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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是朱棣!by春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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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这么多人,就是便宜的药材也要不少钱了。
朱雄英看县令不似说谎,最终叹一口气,“那我去问问父亲。”
“殿下您慢走,臣恭送殿下。”看着小身影转身出去,县令大大松了一口气,去找太子要也可以,反正朝廷那边的钱会用来购置一批基础药材。
朱雄英给他父亲朱标写了信,派护卫送往灾情一线。他则背着小手在屋中来回踱步,想到城外灾民,他小口叹气。
这时陈砚提着食盒进来,把几道清粥小菜摆上桌,“殿下,您该用午膳了。”
闻言朱雄英脚步停顿,看向桌上的青菜米粥,眼神微暗,就是这样简单的饭菜对百姓来说都是不容易吃到的。
宫里皇祖母一直提倡节俭朴素,不要浪费食物。朱雄英从小跟着马皇后比较多,也养成了不叫朴素的生活习惯,他也以为宫里的生活不算多好,至少比起传闻中的奢靡,差了很多。
但如今一看....
有荤有素,白米白面,吃得饱吃得够,比起平民百姓已经算是很好了。
朱雄英坐在桌前,往日不太喜欢的青菜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了。
倒是一旁的内宦陈砚看得心酸,明明县令给自家殿下准备的膳食没这么差,可殿下听说灾民连树皮都抢着吃,饿狠了还有啃泥的,于是就叫人换了一日三餐。
这些没油水的青菜咸菜,就是他都吃不下,偏偏不爱吃青菜的殿下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陈砚悄悄转头,抬起袖口擦擦眼角。
认真吃饭的朱雄英没注意贴身内侍的伤感,他在想受灾严重的地区会是什么样子,哎,如果不是自己年纪太小,父亲多半会带他一起过去的。
屋内主仆各想各的事,屋外把食盒提过来就候在门口的小宦官,低垂着眸,无意间扫了屋内一眼,又快速垂眸。
此次跟着朱雄英出宫的宦官有四个,宫女有三个,主要负责朱雄英生活中的大小杂事。
院子里站着百来个护卫,是贴身保护朱雄英安危的。院外还有几千护卫日夜巡视,等闲不可靠近。
等朱雄英快速吃完,陈砚收拾好餐盘放入食盒转身交给门口的小宦官,小宦官转身退下去,身后传来陈砚询问朱雄英是否要喝点果茶的声音。
小宦官低眉垂目,脚步不停。
能被选上跟着出宫的四名宦官,都是朱雄英在宫中常用的人。
伺候朱雄英的宦官宫女都是马皇后和常氏选的,后面常氏去世,生活方面的也有马皇后关心,吕氏如果想做什么也会提前问一问马皇后的意思,她说可以,吕氏才会去办。
这个提着小食盒的宦官比较特殊,因为他是当年朱雄英从朱尚炳那救下的,后来留在东宫当个打杂的小内侍,扫扫地浇浇花之类的。
后来得了朱雄英的眼,从打杂的外院小内侍升到了朱雄英身边,就在陈砚手下听事。
朱雄英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人既是他救下的,就要负责。放在宫里其它地方,以秦王父子的脾性,能把人悄无声息地弄死。
马皇后也不违背他的意愿,他想留就留,但她也派了人去调查身世是否干净。其实能入秦王府,身家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不然无法到秦王长子身边伺候。
能派到皇子皇孙身边的,多半是良民出身,只是家中太穷,活不下去就送入内廷,净了身当奴才。
这个小内侍也是如此,家乡闹饥荒,一家子人都快活不下去了,一路逃荒,家中人口所剩不多,后来实在没办法,在内廷招收小内宦的时候,把他卖了,换了点钱,勉强支撑剩余一家人活下来。
只不过....
