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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璧—— by靡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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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勖显然对这名字有印象。
“东北大毒枭之一。之前一直活跃在北边和朝鲜,现在为了你,都跑到华东来了。等等,广田,那不是……”
“我的前夫广田仁,是他的弟弟。”江映月道。
“原来是一家人。”傅承勖恍然大悟,“这么说,宝珠是广田太一的侄女?”
“所以,那孩子不会有危险的。”江映月道,“广田是冲着我来的。”
“但也不能把宝珠给他。”傅承勖,“他这种毒枭,眼下一时风光,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台,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宝珠应该在郭家平凡又快乐地长大。”
“你当年对我就是这么规划的。”江映月讥笑,“真无聊。”
“你把孩子送给郭家,不也是这么规划的吗?”傅承勖反问。
江映月不语。
宋绮年一走到桥那头,便被数把枪指住。
一个女子走上前,给宋绮年搜身。
孩子的哭声比之前小了些,但她还是惊恐不安地在木桶里乱动着。扶着木桶的男子满脸不耐烦。
女子逐一从宋绮年身上搜出匕首、绳索等物。
“夫人还真是有备而来呀。”那主事的男子冷笑。
“世道艰险,女人总得学会保护自已。”宋绮年淡然道,“我人已经到了,赶紧把孩子放了吧?”
那男子却一味冷笑,并不行动。
“情况不对!”袁康通过望远镜一眼不错地望着河对岸,“怎么还不放了孩子?”
郭仲恺死死咬着牙关。
宋绮年从容地背着手:“我并非一个人来的。你们要毁约,还请多想一想。”
男人笑容猥琐:“你们来的人再多,又过不来桥这头,有什么用?”
袁康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宋绮年背在身后的手:“她在给我发消息……”
那是千影门内部的暗号。
“桥……”袁康低声念,“孩子……不好,他们要炸桥!”
话音刚落,轰鸣巨响,木桥被炸弹撕得粉碎。
水花混着木屑向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即便是绑匪们也不由得被气浪逼得纷纷后退,伏低身子以躲避那些尖锐的木屑。
爆炸声响起的那一瞬,宋绮年便行动了。
她抓着给她搜身的女子转了一圈,借对方挡住了气浪,转身扑向那个扶着木桶的男子。
男人正抬手抵挡爆炸掀起的水花,宋绮年飞起一脚踹中他胯部,转身再一脚,将他踢进了河里。
孩子受惊,在木桶里大声哭喊。宋绮年朝孩子奔去。
偏偏就在还差半步之际,一个男人冲了过来,将宋绮年飞扑在地。
宋绮年眼看自已一时无法脱身,奋力挣扎,双腿在木桶上狠狠一蹬。
木桶滑进了河里,被河水裹挟着,朝下游飘去。
哗哗数声,河对岸扬起好几个水花,袁康带着大双他们飞快地朝木桶游去。
眼看宋绮年被挟持,郭仲恺不敢开枪。对方失去了孩子,又抓了一个大的,也不恋战,迅速退进了玉米地里。
宋绮年被拽进玉米地里时最后所见,是那个木桶终于被袁康抓住。
宋绮年松了一口气,不再挣扎,被强行带走了。
凯迪拉克同车队在马路上交汇,双方都急刹着停了下来。
傅承勖跳下车,大步走了过去,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郭仲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的好。
袁康替他答道:“不是宝珠。他们炸了桥,阿狸被他们带走了。”
傅承勖的脸颊细微地抽搐了一下,死咬着牙关以控制住胸膛里狂傲的怒火。
他没有表情却甚似狂怒,让所有人暗暗心惊,都一时没有说话。
广田太一既然可以弄一个假孩子欺骗江映月,就可以再弄一个假孩子来忽悠郭仲恺。
袁康把孩子抱上了岸,打着手电筒一看,那个小女孩穿着宝珠的衣服,却明显并不是宝珠。
“这在道上很常见。”袁康后来道,“穷人家孩子太多,又养不起,给点钱就把孩子租出去。拿去做什么,是死是活,都不在乎。”
