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是朱棣!by春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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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抿了抿唇,她有些想殿下了。
虽说有个婚礼前一月最好不见面的习俗,但孟夏不在乎这些,朱高炽本身也不是个多规矩的人,两人背着‘严防死守孟家二郎’偷偷见过两三面。
上次孟夏不小心被她二哥逮住了,于是孟秋干脆给她换了个院子,盯得也更紧了,孟夏两次摸黑翻墙都被抓,最后也只能乖乖的了。
有了孟秋的阻拦,朱高炽也找不到借口来见孟夏,偷偷来吧......也不知道这个一脸病气的孟二郎怎么回事,每天哪来那么多精力严防死守。
朱高炽有次趁着孟府用膳时辰来的,为了不让孟秋发现,还是翻墙进来,让孟真接应,谁知刚从墙上跳下来,还没走几步,一道不冷不热的声音就响起了。
“世子殿下。”孟秋两手揣在袖子里,皮笑肉不笑,一副文弱书生模样:“有大门不走,您选择....”
他看一眼那高墙上的脚印。
“非斯文人所为啊。”
反正被发现了,朱高炽就打算脸皮厚到底:“那啥,孤就试试孟府的墙高不高。玄机你怎么来这了,孤找夏夏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世子殿下且慢。”孟秋不急不缓地开口,扫一眼脸皮厚的朱高炽,道:“婚前见面不吉利,殿下莫非想大婚之日出点什么小意外?”
朱高炽:“......”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想想也是,要从一个重度妹控手上把他妹妹娶回家,这点刁难已经算孟秋保留理智的情况下,小小的报仇了。
换个人来....
朱高炽讪讪地一摸鼻尖,笑道:“那孤就先回去了。”
孟秋:“草民就不远送了。”
朱高炽转身正要翻墙,身后就传来:“孟府大门在前边儿。”
“......”朱高炽摸摸鼻子,转身抬脚走向孟府大门,走了几步又顿住,看向孟秋道:“孤观玄机的脸色比之前好看不少,想来那药膳有些作用。”
柳冉的医术不输太医院一些太医,尤其在食补药膳一道,又进步了很多,连她家残存下来的残本都被她一一补全了,最近她还有计划自己续写更多药膳方子,可以说是非常厉害的。
说起这个,孟秋眼底神色微微一变,看向朱高炽少了些敌意和排斥,真心道:“还要多谢殿下。”
“客气客气,明天孤再让柳冉上孟府给你看看。”朱高炽笑道。
孟秋拱手谢恩,朱高炽摆摆手,心情不错地离开孟府。
明天他就跟柳冉一起来,然后趁.....
朱高炽就发现,孟二郎这家伙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孟秋居然在柳冉把脉期间,就把孟夏放在他院中书房里,朱高炽找去之前孟夏住的院子,哪里有人。
这孟二郎!
朱高炽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后来朱高炽才从张辅嘴里听说,原来上次他翻墙被抓是因为孟真‘告密’!
孟真可不是会告密的人。
但孟真还记得他二弟的‘威胁’,一边不能背叛朱高炽,一边不敢惹毛二弟。于是孟真想出一个笨方法。
那就是在孟秋面前露出马脚。
以孟秋的聪明,肯定能看出来,要是看不出来,那就......那就怪不得他这个大哥隐而不报了。
“属下也没办法,二弟说....”孟真有些头疼,一脸难办道:“他说,要是属下敢帮殿下,那他就要在大婚之日为难人。二弟他,从来都是个说到做到,没什么规矩的人,属下担心——”
朱高炽听了孟真的老实话,拍拍他肩膀:“孤懂。”
本来吧,都这样了,朱高炽也不是非要见着孟夏不可,就是他担心她婚前会紧张,又....刚热恋初期,小情侣总想每天都见一面的,思念之情挡不住嘛。总之呢,最后因为孟秋这个绊脚石,朱高炽快有半个月没见孟夏了。
不过这一天,孟夏十九岁生辰,朱高炽说什么也是要把生辰礼亲自送到孟夏眼前的。
孟夏此时也不知道,她思念的人已经在朝她奔来的路上了。
等到夜幕彻底降临,孟夏看着院中点亮的灯笼,心思有些飘远,想到了几个月前,乞巧节那天,朱高炽带她在城内看花灯,水边放河灯。
今晚过去,还有三天,她就能见到自己的殿下了。
嘴角刚刚往上扬起一抹羞涩的弧度,门外就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大爷说有事找您,让您去一趟他的院子。”
“大哥?”孟夏已经起身,打开门又问:“二哥呢?”
