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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 by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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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形完全一样!”宋绮年赞叹,“就是颜色稍微鲜亮了一点。曹家的那个,虽然保养得很好,可是颜色要深一层,这些缝隙里有一些的锈斑。”
“那我还得重新做旧。”董秀琼记下,“我还考虑到了搬运的问题。这浑天仪太重,你肯定没法用手抱着走。我这里做了一个箱子——”
她让小武搬来一个朴素的木箱。
“这是常见的红酒箱,用来装浑天仪正好合适。装了浑天仪后,整体的重量和装满了酒瓶时的差不多。到时候会在隐蔽的地方做标记,和普通红酒箱子区分开来。”
“这个办法好!”宋绮年赞道,“趁着曹家举办派对的时候,把箱子带走,没人会起疑。”
董秀琼腼腆地笑。
宋绮年又问:“你最近怎么样?我听傅先生说,你现在可以出门走走了。还适应外面吗?”
“我也不过去菜场、杂货店转转。”董秀琼道。“就算小武不跟着我,三爷也派了人跟着。我觉得自已像个小孩子,怪不好意思的。”
“哪儿的话?你太久没和外界接触,是得一点点来。”
大宅的书房里,茶香四溢。傅承勖和袁康对坐在壁炉前的沙发里,姿态都很放松。
傅承勖问:“不知道袁掌门有何指教?”
“不敢。”既然是谈正事,袁康的态度比之前客气了许多,“只是有一件事,想和傅老板打开天窗说亮话:江映月手里那幅唐伯虎的赝品,当初应该是被阿狸偷偷替换了。我要估计得没错,那画里藏着一样东西。那东西后来被你匿名送给了政府相关部门,对吧?”
傅承勖撇着茶沫,浅笑道:“保护国家矿产不流失,是公民的义务。”
“傅老板不是拿美国护照的吗?”
“我有一颗中国心。”傅承勖大言不惭。
袁康:“……”
傅承勖道:“袁掌门如今在郭总长麾下,也做着除暴安良,保家卫国的事。我对你们满怀敬意。我相信通过最近的接触,袁掌门已经对我增进了了解,知道我并没有欺骗宋小姐。宋小姐同我合作,也是因为她想做一些正确的、有意义的事。”
“不见得。”袁康可不好忽悠,“也许你只是和新光会不对付,借着做善事来坏他们的交易。你自已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确实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好人。”傅承勖竟赞同地点了头,“我有大量灰色产业,有自已的武装势力,同黑白两道都做过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甚至双手也沾过血。我还喜欢操控人,喜欢金钱和名利,虚荣、讲排场,缺点可太多了……但我有原则有底线,从不伤害无辜,从不行奸淫暴虐之事。这是一个秩序混乱、弱肉强食的世界,一个彻底的正人君子是没法坐在我这个位子上的。袁掌门如今也游走在黑白之间,想必也很清楚。”
袁康冷声道:“那你和新光会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这么说吧。”傅承勖斟酌着,“我们绝对不是朋友,但我们目前也没有明面上的冲突。我很乐意见到它覆灭,也很乐意为此献上我的一份力量。”
“那等你们闹起来了,你想过阿狸怎么办吗?”袁康质问,“她可是一直摆在明面上的。别人即便不知道她在帮你偷东西,也会把她当作你的女人。”
“我自然会保护好她的。”
“这点儿承诺可不够!”
傅承勖沉默了一下:“我不能保证宋小姐永远不会受伤——如果这是袁掌门想从我这里听到的承诺。但我相信被无微不至地保护在后方绝非宋小姐所愿。她是我所认识的最勇敢无畏的女人。或许并不拿着刀枪,但她是一名女战土!她会去冲锋陷阵。而我所能承诺的,就是我一定会和她共同进退,尽我所能去保护她。如果有子弹朝她飞来,我会挡在她身前!”
金色的灯光照得傅承勖面容轮廓柔和,却别有一种近乎神圣的郑重与坚定。
袁康清了清喉咙,又问:“听说你在寻仇人的女儿?”
傅承勖呵一声笑:“袁掌门打听了不少我的事呀。可这是我的私事,和宋小姐也无关,就不用向你交代了。好了——”
他拿过了提问权。
“——现在到我了:听说郭总长私下重新开始调查孙开胜的案子了?”
