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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 by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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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不知道?”小队长追问。
“你是哪根葱?”副队长不耐烦,“招了新伙计,还得向你汇报不成?”
小队长缩了脖子,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魏史堂的手下这才把手从枪上挪开了,副队长也隐隐松了一口气。
火警的警报还没有停,刺耳的声音如一只狂怒中的鬼怪在空旷的大楼里盘旋,着实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魏史堂笑呵呵地走了出来。
现在,整个保险库都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去!”他使唤“汤姆森”,“把门给我打开。”
话音落下,灯光俱灭。众人一惊。
大楼外的配电房旁,阿宽正用大铁钳逐一把电线剪断。大楼里的灯一层层熄灭。
说时迟那时快,“汤姆森”突然扣住那手下持枪的手,狠击腋窝,转身将人放倒在地,夺枪在手。
“女秘书”同时从歹徒手中脱困,反身一脚将对方踹飞。
视野里一片黑暗,魏史堂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到呼喝惨叫。
但魏史堂到底身经百战,且有着丰富的逃命经验。直觉不对,他立刻猫着腰往人群里一钻。
宋绮年脱身之后立刻来抓魏史堂,却还是扑了个空。
袁康带着手下冲进了走廊,手电筒的光齐齐射在魏史堂一行人身上,照得他们睁不开眼。
“都不许动!”袁康大喝。
有两个歹徒大惊失色,如没头苍蝇一样冲了过来,试图破围而出。
数声枪声,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那两个歹徒带着一身弹孔轰然倒地。
魏史堂的手下惊骇得连连后退,一直退到了保险库的大门口。
借着手电筒的光,魏史堂看着“汤姆森”扯掉了身上的假肚腩,摘下了假发和胡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孔。
“老三!”
“五叔。”傅承勖一如既往地面带笑容,枪口却指着魏史堂的眉心,“实在是不凑巧。谁想到咱们俩会这么有默契,居然凑在了一块儿?”
魏史堂五官扭曲,面目狰狞如恶鬼。
他把手一招。一个手下抓着那个副队长自人群里走了出来。
傅承勖眯了眯眼。
魏史堂用枪指住了副队长的脑袋:“都给老子滚。否则这一条人命就算在你头上!”
“五叔,算谁头上不是你说了算的。”傅承勖紧握着枪,“你们把动静搞得这么大,警察很快就会来了。我劝你还是放了人质,带着你的人走……”
魏史堂调转枪口,朝着副队长的腿就是一枪。
副队长惨叫。
“畜生!”宋绮年怒骂。
魏史堂哈哈大笑:“都杀到保险库门口了还要我走?做你娘的春秋大梦!老子从来不会进一趟宝山还空手而回的。老三你也少装了。我知道你不会让这倒霉鬼死的。你和你爹一样,心慈手软,做不了大事!”
“你说得对。”傅承勖很干脆地承认了,“可是你想怎么样?银行总经理又不在,没人知道保险库的密码。”
“少装傻!”魏史堂骂道,“你们计划了这么久,我就不信你们没有打开那扇门的办法。”
傅承勖皱眉不语。
魏史堂当即对着人质的另一条腿又开了一枪。
副队长瘫坐在了地板上,双腿血流如注。
“你们给我打开保险库!”魏史堂用枪戳了戳人质的脑袋,“否则我就崩了这人的脑袋。他反正都是个死,我给他一个痛快。”
看这血流量,人质极有可能被打坏了静脉。如果不得到及时治疗,很容易死于失血过多。
傅承勖眼眸深邃,一言不发。
宋绮年察觉不对劲,可想阻止已晚。
“我看不如这样,五叔。”傅承勖松开了枪,将手举起,“我用我自已来换这个人质,我的人也可以给他治伤,如何?”
魏史堂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你手里就这么一个人质,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傅承勖道。
魏史堂嘴角狠狠一抽:“不。我不要你。我要你的女人!”
他的手指着宋绮年。
傅承勖的上唇微微掀了一下,露出一种野兽遭受巨大威胁时的表情。
宋绮年感觉到袁康用力扣住了她的肩,生怕她冲出去。
女人和儿童因体格较弱,一向是做人质的最佳选择。换宋绮年,也会舍弃牛高马大的傅承勖,而选择好掌控的女人。
“你不是要我们开保险库的门吗?”傅承勖道,“她会开门,我可不会。”
“老子才不管!”魏史堂强硬道,“我数三声。不换,我就先送走这人!三——”
“让他杀。”袁康死死拽着宋绮年,狠心道,“没了人质,正好可以将他们全灭了!”
