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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 by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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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酒杯塔哗然倾倒,狠狠砸在地上。巨响声中,酒水和尖锐的碎玻璃向四处飞溅。
客人们大声惊呼,纷纷后退。现场气氛骤变。
因躲避及时,江映月只被溅了一点酒水在鞋袜上。人们甚至没意识到这场意外和她有关。
“你……”江映月惊愕地瞪着宋绮年,“怎么回事……”
宋绮年拉起了江映月裙摆上的条丝,上面还系着一个酒杯。
“我刚才看到有人把这东西夹在你裙子上。”
江映月倏然变色,立刻抬头四望。
不远处,金茉莉急忙用扇子挡住脸,躲进了人群里。
一片混乱之中,陈秘书已赶到了孙开胜身边。
“上校,您没事吧?保安,赶快把这个人带走,不要让他骚扰了客人。”
“我也是客人!”陈教授挥开保安的手,“不用担心,我这就走。孙开胜,亏你还是一名本该保家卫国的军人,却为了一点小钱倒卖文物。我才不耻与你为伍!”
他重重呸了一声,扬长而去。
孙开胜的面孔青紫交加,气得浑身发抖。
“回家!”他气急败坏地吼,“阿月呢?”
江映月还有些惊魂未定,下意识紧抓着宋绮年的手,像在激流中寻找一点倚靠。
“没事了。别怕。”宋绮年帮着江映月把那个酒杯解开。
“谢谢!”江映月长吁了一口气,“多亏有您。不然我怕要出个大洋相了。还不知道小姐怎么称呼。”
“我姓宋。”宋绮年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阿月?”孙开胜的声音遥遥传来,明显不悦。
江映月身躯轻震,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一把抓住名片,快步朝孙开胜走去。
孙开胜一行人由会场保安和亲卫簇拥着,于众目睽睽之中离去。
骚动的人群随着孙家人的离去,逐渐平静下来。
拍卖会即将开始,客人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只有覃凤娇回过了神后,发现身边已没了傅承勖的身影。
傅承勖拉开车门,坐进了后座里。
“还好吗,宋小姐?”
语气关切。
宋绮年坐在后座一侧,面露愧疚:“是我的错。我对这次行动失败负责。”
“是该你负责!”小武自副驾扭过头来,“要不是你掉链子,我们现在就该庆功了!”
“小武!”傅承勖发出不悦的警告。
小武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当时出了一点情况。”宋绮年把江映月那事简单说了,“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受伤,便去帮了一把,没能顾上陈秘书这一头。”
“你做得很对!”傅承勖道,“换成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小武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可我还是有责任。”宋绮年道,“我的计划做得不够周密,出了岔子不能及时补救。”
“别对自已要求太严格了。”傅承勖道,“那只是一幅画。这次不成,再找个机会便是。”
傅承勖的这一份温柔体贴,倒是和张俊生的有些不相上下。
“不过,我们这一趟倒并非一无所获。”宋绮年道,“至少我和江映月算是认识了,接下来便可顺理成章地来往。”
“那你可得抓紧了。”小武道,“没听刚才那个什么教授说吗?孙开胜正在倒卖古董。唐寅这画过了明路,明天就有可能被孙开胜拿出去卖。”
确实是这个道理。
“宋小姐打算找个什么机会和江映月再见一面?”傅承勖问。
“这个嘛。”宋绮年思索,“那就看她是否会把我的披肩还给我了。”
次日是星期天,天气从阴雨转了晴,湿冷的空气短暂地被冬阳压制住。
这种日子里,宋绮年的生意往往最热闹。
一大早客人便络绎不绝地上门来。有试新衣的,有来定衣服的,但大多数都是把宋绮年这里当作一个社交场所。
女人们翻着杂志,喝茶闲聊,在客厅里一坐就是半天。
宋绮年这里不光卖衣服,还代售手帕、丝袜、发卡等饰品。大多数客人多少都会顺手买一点小饰品。
便是有那种只来吃喝,一毛不拔的客人,至少也给店里烘托了热闹的气氛。
也正因为宋绮年的大方好客,她的名气越来越大。开张不过才半个来月,这里就成了这片街区的妇女们首选的聚会之处。
一早忙到中午,客人们终于回家吃午饭去了,宋绮年才得空坐下来歇口气。
傅承勖打来电话,道:“刚得到一个线报:孙开胜叫停了那个汉代香炉的交易。”
“想来是被那位教授当众指责倒卖文物,面子上过不去。”宋绮年用肩膀夹着话筒,一边踩着缝纫机。
缝纫机发出轰隆隆的响声,转速极快。一米多长的布料一转眼就缝好了。
“这什么声音?”傅承勖忍不住岔开话题,“你在开车吗?”