那个用来骗江映月的孩子,大概也是这么弄来的。
“总有些人不配为人父母。”郭仲恺摇头。
这两个孩子,送回去不是,不送回去也不是。也很是棘手。
眼下宝珠没有救回来,还搭上了宋绮年。众人都很受打击。郭府里的气氛一时低迷到了极点。
面对失望的妻子,以及陷入恐慌的陈家夫妇,郭仲恺愧疚得如被蚁噬。
袁康把郭仲恺请去阳台上透透气,掏出他从傅承勖那里顺来的烟。
于主任面孔浮肿,双目通红,但神情里有一种母亲特有的强大而沉稳的力量。
她在江映月身边坐下,将一个小小的布包塞进她手里。
“这是宝珠的一颗乳牙。她跌跤时磕落下来的。我一直留着。想等她将来换牙的时候,再给丢到房顶上。现在,我就把它给你吧。”
江映月神色淡然,仿佛于主任说的事同她毫无关系。
于主任郑重道:“宝珠是我的女儿!我不管她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她身上流着什么样的血。她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这时,江映月才将那个小布包握住。
小宝珠是江映月身上唯一的人性。
这一丝人性,让她极难得地能与郭氏夫妇共情,让她得以窥见寻常人的精神世界。
陈家夫妇相拥着蜷在沙发里,如受了惊的鸟。傅承勖半跪在陈家夫妇面前,愧疚、痛苦,却又带着坚定的信念。
“我知道现在不论我说什么,你们二老都不会信任我。但我和绮年之前就商量好了,如果出了岔子该怎么应对。我相信绮年,她是我所认识的最坚韧强大的女人。也请你们对她有信心!”
头套被摘下,刺眼的灯光让宋绮年一时睁不开眼。
一只带着老茧的手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把脸转了过去。
男人啧啧,以带着浓浓寿司味的中文道:“芳子,早听说阿仁给你重新做了一张脸,看起来做得还不错嘛。”
宋绮年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这是个方头方脑、大眼阔唇、个头矮小的中年男人。面相就已够有特色,再加是一脸凶悍之气,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
宋绮年模拟着江映月那一种清冷、厌世,又邪魅的表情,淡淡一笑:“过去的事我都忘记了。”
男人抬手就给了宋绮年一耳光:“忘记!你杀了我弟弟,你居然敢忘记?”
宋绮年这下总算把人物关系弄明白了。这男人是江映月前夫的兄长。
万幸他没见过整容后的江映月,不然自已就穿帮了。
“四年了!我终于抓到你了!”广田激动难抑。
他不住掀起上唇,好像一头随时都想扑到仇人身上,将其撕咬成碎片的野兽。
“阿仁,我唯一的弟弟,他对你这么好,你却害死了他!现在,我终于可以用你的血来祭奠他了!”
宋绮年镇定地注视着对方,道:“那如果我用一笔巨额的财宝来换你饶我一命呢?”
广田愣住。
这个剧情发展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宋绮年继续诱惑:“人死不能复生,而巨额的宝藏却可以保你和你的子孙世世代代都无忧无虑。我要是你,可不会冲动。”
广田心动了。
他舔了舔唇:“什么宝藏?”
狡黠的光芒自宋绮年猫儿似的眼中闪过。
“你或许也知道了,我本姓魏。有关我魏家的天字号库房,你知道多少?”
电话铃声响起那一刻,屋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郭仲恺和袁康将烟一丢,冲回了屋内。
众人的注视下,郭仲恺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我是郭仲恺。”
对方开门见山道:“让孩子的舅舅来说话。”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傅承勖身上。
傅承勖在郭仲恺的肩上轻按了一下,道:“我是傅承勖,请讲。”
对面的男人发出桀桀笑声:“听说你很在乎这个孩子。”
“广田先生,对吧?”傅承勖道,“这孩子名叫宝珠,也是你的亲侄女。”
“我当然不会伤害她的。”广田道,“孩子现在好吃好喝,还有保姆照顾着。”
郭家夫妇略微松了半口气,可随即想到对方有可能不把宝珠还回来了,心又揪了起来。
“孩子现在有父母,把她还回来吧。”傅承勖道。
“没有这么简单的,傅先生。”广田笑道,“你得拿东西来换你的外甥女。我刚刚听芳子说了你们家的天字号库房,很有趣!”
傅承勖微笑。
是绮年做到了!