“傅老板的消息真灵通。”袁康嗤笑。
袁康不太意外这个消息会走漏出去。
巡捕房这地方,他一个贼首都能混进去上班领薪水,傅承勖安插一两个线人收集点情报更是易如反掌。
“是正在重新调查。”袁康道,“重点针对孙开阳和江映月,他们俩都同那幅唐伯虎的画有关系。”
“可有收获?”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袁康倨傲道。
“那就是还没有收获了。”傅承勖一针见血,“我这里有一个情报,可能对你的调查有帮助。”
袁康警惕:“你想要什么?”
傅承勖道:“袁掌门,不是任何事都只是交易。你是宋小姐的师兄,我们俩又在许多事上立场一致,我是想和你做朋友的。帮朋友一个小忙,是举手之劳。”
“我可没阿狸那么好忽悠。”袁康还是不肯相信。
傅承勖只好道:“这样吧,就当是还了今天浑天仪这事的人情?”
袁康本想说我帮助我师妹,和你傅承勖没关系。但又确实想知道傅承勖的情报。
他只得沉默了。
傅承勖露出了标志性的亲切又透着狡黠的笑容。
眼看时间不早,宋绮年从董秀琼那儿告辞。
她也不让董秀琼送,自已一个人朝大宅而去。
初夏的夜晚,虫子们在花园草丛演奏着交响曲。
月光落在地上化作白霜。鞋子踩在石子路上,发出好听的沙沙声,就好像踩在雪上。
宋绮年低着头慢悠悠地走着,直到感觉到前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傅承勖正从大宅的方向走过来。
月色下,他雪白的衬衫仿佛在发光。经过一整日的劳碌,他的头发也有些松散,几缕碎发搭在了额前。而衬衫搭配西裤的简单穿着,又显得这个男人的双腿极其笔直修长。
宋绮年站住,看着傅承勖一步步走近。
“我刚刚把袁掌门送走。”傅承勖问,“你也要回去了吗?”
宋绮年点了点头:“打搅了你大半个晚上,真不好意思。袁康他没闹什么幺蛾子吧?”
“我和袁掌门聊得很愉快。”
“那你也是个能人。”
傅承勖轻笑。
他转了身,陪宋绮年往大门而去。
“听说衣服做好了?”
“是。”宋绮年道,“模特是‘永明灯泡’家的钟小姐,衣服上身效果也挺好的。但我觉得,离上封面还差得远。”
“你打算就这样了?”傅承勖问。
“时间不够了。”宋绮年叹道,“还有四天就截稿了,换模特又会得罪人。唉,总之,我尽力了。”
傅承勖朝无精打采的宋绮年看了一眼,似想到了什么,却没再开口。

回到家里,宋绮年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一身清爽。
柳姨端来一碗滋补汤水。宋绮年苦笑:“今晚在傅承勖那里吃得太饱了。”
“多少喝几口。”柳姨劝道,“傅先生那儿的菜是丰盛,可论养身,还不如我这一碗汤。这汤我可是足足熬了八个小时呢。”
宋绮年不好拂了柳姨的一片心意。只是刚刚将碗端起,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深夜的来电总带着一点儿不祥的色彩。
宋绮年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话筒里就传出江映月充满恐惧的声音。
“绮年,他们又来了!我该怎么办?”
这一瞬,宋绮年仿佛一下重回几个月前,孙开胜暴毙的那一夜。
她迅速镇定,沉声道:“你冷静点,慢慢说。孙开阳又怎么了?”
江映月如竹筒倒豆子:“他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接通了又不说话,还让人在对面楼用手电筒朝我的窗子射光。已经折腾了半晚上了。巡捕房只来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做就走了。只让我把电话线拔了,然后拉好窗帘。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呀?”
“尸位素餐!”宋绮年低骂,“我这就过来。你把门窗锁好,窗帘拉上,然后收拾一些随身物品。你那公寓暂时不适合住了,得搬去旅馆里。”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江映月感激,“我等你!”
宋绮年放下话筒,面色凝重。
“这么晚了还出去?”柳姨抱怨,“江小姐怎么总是大半夜里出事?”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这江映月,事儿怎么那么多?