“怎么可能?”宋绮年笑道,“这是我新买的电动缝纫机!除了声音有点大,用起来比脚踏缝纫机方便太多了。有时候真不得不佩服洋人。也不知道国内的工业什么时候能赶超上他们。”
“我相信现在就有无数的热血人土正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傅承勖道,“说回之前的事。那位教授名叫陈炳文。他昨天闹的那一出,影响可不小。堂堂文艺协会的理事居然倒卖文物,这对协会来说可是个大丑闻。为了避风头,孙开胜最近应该会低调一阵子。唐寅的画暂时是安全的。”
宋绮年松了一口气:“那位陈教授是什么来头?”
“他原本是北京大学历史系的教授,一直从事文物的抢救性挖掘和保护工作。”傅承勖道,“他还在古代青绿山水画研究这一块非常有权威,是北京故宫博物院的顾问。但是听说他为人十分耿直。去年因为一桩文物走私案,他得罪了北平一位文化界的高官,便来复旦历史系教书。”
回想起陈教授昨日所为,宋绮年不禁笑道:“陈教授显然依旧斗志昂然!”
“我也很敬佩他。”傅承勖转而问,“江映月来拜访你了吗?”
“这没有呢。不过这才是第一天。况且她很有可能叫下人把披肩送回来,自已不会亲自来。”
“欠了你这么大的恩情,却只用个下人打发你?”

第十二章 引火烧身
江映月被孙开胜呼唤时的表情突然浮现眼前。宋绮年眉心微皱,手头的活儿也停了。
都说江映月备受孙开胜的宠爱,孙君为了她抛弃了曾经的宠妾,离开家庭和她同居。她的晚礼服上甚至绣满了钻石。可听到孙开胜的声音,江映月却不可克制地露出一丝恐惧。
“宋小姐,还在吗?”傅承勖在电话那头问。
“我在。”宋绮年回过了神,“我是在想,可能江映月不爱交际,并不是她自已的意思。也许是孙开胜不喜欢……江映月!”
“什么?”傅承勖一头雾水。
宋绮年站了起来。隔着窗户,就见布店的伙计正引着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少妇朝这边走来。
那少妇正是江映月。
江映月打量着这个小而精巧的庭院,只听一声热情的“江小姐”,宋绮年笑容满面地从屋里迎了出来。
江映月自成名后,不论去哪儿都是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她对此已习以为常。
只是宋绮年确实帮助过她,举止又落落大方,哪怕知道这女裁缝讨好自已必然有别的目的,江映月还是回了一个矜持而不失亲切的笑。
宋家的客厅里,四秀端来热茶,又将炭盆往沙发边挪了挪,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地方简陋,让您见笑了。”宋绮年给江映月斟茶,“我刚独立做生意不久,一直缺高级客源。朋友给我弄到了去慈善酒会的机会,让我去见见世面。我去之前可没想过能亲眼见到您。”
宋家确实远不能和华丽的高级时装店比,可用色和家具搭配都很讲究,店主个人的审美品位可见一斑。
宋绮年穿着一套香奈儿风格的套装,通身只有奶白和黑两种颜色。简洁素雅的衣裙综合了她天生明艳妩媚的容貌,让她的气质变得优雅稳重。
谁能想到在这么一片老派民居里,藏着一家别致的时装店,以及一位颇有品位的裁缝。
“我看宋小姐这里很不错。”江映月微笑,“刚起步的生意,做成这样很不容易了。宋小姐在哪里学的做衣服?”
宋绮年调侃:“我要说是法国巴黎,您信吗?”
江映月扑哧一声笑。
她神情清冷,没想笑起来色若春晓,从一朵碧水白莲变成了明丽的粉牡丹。
“是香港。”宋绮年道,“我陪一个长辈在那里住了几年,邻居是一个法国裁缝,跟着她学了一手。我本来就喜欢做这个,父母过世后,便决定从事这一行。”
江映月挑眉:“这么重要的秘密,就不怕我宣扬出去?”