“二爷好像在前院,正和老爷谈话。”丫鬟道。
孟夏点头,抬脚就往孟真的院子走。
她也没做他想,等见了孟真就问:“大哥你找我什么事?”
孟真为她理了理披风,从等在一旁的小厮手中取来暖手炉,刚要递给她,孟夏就说:“大哥我不冷,我火气足,这手炉就....”
声音忽地戛然而止,因为她看清了孟真手上暖炉的样式,那是.....殿下的,和送给她的那个是一对。
殿下说是情侣款。
孟夏眼睛微微睁大,随即一脸惊喜道:
看着眼角眉梢充满喜色的妹妹,孟真有些酸又有些高兴,他想,也难怪二弟每天都拉长了一张脸,仿佛要被人抢走悉心呵护的珍宝一样。
他们的妹妹,本来就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孟真:“高兴?”
孟夏用力点头,已经迫不及待左顾右盼,寻找朱高炽身影。
“跟大哥进去吧,殿下在院子里等你。”
孟夏一听,抬脚就要往里面跑,可刚跑两步又想到什么,她整理了一下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又深吸一口气,这才踩着轻快的步子,神色微羞地走了进去。
然而穿过影壁并没见到她思念了好些天的人,而是....
“皮影戏?!”
孟夏有些惊讶,不止如此,她眼眸微微睁大,看着院落周围布置了很多精致绝美的花灯,一开始孟夏并没细看,可目光从其中一盏花灯闪过时倏地顿住。
那....花灯上的少年似乎....似乎是她?
孟夏这才一盏一盏花灯仔细看过。
有骑着马的少年,马身上挂满了猎物....挽着裤脚站在水里,两手举着刚叉到的鱼,笑开花的少年.....篝火前,认真烤肉的少年......捉住蛇,怕对面人害怕就把蛇当玩具折叠,示意对面的人一点不可怕的少年......还有....
花灯上画的人都是她,那些都是她和殿下一起经历过的画面。
孟夏愣愣地看着,原来不知不觉,她和殿下已经有了这么多回忆了。
也许是这些花灯太能迷人眼了,孟夏几乎回不了神,眼眶热热,鼻尖酸酸,她突然好想好想看见殿下。
孟真把傻站着不动的妹妹牵到准备好的椅子边,道:“先坐这,殿下还有东西要送你。”
孟夏眨眨眼,不等她追问,就有皮影戏的开场乐声从对面传来,幕布后的皮影随之鲜活起来,手脚开始摆动,就像是被神仙吹了一口仙气,瞬间活灵活现的。
她最喜欢看的皮影戏。
只是,幕布后的两只小人跟她以往看过的皮影戏不同,不过随着幕布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孟夏眼神一亮的瞬间也发现了,这两只小人,不就是她和殿下嘛。
而且...
朱高炽操控着两只小人动作,其中一只‘世子’小人问道:“你是谁?”
另一只‘少年’小人有些不好意思道:“草民,草民叫孟秋。”
“孟秋?”
“...嗯...嗯,孟...我是....是孟百户孟真...孟...弟弟。”
“你是孟真的弟弟?”
“...嗯。”
孟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她那时候也觉得自己好奇怪,为什么和人说话从不结巴的她,会在殿下目光看过来时脑子就发白,话都说不好了。
她只以为,是因为殿下长得好看,所以她不太好意思看。
殿下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
尤其笑起来的样子。
朱高炽在专注又热情地演绎皮影戏,孟夏在沉浸又感动地欣赏这一场只为她一人的皮影戏。
院中两人笼罩着一层旁人无法插入的甜蜜氛围。
这可把躲在暗处等待时机的众人给看得牙酸眼热。
朱高燧还是个‘脑子没开窍’的热血中二少年,他自觉在宫中见过不少次大哥大嫂恩爱画面了,可此时....
朱高燧搓了搓手臂:“好肉麻,害我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朱高煦:“......”
想都没想就一个脑蹦子敲朱高燧头上。
朱高燧还来不及咋呼,张辅就眼疾手快捂住他嘴,正好朱高煦也斜来一眼:“敢闹试试?”
朱高燧:“!”
朱江月赶紧伸手替炸毛的弟弟顺毛,温言安抚:“乖,等会儿再和二哥闹。”
朱高燧吸了吸鼻子,想到大哥吩咐的事,只能倔强地用眼睛瞪回去:你给我等着!