“二……”魏史堂数数。
那副队长涕泪俱下,不住哀求:“不!求求你们!我家里还有妻儿老小……我儿子还在他们手里……”
“一!”魏史堂拨开撞针。
“我换!”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宋绮年用力推开袁康,走了出来。
魏史堂压住了枪。
傅承勖同宋绮年对视。复杂的情绪在两人眼中汇集、翻滚,如乌云暴雨、电闪雷鸣。
宋绮年心中酸胀,温柔地承接住他的目光,回以安抚和坚定。
“你和袁康去开锁,我在一旁指挥你怎么做。”
傅承勖拉住了宋绮年的手,掌心灼热。
宋绮年脚步一顿,继续朝前而去,手自他的掌中滑落。
一人换一人,宋绮年被魏史堂亲自抓在了手里。副队长则立刻被傅承勖的人带了下去,送去医治。
“捆结实点。”魏史堂吩咐手下,“别看这女人娇滴滴的,本事可大了。”
手下用麻绳将宋绮年五花大绑。
别说一个柔弱女子,便是一名大汉,被这样绑着也难以挣脱。
傅承勖眼帘半垂着,一股锋锐如刃的戾气从他身上迸射而出,教人不敢靠近。
片刻后,他再抬起眼,所有气息瞬间收敛。这男人又恢复成了四平八稳的模样。
“那么,开工吧。”
众目睽睽之中,傅承勖和袁康走到了保险库的大门前。
袁康动手如变戏法般灵活敏捷。众人还没看清,他已拆下密码锁的面板。紧接着,手随便摸了摸,电线便啪地爆出一簇火花,短路了。
保险库的密码锁转为手动开启模式。
“然后呢?”傅承勖问。
袁康只有一个字:“拆!”
警笛声悠远而近。警队终于穿过拥堵的交通,抵达了花旗银行。
郭仲恺跳下车,一马当先冲进了银行。
“什么情况?”
大双领着郭仲恺往保险库而去:“有一个保安中枪受伤,已经被我们的人送去医院了。魏史堂他们一共有七人,一人受伤。他们挟持了宋小姐,并且逼迫傅先生他们打开保险库。”
“宋小姐?”郭仲恺脚步一顿。
宋绮年身手那么好,又有备而来,怎么会被轻易挟持?
“那个保安伤势严重,宋小姐主动用自已去做了交换。”
郭仲恺心痛摇头。
“魏史堂还要我们准备好一辆加满油的两厢卡车,停在后门,钥匙插在孔里,不能熄火。”
这么详细!魏史堂背后必有高人指点。
郭仲恺不禁纳闷:“为什么那么多勤勤恳恳的好人无人相助,魏史堂这种不法之徒却能得到高人指点?”
库房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傅承勖和魏史堂的手下呈紧张对峙的状态。
保险库的门锁已被拆得露出复杂内部构造。
傅承勖听从袁康的指挥,用钳子夹住一根螺杆,袁康在另外一头用力一掰。
啪嗒,某处松动落下。
袁康随即用力拉动一处机关。锁芯里一个大齿轮咔嚓旋转,带动小齿轮,小齿轮又带动各个环节。仿佛有人念对了咒语,整个机关瞬间活了过来。
最后,锁舌收缩,厚重的大门嗡的一声打开了。
众人叹为观止。
袁康面无表情,仿佛只施展了一个雕虫小技。
“开门!”魏史堂命令。
宋绮年突然叫道:“别听他们的!”
魏史堂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闭嘴!”