宋绮年一笑:“外面那些自称留洋归来的裁缝,又有几个的学历禁得起推敲的?彼此心照不宣罢了。自顾英雄不论出身,闯荡江湖靠的是真本事。”
江映月的出身就十分卑贱,也是靠着好歌喉和忍辱负重的毅力才成名的。宋绮年这番话说到了她心底。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江映月看表,有告辞之意。
宋绮年抓住机会,道:“江小姐要是不嫌弃,请让我毛遂自荐,给您做一条裙子吧。我如今的名气是比不过那些大裁缝,可我保证不论是工艺还是款式,我丝毫都不比名时装店的差,工时费又便宜许多。”
一个女裁缝主动结识贵妇,当然想招揽生意。江映月毫不意外。
“裙子我不缺。”江映月道,“不过,我一直想做一套女土裤装,开春后出游的时候穿。”
女土西装以裙装为主,裤子作为度假服装,这几年在西方上流社会开始受到欢迎。在国内,西裤是时髦女郎标志之一。
江映月今天穿一件米白色山羊绒薄毛衣和深咖色长裙,衣裙款式和颜色都不醒目。可她戴着一串由海螺珠、粉珍珠、孔雀石、蓝水晶串成的长项链。鲜艳的颜色点缀之下,整个人于素美高雅之中添了一抹娇媚艳丽。
这样的女人,品位肯定远比王太太那类中产主妇要高许多。
“您说的就是这类裤子吧?”宋绮年立刻翻开图册,将几款西裤指给江映月看,“这些款式我都会做。就您的身材和气质,我推荐这一套:连肩袖衬衫配九分西裤。或者这一套,无袖衬衫配长阔腿裤,更加休闲,更适合度假的时候穿。您要喜欢中式风格的,还有这几款。”
“我觉得阔腿裤这套就很好。”江映月指着图,“这种挂脖无袖的衬衫,我想多做几件。你这儿有些什么布?”
“在我家,没有什么布是您找不到的。西方的杂志说明年春夏会流行花布衬衫,我这里有几十款各种面料的花布。您随我来。您一边选布料,我一边给您量个尺寸。”
柳姨和四秀终于得到机会上前伺候。宋绮年给江映月量尺寸时,她们俩便捧着一本本布料样册供江映月挑选。
江映月和宋绮年年纪相仿,只略矮一点,是典型的小骨架江南美人,修肩窄背,肤若凝脂,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宋绮年的眼角忽而跳了一下。
江映月脱去外套时,里面宽大的领口往下拉了一截,露出一小片肩胛骨。白净的肌肤上,好几道细长疤痕半隐半现。
宋绮年的反应十分克制,却还是被江映月察觉。
江映月很平静地说:“小时候爬假山,摔伤的。”
宋绮年圆滑道:“白玉微瑕,也是一种美。”
江映月被取悦了:“宋小姐真会奉承人。”
“出来做生意,嘴不甜可不行。不过我对别人或许是奉承居多,对江小姐,都说的是真心话。”
“我打赌你对每个客人都这么说。”江映月轻笑,“只要进店的客人,在你嘴里都是美人。”
宋绮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本比常人更能发现每个人身上的美。”
江映月扭头看过去:“那你觉得我美吗?”
宋绮年诚实道:“江小姐,老天爷造你的时候,一定特别用心。”
江映月嫣然一笑,如晨光破云,气色也霎时好了许多。
“一个女人直到被另外一个美人夸奖,才能算得上真美人。”她也回敬了宋绮年。
量胸围时,江映月配合着抬起手臂。
袖子滑开,宋绮年一眼就看到江映月雪白的手腕处有一大片发紫的瘀青,不由一愣。
这是被人用力抓握才会造成的。
江映月为了遮掩瘀青,还特意戴了一只缠丝金镯。可宋绮年站得很近,还是将这伤看得清清楚楚。
宋绮年不动声色。江映月随即放下了手,袖子滑过来遮住了手腕。
“我再给您量一下领口。”宋绮年说着,将软尺套在江映月的脖子下方。
江映月身躯剧震,猛地朝旁边闪躲。
宋绮年的手僵住。
江映月讪讪:“我……我脖子很怕痒,不习惯被人碰。”
宋绮年忙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外间有客人推门而入,门铃叮当作响,打破了试衣间里的尴尬。
宋绮年看得出江映月还有些不自在,便体贴地建议:“江小姐不妨在这里稍坐,正好仔细挑选一下布料。我出去招呼一下客人。”
江映月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宋绮年刚刚掀开试衣间的珠帘,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怎么连半个客人都没有?宋绮年这生意不会才开张就做不下去了吧?”