马皇后看完下面人调查的情况,深深叹了口气。
因为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几口人,找到个小县城开荒定居,小日子渐渐有了盼头,结果就因为她儿秦王,泄愤出气,一家几口人都被杀了。
在这个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实在太常见了,没人在意。当地官府知道是权贵所为,更不敢管了,还帮着把事情消声灭迹。
马皇后不让人查都不知道,也是因此,那段时间才对秦王诸多看不顺眼,数次训斥,闹得母子关系都更僵了。
宫里当差的小内宦更无法得知这些了,他想,也许他宫外的家人连逃荒都没逃过,不知饿死在哪里了。
马皇后见人勤快麻利,脑子有几分灵活,做事却有分寸,渐渐地就放心把人留在东宫当个小杂了。
后来调到朱雄英身边,朱雄英记得这人是他救下的,还亲自给人取了个新名字,叫王瑾。
王瑾提着食盒来到小院厨房,交给宫女。宫女负责做朱雄英的一日三餐,她在围布上擦擦手,有些犹豫问道:“真的不用改善一下饮食?你和陈听事要不再劝劝殿下,就算想体验民生疾苦也不用太为难自己吧。”
宫女还不是怕没伺候好,皇长孙殿下万一出点啥事,她们也会吃得了兜着走。
王瑾无奈一笑道:“我们都劝过了,你也知道殿下脾气,他决定的事儿很少能劝。”
“哎——”宫女面色一苦,忽然道:“要是燕王世子在就好了,咱们殿下还就听他的劝。”
闻言王瑾没说什么,他还有其他事要做,很快离开厨房。
另一头朱标很快收到儿子写的信,他眼底有些青色,眼中还有睡眠不足生出的血丝。
灾区情况比他预料的要严重,老天爷不作美,时不时还要降一场雨,导致后续工作一直不太顺利。
官员们倒是不敢在朱标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只不过灾情太重,朝廷拨的款项有些不够。朱标也正在朝老爹要钱要粮,收到儿子的信,他就吩咐人把买的药材分一些送过去。
灾后最怕的就是疫病,朱标也组织了一批医者防御疫病发生。
不过灾区每日还是有不少人熬不过死去,到处都是尸体,有些在水患退去后已经发胀,面目模糊。
这些都要及时焚烧,不然很容易滋生疫情。
就在朱标在灾情一线积极主持各项工作时,北平一封急信火速送到他手上。朱标一听是急报,还以为朱棣出了什么事,拆开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朱棣父子担心他和雄英灾区情况。
信上除了殷切叮嘱,还有一些朱标没见过的防疫措施,朱棣说是他之前为老丈人寻来的民间老医整理的防疫手段,虽然无法百分百保证防住疫病,但也能起到一定效果。
朱标最近正为此事烦心,每日生病死去的灾民变多,他也担心疫病突生。于是赶紧找来医者和官员商量。
众人看过朱棣写的信,一时面面相觑,医者也在讨论,信上所写,有些他们也没听过见过。
而且,做起来还有些麻烦。
比如要给灾民设置统一住所,每日都要在灾区喷洒一种混入高度烈酒的‘消毒水’,除此之外,有发热、咳嗽之类症状的灾民要统一隔离治疗。而且灾区城乡各处都要派人喷洒混了石灰的水,说是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
至于一线工作的官吏、医护人员最好也带上麻布做的口罩,每日衣服也要换洗,用沸水煮过才行。
上面还写了很多防疫小措施,光看就很麻烦了,真的实施起来,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尤其是对灾民的管理....
在场官员都觉得没那个必要,死了的全部烧了就是,没死的给口吃的,等待朝廷后续安排,熬过去的再帮助重建家园。
“太子殿下,臣觉得没那个必要。”一位知州率先表达自己意见,“如今咱们人手本就不够,每日光是清理水患留下的问题都忙不过来,臣手下的小吏衙役日夜干活,每个人都体力见底了。”
“是啊殿下,再加重事务,怕是会给底下人带来无法承受的负累啊。”
“而且灾民区的建设管理也需要人手和钱财,哪一样对我们来说都很难啊。”一官员摇头苦笑道。
不是他们不想干,实在是缺人缺钱啊。
朱标听完众人意见,沉吟
片刻,见医者们讨论结束,他就问:“先生们可觉得那些防疫措施有效?”
