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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 by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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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雪芝好生一愣。
“背不出?”傅承勖笑容奸猾,“魏志芳可是在圣公会学校念了五年的洋经。你要是志芳,不可能背不出来。”
唐雪芝气恼道:“三哥明明知道我对那破学校深恶痛绝……”
“错!”傅承勖打断了她,“如果是魏志芳,她会指出,圣公会是基督教。而基督教圣经的旧约,只有三十九卷,没有什么四十二篇——任何一个在教会学校念过书的学生,都知道这个常识。”
唐雪芝的脸色唰然泛白。
魏史堂拔枪指着唐雪芝:“你她娘是谁?”
唐雪芝还在斟酌着,傅承勖就替她作出了回答。
“她应当是志芳的替身之一。你和邓启明夫妻俩都是志芳的手下,只是邓启明在明,你在暗。你级别比邓启明更高,更受志芳信任,所以你知道她过去的很多小事,并以此来试图忽悠我。对不对?”
唐雪芝牙关锁死,面上虽无表情,可仔细一看,不难发现她的嘴角在不住颤抖。
傅承勖莞尔:“不说话,便是认了。”
“她魏志芳派个冒牌货来糊弄我,是什么意思?”魏史堂大骂,“看在她是我亲侄女的份上,我就不处理你们了。你这就给老子滚!带着你的人滚!之前和你们的约定统统作废!”
唐雪芝为难:“五叔……”
“谁他娘是你五叔?”
“魏大当家,”唐雪芝硬生生改了称呼,“我可以全权代表我家夫人……”
“代表个屁!”魏史堂不屑,“她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我和她没什么好谈的。你再不滚,老子让你也尝尝这蝎尾鞭的厉害!”
魏史堂抓起鞭子,甩出啪的一声脆响。
唐雪芝不禁后退了半步。
鞭子抽在她之前站着的位置,铁钩在地板上打起一簇火花。
唐雪芝的一个手下大怒,举枪对准魏史堂。
魏史堂的手下见状大喝,也将枪口对准唐雪芝他们。
眼看一场冲突一触即发,一道清幽的女声自屋外传来。
“好了,都把枪放下吧。”
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女子走了进来,抬起头,露出一张如皎月般的面孔。
魏史堂大吃一惊。
这女子之前一直跟在唐雪芝身后,低头垂眼,穿得又灰扑扑的,像是个丫鬟。哪想抬起头来,竟是个大美人。
女子眸似秋水,却是越过魏史堂,投向了他身后的傅承勖。
傅承勖同女子对视,眼神深邃。
“怎么回事?”魏史堂一头雾水,“这女人是志芳?你认得她?”
傅承勖缓缓开口。
“不敢说认得,也不敢说不认得。不过这样一来,之前许多没弄清楚的事,都水落石出了。是吧,江小姐?”
江映月抿唇一笑,虽然衣着朴素,可还是那么色若春晓。
“三哥,终于能和你相认了。”
宋绮年越往东走,发现人越多,便知道他们找对了地方。
对方的人明显分成两路。一路穿着中衫布鞋,面色黝黑,举止粗鲁;一路人则穿着统一的黑色中山装和皮鞋,连配枪都是同一型号,举止干练。
两拨人各管各的,互不搭理。
土的是魏史堂的。洋气的想必就是新光会的。话说回来,这新光会的制服还挺有品位的……
宋绮年正嘀咕着,就见唐雪芝一脸晦气地从一个小院里走了出来。
宋绮年迅速藏在灌木后。
唐雪芝很是沮丧。
夫人有好几个替身,她一向是做得最好的那一个。可如今看来,傅承勖一早就识破了自已,将计就计,硬生生将夫人逼了出来。
夫人行走江湖这些年,还是第一次不得不以真面目示人。
还不知道傅承勖在背后藏着什么暗招,是否会对夫人的大局产生什么影响。
还有,等这事结束,她受罚是肯定的,职务上还不知道会做出怎么样的调整。
唐雪芝进了洗手间。
这里本是一处下人居住的罩房,厕所里只摆一个旧木马桶。又因久没住人,马桶上已积满灰尘。
唐雪芝满脸嫌恶,忽而觉得眼角似乎看到了什么,急忙转身。
宋绮年就站在她身后,露出亲切的笑容……
魏史堂盯着江映月,依旧充满了质疑。
“你就是志芳?有什么证据?她找了一个女人来假冒她,就有可能再找七八个。”
江映月心平气和:“我是不是真的,三哥有办法验证。”
傅承勖目光幽深,问:“我养父是怎么死的?”