朱高煦冷冷一哼。
眼看兄弟两没有要打起来的样子,张辅松了口气,结果这一转头就瞧见孟家两兄弟,一个比一个脸臭的样子。
尤其孟二郎,那眼冒凶光,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要立刻冲上去棒打鸳鸯的野蛮亲哥。
张辅:“.......”
也亏他能忍住没冲上去。
话说,今天不是要瞒着孟二郎的吗?
怎么现在人还来这围观.....不,帮忙了。
似乎是听见了张辅心中腹诽,孟秋目不转睛死死盯着前面,说:“不亲眼盯着,我怎么能放心,有我在,休想——”
张辅就默默朝旁边挪了一步,努力离这个浑身冒黑气的孟二郎远点。
孟家二郎,怪人哉!
终于,就在皮影戏落幕那一瞬,在角落的崔膳立刻双手抬起朝躲在这边的几人释放信号。
朱家兄妹三人,孟家兄弟两,加上一个张辅,赶紧行动。
孟夏刚要起身,就感觉一阵轻风扫过,灯火通明的院落上空忽然飘进来许多...雪花?
孟夏有些惊讶地望向夜空,可是,这些雪花好像不是从天上飘落下来的。
浪漫的花灯,唯美的雪景。
站在幕后的男子终于走了出来。
芝兰玉树、温雅如玉,朱高炽双手微微张开:“你说生辰日那天能看见初雪就好了,看,下雪了。”
那是因为她听殿下说,以前有个传闻,一起看初雪的有情人,会白头到老,相爱一生。
孟夏再也忍不住了,她直直跑向心中所念的人。
朱高炽张开怀跑,就在即将拥抱到他的老婆时.....嗖——一个不明东西快了那么一秒,比孟夏先一步撞进朱高炽怀里。
朱高炽:“!”
孟夏:“!”
还有躲在暗处飘雪的几人:“!”
孟秋动作太急,差点崴到脚,他表情狰狞了一瞬,抬头看向孟夏时又恢复温和模样。
“夏夏,生辰快乐。时候不早了,惊喜都送完了,你该回去休息了。”
孟夏:“.......”
朱高炽:“.......”
旁边的几人:“.......”
孟.严防死守.秋紧拽着朱高炽一只袖子,那样子,似乎在说,妹妹不走,我就不松手。
想在我眼前抱抱?
门都没有!
这一夜的热闹很快传到宫中朱元璋耳朵里,老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完,坐在熟悉的坤宁宫,老朱哼了一声。
“臭小子,不愧是我老朱家的种,疼媳妇这点,跟我老朱也不差多少。”
闻言,王太监:“......”
眼中笑意平复后,没多会周围就安静下来,王太监小心掀了下眼皮,就见朱元璋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软塌上睡着了。
王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扶着人缓缓躺下,又盖好被子,这才退到一旁守候着。听着阵阵鼾声,王太监垂下眼睫,遮住了眼中拂过的情绪。
终于,到了世子朱高炽大婚这天。
京城各处张灯结彩,人人面带喜色,朝臣早早在宫门等候,吉日一到,入宫参拜观礼。
礼乐声起,朱高炽身穿大红喜服,站在壁阶下,等待他的新娘,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他。
这一天阳光是刚刚好的,风是刚刚好的,就连空气中的味道也是刚刚好的。
刚刚好。
孟夏抬眸望来,抿着唇笑了笑。
朱高炽也情不自禁地弯了弯眼眸。
第132章 第132章 洪武帝驾崩
新的一年, 春芽刚舒展开,魏国公徐辉祖从北平调回了京城,高阳郡王朱高煦接了圣旨赶赴北平。
他在去年重创鞑靼之战中立下大功,表现亮眼, 让朱元璋都大为赞赏, 拍手直夸他有其外祖徐达之能。
朱元璋有意让朱高煦代替朱棣先前的角色, 坐镇北平,为大明守门护疆。
羡慕, 但只能眼巴巴看着的朱棣,又开始了坐牢般的太子生活。
朱老四一副‘快乐没了’的悲惨打工人模样看得朱元璋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要踹,朱老四下意识一躲。
朱元璋眯了眯眼, 又踹!
朱老四腰背一转, 又一躲。
再次落空的老朱:“......”
