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朱棣!by春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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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家....是否也会沦落到那个地步。
当然, 她父亲徐达的忠心是不需质疑的, 而洪武帝朱元璋也明白这一点。至少从面上看,朱元璋不想动徐家, 父亲和徐家也能得一个善终。
但徐妙云近来时常会因为朝中动向感到心惊。
有些人天生有异于常人的敏锐性, 有的是艺术上的, 有的是军事方面的, 总之各种方面都有可能。而徐妙云大致是在政治上的嗅觉有些敏感。
她本人并不觉得, 只是从小爱读书, 涉猎广泛, 尤喜史书
野谈之类的书籍。又常从父亲徐达那听行军打仗的大小事,养成了爱思考的习惯。
徐妙云从小才思敏捷,她和东宫太子妃常氏, 一人好武梦里有个女将军梦,一人好文喜欢出谋划策,小时候和人玩闹,两人配合,少有人能把她们欺负了去。
只是小孩子逐渐长成少女,又各自成婚,开始了生儿育女伺候夫君管理后院大宅的生活,儿时那些异想天开终于也变成了梦。徐妙云依旧喜欢看书,从书中看到不属于她的世界。
这个时代对女子规训甚严,洪武帝朱元璋更是明令后宫不得干政,哪怕是马皇后也不能。
不过朱棣没那么讲究,他有时候回家会和徐妙云讨论京师府发生的大小事。只是朱棣一心逐梦大草原,最感兴趣的就是军事,徐妙云从小听父亲谈论这些,倒也能和他说得你来我往。反而是在朝堂政治上,朱棣不感兴趣,徐妙云看朱棣不甚关心,她也没话可说。
本来这些也不是她一个女子该关注的。
只是,对于一些不同寻常,或者说不合乎常规的事情,她就会多想一想。
徐妙云也大多是自己一个人瞎想,她无人指导,也无可参考,只是本能性地觉得不太对劲儿。
一开始,她倒也没想太多。
大明朝初初建国那几年,甚是艰难,处处是战火留下的残垣断壁,在这样一片饱受磨难的土地上建立一个新的帝国,要考虑的东西实在太多。
徐妙云是很佩服洪武帝朱元璋的。
也是因为这份佩服,她下意识开始留意朱元璋在朝堂政令、政治谋略上的一些动向。并不全是看得懂的,应该说,一开始是跟都跟不上的。
只能在事后,多思考他的用意。
也是如此,徐妙云才逐渐对洪武帝朱元璋有了一些她个人的了解,而不是对那个喜欢动手揍儿子,看起来很粗糙豪迈的公爹朱元璋。
近一年,徐妙云渐渐有眼前迷雾散开一点的感觉。
但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朱元璋想对淮西功臣集团动手,徐妙云是看出来了,但她还不需要担心,目前来看,朱元璋不打算彻底清算,只是对认不清自己位置,还可能不受太子朱标掌控的人下手。
而胡惟庸....
算是朱元璋亲手一步步助长权势的丞相,如今百官之首,淮西文官领头人,似乎已经超越了李善长的影响。
说实话,在胡惟庸权势逐渐变大,目下无尘时,徐妙云就觉得这人,被朱元璋写上了死亡小本本。
也许,朱元璋也没想到自己想找一位贤相辅佐,结果扶持了一个小人上位吧。
但渐渐地徐妙云又觉得不对头。
以她这些年观察下来,她个人感觉,洪武帝朱元璋不是能放任一个小人在自己眼前蹦跶这么久的人。
此时的徐妙云还不知,后世有个词叫‘捧杀’,但她大致能感受出来,朱元璋是在故意抬高胡惟庸。
那目的呢?
除了想要对功臣集团下手,还有呢?
光是这点目的,朱元璋何至于大费周章.......