医者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当地一位稍有民望的老大夫起身,正要下跪,又被朱标抬手免了礼,“先生不用多礼,直说就是。”
老大夫就拱拱手,弯腰恭敬道:“回太子殿下,草民觉得能帮助防疫。”
虽麻烦,有些也闻所未闻,但行医者的直觉比官员更敏锐。再说几位大夫对如今情况也颇有烦忧,就怕疫情防不住,只要是办法,那就可以试试看。
朱标颔首,见他神情,官员们心生不妙,正要再劝,朱标这时又拿出另一份东西,“上面写的东西,大家再看看,如果觉得可行就按这个来做。”
几位官员接过来一一传看。
朱标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那上面是朱棣信上写的建议,还有一些是朱标受到信件启发,根据灾区实情补上去的。
不过这些都需要钱粮支持。
朱标喝完茶,再一抬头,果然官员们脸上的排斥少了,虽然还有迟疑,一知府出列问道:“殿下,书面上所写倒是可行,不过——”
知府用眼神传达未尽之言。
您要调动灾民积极性,可以。灾民中是有不少青壮年劳动力,但是他们是自家存活下去的希望,官府要是强制征召干活,不小心是要激起民怨暴动的。
除非你官府能给他们报酬,要么是钱要么是粮,总归要保证他们家人能活。而且,那上面说,只要积极帮助赈灾工作的,官府记下功劳,会在事后按功劳排序帮助重建家宅。
重建家园可是灾民们最关心的问题了。
以往当地官府可不太管这些。
灾情过后,百姓们要重整田地、开荒,官府也只会提供一点工具辅助,粮种都是借给灾民的,以后要还的。不过这次可以以工代粮,凡出了力气的,官府会一一登记在册,按劳动付出抵扣借粮。
其实,这些说白了也是以工代赈。
以往不少官府也这么做过,就是——说好的没能兑现,反而成了免费苦役,导致百姓活不下去,激起更多民愤暴乱。
总之,以工代赈也是要付出东西的,光是钱粮这块,他们就拿不出来。
朱标扫过在场官员们写着大大穷字的脸,他一顿,缓缓道:“孤已经向父皇请示再拨一笔钱粮下来。”
官员们一听,齐刷刷松口气。
不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就好。
他们实在抠不出钱了,到最后没办法,还不是向另一部分百姓要钱,不小心又要闹出事端。
左右难做人。
此时,有人又问道:“太子殿下,臣见上面还写着调附近卫所的兵来帮忙灾后重建,这个怕是——”
不好弄啊。
职责不同,卫所军官不情愿不说,底下士兵也会不满的。而且普通百姓见了这些当兵的,天然警惕害怕,万一两边不和闹出啥事,又是一个麻烦啊。
朱标也在犹豫,他倒是可以直接下令,太子旨意,附近卫所指挥官不敢不从。
以前他父皇倒是调动过军中人士去清查土地、人口。军民之间也闹出过不少争端,最后靠武力镇压下去了。
此次最关键的还是灾区重建,防治疫病,朱标也不想多生事端。
见官员们也不太赞同,朱标想了想,说道:“此条相关的措施暂不启用。”
只要官民齐心,也不需再麻烦卫所士兵。
闻言,官员们放心了,说实话,他们也不太想和武将那边打交道。这次欠了人情,下次还不知道怎么被拿捏说道呢。
没多久朱元璋又拨了一笔钱粮下来,但其实也不算多。大明如今每年军费开支不小,建国不过十来年,今年才把管理百姓的‘里甲制’推行下去,每年朝廷大部分税收靠的还是江南、江浙地区。
这片百姓压力着实不小啊。
户部接到朱元璋旨意,那也是愁得头发又掉了几十根。上面要钱,你不给都不行。好不容易才凑出一些,朱元璋勉强满意。
这头朱标安排下去的工作也有条不紊地展开了,灾民们统一被安排住所,生病发热的也被隔离开,一开始灾民们还慌乱了一阵,以为生病的家人要被丢弃,自生自灭,后面有灾民被选入‘消毒’工作队,传回消息,这些被隔离的人都有医者治病,大家这才放心,纷纷跪地大哭,感谢皇恩,感谢太子。
如此一来,每家每户的青壮劳力也干得更起劲儿了,虽说大家一开始也怀疑官府骗人,想抓他们当免费苦役,可太子说了,他会亲自监督,没人敢骗他们。
死气沉沉的灾区总算焕发一点新生光彩,朱标看在眼里,一身疲惫都好似消散了。这天,他刚巡视完工作,回到府上,亲兵又递上一封北平来的急信。
朱标还以为是老四又有新的建议,等他拆开一看,才发现信是朱高炽写的。
全篇看下来,就一个主题。
太子大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小堂哥送回京师!
朱标:“......”