之前知道自已无法说服宋绮年放弃冒充江映月的时候,傅承勖便对她道:“万一出了岔子,你就游说对方要求以天字号库房来交换。”
宋绮年当时很惊讶:“这行吗?那可是一笔价值连城的财富。”
“我不在乎。”傅承勖柔声道,“我已经拥有我想要的珍宝了。”
此刻看广田的表现,宋绮年显然游说成功了。
傅承勖镇定道:“我先要确定我妹妹的情况!”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宋绮年平静的声音:“诸位,我很好。但是我没有看到宝珠。”
“少废话了。”广田夺过了话筒,“给我库房,我就把孩子还给你们!”
“还有我妹妹。”傅承勖痛快答应,“但库房不在上海,而是在很远的外地。我可以亲自带你去,但你也得把她们母子俩都还给我。”
广田斟酌片刻:“我会带着芳子一路,但是孩子要先扣着。等我拿到了那个宝库,再把孩子给你。”
通话中断后,屋内有片刻的安静。
郭仲恺清了清喉咙,起身对众人道:“家中突发不幸之事,却幸得有诸位相助。不论此事结局如何,郭某同内子都对各位的援手之恩感激不尽!我也会竭尽全力,同诸位合作,将孩子们都救回来!”
郭仲恺深深鞠躬,傅承勖和袁康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朱慧群和于主任执手泪眼。
江映月漠然地别过脸,将目光投向窗外浩瀚无垠的夜空中。
这一日,傅公馆的灯火亮了一整夜。
傅承勖率领着手下们制定行动计划,为接下来的远行和战斗做准备。
小武腿上的石膏已取了,但走路还有些不方便。这次的行动他只能作为后勤随行,不能上前线。
阿宽带着人把枪支弹药从仓库里搬出来,逐一清点。董秀琼将她的压箱宝贝都拿了出来,摆满了工作室的大桌子。
“有些还在试验阶段,效果不一定很好,但多少派得上一些用场。”她一一解说,“这是防弹衣,用纸制作的,可以抵挡中远距离射过来的子弹。缺点是不防水。这几个是各种气味的弹丸,可以迷惑敌人。这个是我新做的袖珍烟雾弹。别看它们小小的,烟雾量很大呢。还有这个,是水下用的气囊……”
连见多识广的傅承勖都眼花缭乱。
广田太一只允许傅承勖一人前来。傅承勖连阿宽都不能带。董秀琼等后方人员更是被命令留在上海。
董秀琼惴惴不安,又不得不服从安排,只好道:“我还给你们每个人都量身做了一套刀。”
她给宋绮年做的那套刀特别精巧玲珑,薄如蝉翼,又锋利无比,手柄也很适合女子秀气的手掌抓握。
“我会找个地方藏着,一有机会就给她的。”傅承勖道。
整个傅公馆忙忙碌碌,江映月独自坐在花园的水池边,静静地望着流水出神。
她身边已不再有人看守——最后一件国宝已拿到,傅承勖履行和江映月的约定,放她自由。
傅承勖踩着石子路走来,在江映月身边站着。
“我们会把孩子平安带回来的。”傅承勖道。
“我的孩子,我自已会去救。”江映月漠然道,“你只用照顾好你的女人就行了。当然,如果能顺便把广田解决了,也算为民除害。”
傅承勖低笑,有感而发:“真没想到,即便是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个好母亲。”
“我做这一切,都是出于本能。”江映月道,“和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你们也不要就此觉得我就变成了一个好人。我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我。”
傅承勖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江映月一直都是一头没有被驯化的野兽,永远依照本能行事。
是原始的母性让她在这一刻将孩子的安危放在了自身的之前。
但,这也是母性的伟大之处。
傅承勖道:“陈炳文教授曾告诉我,自绮年出事后,朱女土就极少提起这个女儿,导致陈教授一度觉得妻子冷酷无情。等绮年和他们团圆后,朱女土突然拿出了一大包衣服,都是补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原来,虽然朱女土认为女儿已经遇害,但是她依旧每年都会在女儿生日的时候,估量着孩子该有的身高体型,给她做一件衣服。足足十八件衣服!可见,一个人的真实感情,不是听她怎么说,而是看她怎么做。”
江映月望着天空中的黯淡的星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第三日的清晨,傅承勖登上了飞往南京的飞机。
他将在南京同广田太一和宋绮年汇合,然后搭乘火车前往山东临沂。
在南京的火车站旁边的茶楼里,双方人马如约见面。
傅承勖高大挺拔的身躯和俊朗面容的衬托下,广田就像一个刚刚修炼出人形的蛤蟆精。
让傅承勖欣慰的是,宋绮年的状态非常好。
她穿着一身干净的衫裤,头发恢复了垂直,柔顺地搭在肩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看来,看在天字号库房的份上,广田没有为难宋绮年。
而宋绮年又是一个极其坚韧、乐观的女子。即便身陷囹圄,也依旧有办法让自已维持很好的状态,等待转机的到来。
两人目光交汇,有缠绵温情,也有熊熊的斗志。这眼神胜过千言万语,两人无需交谈。
一番简短又言不由衷的寒暄过后,傅承勖开门见山:“我要见一见孩子!”