徐妙云想着想着,就在耳边鼾声中渐渐睡着了,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朱元璋接下来有大动作,而徐家不会有事,她可以放心睡觉。
至于一旁鼾声震天的朱棣,翻个身把爱妻搂在怀里,待到怀中呼吸平稳,陷入深眠,他粗浅眼睫一动,睁开了还残留睡意的眼睛。
手掌轻拍怀中人的后背,朱棣叹息一声,把人抱得更紧,感受中怀中人温热呼吸喷洒在他脖子边,朱棣无比安心地闭上眼睛。
对于老爹朱元璋,朱棣不说摸得门清,但也有些了解。
但这些都不重要。
不关他朱棣的事,只要他一家三口,不,马上就一家四口了,只要他一家人平平安安,其它的随便。
今日朱标迎来一位贵客,是他的老师宋濂,当今享誉盛名的大儒。
趁着过年休假这段时间,已经退休的宋濂进宫看望得意门生,但他不是过年这两天来的应天,而是在年前天气凉爽的时候,一路坐车慢悠悠抵达应天。
时隔两年再次来京,宋濂看着愈发有储君威严的朱标,心中甚是欣慰。而朱标威严日重,眼神却依旧不缺温和仁慈,在宋濂眼中,俨然一副明君之相。
比起洪武帝....杀戮过重,颇有暴君之嫌,太子朱标明显更符合一众读书人理想中的君主模样。
师生叙旧,下棋喝茶,又聊了些近日京中闲事,一时气氛轻松。
宋濂年事已高,抚着长须笑道:“太子棋艺有所精进啊,老夫棋差一着啊哈哈哈哈。”
虽然输了,但心情显然不错。
朱标摇头一笑道:“老师过奖了,学生近日少有闲暇时间下棋,这一局也不过是运气好险胜,您可别夸了,我脸皮薄,受不住啊。”
宋濂笑声更乐了。
毕竟教了朱标多年学问,从他启蒙之日起,宋濂就陪在朱标身边,倾尽毕生所学,两人名义上是师生,但有句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两人的情谊深厚,相谈甚欢,默契比之一般人更好。
朱标一向敬重自己这位老师,也会如少时那般,与宋濂谈论政事。言语间,朱标有种找到‘知心人’的舒畅感。
近些年,随着手头政务渐多,朱元璋也开始把一些重要事务交由他处理,父子两在政见上的不合也逐渐凸显出来。
宋濂像是看出学生眼底隐藏的郁闷,不由劝慰道:“道路艰且长,大明朝自创立到如今,也不过才短短十来年,太子不必着急。”
“学生知道。”朱标放下手中棋子,转头望向窗外好似蒙了一层灰纱的天空,“我只是觉得,能做的事还是太少了。”
他能做到的事,真的太少了。
即便心中有所察觉,但他能做的依然不多,他父皇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无人能更改。
朱标每到这种时刻,内心就会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捆绑,他翻不过去那座高山,也改变不了那座高山。
宋濂似听出点学生的言外之意,不由询问:“太子可是有心事?”
半晌,朱标才一摇头,压下眼中苦笑之意,回头看向先生宋濂,道:“无事,就是时常觉得自己能为百姓做到的事还是少了,这个冬天过去,希望百姓也能迎来一个好的年头。”
宋濂点头,端起热茶浅浅抿了一口,刚要说点什么,窗外忽传来小儿嬉闹声音,他转头看去,不远处,东宫三位小皇孙在一块玩耍。
皇长孙朱雄英年纪虽小,却有老成稳重之风范,聪慧不输其父朱标,看着两个弟弟跑老跑去,他面带温和浅笑。
天气冷,为了节省炭盆用量,朱允炆也搬到了朱雄英书房,跟着大哥一起念书,会持续到天气转暖。
朱允炆开心不已,每日早早起床就跑去找朱雄英读书,有不懂的还能问一问朱雄英,没多久,心中对朱雄英的崇拜快直逼父亲朱标了。
大哥太厉害了,啥都懂,啥都难不住他。
朱允炆勤奋向学,而还没到启蒙年纪,觉得无聊想找哥哥玩的朱允熥也只能跑书房来玩。
在两个哥哥的带领下,不爱学习的朱允熥都认识了几个新鲜的字。郑女官虽然回坤宁宫了,但朱允熥还记得那些苦日子,脾气没有从前骄纵爱闹,但也只是学会了看眼色,私下里该骄纵还是骄纵。
不过三兄弟的感情倒是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这会儿就是朱允熥觉得在书房坐太久了,闷得慌,闹着两哥哥一起出来玩,他还拿朱高炽的话当‘金牌令箭’。
久坐不利,读书也要劳逸结合,每隔半个时辰就要出去吹吹风,看看景物,眺望一下远方,最好再活动活动筋骨。
朱允熥知道,大哥就听那个胖宝哥哥的话。
朱标看见儿子们一起玩耍,眼神也不由泛起柔和慈爱的涟漪,身侧传来宋濂的赞叹声,“皇长孙聪慧稳重,乃太子殿下之福,大明之福啊。”
朱标也很为长子骄傲,没有哪个父亲听到儿子被夸能不开心的,但他还是习惯谦逊一句:
宋濂抚着长须笑。
看着儿子们玩闹,朱标郁闷的心情倒是转好不少,等到朱雄英三人活动得差不多了,重新回书房去看书的时候,朱标才回头,继续和宋濂下棋品茗。
直到天色渐暗,宋濂才起身告辞。
朱标一路送到东宫文华殿门口,宋濂转身前,朝朱标作揖,朱标赶紧扶起他,就听宋濂低声沉着道:“太子只需坚持自己心中理想,若前路不明,多想想圣人先贤之语,总有一天,雾会散,路会明,还望太子殿下保重身体,为大明开创明德仁君之治。”
朱标微微用力扶着宋濂手臂,“老师教导,学生时刻铭记于心。”
宋濂微笑,转身缓步离去。
一直目送人身影消失,朱标才轻呼一口气,单手负在身后,眼中清明,纷繁复杂的思绪尽数藏于眼底深处。
正月刚过,朱高炽还穿着厚厚的皮袄子,把自己裹得暖暖的,趴在徐妙云圆润肚皮上,感受弟弟的胎动。
半天过去了。
朱高炽抬头,眼神复杂,“娘啊,我弟弟怎么不动呢?”