宋绮年踉跄跌在一个男人身上,随即又被拽着站起来。
那男人腰间的一把小刀已在那短暂的接触中落入了宋绮年的手中。
她不动声色地开始割绳子。
傅承勖和袁康合力将门拉开。
保险柜安静地沐浴在灯光下。那些整齐的柜门后都藏着不为人知的财宝。
魏史堂兴奋得脸颊通红,双手细细颤抖。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当即提起脚就朝保险库冲去。
就这一瞬,宋绮年双臂一震,绳索自身上脱落。
负责看守她的歹徒来不及反应,咽喉就被重重一击,窒息的瞬间,胯下又传来剧痛。
傅承勖和袁康闪躲在保险库门后,拔枪射击。
魏史堂的手下立刻反击。
不料宋绮年窜到了魏史堂身后,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脑勺。
“你敢!”魏史堂怒吼。
宋绮年有样学样,对准魏史堂的胳膊就是一枪。
魏史堂嗷嗷惨叫。
魏史堂的副手一声大喝,手下们暂停了射击。
“不打你的腿,是因为我还需要你走路。”宋绮年挟持着魏史堂一步步朝保险库退去。
可紧接着,有趣的一幕发生了:魏史堂的两个副手对视了一眼,神色明显不对。
都是江湖中人,宋绮年他们对这种表情再熟悉不过。
作为一群毫无道德底线,身负重重血债的歹徒,巨额的财宝就在眼前,却要为了首领放弃,那确实不如放弃首领来得更容易一些。
魏史堂亦察觉到了异样,双目怒瞪。
傅承勖当即暴喝:“绮年!”
宋绮年用力将魏史堂一推,转身扑进了保险库。
弹雨瞬间倾泻而来,穿过魏史堂的身躯,带出一蓬蓬血雾,撞击在保险库的大门上。
傅承勖和袁康奋力将门关上。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大门紧闭。精钢锻造的厚重大门挡住了子弹,也挡住了随后而来的敲打与撞击。
“警察——”一声威严叱喝自走廊的一头传来,犹如一道惊雷炸响,“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
郭仲恺终于带着警员们赶到现场。
一场警匪混战瞬间被引爆。
保险库外面的战斗声传入保险库里,只余一点嗡嗡的杂音。
傅承勖拧亮了手电筒,宋绮年和袁康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保险柜。
只花了数秒,柜门的锁便被撬开。柜子里的珠宝、金条和债券暴露在手电筒的灯光下。
门外的战况已平息了下来。胜负已定。
面对强大的警力攻击,歹徒们终于放弃了抵抗,举手投降。
小杨带着警员逮捕犯人,收缴枪支。
郭仲恺则在犯人和伤员里搜索着魏史堂的身影。
“总长,这里!”小杨叫道。
他蹲在保险库的大门前,将血泊里的一个男子翻了个身。
男子浑身上下少说有七八的弹孔,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正是魏史堂!
“怎么回事?”郭仲恺问旁边一个副手模样的歹徒。
那歹徒垂头丧气道:“大当家被挟持了,弟兄们和那群人交火,不小心误伤了他。”
傻子都知道这是借口。
可笑魏史堂贪心不足蛇吞象,本可以回到寨子里养老,却偏偏选择冒险北上。精心计划了一场银行大劫案,看似万无一失,最后却死在了自已人手里。
他就死在保险库的大门口,不提那个虚无缥缈的魏家天字号库房,就连花旗银行保险库里的金银财宝,他也到死无缘得见。
阿宽和大双跨过倒地呻吟的伤员,匆匆走来。
“总长,傅先生他们还在保险库里!”
郭仲恺早就看到保险库门上那一大片子弹印,也已猜出傅承勖他们的下落。
他用枪敲了敲门。
保险库里,宋绮年和袁康正在那个保险柜翻找着。
宋绮年拿起一个黑丝绒袋子,拎着一倒,两个嵌满宝石的金葫芦咕噜滚落在她的裙上。
三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口气。
郭仲恺又敲了敲门:“外面安全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他不大确定说话声能不能传进去,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否受伤。
但片刻后,大门上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
阿宽和大双立刻抓住把手,将门用力拉开。
傅承勖他们三人就站在门口,毫发无伤,神情自若。
“郭总长!”傅承勖笑容可掬,“真高兴见到您!”