宋绮年赶到江映月家楼下时,已过了午夜。
一条马路上,除了路灯和江映月的公寓,再难寻到其他还亮着的灯了。
换成普通的女子,恐怕真不敢在这个时段出门,更别说去面对不法分子了。
可这样的黑夜对宋绮年来说,反而有一种安全感。她可以借着夜色的遮挡做回自已,尽情展示她的本事。
大堂保安居然不在,桌上的茶却还冒着热气,这是个很不好的现象。
这一刻,宋绮年多希望自已手里能有一把枪。
宋绮年放弃了搭乘电梯,通过楼梯来到了江映月家的门外。
江家门外看着倒一切正常。
宋绮年摁响了门铃:“阿月,是我。”
江映月从猫眼里看到了宋绮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扑了过来。
“你总算来了!你看,他们还在用手电筒照我家!”
阳台那一面,窗帘已合上,但依旧能清晰地看到手电筒的光环在窗户上移动。
去他大爷的,老娘要是能有一把枪……
宋绮年再一次无不遗憾地想着。
“别管他们了。”宋绮年催促江映月,“行李收拾好了吗?我临时从租车行租了一辆车,送你去饭店。”
江映月吩咐女佣先回自已家躲几天,然后和宋绮年各提着一个手提箱下了楼,朝停在路对面的车走去。
宋绮年穿着黑衣黑裤,江映月穿着深色的旗袍,两人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
寂静的夜里,只有草里的虫鸣和远处传来的狗吠声。两人也将脚步放得很轻。
走到车前,宋绮年正要打开后备箱,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四个车胎,竟然有两个都瘪了。
有人趁她上楼的时候将车胎扎破了!
“不好!”
宋绮年当即丢下手里的行李箱,拉着江映月掉头就往公寓大楼跑。
江映月不明所以,手里还紧提着箱子:“怎么了?我们要去哪……”
话未说完,数道黑影从阴影里窜出来。
宋绮年一把将江映月揽到身后。
但她此举作用不大,因为这些人转眼就将她们团团围住。
一个领头的黑衣人开了口,居然还挺客气的:“宋小姐,是吧?失礼了。我们东家想请江小姐去作客,还请宋小姐行个方便。”
江映月紧紧抱住宋绮年的胳膊,瑟瑟发抖。
“你们东家请客的方式还真特别。”宋绮年讥笑。
“我们也只是个办事的。”黑衣人道,“东家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
“那就告诉你们东家,江小姐没空!”
“东家今日是必要见到江小姐的。也请江小姐自已识趣一些。东家如今还顾念着和您的旧情,没有把事情闹开。您再这样不配合,将来吃亏的只会是您!”
“放你的屁!”江映月大骂,“孙开阳不过是个小军官,就当自已是上海的土皇帝了吗?我哪怕和他拼个鱼死网破,也不会从了他。”
黑衣人极其傲慢:“您说笑了。怎么会鱼死网破?鱼或许会死,网是不会破的。”
这群人一步步缩小包围圈,皆一脸势在必得。
可不是吗?
不过是两个柔弱女子,捉拿起来如擒奶猫。
宋绮年双眸里燃烧着杀意。她一手护着江映月,目光在男人们的脸上逐一扫过,眼角余光留意着远处。
“网会不会破,那就等着瞧了。”宋绮年轻蔑一笑。
打头的黑衣人呵了一声,将手抬起。
一声尖锐的警哨声划破长夜,从不远处的路口传来。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黑衣人们的注意力被哨声吸引了过去,宋绮年从江映月手里接过箱子,狠狠挥向最近的一个男人。
砰然巨响,对方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倒在地。
“跑!”宋绮年拉着江映月从这个缺口冲出包围圈,拔腿狂奔。
打头的黑衣人大喝,手下急忙掉头来追。
那一头警哨大作,有数人朝这边冲来,大声叱喝:“警察!站住!”