日上三竿了,他还睡?
朱高炽就叹气:“感觉我弟弟是个懒猪。”
徐妙云:“......”
肚子里这孩子是有些不爱动弹。
要不是亲眼看着肚子一点点地变大,偶尔徐妙云都要忘记自己肚里还揣着一条新生命。
怀老二实在有点轻松的不像话了。
“娘啊,二宝这么懒不行的,我和爹爹准备的礼物不能白废了啊。”朱高炽有点苦恼道。
说起这个,徐妙云嘴角就是一抽,不由替自己还未出生的小儿子心酸了一下下。
有一个早早搜集一大箱子启蒙书籍和工具的亲大哥,说要培养一个懂礼貌有文化的乖弟弟。
还有一个还没出生就早早嫌弃他不是个女儿的亲爹,亲爹准备的一大箱子也都是女宝爱玩的玩具。
徐妙云摸摸肚子,安慰儿子,没事儿,船到桥头自然直,咱出生之后再说。
而肚子里的儿子,只看动静,多半也是个憨厚老实的。徐妙云当初怀第一胎,也就是朱高炽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安静。
果然生下来就是个小机灵鬼。
二宝是个老实的啊。
说不定比大宝还要斯文些。
徐妙云摸摸大儿子的头,又眼神柔和地看着肚子,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稳健脚步声,紧随而来的就是朱棣那大嗓门。
“大宝,爹爹回来了。”
朱高炽一听,立马抬头朝身后看去,刺眼的白日亮光下,一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高大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在一阵白光的刺激下,朱高炽闭了闭眼,脑中忽地闪过一些零碎片段,再睁眼时,看着一身凌厉气势,眼神都显得如刀锋般锐利的亲爹朱棣。
朱高炽喃喃低语,“锦衣卫?”
朱棣严肃不过一秒,一见了儿子和爱妻,就呲牙嘿嘿笑,要不是那一身豪横社会气质不减,还以为是个憨厚农家汉子。
他见朱高炽眼神愣愣的,像看傻了,连心声都是空白的,朱棣就挑眉大笑道:“是不是被你爹帅到了哈哈哈哈哈。”
朱高炽回神,看着叉腰大笑的社会青年男子朱棣,他:“.......”
【爹呀,您不笑还挺能唬人的。】
【一笑就特社会啊。】
朱棣:“......”
切,儿砸一点不懂欣赏男人味。
徐妙云打断父子两的眼神交流,叫下人开始摆晚膳,她则问朱棣今日可有什么事发生,朱棣去换了身常服,坐她身边,笑道:“没啥事儿。”
他摸摸徐妙云肚子,问:“咱女儿什么时候出来啊?”
徐妙云拍开他的手,麻木道:“大夫都看过了,说是儿子。”
朱棣讪讪,但他不服,“本王梦见的就是女儿,本王是她爹,本王不会错。”倒不是朱棣要嫌弃二胎是个儿子,而是期待多了,他是真想要个女儿了。
儿子有一个了,难道不该要个女儿,刚好儿女双全嘛。
徐妙云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这个脑子又抽了的家伙。
朱高炽倒是替弟弟说了句话,“爹啊,你不能重女轻男啊。”
【小心打脸,真生个大胖小子出来,你还指不定多喜欢呢。】
【啧啧。】
【梦里的爹爹可喜欢老二了呢。】
朱棣就:“......”