虚伪的笑自江映月脸上消失。
她沉默片刻,道:“我也不知道哪里露了馅,他察觉到我身份有假,让人暗中调查我。我打算逃走,只想走前从他那里拿点盘缠……”
“你是想说,从他老人家那里偷点东西吧?”傅承勖戳穿了江映月的花言巧语。
江映月只好耸了耸肩。
“总之,我惊动了他。他要叫保安,我拦着……然后……他的轮椅就跌下楼梯了……”
亲耳听到当事人叙述当时的情形,再简洁含糊的语言也都能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傅承勖的脸颊在细细抽搐,那是他在用尽全力克制愤怒。
“我不是故意的。”江映月理直气壮道,“那只是一个意外!”
傅承勖缓缓开口,嗓音忽而喑哑了许多。
“随你怎么狡辩,推他下楼的人,是你!你还丢下他不管,自已逃走了,任由老人家慢慢咽气!”
“胡扯!”江映月反驳,“我摸了他的脉,他当时就已经死了!他不可能……”
她继而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瞪着傅承勖。
傅承勖冷笑,对魏史堂道:“确认过了,这位九成是真的志芳。”
确实,只有真的魏志芳才清楚杨老先生去世时的一些细节。傅承勖一诈,不论真假都会显出原形。
江映月深呼吸,以平息怒意。
“九成也能凑合。”魏史堂哼了一声,“现在总算可以言归正传了。之前说到哪里了?”
“志芳要协助我逃走。”傅承勖很好心地提醒。
江映月道:“三哥既然拒绝了我的提议,那一切照旧。拿到天字号库房,也足以弥补我的损失了。”
“那宋小姐呢?”傅承勖又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你跟一条腊肉似的挂房梁上,还惦记着女人?”魏史堂笑骂,招呼手下,“去,把这小子吊回房梁上,然后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两个打手朝傅承勖走去,抽出刀割着他身上的绳子。
唐雪芝就在这时返回屋内,老老实实地站在门边。
傅承勖面不改色,慢悠悠道:“说一千,道一万,库房不在我手里。就算五叔你把我削成人棍也没用。不过……”
他的目光落在江映月脸上。
讥讽、惋惜、怨恨等种种情绪从他眼底掠过,但最明显的情绪,是得意。
江映月眼皮一跳。
不等她开口,傅承勖就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但我手里有志芳的钱。”
魏史堂一愣,抬起了手。他的手下停了下来。
“你又在胡扯什么?”江映月嗤笑,“我的钱又没有存在你的银行。即便在你家银行,也由不得你随便侵吞。”
“你以为我会像五叔这样去银行里打劫你的账户?”傅承勖讥嘲,“怎么可能?”
即便形容狼狈,傅承勖依旧从容镇定地谈笑风生。
他甚至重新坐回了椅子里,翘起了腿。
“我是个银行家,志芳,我会用经济策略来对付你。我一直在研究你,然后很快发现了你敛财的习惯——你赌瘾很大,很喜欢玩‘做空’。”
江映月没有出声,嘴角却是不受控制地轻抽了一下。
“你是一个毫无同情、廉耻和基本道德规范的人。”傅承勖道,“你对合作伙伴也毫不留情。孙开胜要背弃你,你不光毒杀了他,还借他的死,做空大赚了一笔。胡家,王家,尤其是覃家。你和他们合作的时候大为获利,又借他们倒台赚得盆满钵满……”
“劳烦你说重点。”江映月傲慢地打断道。
“好。”傅承勖点头,“你将覃永豪逼到绝境,倒是方便了我。我和他达成了一个交易,我协助他逃命,他将你和他合作时所用的所有账户都提供给了我。我花了一点功夫,总算找到了那个被你藏得极深的财务。他同时还是深受你信任的投资顾问,对吧?你还记得那一艘被耽搁在海上,已经延迟数日没有抵港的美孚油轮吗?”
随着傅承勖徐徐道来,江映月的表情越来越僵硬。随着最后一句话问出口,女子秀丽的面孔瞬间覆上了一层冰霜。
“不可能!”