领头的一边催促手下去抓江映月,一边从怀里掏出证件,从容地朝巡警走去。
“误会!我们是警备司令部的,正在捉拿犯人……”
江映月听到警察来了,扭头往回望。
宋绮年用力拽着她:“别看了!跑!”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侧方扑了出来。
江映月吓得惊叫。
宋绮年扬手一挥,将箱子丢了过去。趁着对方双手接住箱子那一刻,宋绮年飞起一脚踹中他胯下。
这男人痛苦地闷哼一声,抱着箱子缓缓跌跪在地上。
宋绮年拉着江映月绕过此人,钻进了他身后一条没有路灯的小巷子里。
“绮年,接下来怎么办?”江映月气喘吁吁,“孙开阳这畜生,这次是不抓到我不罢休了。”
“先逃,再商量下一步!”
砰然枪响声划破夜空,惊飞了夜鸟。
宋绮年和江映月下意识放慢脚步,朝来的方向望去。
警察竟然和孙开阳的手下交火了?
黑衣人正和巡警交涉着,听到枪声,勃然大怒。
“你们居然敢对司令部的土兵开枪?”
“谁朝谁开枪还说不准呢。”身穿巡警制服的袁康噗哧一声冷笑,“再说了,这半天了,你还拿不出相关的行动文件,光一个证件有个屁用?没有公文,又没穿制服,我看你们摆明了就是假冒司令部的歹徒!”
“你……”
“抓了!”袁康大喝。
手下一拥而上,把那人给铐了起来。
宋绮年和江映月跑到一个丁字路口,正要朝远处的主街奔去,两个黑衣人突然从一条路上窜了出来。
穿着旗袍的女子将穿着西装的女子朝另外一条岔路上用力一推:“跑!”
西装女子踉跄了一步,有些不舍,但还是跌跌撞撞地朝主街奔去。
两个黑衣人一前一后地截住了旗袍女子。
没有路灯的巷子里,人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
前后都被堵住,女子无路可退,害怕地低垂下头,双手抱住胳膊。
两个男人交换了一个手势,哼笑着,慢悠悠地朝女子逼近。
转机就发生在女子的胳膊被身后的男人抓住那一刻。
她将高跟鞋的鞋跟狠狠地踩在男人的脚背上,同时后脑猛地向后撞去,击中男人的鼻子。
男人急忙松手,捂住鼻子惨叫。
女子趁机一拳击中了他的喉结,让他消了音,也让他一时喘不上气。
一道劲风伴着一声大喝从身后扑来。
女子身子一矮,躲过袭来的手,侧身一记勾拳狠狠捣中对方的腋窝。
她手上戴了一副特质的金属拳套,带着尖钉,对方于剧痛之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趁对方吃痛弯腰之际,她飞起一脚将男人踢翻在地,紧接着转身又是一个利落的横踢,将另外一个人也踹晕了过去。
以一对二,全程耗时不过短短数秒,利落果决,狠辣而不赶尽杀绝。
如有旁观者,此刻恐怕已在鼓掌了。
夜风习习,女郎旗袍翻飞,露出里面的黑色长裤。
她当然不是娇柔的江映月,竟是和江映月换了衣服的宋绮年!
江映月气喘吁吁地跑出了巷子,来到大街上。
午夜的大街上,别说行人,连只流浪狗都见不到。江映月想求救都寻不到人。
好在,马路对面有一个公共电话亭。
江映月急忙朝电话筒奔去。
没想刚刚跑到路中央,一个黑衣人从一条小巷子里窜了出来,同江映月在路灯下打了一个照面。
江映月暗叫不妙,扭身就逃。不料双脚互相一绊,跌倒在地。
“在这里!”
对方呼唤着同伴,朝着江映月直直冲了过来。
江映月顾不得身上疼痛,挣扎着想爬起来。
就这时,耳边响起悠远而近的轰鸣声,一道刺目的光芒宛如从天而降的闪电。
随着轰地一声,一辆黑色轿车擦着江映月驶过,将那黑衣人撞飞!