好冤枉。
我儿老是分不清梦和现实,我该怎么办?
朱棣恨恨地把大胖儿子一把搂过来,按在怀里使劲儿蹭,朱高炽感受了一番沉重父爱。
燕王府一如既往,在温馨和笑闹中过小日子。
酝酿了许久的风暴,也在一个平静的日子毫无预料地来临了。
早朝上,御史中丞涂节当朝状告丞相胡惟庸各种不法,结党营私,证据确凿。御史中丞涂节站出来时,胡党的人还有些懵。
随着一条条罪状从他口中说出,清晰而有力,关键是不缺证据,如一把把尖刀直刺要害。
完全不同于往日御史台参人的捕风捉影,也不像是刘松疯魔一般,逮住一口随便乱咬,最只不过是伤到些皮毛,丝毫不致命。
涂节细数完大小罪状,朝堂上已然鸦雀无声。
然而,就在胡党的人颤颤发抖,腿脚软得有些站不住时,涂节忽地重重一磕头,掷地有声,犹如一颗炸/弹,炸得在场所有人心神震颤。
“臣告乱臣贼子胡惟庸,有犯下作乱,谋反之行。”
所有人,不论是胡党,还是在朝其他文武官员都一脸惊悚地看向涂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当事人胡惟庸都傻眼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怒,滔天的愤怒,他指着涂节刚要反驳怒斥,谁知一声巨响炸开,胡惟庸来不及躲,被当头砸中。
他脑门一痛,有温烫的液体在脸颊流动,眼前一阵眩晕,让他站都站不住,只能感受从上方传来的杀气,把他牢牢地压在地上,喘气都废力。
“臣冤枉啊——”胡惟庸顾不得痛苦,他本能察觉危险,但又想到自己所有部署,心存侥幸,“还望陛下明察,还臣一个公道啊。”
胡惟庸知道,朱元璋和他总有一个要做出妥协让步,皇权相权相争,一个弱一点另一个就强一点。
朱元璋与他可以保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局面。
虽说他威胁不到朱元璋的统治地位,但朱元璋也不敢轻易动他了。
如今这朝堂,朱元璋只要睁眼一看就知道,这里站着的,有一大半都是支持他胡惟庸的。
丞相,百官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是你朱元璋把我胡惟庸捧到如今的高位上,你后悔也晚了!
朱元璋看着鲜红血液流了一脸,颤颤巍巍跪伏在地上的胡惟庸,仿佛能看清他装模作样的面具下,内心真正的想法。
朱元璋就笑了。
胡惟庸看不到,因为他跪着趴着,但其他文武官员看见了,就连刚刚一身凛然正义大告特告的御史中丞涂节也看见了,恐惧逐渐蔓延,犹如蜘蛛网,渐渐吞噬了他眼中那点侥幸。
不该,他不该走错的。
一步错步步错,他不该认为朱元璋是可以轻易对抗的人,不该信了胡惟庸的蠢话,不该.......
朱元璋扫过朝堂上战战兢兢,犹如鹌鹑的文武大臣,他的眼神幽深得好似没有一丝亮光,所过之处,寒意吞噬全身。
哪怕是武将,也有种刀架在脖子上,呼吸不畅的痛苦错觉。
朱元璋笑起来,他们觉得恐怖,此刻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更让众人仿佛有种见识到了地狱阎罗的错觉。
“查!”朱元璋言简意赅,“如有实证,杀无赦。”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杀无赦,已经表明朱元璋的心意。
他这次不打算随便揭过了。
而领悟他这层意思的,却没多少人。朝堂之上的臣子们,即便被他刚才的威压震慑住,腿脚都还在打颤,但心底如胡惟庸一般,始终有侥幸存在。
一直到....
胡惟庸府上查出谋反证据,整个丞相府被下了刑部大牢,连坐的大臣,如御史大夫陈宁等一一被捉入大牢,不久,就连告发胡惟庸不法的御史中丞涂节也一并查出与胡惟庸勾结多年的罪证,一家子跟着获罪。
而被胡惟庸谋反牵连的淮西勋贵,更是一个手掌都数不过来,这里面还包括韩国公李善长的亲弟弟。
关押捉拿了这么多的大臣、淮西勋贵,有人就在想,朱元璋不可能把这些人都杀了,也许要拿为首几人的命,杀鸡儆猴,其余的多半是能活命的。
然后朱元璋就告诉他们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朱元璋要么不做,做就做绝!
