在养心殿不带封号被称“贵妃主子”的也只有宁欢这一位贵妃。
宁欢颔首,温言问道:“皇上在做什么,忙不忙?”
圆盛为她打着帘,引她进去:“回贵妃主子的话,皇上正在批折子呢。”
宁欢点点头,进去便看见皇帝正朝自己走来。
李玉朝着宁欢无声行礼,而后和圆盛一道退到御帐外去了。
皇帝先为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怎么热成这样,这是从哪儿来。”
宁欢等他擦好了才坐到榻上去,她懒洋洋地倚在迎枕上:“今日阖宫都去向皇贵妃道喜了,我也去了。”
皇帝了然,又道:“那明日她们也该来向你道喜了。”
宁欢反而没什么高兴的样子:“还不如不来,说那些场面话实在说得我头疼,脸也要笑僵了。”说着她还下意识揉了揉腮帮。
她心道,还是早日回宫比较好,到时候有纯贵妃在,她也不用再说这些场面话了,乐得清闲。
皇帝看得好笑,温和道:“不想说就不说话,不愿笑就不笑,你是贵妃,自然是你自己高兴便好。”
宁欢霎时睨他一眼:“可今日是我去拜见皇贵妃,她说话我还能不接嘛。”
皇帝一愣,而后又道:“是我不好。”
宁欢却忍不住笑起来:“哪儿有这么夸张,先前不是都说过了么。”
皇帝还是道:“委屈我的宝儿了。”
宁欢忍俊不禁:“若是后宫中的人知道我晋了贵妃,在你口中却还是委屈,只怕她们才是要委屈了。”
皇帝不以为意:“这个位置本就委屈了宝儿,她们是何想法又有何干,你不必在意。”
他还惦记着宁欢的话,便问道:“皇贵妃为难你了?”想到这个可能,他的神色也微微沉下来。
宁欢睨他一眼:“皇贵妃是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为难谈不上,就是喜欢阴阳怪气,和我耍耍嘴皮子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