广田伸手指了指窗外。
巷子对面也有一间茶楼,二楼的窗户里,老妈子抱着一个小姑娘站在窗口。
这个孩子是真的宝珠!
小宝珠穿着整洁的衣服,脸和手都干干净净的,由一个老妈子抱着,看起来确实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但她黑琉璃般的大眼睛里始终透着惊恐。
老妈子抱着孩子只在窗口转了一圈,便离去了。
“看清楚了吧?”广田道,“放心,我毕竟是孩子的大伯父。”
傅承勖掏出一个小小的兔子玩偶:“这是孩子的爸爸托我带来的,说孩子没了这个就睡不着觉。广田先生应该不介意把这玩具给孩子吧?”
广田把玩偶亲自捏了几下,确定里面没有藏着什么东西,便交给了手下。
手下拿着玩偶走了。
“好了。”广田略不耐烦,“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奔驰的列车上,广田包下了一整节高级卧铺车厢,两头都有人看守,连列车工作人员都轻易不能进来。
广田带着一个叫桥本的副手,和傅承勖、宋绮年坐在包厢里。那桥本是中日混血,在东北长大,中文说得极溜。
“想不到,魏家在江南,天字号库房却远远地藏在山东。”广田太一啧啧,“道上一直有传说,说魏家在山东有一个金洞。原来这金洞,藏的不是金子,而是另外一批财宝!”
傅承勖道:“曾祖父晚年的时候担心家里人会为了这批宝藏闹内讧,就干脆将它们转移到了山洞里。可惜,哪怕一样财宝都没有拿到手,家族还是为之四分五裂了。”
“可见这批宝藏,就不该由你们魏家所有。”桥本在一旁口吐狂言,“是到了给这批宝贝换个主子的时候了!”
说着,大笑起来,露出一嘴镶了黑边的黄牙。
傅承勖显出了极好的涵养,笑而不语。
火车发出规律的轰鸣声,朝着东北的方向驶去。
三日前。
南京火车站旁的茶楼里,老妈子抱着小宝珠,由几个打手紧密护送着,上了路边一辆车。
路边一辆不起眼的货车紧随其后。大双开车,副驾里坐着小武。
南京某处,一栋青砖民宅里。
此处也是傅承勖的产业,外面看着不起眼,内部却布置得十分典雅舒适。
宽大的书房里牵着好几架电话,行动人员训练有素。
行动干练的,是警方的便衣,郭仲恺的亲信手下。
举止灵巧、眼神灵活的,是千影门的人。
江映月的手下则有些格格不入:他们以女人居多,眉眼里有一股尖锐的戾气,尤其对男人不假辞色。
三方人马本水火不容,可此刻又为了营救一个孩子,安然共处一室,携手同行。
郭仲恺请江映月坐下,道:“广田有日本军方做后台,虽然在东北作恶多端,政府却一直不敢动他。此次营救行动,上级也再三叮嘱我必须秘密进行。外头要是问起,我必须一律否认。”
“那郭总长打算怎么应对?”江映月问。
郭仲恺不在乎:“保密归保密,可行动上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一个父亲本就应当以生命保护孩子。”
稍后,小武他们回来了。
小武灌了一口凉茶,道:“他们进了颐和路上的一个老公馆里。房子不大,但是看守少说十来个,两条大狼狗。我们留了一个人在那儿守着。”
“那公馆是广田的私宅,是他在华中地区的大本营。”江映月道,“隔壁马路是不是正在大兴土木?”