胡惟庸罪大恶极,株连三族。
其余连坐官员,男的砍头,女的充入罪官官署成了官奴,分配到各种需要的地方干活,直到死亡。
砍头台的血,流了一个多月都没流干净。
韩国公李善长曾进宫向朱元璋认罪,并为亲弟弟求情,但朱元璋沉默盯了他半晌,叹道:“朕信韩国公,没有参与过胡贼谋反之事。”
再说,朕就要把你打入乱臣贼子一派了。
没办法,李善长只能忍痛退出谨身殿,想到当初他的劝说,闻到风中隐隐飘动的血腥杀戮气味,他身形一晃,直直晕了过去。
亲弟弟是救不了了,那些被胡惟庸牵连的淮西同僚也是救不了的了,李善长还恍然大悟了。
原来当年他朱元璋给的保命铁劵,也是他朱元璋说了算的!
回到府上,韩国公李善长就大病一场,很长一段时间没在人前露面,待身体养好还直接递折子,说是想回老家养老了。
朱元璋准他归乡养老。
似乎....因为胡惟庸谋反一事,该杀的也杀完了,但朱元璋坐在高高在上的金銮椅上,单手摩挲着椅把上的龙头,微眯了眯眼。
朱元璋下令,继续搜查胡惟庸同党,宁杀错不放过!
一个多月过去了,血腥不但没止住,反而还在继续蔓延,甚至隐隐朝全国各地延展开。
朝堂众人已经不能用胆战心惊来形容了,每个人都被一种名为血腥绝望的阴影笼罩着,就怕哪一天,一队身穿飞鱼服的皇帝亲兵破门而入,把他们一家子抓起来严刑拷打,最终全家获罪,生死不保。
而朱棣就是这抓人的一员,他是亲兵都尉府的千户,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带队抓走了一批一批罪官和罪官家属。
他也再一次清晰认识到,皇权的强大和恐怖性。
坐在皇位上的那人,是他爹,更是大明帝国的洪武帝。
朱棣奉命行事,眼神冰冷,一切哭嚎求饶声都被隔绝在外。一日日过去,似乎他周身都有冰冷死气缠绕,只有回到燕王府,朱棣才感觉冷掉的血液一点点回温。
也是这时,朱元璋的暴行终于惹怒了马皇后。
在太子朱标再三劝说不果之下,这位仁慈温和的太子看着一意孤行,势要继续扩大案件影响力的朱元璋,终于选择长跪谨身殿外,以示自己决心。但朱元璋这次也不心疼儿子了,就让他在门外跪了大半天也不理会。
马皇后得知朱标长跪不起,朱元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怒之下直接冲开了谨身殿紧闭的大门。
“朱!重!八!”
刚要呵斥大胆的朱元璋:“......”
第51章 第51章 风吹了沙子进眼睛
马皇后一进去, 谨身殿大门轰一声又关上了。
青儿和王太监等人都垂首候在殿门外,眼观鼻鼻观心,一时间仿佛入定了般。
直到殿内忽然传出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他们的眼皮才跟着颤动了一下, 跪在殿门口的朱标似乎也听见了, 他神色一变, 刚要起身冲进去看看,殿门就被人打开了。
马皇后面色铁青地走出来, 朱标刚想询问,马皇后已经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她都忘记门外还有个儿子存在。
见马皇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台阶,青儿赶忙带人跟了上去。
朱标愣愣地看着马皇后背影,他也是第一次见母后这般生气。
此刻谨身殿大门还没完全合拢, 朱标透过敞开的门缝看见了殿内一地碎片, 他眉心狠狠一跳。
这些年父皇母后感情甚好,就算是争吵也不过是拌嘴, 跳脚拍桌, 哪里出现过这种场面。
朱标想跟着去看一眼马皇后,怕她气着自己伤了身子, 可他跪在这的目的还没达成, 犹豫了一番就要叫身边太监跟去看看马皇后, 这时, 带着人进殿内收拾的王太监忽然走了出来。
王太监走近, 朱标紧紧盯着他, 眼神含着些许期待的光。
王太监:“.....太子殿下, 皇上说,您要是继续跪在这让他看着心烦,他就下旨把牢里等着审问的人全部送上断头台。”
朱标:“!”
“父皇——”朱标冲着殿内放声大喊。
而朱元璋刚和马皇后大吵一架, 此刻气血飙升,闻言暴喝一声,“滚!”