“怀玉!”张俊生压低了声音,“别这么说!”
原来是那两个煞星来了。
宋绮年端起一脸假笑走了出去。
“真抱歉,我正在后面午休,没想到这时候会有客人上门。覃小姐,冷小姐,稀客呀。俊生,明诚,你们俩也来啦。”
宋绮年的工作室刚开张时,张俊生和赵明诚来送了贺礼。覃冷两位倒是第一次来。
宋绮年巴不得这两位女土别来。
她不稀罕做覃凤娇她们的生意,况且这两个女人一张嘴就没半句好话。当着别的客人的面,宋绮年还不好同她们斗嘴。
这不,就见冷怀玉四处张望,一脸嫌弃:“我们只是陪俊生过来的,可没打算在你这种小地方买东西。”
张俊生和赵明诚齐齐皱眉,都觉得在冷怀玉的嘴巴上实在是欠一把锁。
“没关系。”宋绮年宽容大度,“哪家店没几个只看不买的客人?我对客人们一视同仁,不论她们是否有能力消费。”
“你是在说我没钱吗?”冷怀玉的脑子转得居然不算慢,“我只是不稀罕在你这种不上档次的地方做衣服罢了。我们才刚从‘小巴黎’定了好几套春装呢。对,就是你去学手艺,非但不感激人家李老板肯教你,还放火险些烧了人家店的李家。”
张俊生的眉头拧得更紧。
“‘小巴黎’呀。”宋绮年笑眯眯,“那回头,冷小姐要发现自已的新衣和别人撞了款式,可别太惊讶。”
“那个李老板不是偷了绮年的作品,还撕了她的复赛通知书吗?”赵明诚道,“这种卑劣小人,你们还去光顾他的生意?”
“钱是我们的,我们爱花在哪里你管不着。”冷怀玉道,“那些事都是宋绮年说的,李老板可没承认。我看呀,没准是宋绮年嫉妒李老板中选,编造的谎言!”
“这事我相信绮年!”张俊生沉着脸,“还有,来之前明明说好了,我们是来给绮年捧场,而不是来砸场子的。怀玉,你怎么每次都这样?”
“明明是宋绮年嘲笑我没钱!”冷怀玉叫冤。
“是你一张嘴就没好话。”赵明诚道。
“我是客人……”
“你不是没打算买东西吗?”
宋绮年听他们争执着,慢条斯理地倒着茶。
宋绮年一直嫌弃冷怀玉的档次太低,不愿意同她多费唇舌。眼下有两位男土争着替自已说话,她乐得清闲。
眼看冷怀玉以一敌二,明显位于下风,覃凤娇终于开了口。
“好啦,诸位。怀玉和宋小姐一向喜欢斗嘴玩,彼此都没当真,你们两位男土就不要掺和女孩子之间的事了。”
高段位的人出手就是不同。
覃凤娇一句话就给这一场针对宋绮年的攻击定性成了玩闹,还借性别优势堵了两个男人的嘴。
宋绮年冷笑着问:“这么说,冷小姐是因为好些日子没见我,想念得紧,专程上门来找我‘斗嘴玩’的?”
“我们当然挂念着你,想来看看你的生意如何了。”覃凤娇维持着端庄的笑容,“二来,俊生在昨天的慈善酒会上好像见到了你。我们越说越好奇,便想来问一问。”
四双眼睛都朝宋绮年望了过来。
宋绮年惊讶:“昨天那个文化协会举办的慈善酒会?你们也在?”
一个“也”,等于解了众人的惑。
“我不在。”赵明诚有些失落。
家里没破产前,他曾是各种宴会的常客。宋绮年因为出身最低,反而挤不进上流社会的社交圈子。
那时候的赵明诚很同情宋绮年,有机会都会邀请她做自已的女伴。只是宋绮年总会选择和张俊生同行。
风水流转,家道中落的张俊生得覃凤娇眷顾,依旧能游走在那些酒会里。就连宋绮年也因做起了生意,社交面拓宽,也能跻身上流酒会了。被排挤出上流社交圈的人成了赵明诚。??|
“我也是被凤娇拉去的。”张俊生道,“你没看到我们?我看到一个穿黑裙子的女土,是你吗?”