回到公馆时,时间竟然只过去了两个小时。
晚霞染红了西天,头顶的薄云如散落在蓝绸上的蔷薇花瓣。
这大概是宋绮年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的两个钟头。
沐浴更衣过后,宋绮年走进了江映月的房中。
屋内窗帘紧闭,多余的家具全都被搬走了,报纸、收音机也不见了踪影。女看守也换了新面孔。
江映月坐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待宋绮年走近了,才睁开眼。
“魏史堂死了吗?”她问。
“终于如你所愿了。”宋绮年道,“他手下叛变,恐怕也不是突发奇想的吧?其中也有你的手笔。”
很显然,江映月的手下在帮助魏史堂策划打劫银行的时候,顺便渗透、策反了他的手下。
江映月笑:“你也说过,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宋绮年丝毫不为魏史堂的死感到惋惜。魏史堂死了,所有人的心头都了却了一桩事,松了一口气。
“东西拿到了吗?”江映月问。
宋绮年将装在盒子里的金葫芦拿给江映月看了看。
仔细看来,这对一大一小的母子葫芦做工极其精致,上面镶嵌的宝石品相极好,除了几颗珍珠已朽坏,其余宝石也都俱在。
葫芦的背面还刻了经文,宋绮年没有细看。
江映月道:“这对金葫芦是从明代一个古墓里起出来的。墓里合葬着一对母女。根据墓志铭,当地闹瘟疫,孩子染病,母亲衣不解带地照顾,也染了病,一同病死了。做丈夫的将妻女合葬,又打造了这一对母子葫芦随葬。听说这对母女共用一个棺木,这对金葫芦就是从她们手里拿走的。”
“真缺德。”宋绮年冷声道。
盗门内部也分高低贵贱的。
盗墓贼挖人祖坟,开棺毁尸,很为同行不齿,一直位于被歧视的底端。
江映月轻笑。
宋绮年看得出她还藏着什么话。可江映月不说,她便也不问。
“我有另外一个问题。”宋绮年在江映月对面坐下。

傅承勖还在警察局里,协助郭仲恺给这一桩银行劫持案做收尾工作。
郭仲恺审问魏史堂的副手时,傅承勖在审讯室里旁听。
副手将他们如何从打劫傅承勖改成直接打劫银行,交代得一清二楚。
“……大当家原本是想挟持那个姓宋的女人的。”副手道,“他听九小姐的人说,那女人其实是郭总长您失散了十八年的女儿。挟持了她,就把傅承勖和您都制住了……”
审讯室里的人全都对这条信息毫无防备,齐齐愣住了。
郭仲恺猛地转头朝傅承勖望去,所有疑问都在这一道眼神中。
傅承勖起身,示意郭仲恺同他出去详谈。
两人来到了无人的走廊里。
“这事你知道?”郭仲恺迫不及待地问。
“是。”傅承勖承认,“宋小姐也知道了。只是之前事情太多,没找到合适的时候同您详谈。”
“等等!”郭仲恺抬手,“魏志芳是怎么确定宋小姐是我的女儿的?”
傅承勖道:“她找到了当年经手宋小姐的人贩子,又顺藤摸瓜找到了绑架宋小姐的人,从他们口中问出了宋小姐的身世。”
郭仲恺面色极其凝重,不住摇头。
“当年是谁绑架了我?”宋绮年问。
“那说来可就话长了。”江映月交叠着双腿,“十八年前,在咸阳的一个村子里发生了一起古墓盗窃案……”
“就是十八年前的这个时候吧,我得了一个长假。”
郭仲恺低沉的声音飘荡在安静的走廊里。
“恰好老陈——就是陈教授——正在咸阳参与一个古墓的抢救发掘工作,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我便带着两家的妇女孩子们一起过去找他。一来,让老陈全家团聚一下;二来,也带我的家人去西安、咸阳一带旅游。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彻底改变了我们两家的命运……”
说到这里,郭仲恺一声长叹。
“那一天,老陈匆匆来找我,说他怀疑有人盗墓。我们俩便一同前去勘察,果真发现了盗墓贼……”
“……一位带着妻儿路过该地的警员发现有人盗墓,通知了当地警方,将盗墓贼一网打尽。”江映月道,“听说那个古墓属于一位很有名的王侯,墓葬品价值连城。要是被盗走了,可是国家极大的损失呢。这位立下大功的警察,就是郭仲恺!可惜……”
她摇头。
“好人并没有好报。几天后,郭家的大女儿在旅馆门口玩耍时失踪了——是那群盗墓贼的同伙为了报复郭仲恺,将她的女儿绑架走了。”
血色自宋绮年的脸上褪去。
“你阻止我们盗走宝物,我们便夺走你的珍宝。”郭仲恺沉痛道,“还有什么比这个报复方法更加恶毒的?”