他看完就苦笑不得地摇摇头,这小家伙上次也专门催促过,好像他把雄英带入了龙潭虎穴一样。
上次他也问过儿子,要不要先回宫,但儿子说不急,他还想在这边待一段时间。朱标自然尊重儿子意见了,就没急着送他回去。
不过这次收到朱高炽的信,朱标也觉得在外面待了一个月挺久了,正要派人送朱雄英回宫,很快,南边好几个地方发生农民暴动的消息传来。
朱标刚安排好护送队伍,就又收到马皇后消息,让他尽快送长子回去。
朱雄英本想一直留下,等灾区一切处理妥当再跟父亲一块回去的,可皇祖母都下旨了,他只好听话先回去。
怕路上不安全,朱元璋还派了一队亲兵过来,前后加起来护送朱雄英的将近一万士兵了。
沿路还有卫所兵将,朱标没啥不放心的。
这头送走长子,朱标再次投入到工作中,过了一段时日,他就收到朱雄英平安回宫的消息。
然而,谁都没想到,平安回宫没几日的朱雄英会突发高热。
原本马皇后以为是这段日子吃了点苦头,路上又太劳累,所以才生病发热,结果太医赶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没多久,朱雄英就被移到皇宫一处偏僻大殿,周围伺候他的宦官、宫女也全部被移到一处管理,有发热症状的都被统一隔离。
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距离朱标所在的一线灾区不远的领县,受灾不算严重的一个小地方,发生了疫情。朱标第一时间派人去处理,然而不等事态控制住,朱标就收到宫中传来的消息。
他儿雄英疑是感染疫病!
朱标眼前一黑,直直朝前一栽,被宦官及时扶住。
“快,安排快马,孤要回宫!”
第62章 第62章 朱雄英告别
宫中也陷入人心惶惶中, 得知朱雄英可能是疫病,有人建议挪出宫中治疗,万一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提出建议的后妃就被朱元璋挪出宫了。
朱元璋在听说长孙可能身染疫病已经处于暴怒状态, 这个时候还敢多嘴, 无疑是找死。
同时朱元璋下令彻查, 他不信意外。
朱雄英没深入灾区,他待的县城也相安无事, 传去疫情的是另一个小县城。护送回来的路上,有护卫隔离,也没有流民能靠近。
如此密不透风,怎么可能染上疫病。
在朱元璋下令彻查时, 前几日护送朱雄英回京的护卫队里也有人高热不退, 伴有呕吐、呼吸不畅的症状,而
且发病极快, 已有数人死亡。
听到禀报, 朱元璋的脸色比暴风雨来临前还可怖,他下令军中戒严, 挨个排查, 那日护送朱雄英的所有人统一隔离。
同一时间宫中也不容乐观。
东宫最先出现症状的就是伺候朱雄英的贴身内宦陈砚, 起初以为是小病, 没想到不久朱雄英也发起高热。
东宫所有下人都被隔离开了, 有的人出现了症状, 更多人还没出现相似症状, 马皇后下令分开隔离,还派了太医去治疗。
朱元璋听说了倒也没反对,宫人出事太多也会影响皇城安危, 毕竟这是疫病,马皇后也不会同意全部杀了以绝后患。
如此朱元璋就默许马皇后一切安排,如果事态不可控再说,他现在更关心长孙病情。
马皇后又担心下人照顾不妥,她想亲自陪在朱雄英身边。
一听马皇后打算,朱元璋和朱标同时反对。
“母后,您身子骨本就不好,如何日夜守候照顾雄英,别等雄英还没好,您先病倒了。”朱标这两天熬得眼中满是血丝。
就算有马皇后亲自陪伴照顾,起的作用也不大,现今还是全看太医能否把人治好。
马皇后着急啊,等在外面,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就算.....就算她孙儿要走,她也不想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我活到这把岁数也够了,如果真出事,就让我和雄英一起走。”马皇后情绪有些绷不住地吼道。
“母后!”
“你胡说八道!”
朱标和朱元璋同时沉沉喊出声。
就在这时,青儿双膝跪地,这一举动顿时引来朱元璋三人注意,马皇后眉心一跳,还不等她说什么,青儿已磕头请求道:“奴婢想去照顾皇长孙殿下,还请皇上成全奴婢。”
马皇后苍白的嘴唇微颤,她眼角滑下浑浊泪水,青儿为何如此,她心知肚明。
“青儿你起来。”马皇后心里是把陪伴自己多年的青儿当女儿看待的,她如何忍心,要是青儿也跟着出事,马皇后只会更心痛。
青儿却额头紧贴冷硬的地面,语气坚定,“奴婢一定好好照料皇长孙殿下。”
马皇后急了,“青儿!”