傅承勖歪着脑袋,满足地欣赏着江映月的表情:“人总有弱点,你顾问的弱点一旦被我拿捏住,就会听从我的指挥。于是他向你热诚地推荐了一个绝好的做空的机会:他得到一个还没有公开的消息,一艘美孚的油船被风暴困住,要延期抵港。股票必然大跌。而你,在之前的一次次做空中尝尽了甜头。持续的胜利让你变得狂妄自大。所以你不假思索就咬住了这个钩子,就像一个赌红了眼的人,将所有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你在虚张声势!”江映月的脸色已呈铁青色。
傅承勖道:“如果你此刻不是在忙着报复我,而是在听收音机,就会听到这一艘油轮将在明日顺利抵港的消息。”
江映月扭头朝唐雪芝喝道:“赶紧去查!”
“晚啦!”傅承勖笑,“油价现在已经开始回升了。你手表上每走一秒,你就要损失数百数千元。对了,你知道你为了做空而借的股票,都是从哪儿来的吗?”
当然是傅承勖的!
“足足一百五十万。”傅承勖啧啧,“志芳,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了这笔钱,你的生活会有多不同?奢华的生活如何保持?私人关系网如何维护?这些打手、跟班,没有了额外的好处,还会对你效忠多久?”
新光会的人已忍不住面面相觑。
江映月深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来:“你以为那点钱就是我的全部积蓄?”
“如果这钱于你是九牛一毛,那你更不用心疼了。”傅承勖扭头看向魏史堂,“五叔,您出山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不如我们俩协商一下,你放了我,我们分了这笔钱,如何?”
魏史堂还未回答,江映月突然从手下腰后拔出一支枪,指向傅承勖。
魏史堂见状一声大喝,也举枪对准了江映月的脑袋。
双方手下再度举枪相对,火药味一时又浓烈到一触即爆的地步。
眉心被枪指着,傅承勖依旧笑得春风满面。
“反正,库房我是没有的,但是我有志芳的这一百五十万。五叔,是眼前的金山银山,还是远处的海市蜃楼,您选一个吧。”
江映月咬牙切齿:“我那点钱比起天字号库房,不过九牛一毛。五叔,您可不要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五叔抓我无非就是为了钱。我的钱也好,你的钱也罢,反正都是钱。”
“三哥越这样,我越能确定,库房就在你手里!”
魏史堂的脑袋随着看两人的争执左右摇摆,像在看乒乓球比赛。
他突然发觉,自已从一个被所有亲戚嫌弃鄙夷的踢脚麻袋,变成了竞相争取的香馍馍。
这一趟出山虽然冒了极大的风险,可目前看来,不论他选择哪一边,都会有极丰厚的回报。
“五叔可得抓紧时间了。”傅承勖又补充道,“不知道志芳有没有告诉你,巡捕房怀疑我和孙开阳的案子有关,派了便衣盯梢我。你来上海绑架我的事,巡捕房肯定已经知道了。谁都说不准他们什么时候找到这里。”
“有这事?”魏史堂大惊,怒斥江映月,“你怎么不告诉我?”
傅承勖抢答:“告诉了你,她怎么好借巡捕房的手对付你,自已独占天字号库房呢?”
“不要听三哥的!”江映月强,“巡捕房不会这么快找来的!”
傅承勖添油加醋:“五叔你听,她和巡捕房很熟呢。”
魏史堂狠狠咬牙,对傅承勖道:“志芳的钱全归我,就放你走!”
“看在您是长辈的份上,我三您七。”
到这份上了,傅承勖竟然还有兴致讨价还价!
“一九!”魏史堂还价。
“二八。”傅承勖道,“我不能白挨了你一顿打。”
魏史堂正欲答复,一道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盖住了所有声音。
地板振动,房梁摇晃,灰尘扑扑落下。
魏家和江映月的手下夺门而入,奔向各自的东家。
魏史堂和江映月几乎同时指向傅承勖。
“把他带走!”