朱标一顿,神情苦涩,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起身,他离开谨身殿径直前往坤宁宫,去见马皇后了。接下来可能要他们母子齐心,好生商量一下怎么做才好。
而朱标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曹国公李文忠就赶到了。
此次受胡惟庸牵连的淮西文臣武将不少,李文忠和其他人都不傻,看出来朱元璋是准备清算一批人。
那些和胡惟庸暗中勾结的,认不清身份,罪有应得。可是,还有一些人只是和胡惟庸正常人情往来,不算什么胡党,然而朱元璋下令,但凡和胡惟庸、胡惟庸同党有关联的,走得稍微近一点的,全都要抓起来审问。
只要下了刑部大牢,一番严刑拷打后,谁还能完整活下来,多半人都承受不住酷刑,认下了根本没犯过的‘谋逆’罪。
这不是屈打成招、冤案错案是什么!
李文忠自然也看不得朱元璋如此残酷手段。
此时京中能说得上话,排得上号的人不多,像是徐达、汤和等人要么领兵出征在外,要么镇守一方无法回京。
就连韩国公李善长都铩羽而归,他亲弟弟与胡惟庸结了亲家,暗中勾结成党羽,李善长虽没加入,到底受了牵连,不但没能劝住朱元璋,出宫后就病倒了,如今也闭门不见任何人了。
李文忠身为大都督府都督,淮西勋贵的领头人物之一,还是朱元璋亲侄儿,身份地位自然不同一般人,一些人自然就找上李文忠,希望他出面劝谏朱元璋。
李文忠也早有进宫面圣的意思,如今朝堂上的人大多被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就怕不小心被打上一个‘胡党’标签。
进了大牢,受了酷刑,谁敢保证自己能熬到活着出来。
送走几位同僚,李文忠穿戴整齐官服,面色凛然,就要进宫劝谏,谁知刚一出门,旁边蹿来一道人影,要不是嚎的那一嗓子爹啊——李文忠下意识就要一脚踹出去了。
李文忠看着抱紧自己大腿死死不放的不孝子,面部神经抽搐了几下,沉声道:“放手!”
“爹啊——”李景隆哪敢放啊,明知他亲爹去找死,他不拦着怎么行,“爹啊——去不得啊,现在形势紧张,您去了不就是火上浇油嘛。”
别到时候人没劝住,你自己还搭进去了啊。
李景隆也被近来的风波吓得连出门闲晃都不敢了,整日老实待在府上,他前段时间憋狠了,悄悄出门透了个气,结果正好撞见朱棣抓人的场景。
朱棣没瞧见他,但李景隆躲在墙角看见了。
他也认识朱棣多年了,朱棣凶起来的样子是很吓人的,但李景隆承认,那日朱棣的模样却是让他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恐惧。
凄厉绝望的哭声、嘶吼声不绝于耳,李景隆多听多看一会儿都怕自己做噩梦,他捂着耳朵,怔怔看着面无表情立在那的朱棣,眼中有些陌生
回来后,李景隆就不出门了。
外面真的太可怕了。
等——等这次动荡过去,一切就能恢复正常了。
刚才有人上门求见,李景隆就觉得不对,他爹最近心情不好,瞧着有点像要惹火烧身的样子,李景隆本来就怕他爹头脑不清,结果,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推他爹入火坑。
李景隆恨不得把刚才那几人抓起来吐几口口水,再痛扁一顿。
这么厉害,你们怎么不自己进宫去劝谏啊。
那可是朱元璋啊!
他爹就算是亲侄儿,朱元璋发怒也是要人命的。
而他爹万一说错话,到时候一家子都要被抓起来。李景隆不想去刑部大牢受苦,他熬不住的啊。
“爹,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您也想想这一大家子人啊。”李景隆声泪俱下,抱着人大腿不放,“您儿子我还没给您娶媳妇儿回来呢,咱们老李家还没个后呢。”
李景隆的后院不缺女人,妾室好几个了,就是还没娶正妻。他的身份,娶的妻子也不会是小门小户的,他不耐烦早早被人管束,一直拖着不成婚。
而李文忠看着胆小如鼠,自私自利的亲儿子,一时气血上涌,就这么一脚把人踹开了。
他就李景隆一个儿子,以前常年在外征战,早逝的妻子宠溺儿子,等他回神,儿子已经被宠坏了。
李景隆就地滚了两圈,倒是没受伤,李文忠眼神怒沉,多看不孝子一眼都觉得气血不畅,抬脚就要走,谁知没走几步,又被人抱住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