朱元璋也同时开口:“好,朕准了。”
.....
不幸中的万幸,宫中疫病并没传开,另外发生疫病的小县也因为朱标反应快速,派了大夫过去,及时控制住疫情,没有传到其它地方。
而且太医们已经研究出有效的法子,有宫人高热症状减轻,护卫那边也没再继续蔓延,行武之人身体底子好,能熬过来的几率更大。
但是——宫里的皇长孙朱雄英情况就比较危险了。
连续多日高热,已经把他烧迷糊了,还不能随便喝水,宫人只能用棉布每日沾点水润润他的嘴皮。
青儿小心把人扶着靠在自己身上,一宫人颤抖着手在喂药,朱雄英陷入昏迷本就无法自动吞药,喂药的工作就比较难,她还抖一抖的,药汁没到嘴边就倒了一半。
宫人害怕,青儿知道。
如今宫中身亡率最高的就是照顾朱雄英的宫人,日日夜夜精心伺候,熬得精力不济,染了疫病也不像其他人能熬,急症一发作,高热不退,人说没就没了。
但朱元璋的命令,宫人不敢不从,伺候朱雄英还有条活路,不愿意当场就被朱元璋下令杀了。
青儿脸上蒙着高温煮过的棉麻口罩,这还是朱标吩咐人弄得,太医们觉得能起到基础防疫效果,也纷纷弄上了,他们行医的有些自保的防御手段,但也相当简单潦草,效果不大,所以一般来说医者就是最容易感染疫病的。
宫人中招了,太医里面也有人染上了。
太医院经验最丰富,医术最全面的陈老太医,由于年岁大了,也感染了,昨日出现疫病症状,已经被隔离治疗。
这是马皇后的命令,不然以朱元璋的意思,这些太医就是死也要等他大孙子好了再死。
“我来吧。”青儿接过药碗,让人把朱雄英扶好,黑乎乎的药汁隔着口罩都能闻到苦涩味。
“殿下,喝药了。”
青儿垂眸低声念道,手中勺子喂入朱雄英嘴边,另一宫人赶紧按照太医所教在朱雄英脖子动作两下,帮助他咽下药汁。
尽管如此,一碗药喂下去,一半洒在外面。
喂了药朱雄英又被放下,他烧得脸蛋绯红,气息很是微弱,青儿把碗教给宫人,她拿着帕子给朱雄英擦流下的药,擦完又解开寝衣,要给他换身干净衣裳,忽然,头顶传来一道干涩的声音。
“青儿姑姑。”
声音很微弱,但青儿听见了,她倏地抬头,就见朱雄英睁开了眼睛,明明小脸还因为高热发红,眼神却显得很精神。
青儿瞳孔紧紧一缩,心中阴霾愈重。
而朱雄英眨眨眼,没看到青儿异样,或是说他也没心思注意这些,他动了动干涩嘴皮。
“青儿姑姑,我好累,我刚才好像梦见娘了。”
青儿握着手帕的指尖用力,努力弯了眉眼笑说:“奴婢知道您很难受,小殿下,您再坚持一下,多喝几次药,咱们很快就好了。”
“可是,我真的好累了。”朱雄英声音有些飘忽地说,他转开视线,盯着虚空一处,忽然笑了笑说:“青儿姑姑,我想再睡一会儿。”
青儿红着眼点头,伸手给他盖好被子,“好,您睡,等会儿姑姑再叫你。”
在朱雄英闭上眼睛时,青儿快速起身去找好几夜没合眼正在商量下一步治疗法子的太医们。
燕王府,朱高炽最近心头总是无缘无故地乱跳,他写了好几次信给朱雄英,劝他早点回宫,不要在外待太久。
终于前两天收到了朱雄英写的信,说他启程回宫了。
但他始终心神不宁,就和徐妙云、朱棣商量一下,决定回京师看看。徐妙云感觉儿子太大惊小怪了,倒是朱棣犹豫了一下,居然同意了。
朱棣亲自上书,说明缘由,等着朱元璋点头同意,徐妙云就可以带着朱高炽回京小住。朱高炽年纪还小,两人是不放心他一人回去的。
就在徐妙云着手安排回京诸事时,乖乖等着娘亲安排好就一起回京的朱高炽,这天晚上,突然又做梦了,还梦到了朱雄英。
梦里朱雄英似乎比几个月前分别时更沉稳了些,像个大少年了。
朱高炽一见他就扑上去,抱住人喊小堂哥。
朱雄英笑得很温柔包容,等他抱够了两人就坐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朱高炽开始抱怨小堂哥不听话。
【我都说好几遍了,叫你今年多注意身体,少往外跑,道士说了,今年对你来说不吉利,要多加小心。】
朱雄英就耐心听他抱怨。
【你说说你,从小就不听劝,让我小小年纪替你操了多少心了,到底谁是哥哥啊。】
【你要做个圣君明君也不急一时嘛。】
【天下的责任大了个去了,有你背的时候。】
【皇爷爷和太子大伯还在,你一个小的冲上去干嘛呀。】