话音落下,一直安静如木雕的唐雪芝突然出手,瞬间夺下了魏家手下的枪,反手用枪托把对方砸倒在地。
她出手太突然,动作太敏捷利落,不说魏史堂的手下,就连江映月这一方的手下也慢了一拍才行动。
双方人马撞在一起,如蚁团般缠斗成一片之际。唐雪芝已抢到了傅承勖跟前,砰砰两枪打断了铁链,抓着他就朝外走。
火势进展极快,眨眼就烧到了隔壁屋子。热浪和呛人的烟味一股一股从窗户涌进来。
大概是逃命要紧,傅承勖竟也不挣扎,乖乖地由唐雪芝一个女子拽着走。
魏史堂眼看不妙,亲自追了过来,举起枪就是一阵乱射。
唐雪芝和两个打手押着傅承勖正跟在江映月身后。突然一串子弹从后方射过来,击中墙壁门窗,众人分散躲避。
就趁这一刻,傅承勖猛然挣脱了镣铐,顺手抓着一名打手的脑门重重拍在墙上,将其击晕。
唐雪芝同时发难,反手挥着枪托,把另外一名打手砸倒在地。
一组强劲的炮火朝江映月袭来。手下以身体掩护着江映月,被压制得躲在墙角抬不了头。
“走!”
傅承勖捡起一把枪,招呼着唐雪芝,脚底抹油似的逃走了。
江映月眼睁睁看两人逃走,满眼都是恨意,举枪对准那两人的背影疯狂扣动扳机。
唐雪芝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却又挣扎着逃走了。
“给我追!”江映月怒喝,“抓不住傅承勖,也要抓住那个女人!”
手下不解。
“她不是雪芝!”江映月面露狰狞,“她是宋绮年!”

眼看就要穿过那扇垂花门,数枚子弹飞来,将他们逼退。
是魏史堂!他带着人抄小道从侧方杀了出来,截断了他们的去路。
傅承勖和宋绮年躲在一个水缸后,几次想突围,都被对方的火力压了回去。
江映月带着手下很快追赶了上来,同魏史堂一起,呈夹击之势,火力朝着傅承勖他们的藏身之处倾泻而去。
好在阿宽也带着人及时赶到,只是以一敌二,阿宽只能将魏史堂和江映月的火力扛住,始终无法展开救援。
水缸虽厚重,可是在子弹的猛烈攻击下,终于一块块崩裂。
傅承勖当机立断,用身体掩护着宋绮年,带着她冲进斜前方的一个院子里。
他们刚刚将院门关上,门上便传来中弹声。
宋绮年环视四周,寻找可以脱身的地方。傅承勖却是抬脚走进了屋子里,在里面四处搜索了起来。
“这当口了你还有心思搜刮宝贝?”宋绮年焦虑,“我们可以尝试从夹道逃出去。”
“四周都是魏史堂或者江映月的人,哪儿都走不通。但是……”傅承勖敲打墙壁,“吴老板翻修城里那栋公馆时,也对这个庄子做了一些翻新。新式的浴室,抽水马桶,电灯风扇……以及一个国外最新式的,有避险功能的保险库房。我弄到了图纸,但是不清楚……”
“你知道什么叫作瓮中捉鳖吗?”宋绮年大叫。
“至少这个瓮能抵挡子弹。”傅承勖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啊,门在这里!”
傅承勖发现了那个藏在柜子面板后的门锁。???
但门是锁住的。
“转盘密码锁。”宋绮年凑了过来,“不难开,但是我需要听清楚里面拨片的声音。找个杯子给我!”
砸门声和枪声正源源不断地从院门外传来。傅承勖翻箱倒柜,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茶杯。
宋绮年将茶杯扣在门上,耳朵贴在茶杯底,开始拨动转盘。
就在这时,傅承勖看到了她手指上的鲜血,瞳孔倏然放大。
变了调的砸门声传来,外面的人正在猛攻。傅承勖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他换了弹匣,借着房门掩护,举枪对着院门。
随着刺啦一声,院门被斧子劈开了一道裂缝。裂缝对面人影晃动。
傅承勖眼睛轻微一眯,扣动扳机。
子弹精准地穿过裂缝,击中对面的人,从他身后带出一簇血花。
咔嗒一声传入宋绮年的耳中,她解开了第一个密码。
门外的人群只消停了一瞬,又开始疯狂砸门。还有人踩着同伴的肩膀试图翻墙进来。
傅承勖沉着冷静,弹无虚发,把翻墙的人逐一清扫。
宋绮年又解开了第二个密码。
又有一个人爬上墙头,居然手持一把步枪,朝着院子一通扫射。
“趴下!”傅承勖大喝,躲在墙后。
宋绮年紧急伏倒。
子弹射穿窗户,打得屋内一片狼藉。
傅承勖抓起一只矮凳,用力抛出房门。
子弹果真追着板凳而去。
傅承勖一跃而起,抬手就是一枪。
枪手惨叫着从墙头翻进院子里,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还有多久?”傅承勖朝宋绮年喊,“快点!”