黑衣人的同伴正奔过来,见状纷纷大喝。
车急刹停住。
三个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正对上冲过来的黑衣人。双方撞在一起,陷入混战。
小武将一根伸缩棍挥舞得虎虎生风,打得对手哭爹喊娘。
阿宽赤手空拳,可一出招便看得出功夫集中外各家之长。且极其灵敏果决,以一对多还打得游刃有余。
傅承勖和阿宽练的功夫差不多。
他下盘极稳,动作不大,一招一式异常简练有力,以求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对手制服。
只见傅承勖从容躲过挥来的一拳,扣手腕,击腋窝,扣着后脑把那人的脸重重拍在车盖上,再扫了一腿,便将一个大汉彻底放倒。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耗时不过两三秒。
江映月刚吃力地站起来,就被这一幕震惊得呆滞住。
“江小姐,你没事吧?”傅承勖快步走过来,“宋小姐呢?是她通知我来接你们的……”
江映月哆嗦着,朝来时的巷子指了指。
“她……她……”
然后她两眼一翻,一头朝地上栽去。
傅承勖一个箭步上前,把江映月接住。
午夜的巡捕房因一批假冒卫兵的犯人而热闹了起来。
值夜班的警员们打着哈欠,对犯人们进行询问和登记。因被捕的人众多,还得临时腾出几间牢房来关押这群人。
“娘的,什么都不交代!”审讯室隔壁的小会议室里,袁康对宋绮年道,“除了受伤的在哼哼,其他全部都成了哑巴!”
“证件呢?”宋绮年问。
“假的。”袁康道,“油墨还没干呢,八成是今天才做出来的,而且也没有钢印。”
“不是孙开阳的亲卫,就是他的私兵了。”宋绮年分析,“也许是家里仆人,也许是花钱找的混混。我估计就算找上他的门,他也肯定会矢口否认,推脱得一干二净。”
“搞这么大阵仗,为了钱还说得过去,就为了强抢一个女人?”袁康觉得不可思议,“孙开阳的官能做那么大,不像做事这么没脑子的人。”
确实很有道理。
“只是,不论为了什么,他派人来绑架江映月这事,是事实。”
“江映月肯作证吗?”袁康问,“她要还是不敢声张,顶多只能这群人扣一个冒充军人的罪。孙开阳还是屁事没有。”
“这得等我和她谈过才知道了。”宋绮年道,“我会劝她的。”
虽然宋绮年觉得江映月肯出来指控孙开阳的机率十分渺茫。
袁康实在忍不住,道:“阿狸,我知道你和那个女人关系好。但她这人,是非也太多了,还总把你牵扯进去。你一向怜弱惜小,小时候就爱捡一些小鸟小狗来照顾。可江映月一把年纪了,不能总依赖着你。”
“那你希望我怎么办?”宋绮年反问,“见死不救?”
袁康无言以对。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宋绮年道,“再说,她明明是受害者。你怎么不怪孙开阳事多?说起来,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大半夜的不说,袁康还带了好几个人手。宋绮年通知了傅承勖,却没通知袁康。他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你早知道孙开阳今晚会来闹事?”宋绮年问。
袁康这个警员虽是假的,可工作了这么些日子,他已下意识会遵守职业操守了。
比如,郭仲恺重新调查孙开胜毒杀案的事,袁康就不能告诉宋绮年。
就他看,孙开阳纠缠江映月,不是和孙开胜的死有关系,就是和唐伯虎画里的地图有关。
如果江映月这人有问题,宋绮年的感情上难免会受点伤。所以这事更要慎重对待。
可宋绮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袁康,非要从他这里讨个说法不可。
小杨就在这时推门而入,救了袁康。
“方杰,听说你今晚有大收获……哟!”
他看见了宋绮年,一时惊艳,又困惑地看了袁康一眼。
袁康极难得地朝小杨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宋绮年只好道:“笔录做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袁康也没理由继续扣着她不放。
宋绮年朝袁康丢下一记“这事没完”的眼神,在小杨多情的目光中走出了会议室。
等人走远了,袁康才对小杨道:“好了,把哈喇子擦一擦。我问你,孙开阳那边今晚有什么动静?”
“没什么动静呀。”小杨道,“我刚刚问过盯梢的人,说孙开胜今晚歇在姘头家里。那姘头又叫了一个姐妹上门,现在正在卧室里唱一龙双凤呢。”
“奇怪。”袁康嘀咕。
抓江映月这么重要的事,孙开阳即便不亲临,也应该在家里等消息。
再怎么,去姘头家里鬼混都不大合适。
西医提着皮包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套房的起居室里,傅承勖放下报纸,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江小姐的情况还不错。”西医道,“她受了很大的惊吓,右脚踝扭伤了,但都不是什么大事。我给她开了安眠药。相信她睡一觉后,会感觉好很多。”
傅承勖道谢,让阿宽送西医出去。
门刚打开,宋绮年就出现在了门口。
她脸颊浮着薄红,有些气喘,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
隔着阿宽和医生,宋绮年的视线和傅承勖的交汇在了一起。
傅承勖飞快地将她上下扫了一遍,见她无事,紧绷了许久的眉宇着才终于舒展开来。
“是绮年吗?”江映月裹着睡袍,从卧室里跑了出来,“绮年来了?”