傅承勖面色十分凝重。
“我和当地警方竭尽全力找了半个月,只找到一个已腐烂得难以辨认的女童尸体。”
郭仲恺嗓音渐渐喑哑,这段回忆显然对于他来说极其沉痛。
“那女童……穿着我姑娘的衣服,年岁身高也一样……”
“所以,他便认为女儿已经被害死了……”宋绮年呢喃。
难怪他们夫妇不再寻找女儿下落,甚至听到宋绮年幼年被拐卖时,也不曾往那方面想。
江映月点头:“后来,郭仲恺带着妻子和小儿子回了北平。大概是不想被议论,便对外声称女儿是病死的。”
宋绮年怔怔地,努力消化着这些消息。
“但是,这里有一个误会!”
郭仲恺话锋一转,朝傅承勖望去。
郭仲恺道:“我的大女儿确实是得肺炎病逝的,就在这个事发生后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我们在医院送走了她,万万不会有错。我们夫妻俩没有一日不怀念这孩子,但是,宋小姐并不是我的女儿!”
傅承勖的眉心用力一抽,隐约明白了什么。
“是的。”郭仲恺郑重点头,“宋小姐的父母另有其人,我想你也猜出他们是谁了……”
宋绮年起身,朝房门走去。
“明天你会陪我一起去什刹海转转吗?”江映月问,“听说广化寺的香火很灵呢。我不能下车,但可以请你帮我去上一炷香。”
“我会考虑的。”宋绮年道。
出了房门,抬头就见傅承勖正朝她大步而来。
“正好。”宋绮年迎了过去,“我刚才和江映月聊过了,她告诉了我那桩盗墓案的事。原来,郭家是真的以为女儿已经死了……”
“郭家的大女儿确实已经去世了。”傅承勖道。
“什么?”宋绮年惊愕。
傅承勖的双目异常明亮,笑容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绮年,我这里有一封信要给你。你看了后给我答复。”
宋绮年一头雾水,接过一个密封的信封。
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青色胎记,形状如花生,在左腿后侧根部。”
宋绮年倏然变色。
她身上那个位置确实有这么一块胎记!
不用再问,傅承勖一看宋绮年的脸色,便知道了答案。
“来!跟我走一趟!”他抓起宋绮年的手。
车一路疾驰。
正是华灯初上时分,长街上的灯一盏盏亮起,似是给他们指路。
傅承勖握着方向盘:“郭仲恺和陈炳文教授是老邻居,也是多年好友。”
“我知道。但是……”
“两家的大女儿生日只相差几天,打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宋绮年还是不明白。
“绮年,十八年前那桩盗墓案发时,陈教授也在场!是他最先发现了情况,他还给警方的抓捕工作提供了很大帮助。更重要的是,他的妻儿当时和郭仲恺的妻儿住在同一间旅社。陈郭两家的女孩年龄体型都一样,衣服一直混着穿!”
宋绮年明白了过来,瞬间呆若木鸡。
傅承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盗墓贼想绑架郭仲恺的女儿,却误抓走了陈教授的女儿。他们被警方逼得太紧,找了个女童尸体伪装成陈家姑娘……”
宋绮年嘴唇颤抖:“可是,陈教授的女儿不是在老家……”
“陈教授的母亲当时身体不好,怕刺激老人,他们便谎称孩子在岳家养病。而郭仲恺的女儿又在事发后不久生病去世,周围亲友以讹传讹,都误以为被绑架撕票的是他的女儿。等陈教授的母亲去世,事情已过了大半年。陈家心力憔悴,也没那精力对外人一一辩解了。”
宋绮年完全明白了过来。
“绮年,我刚才和郭仲恺谈过了。”傅承勖道,“于主任还知道陈家大女儿的胎记。那封信就是她写给你的。”
于主任真是细心。
胎记在女孩的私密部位,男土们不便知道,便写在纸条中,交给宋绮年本人核对。
宋绮年的心疯狂地跳动着,浑身止不住颤栗,双目通红。
傅承勖用力握着她的手。
“这次不会有错了!郭仲恺说陈教授今晚就出发去敦煌,我们赶得及的。”
陈家的四合院里暮色沉沉,只有书房亮着昏黄的灯。
宋绮年他们赶到的时候,两个学生正把行李箱抬出院子,放在一辆三轮车上。
“陈教授?”一个青年朝院子里指,“他在书房。”
宋绮年心急如焚,迈过门槛时被绊了一下。要不是傅承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肯定要摔个结实。
可等进了院子,宋绮年却又猛地站住了。
昏暗的庭院里,时光仿若冻结住了。东厢的窗外,那一株紫藤的枝叶遮着窗户的一角,暖黄色的窗户上映着一个伏案的身影。
宋绮年像是一脚踏入了梦境。
一个她第一次做,却又好像做过无数次的梦。
亮着灯的窗户里,人影轮廓是如此的熟悉,连伏案的姿势都似曾相识。
宋绮年一直喜欢夜晚的灯火,喜欢看那一扇扇亮着灯的窗户。
她以为自已只是将对家的憧憬寄托在了灯火阑珊之中。却不知道,也许自已当年每天都望着父亲在灯下伏案工作的剪影。
这扇亮着灯的窗户成了女孩对家最初也是最深的记忆。
跨过千山万水,熬过十八年的寒暑,经历了无数次生与死的较量,她终于在茫茫灯海之中找到了自已一直在寻找的那一扇窗。
一瞬间,许多模糊的、零碎的记忆变得具体。
是的。她记得!