“开锁就像生孩子,你催也没用。”宋绮年依旧慢条斯理地拨着转盘。
“我也不想催。”傅承勖换了一个弹匣,“门就快破了,而我还剩三颗子弹。”
宋绮年眉头紧锁,闭着双眼,全神贯注在耳中的动静上。
这一瞬,所有的声音自她的世界里消失。流弹穿过窗口,自她身边飞过,击中一个花瓶。她都纹丝不动。
傅承勖紧握着枪,死死盯着前方。
门闩眼看一点点裂开,最终发出咔嚓一声哀嚎,断成两半。
追兵冲破院门,蜂拥而入。
咔嗒一声传入宋绮年耳中,那是最后一个密码被破解的声音。
“好了!”
傅承勖奔过来,用力一推,厚重的大门朝一边滑开。
打手们夺门而入。傅承勖先将宋绮年推了进去。
子弹砰砰打在柜子和保险库的门板上。傅承勖反手射翻两个冲在最前面的,迅速关门。
一个打手破窗而入,直扑而来。傅承勖用最后一发子弹将他解决。
保险库大门在一片凌乱的中弹声中轰然关闭。
宋绮年又和傅承勖手动合上双重门闩。
这样,即便外面的人破解了密码,也依旧无法将门打开。
黑暗的保险库里充斥着两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傅承勖摸到了墙上的开关。
灯亮了起来,照亮了这一间大概只有五个平方不足的保险库。
库房的四面墙都装着金属柜子,剩余的空间只能容纳三个成人站立。
宋绮年靠在柜子上大口喘息。
“让我看看!”傅承勖道。
宋绮年欲言又止。
“伤口!”傅承勖低声道,“我知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宋绮年松开了捂在腰侧的手。
唐雪芝的旗袍是黑底竹叶纹的香云纱,即便染了血,也极不显眼。可仔细看,就能发现她半边腰腹部已浸透了鲜血。
傅承勖的喉结重重地滑动了一下,肩背的肌肉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然后又在他的克制下强行放松。
男人低声嘟囔了一声‘失礼了’,不等宋绮年反应过来,旗袍就被唰地撕开。
宋绮年身子一僵,面孔霎时滚烫。
傅承勖半跪了下来,仔细观察伤口。
宋绮年的右腰血肉模糊,两个血洞正汩汩流着鲜血。
“贯穿伤。”傅承勖松了半口气,“子弹没有留在里面,这个位置,应该没有伤着内脏。但是得给你止血。”
傅承勖自已身上的衬衫如同破布,且也血迹斑斑。他只好又将主意打到了旗袍上。
“行吗?”傅承勖抓住旗袍裙摆,问宋绮年。
宋绮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她里面穿着衬衣和长裤,旗袍被撕了,也不至于赤身露体。况且人到了苦苦求生的境地,也就不要惦记着什么男女大防了。
傅承勖怕宋绮年抬手牵扯伤口,直接将旗袍从她身上撕了下来,叠成厚厚一块方形,捂住宋绮年的伤口。
“用力摁住!我接下来的举止会有点不雅,还请你见谅。”
宋绮年正纳闷,就见傅承勖抽出了腰上的皮带。
脑子里轰的一声,宋绮年忙别开了脸。
傅承勖将皮带系在了她的腰上。
“会有点儿疼……”
话未说完,他用力收紧皮带,压迫伤口止血。
剧痛让宋绮年不禁哀叫。
“好了,好了。嘘……没事了。”傅承勖将宋绮年用力拥住,唇吻着她布满冷汗的额头。
“你管这叫一点儿?”宋绮年气道。
“这是眼下最好的止血办法了。”傅承勖将宋绮年扶着坐下,让她靠在自已胸膛上。
剧痛过去,宋绮年缓过这口气。
她随即意识到,自已正被傅承勖紧紧抱在怀里。男人的双臂环着她的腰身,手掌正用力摁着伤口。
男人的胸膛宽厚结实,温热的体温传来,稍微驱散了一些剧痛和失血带来的阴寒。
在血和汗水的气息中,宋绮年依旧能闻到傅承勖惯用的须后水的香气。
那气息像海洋,又像浩瀚密林,再配上男人沉稳的心跳,让人很快平静下来。
“不用担心,我们有援军。”姿势的关系,傅承勖几乎贴着宋绮年的耳朵在低语,“只需要再坚持几分钟就好。”
“真好。”宋绮年讥讽道,“我还担心会被闷死在这铁盒子里呢。”
傅承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你不该来的。”
宋绮年本已抑制住了的怒火被这一句话点爆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从傅承勖的臂弯里挣扎了出来,“我大老远赶来救你,连一句好都落不着?”