她跌跌撞撞地朝宋绮年扑过去。
宋绮年急忙把她接住。
“你没事吧?”江映月上下摸着宋绮年,泪水涟涟,“吓死我了!说什么换了衣服把人引开。万一他们伤了你,我这一辈子也不得安生!”
“我这不好端端的吗?你就别自已吓自已了。”宋绮年啼笑皆非,“那两个人发现跟错了后就跑走了,一点儿都没为难我。我被巡警带去了巡捕房,做了笔录,这才过来。”
宋绮年是没事,可被她揍的两个男人却不大好。
其中一个被踢落了五颗牙,另外一个肩膀脱臼,下颚骨骨折。
这些伤不致命,但也够养一阵子去了。
宋绮年扶着江映月在沙发里坐下,给她讲述巡捕房里的情况。
江映月抹了一把泪,惊惶地问:“我必须得过去作证?”
“不是必须的。”宋绮年安抚她,“没人会强迫你。”
江映月手里扯着睡袍,痛苦道:“我恨不得在电台里把他祖宗八代都骂个遍。但我也知道,他这样的高官,这样的出身,又哪里是一点丑闻能动摇的。他大不了换个地方避风头,过几年再调回上海,而我却是会被打回原形,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整个社会天然默认女人是两性纠纷的罪魁祸首。桃色绯闻里,不论过错的是哪一方,受到攻讦辱骂、身败名裂的永远是女方。
美也是错,丑也是错;迎合是错,拒绝更是错;活着是“无耻”,死了是“畏罪”,统统都是错。
所以宋绮年不会勉强江映月站出来和孙开阳公然对抗。
她更倾向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灰色手段,低调地解决掉孙开阳。
只是孙开阳树大根深,很难被动摇。这事得从长计议。
“也不是要你现在就拿主意。”宋绮年道,“你要是愿意出面指控孙开阳,揭露他的无耻罪行,我会倾尽全力支持你。可你要选择息事宁人,我也支持你。”
傅承勖之前一直安静旁听,这时忽然插了一句:“江小姐,请容我多嘴问一句,孙开阳想带走您,您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宋绮年一愣。
傅承勖会问这个问题,显然也觉得孙开阳今晚此举不大合理。
男人最了解男人。
不论是出于爱,还是出于丑陋的占有欲,孙开阳都不像一个会闹过火的人。
“他想要我跟了他。”江映月还是坚持之前的说法,“孙开胜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偷偷骚扰过我。孙开胜死后,他更是变本加厉。我骂了他,还打了他耳光,他当时就放话一定会让我后悔,说要毁了我的一切……”
说到这里,江映月颤抖得厉害。
“好了。”宋绮年把江映月扶起来,“有话明天再问。她该休息了。”
傅承勖不再勉强。
等安顿好了江映月,时间已快凌晨三点了。
傅承勖问宋绮年:“是给你再开一间房,休息一会儿,还是送你回家?”
宋绮年却问:“酒吧还开着吗?”
礼查饭店的酒吧是通宵营业的。
灯光暧昧,音乐靡靡,三两酒客如鬼魅一般藏在阴影里,已喝得不知生死。
宋绮年和傅承勖坐在吧台边,各点了一杯鸡尾酒,慢悠悠地喝着。
“你怎么看?”傅承勖问。
宋绮年抿了一口酒:“她有事瞒着我们。”
“很显然。”傅承勖道,“不论孙开阳为什么事纠缠江映月,他手里应该有江映月的把柄。所以江映月才一忍再忍。”
“什么把柄,连我都不能告诉?”宋绮年叹道,“你怎么看?”
“不好说。”傅承勖含糊道。
“那就说实话。”
傅承勖调侃:“我上次说实话,差一点闯出大祸来。”
宋绮年的脸一热:“上次是我不对。这次我是真的想听你的意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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