朱高炽一阵碎碎念,丝毫不停歇,突然,眼前冒出个小东西,朱高炽语气一顿,定睛看去,是一只草编蚱蜢。
他转头看向拿着草编蚱蜢的朱雄英,朱雄英笑得灿烂,脸上有他从未见过的自在放松。
不像是在宫中的皇长孙殿下,而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快活模样。
“喜不喜欢?”朱雄英问他,眼中笑意盈盈。
朱高炽拿在手上左右看,编的很好,他很喜欢,就点点头,还嘀咕道:“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啊?”
明明小堂哥连捏泥人都笨手笨脚的,一点没有手工天赋。
朱雄英笑笑不语,他忽然仰面倒下,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蔚蓝天空,
“对呀。”
朱高炽拿着草编玩得开心,也跟着躺在小堂哥身边。
“还有很多你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呢,有比马车舒服的小汽车,还有能看动画片的电视手机,还有啊,从北平到南京只要一个多小时的大飞机,大飞机就是能在天上飞的车车。”
朱雄英听着,眼中生出向往之色,“真的吗?”
“那当然了。”朱高炽看他感兴趣,就继续说他的前世,在这里,他好像不用藏着掖着。
两小只就躺在那,一个说一个听。
说到后面,朱高炽叹气,“虽然也不是没有毛病,但比这个地方真的要方便很多,上次和我娘亲坐马车到北平,我屁股差点都颠碎了。 ”
朱雄英闻言,摸摸他的头,好似在安慰,又说:“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朱高炽闻言刚要说下辈子啊,说不定投胎到几百年后,那就能看到了。
“不过,我觉得大明也挺好的。”朱雄英又说。
想到爹爹娘亲,还有现在的二宝,朱高炽点点头,“是啊,大明也挺好的,有很多爱我的家人,但我现在烦恼也多,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雄英忽地坐起身,看向天边异彩,然后回头笑笑,眼眸明亮温润,“大宝,我要走了。”
“.....哦。”
朱高炽愣愣地眨了下眼睛。
就在朱雄英起身离开时,不知为何朱高炽忽然拉住他的手,心中涌起巨大的失落感,语气也有些急,脱口而出一句:“小堂哥,不能留下吗?”
朱雄英回头,脸上散发着微光,一如既往地包容又温柔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嘴唇微动了几下,说了什么朱高炽有点没听清,因为朱雄英很快化作一团光点消失了。
刹那间,睡梦中的朱高炽小身体一颤,他猛地睁开眼睛。窗外早已天色大亮了,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奶娘叮嘱朱二宝慢点的声音。
朱高炽一直躺着,眼神发直,回想刚才的梦,他眼角情不自禁滑下两道泪痕,冥冥之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而同一时间,与北平府相隔甚远的大明皇城传出一噩耗。
皇长孙殿下朱雄英薨了。
染疫去世,宫中有关朱雄英的一切东西都要随着他一起焚烧干净。马皇后伤心过度,在一切葬入汹汹大火中那瞬间,终于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朱元璋听了马皇后的话,没要那些太医的命,此刻马皇后晕倒,他立刻暴怒一声传太医。
而朱标此刻仿佛是一尊空洞洞的人形架子,火光充斥双眼,整个人却没一点反应,也听不到周围声音,一直到火光熄灭,残余一地焚烧后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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