“别乱动!”傅承勖忙道,“你受伤了。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待会儿我就没力气骂你了!”宋绮年怒道,“你是怎么着?被女人救有损你的男子气概?”
没想到傅承勖坦然承认:“确实有一点儿。但更主要的是,我不想你涉险。绮年,在这世上,没有比你的安危更让我在意的事了。”
宋绮年有片刻没有出声。
傅承勖就是有这样特殊的本事。
同样的话语自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不知道多腻人。可他用那低沉的嗓音,平稳而轻柔的语气,将所有肉麻的话都说得无比真挚动人。
傅承勖借机将宋绮年拉了回去,重新紧紧抱住,摁着她的伤口。
“你能来,我当然非常感激。”傅承勖低声道,“刚才你假扮唐雪芝出现的时候,我发现你们鞋子不同,把你认出来了。你不知道我当时心底有多高兴。但我又很生气,因为我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本来不需要来冒险的。”
“你这次被抓也是安排好了的?”宋绮年讥嘲。
“是。”傅承勖道,“当然,事情有一点脱离我的掌控……”
“不要嘴硬了!”宋绮年道,“承认自已偶尔失算了又怎么样?维持那种永远高高在上、大局在握的形象就那么重要?你的面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金贵,傅承勖。有一点失策,有一些缺点,也不会改变你平日里完美的形象,而只会让你成为一个真实的人!”
傅承勖沉默了片刻,点头承认:“你说得对。但我还是宁愿你待在安全的地方。”
宋绮年长叹了一声,问:“傅承勖,我是你的负担吗?”
“当然不是!”傅承勖立刻否认。
“那为什么当你在策划这一切的时候,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让我加入?”
“绮年……”
“我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废物吗?”
“你别激动!”傅承勖忙道,“我只想你和我聊天,不是吵架!”
可宋绮年将积压许久的情绪一吐为快,很难平静下来。
她吃力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便于直视着这个男人的双眼。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傅承勖。那么多事!在每一次的行动里,我一直用实际行动在证明我的能力。我也一直以为我赢得了你的认可。”
“你确实得到了我的认可……”
“那为什么当你遇到了麻烦,你立刻把我撇得远远的?”
“因为……”
“因为我在你眼里并不是个可以依靠的搭档!”宋绮年愤慨非常,“因为你不相信我能给你提供有效的帮助。你甚至觉得我会拖你的后腿。所以,把我撇下,你才好轻装上阵。”
“不是的……”
“因为你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可以并肩的人。”宋绮年越发愤怒,“不管平日里你表现得多亲切,话说得多好听,可是你根本瞧不起我。你就是个典型的自恋的大男子,你的重心是奋斗你的宏图伟业,我这样的女人不过是你闲暇时的乐子!”
“你不能这么说你自已!”傅承勖也提高了音量,“你不是个‘乐子’!”
“我不能?你才不能!”宋绮年用力推着傅承勖,“你不能这么对我,傅承勖!你不能闯进一个人的生活里,让她在乎了你,然后又将她一把推开!”
“绮年……”傅承勖向宋绮年伸出了手。
“别碰我!”宋绮年挥开他的手,“你用你这种假笑,这种所谓的绅土风度,还有那些好听的话,让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有一种……羁绊。我以为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但你对谁都这样,别人会错了意,是别人自作多情……别过来!别碰我……”
可傅承勖还是坚定地朝宋绮年俯身而下,捧起了她的脸,将她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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