小武点头:“那一片儿都在修房子,到处都是工地,乱糟糟的。”
“颐和路片区正在修官员公馆和大使馆。”郭仲恺道。“白日里人多杂乱,可晚上工地里没人,应当十分安静。”
小武道:“我们也打算晚上再去勘察一番。”
郭仲恺望着地图,脑海里浮现着昨夜众人商议营救行动的一幕。
“我们兵分两路,同时行动。”傅承勖指着地图,“我明天一早出发去南京,和宋小姐他们汇合,然后搭乘火车北上,最早大后天能抵达临沂,再往山里出发。进山后,我们会和外界失联。我们会尽量拖延时间。你们争取在我们出山前把孩子救出来!”
“总长?”袁康把郭仲恺自回忆中唤了回来,“您还在担心什么?”
郭仲恺沉重道:“傅先生和宋小姐深陷敌营,很是危险。我们如果营救失败,让广田知道了,必然会找他们两位算账。”
袁康心里也是一沉,但还是尽力宽慰郭仲恺:“阿宽带着人一直紧跟着,他们俩并不是孤立无助的。再说,我师妹也不是白白被称作狸猫的。她最是机敏灵巧。打不过,她逃得也最快。”
小武也道:“郭总长不用担心。打天字号库房主意的人太多了,三爷老早就在这事上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火车到了站,一行人又转汽车,朝着大山出发。
广田的车队浩浩荡荡,足有五辆小卡车。除了十多名手下,进山的各种物资也准备得十分充分。
他们甚至还准备了一台手摇电报机,方便随时和留在南京的人取得联系。
车又开了大半日,到了山脚下一个小镇,没有路了。所有人都得下车,改为步行进山。
“那个方向。”傅承勖研究了一会儿罗盘,朝远处指着,“明天天不亮就进山,等登上了前面这座山的山头,我才能再次确定行进方向。”
“居然还要花那么多时间?”广田不悦地皱眉。
桥本立刻粗声粗气道:“傅老板,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深山野林里。两天!两天内我们必须看到宝藏!否则,你们也别想再看到孩子!”
傅承勖一路上都保持着轻松的心态,仿佛这只是一场夏日出游。即便此刻面对威胁,他也依旧维持着涵养,面带笑容。
“有点耐心,两位先生。中国有句俗话,叫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藏宝之地,必然远离人烟,越隐蔽越好。如果我们轻轻松松就能抵达,那别的盗贼也一样,不是吗?”
广田冷笑,伸出三根手指:“两天内,不能超过三天!”
众人今夜在小镇投宿,歇在一户小地主的院子。
桥本指挥着手下把进山需要的物资从车上搬运下来。
一个箱子搬运时不慎跌落在地,盖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电报机。
“怎么搞的?”桥本把闯祸的手下一脚踹翻,“荒山野岭的,摔坏了这个,你上哪儿再去弄一台来?”
手下不住道歉,把仪器抬进了广田下榻的正房里。
宋绮年走下车时身子一斜,崴着了脚。傅承勖快步走过去,把她扶住。
“老爷,小姐!”地主家的管事热情地迎了过来,“咱们家老爷专门把我们家小姐的闺房收拾出来了,让这位小姐住。”
紧接着飞快地低声道:“宽哥已经准备好了,等您示下。”
管事双目精明雪亮,同傅承勖交换了一道眼神。
“谢了。”傅承勖往管事的手里塞了一枚银圆,“还请多打些热水,我们要洗澡。”
“您放心!”管事点头哈腰。
傅承勖扶着宋绮年朝房间而去。
广田朝这两人望了一眼,冷哼道:“不是说,这兄妹俩也算是仇人吗?怎么看起来倒是挺友爱的。”
袁康站在一处工地的楼顶,正通过望远镜,监视着广田府里的一举一动。
公馆戒备森严,老妈子带着小宝珠住进去后,就再没外出过。但是每天傍晚日头不烈的时候,她们都会到二楼的大露台上透透气。
袁康他们也只能在这个时候见到小宝珠。
那老妈子带孩子很熟练,却并不温柔耐心。
小宝珠正是活泼好动,对各种事物都充满好奇的年纪。可老妈子不耐烦追着她到处跑,经常呵斥拉扯她,动作粗鲁。
每次见状,袁康他们都忍不住要骂上几句。可江映月依旧镇定得像一尊雕像。
郭仲恺侦查过院内的警备后,摇头道:“里面并非一群乌合之众。大部分的看守都是雇佣兵,受过训练,武器装备也很充足。他们甚至还有机关枪!我们不仅很难攻进去,就算强行攻进去了,伤亡也会很惨重。”
孩子的命是命,可别人的命也是命。
更何况小宝珠并没有生命危险。
江映月开了口,嗓音清冷:“下毒。”
众人扭头,目光唰唰投向她。
“怎么?”江映月讥笑,“这当口了,你们还心怀慈悲,不敢伤人?”