她记得自已曾在这个院子里玩耍过,记得雨从屋檐落在石砖上的凹槽里,记得一个女人温柔的说话声,记得和一个女孩在墙上涂鸦。
那女孩应该就是郭家大女儿。
当然,宋绮年记忆最深的,是这一扇映着人影的窗户。
父亲是如此醉心于工作,不分昼夜沉迷其中,经常加班到深夜。
小女孩在院子里玩耍,一抬头,便能望见窗前父亲的身影。
“绮年?”见宋绮年脸色越来越异常,傅承勖有些担心。
宋绮年的手颤抖着,指着那扇窗户。
“我记得这扇窗户……承勖,我记起来了……就是这一扇窗户!”
她的双眼盈满热泪。
傅承勖一把将她搂住,柔声安抚:“那就好……那就好……”
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人声,屋里的人起身走了出来。
“宋小姐?”陈炳文惊讶。
屋内的灯光照在他松弛、布满皱纹的脸,和近乎全白的头发上。陈炳文的外表看着比同龄人老一大截。
都说他性情极其耿直,近乎固执。
几乎每次见陈炳文教授,他都在游说那些收藏家,劝他们将来路不正的古董交还给国家。
“让这些珍宝回到它们本该属于的地方。”他说。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为了保护国宝而四处奔波呐喊,却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生命里也曾失去过珍宝。
“这是怎么啦?”陈炳文越发纳闷,“你们是来送我的?还是出了什么事?”
宋绮年张口结舌,无数的话无从说起。
傅承勖将手轻柔地搭在宋绮年的肩上。似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随之注入宋绮年的身躯,让她镇定了下来。
“我们确实有要事找您。”傅承勖道,“我们刚刚从郭总长那里得到一个消息。您的长女于十八年前被贼人掳走,然后不幸遇难了,是吗?”
陈炳文神色骤然一黯,有些不悦:“老郭也真是的,和你们说这个做什么?”
宋绮年的泪水涌出眼眶,顺着脸颊噗噗落下。
暮色昏暗,陈炳文又上了年纪,没有将这一幕看真切。
傅承勖用力紧搂了宋绮年一下,声音沉稳:“陈教授,您可能还不知道。宋小姐本不姓宋。她五岁的时候被贼人拐卖。我为她调查身世时,将她和十八年前一起发生在咸阳的古墓盗窃案联系到了一起。”
仿若当头挨了一棒,陈炳文双目发直,身躯轻微晃了晃。
傅承勖继续道:“据贼人交代,他们为了报复一名警察,绑架了他五岁的女儿。后来还找了个女童的尸体冒充孩子,糊弄警方。他们则把孩子卖给了人贩子,拿着钱跑了。”
同宋绮年一样,陈炳文开始浑身颤抖。
“那个女孩随后被人贩子多次转卖。但她没有死,陈教授!她活了下来,并且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青年。她一直都在寻找家人。”
陈炳文的目光穿过夜色落在宋绮年身上,迫切又慌张地反复打量着她。这个喜讯来得太突然,他难以置信,只觉得自已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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