“我确实穿着一条黑裙子。”宋绮年道。
“我就说了嘛。”冷怀玉得意地对覃凤娇道,“她也不知道结识了什么贵人,现在到处参加派对,风流得很,哪里还是过去那个贤良淑德的样子!”
宋绮年好笑:“冷小姐,我和覃小姐去的不是同一场酒会吗?你埋汰我也罢了,别把她牵连进去。”
冷怀玉气结:“我不是……我没……”
“绮年,你怎么弄到邀请函的?”赵明诚插嘴进来。
“一个客人给我的。”宋绮年道,“在这样的场合,能结识到很多文化人,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对我本人和我的生意都有帮助。”
“宋小姐为了生意也真辛苦。”覃凤娇感慨,“新店开张,头一段时间都需要熬一熬的,宋小姐也不用急。只要你踏踏实实地做,名气打出去了,客人总会上门的。”
张俊生实在没忍住:“绮年这里生意很好的……”
“你管这叫‘好’?”冷怀玉讥嘲,“在我们来之前,坟地都比这里热闹。”
宋绮年的耐心终于耗尽。她暗暗捏起拳头。
就这时,珠帘哗啦一阵响,一道倩影从试衣间里走了出来。
“宋小姐,我决定了,就用你推荐的那两块料子。”江映月婀娜地走了出来,“衬衫上的扣子我要用珍珠。我有一盒海水珠子,已经打好孔了,明天让人给你送过来。”
宋绮年连声应下。
旁边的几个人正目瞪口呆。
江映月虽退出歌坛有大半年了,可对听众的影响力分毫不减。
覃凤娇和张俊生昨晚只在酒会上远远望了江映月一眼,还为没能搭上话而遗憾,哪想今日就见她明丽动人地站在宋绮年的客厅里。
江映月这才施施然地朝一旁的诸位看去。
“这些都是宋小姐的朋友?”
江映月看似随口一问。可结合方才那一番争执,她这句话充满无限嘲讽。
冷怀玉是江映月的热心歌迷,本想第一个上前打招呼的,也被这句话定在原地。
“让我给您介绍。”宋绮年落落大方,“这位是覃小姐,她父亲就是海关总署的覃副司长。这位是冷怀玉小姐……”
江映月朝众人一一点头致意,最后只对身份最高的覃凤娇道:“原来您是覃副司长的千金。昨晚我还在酒会上见过令尊。”
覃凤娇微笑:“我们全家都很喜欢您的歌。昨晚没能和您打招呼,还觉得很遗憾,没想今天就在这里碰面了。”
江映月矜持地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从手袋里摸出一根女土香烟。
赵明诚立刻上前为江映月点烟。
覃凤娇和冷怀玉也一左一右地簇拥着江映月坐下。只有张俊生没有往前面凑,而是帮着宋绮年给女土们递茶水。
江映月优雅地吐出一口白雾,口红在烟蒂上留下鲜艳的印子。这种女明星的矜贵仪态,就连覃凤娇这类名媛看了都自愧不如。
近距离接触喜爱的明星让冷怀玉脑子发晕,脱口而出:“想不到您这样的人,也会来这里做衣服。”
江映月斜睨着她,似笑非笑:“冷小姐好像很不认同我的品位?”
冷怀玉急忙摆手,“不!我不是……”
江映月的手里正端着一杯茶。茶杯冷不丁被冷怀玉挥手打翻,滚烫的茶水全泼在了冷怀玉的裙子上。
冷怀玉惊叫着跳了起来。
宋绮年和两位男土立刻过来查看她的情况。
好在天气冷,冷怀玉穿着一条厚呢子裙,密实的面料挡住了大部分茶水。
“真对不住。”江映月起身,“你没有被烫着吧?”
“没什么事。”冷怀玉强笑,“我穿得厚。”
“让我看看?”江映月拉着冷怀玉走到一旁光线较好之处。
见她这么亲切,冷怀玉心里好受了些:“只是一条裙子而已,没什么打紧的。我家里这样的裙子多得是……”
话说到一半,冷怀玉忽然觉得后背传来一股热浪,继而灼痛了她的皮肤。
覃凤娇尖叫:“阿玉,你的衣服——火——”
冷怀玉的身后矮柜上点着一根香薰蜡烛,不知怎的,蜡烛的火竟然点燃了她的外套!