“我无所谓。”袁康耸肩,“我知道很多药,吃下去后过一会儿才发作。中毒的人好好地睡一觉,也没什么大碍。”
“不行!”郭仲恺摇头,“他们是分批吃饭的。下人先吃,然后是屋里的人,最后是警卫。一有人毒发,他们就会警觉,没准反而会伤害宝珠。”
“那不行!”袁康和小武齐声叫。
江映月道:“那就让他们主动把孩子送出来吧。”
郭仲恺问:“江小姐有什么高见?”
江映月道:“只看你舍不舍得让孩子冒险。”
郭仲恺苦笑:“她此刻还不算置身险境?”
“可她身体是健康的。”
郭仲恺不禁变色:“你是说……”
“宝珠对菠萝过敏,不是吗?”江映月道,“她过敏的时候会浑身发风团,咳嗽,喘不过气。”
“你怎么……”郭仲恺本想问江映月怎么知道,可转念一想,她这些年来一定时刻关注着宝珠的,所以知道宝珠去年吃菠萝过敏的事件。
江映月道:“如果里面的人处理不了,只能把她送医院。一旦他们出了这戒备森严的院子,我们下手就容易多了。”
几个男人都目瞪口呆。
这女人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可她却以最冷静理智的口吻,给出了一个让孩子用生命来冒险的营救办法。
“我说,”袁康难以置信,“过敏严重的话,可是要死人的!那可是你亲闺女!”
“所以我们要准备好药,及时给她服药,并且行动必须速战速决。”江映月果决道。
这时,一个傅家手下走进来,递了一张纸条给小武。
“阿宽哥发来了电报。”小武道,“三爷他们到镇上了,明日一早就进山。”
袁康道:“我们必须在明日之前确定一个营救方案。”
江映月朝郭仲恺看去。
她虽是生母,可她已放弃了权利,郭仲恺才是那个做决定的人。
郭仲恺的每一根皱纹都焦虑痛苦地纠缠在一起。
“医生说,就宝珠的情况,发作到呼吸困难,大概半个多小时。可如果出现呼吸困难,一定要在十分钟内服药。”
“那我们就在十分钟内将她救下来!”江映月冷声道。
“万一……”
“郭总长,做这种事,不要老想着万一。要有无论如何都得成功的决心!”
袁康和小武不敢在这事上出主意,只道:“如果这么干,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郭仲恺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就这么办!”
次日凌晨,鸡都还没有打鸣,桥本便在院子里大声嚷嚷,将众人叫了起来。
打头的几个人骑着驴,跟班们徒步,顶着满头星光进了山林。
盛夏的山林潮湿幽凉,密林深处时不时传来鸟兽的鸣叫,脚下的落叶堆里发出窸窸窣窣声,令人发怵。
广田带进山的这些手下都是他的亲信。
这些人可不是善茬,平日里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没做过,胆子都比脑袋大。可在这片黑漆漆的森林里,面临未知的大自然,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
广田的兴致却是极好,用拙劣的中文和傅承勖交谈。
“我打听到了,一百年前,你的曾祖在这片大山里发现了一个金矿,开采出了狗头金。可惜,没过多久,这里地震,山垮了,矿洞也被埋了。后来很多人找过,都没有找到那个洞。但是,魏家的后人肯定知道洞的位置。你的国家之前闹革命,世道很乱,于是你家就把财宝藏进了山洞里,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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