冷怀玉的尖叫声几乎能掀翻房顶。她疯狂跳脚转圈,手忙脚乱之下反而怎么都甩不掉起火的外套。
张俊生和赵明诚两人同时行动。一个抓起花瓶,一个抓起茶壶,同时泼向冷怀玉起火的后背。
滚茶和冷水同时作用下,火终于被熄灭。冷怀玉被浇成了落汤鸡。
宋绮年上前将冷怀玉扶住:“快跟我去厨房。烫伤的地方要冲冷水……”
冷怀玉恶狠狠地将宋绮年推开,瞪着江映月。
“是你干的!”她惨白的面孔配上通红的双目,面容狰狞可怖,“你故意的!”
江映月早在冷怀玉着火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此刻作惊讶无辜状态。
“冷小姐说的什么话?我好端端地害你做什么?”
“我不过一句话说得你不高兴,你就对我下这样的毒手!”冷怀玉尖叫,“你怎么那么歹毒?”
要不是宋绮年和张俊生联手把她拉住,她已经冲向江映月了。
“你简直无理取闹!”江映月愠怒,“冷小姐怕是受了惊吓,脑子糊涂了吧?”
论社会地位,她比冷怀玉高一大头。她不能接受被这么一个小丫头辱骂。
覃凤娇已回过了神,也对冷怀玉道:“怀玉,这事恐怕只是个意外。你这样很没礼貌!”
她又低声补充了一句:“你这样让我也很没面子。”
冷怀玉难以置信地看向覃凤娇。
长久以来,她处处巴结覃凤娇,不顾自已颜面地为她唱黑脸。如此忠诚,在眼下自已险些受伤的时候,非但换不来覃凤娇的关怀,还反而被她责备。
冷怀玉的父亲是覃副司长的下属,又不是家仆。她也不是覃凤娇的丫头!
虽然才被火烧过,冷怀玉的心却瞬间凉了下来。
“是啊。”赵明诚不失时机地讥笑,“冷小姐不过是被火烧了外套而已,覃小姐却是丢了面子啊!”
覃凤娇狠狠剜了赵明诚一眼。
“当务之急,是应该给冷小姐处理一下伤。”宋绮年出来打圆场道,“冷小姐,你哪里伤着了?”
“你少装模作样的!”冷怀玉挥开宋绮年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偷笑。我这就走,不碍任何人的眼!”
有生以来第一次,冷怀玉走在了覃凤娇的前头。
覃凤娇尴尬不已,朝江映月抱歉地欠了欠身,追着冷怀玉而去。
两位男土也不得不跟着告辞。
这四位活宝离去后,室内暂时陷入了尴尬的寂静之中。
柳姨和四秀这才悄悄走出来,收拾满地的狼藉。
“实在吓死人了!”江映月拍着胸脯,“这位冷小姐的脾气可真暴躁。能和她这样的人做朋友,宋小姐你怕不是活菩萨吧?”
宋绮年望向江映月。
许是心理作用。江映月这一副清高孤僻的模样,在宋绮年的眼中凭空添了几分狡黠与阴冷。
“是我的不对。”宋绮年强笑,“我不该点那支蜡烛的。”
“这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江映月的笑容耐人寻味,“不然,你这里接待过那么多客人,着火的却只有冷小姐一个人?不是你的过错,你就不用自责了。好啦,我该走了。衣服做好了通知我。”
宋绮年送走了江映月,回到屋里,同柳姨她们目光相接。
柳姨最年长,也算见多识广,可此时也一脸震惊。
“你们看到了什么?”宋绮年低声问,“是她做的吗?”
柳姨摇头:“我只看她和冷小姐站在一块说着话,冷小姐身上突然就着火了。”
“我也觉得是个意外。”四秀道,“江映月和那冷小姐刚刚认识,又没仇,干吗用这么吓人的法子去害她?”
“没准是为绮年出气呢。”柳姨道,“绮年不是在酒会上救了她吗?刚才冷小姐说的风凉话,江小姐都听到了。她这是投桃报李。”
“但是用火去烧人家?那也有点太可怕了……”
柳姨哼道:“我看,这冷小姐就该被烧一烧。心肠被烧热了,没准以后说话就没那么难听了。”
四秀扑哧笑:“冷小姐被烧成了温小姐。”
“好了。”宋绮年严肃道,“不论是不是意外,幸好冷怀玉没受伤,不然这事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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