没让老爹碰到自己一点衣角的朱老四:“....那啥,儿臣突然想起来手头还有件急事, 儿臣就先告退了。”
话音还没落地, 朱老四拔腿就跑,带动的风吹乱了老朱略显扭曲的表情。
朱元璋一路骂骂咧咧回到谨身殿, 刚坐下就灌了一大口凉茶, 这才把心头躁火消灭一点。
“不孝子。”
“老子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不孝子。”
突然, 朱元璋余光又扫到左边桌角放着的一封信件, 嘴角下意识抽搐一下, 想到另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眼神都变得麻木起来。
信是朱老三, 也就是晋王亲笔所写。
如今朱老三就在封地太原城边的一座古寺出家修行。
要说朱老三这个个和尚当的吧......朱元璋都想骂一声‘信了他的邪’!
一开始朱元璋还真以为晋王朱老三要‘改邪归正’了。那段时间朱元璋受到了秦王的刺激,对犯下诸多恶事的晋王也要下手狠治一番,尤其是....
总之, 晋王能保住命,保不住身份爵位。
朱元璋圣旨都拟好了,谁知道朱老三突然剃度出家。
朱元璋有震惊,震惊过后那一瞬感受到的复杂也不知如何形容,最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老朱三过去了。
到底是亲儿子。
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大病一场后心比从前更容易软了。
朱元璋后面就派人去看了下晋王,还情真意切地说了一番话让人转达给晋王。老朱就是这样,骂你的时候狠狠骂,揍你的时候要了命地揍,真想腻歪一下表现一下老父亲的关爱吧,那也是一点不含糊。
这老朱迟来的父爱用大白话翻译过来就是:孩子啊,你的好,老爹都看在眼里。你的不容易,老爹也都明白。是人都会犯错,在老爹心里,你永远是不懂事的孩子,老爹从前做得不够好,没能好好教育你,是老爹的错啊,怪不得你啊。
孩子啊,以后好好做人,吃斋念佛也要照顾好自己。
老爹年纪大了,不能来看你了。
‘多愁善感’的朱老三听完,那是当场痛哭流涕,直直跪向南方,大喊:“老爹,儿子不孝啊。”
于是大受感动,大呼不孝的朱老三就抓起毛笔,刷刷刷,真情实感地写下一封信,命来人带回去转交给朱元璋,还抓着人说:“回去告诉老爹,就说我会在寺庙里好好修行念佛,为他老人家祈福。”
当时看完朱老三的信,听见转达的话,朱元璋都猛虎落泪,感动得稀里哗啦,大呼:“老三终于有个人样了啊。”
还转头跟朱棣说了,朱棣当时听着,就觉得他老爹嘴里的朱老三哪是有个人样了,那都叫脱胎换骨了。
朱老四很疑惑:不是,您说的是朱老三?那个姓朱名的朱老三?
老朱就一脚踹上去,双目怒瞪:别以为你不说话,老子就看不出你什么眼神。
朱老四摸摸鼻子。
老朱就冷笑:“人总有成长的一天,你以为老子的儿子都跟你一个臭德行,怎么都掰不成才是吧?”
不小心就引火烧身的朱老四:“.......”
得,他还是别在这招人嫌了。
不过朱老四一直对朱老三的‘有个人样’保持基本怀疑。实在是,朱老三他哪怕是出家为僧,他也不信朱老三的本性会改变。
要知道,朱老三真能像他老爹嘴里说的那样,那他朱棣.....嗯....嗯........他朱棣就能成为千古一帝,还是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朱棣就是不信。
朱元璋就是信。
父子有种莫名的无声的默契的较劲儿。
然后....
朱老三刚开始一段时间还是挺安分的,可能是真的看破了一些东西,可他即便看破了一些东西,那他也是朱老三。
就在得到老朱的‘关爱’之后,朱老三想到过去种种,自觉实在过分,对不起他老爹的拳拳教诲,痛定思痛,那是晨昏定省地敲钟念佛,隔一段时间还要把自己的忏悔和佛法心得写在信上,送去京城。
朱元璋看第一封,欣慰。
看第二封,点头。
看第三封,有点啰嗦了,不过还是值得肯定。
看第四封,嗯.....
看第五封.........
朱元璋就觉得,老三这罗里吧嗦的德性怎么当个和尚都能一点不变的。本就不喜欢啰嗦的老朱,看着眼睛疼。
而且,什么狗屁话都能当做佛法心得?老子当年也是做过和尚的,虽然没怎么念经诵佛,那也懂点皮毛的。
果然,读书都读不明白的东西,念佛又能念出个什么名堂。
可老朱也只是有些烦了话多啰嗦的朱老三,还没到动手揍儿子的程度,直到.....朱老三偷吃烤鸡被抓个现行的事传入老朱耳朵。
朱元璋;“.......”
他捏着奏报的手都在抖,是气的。
他脸都红了,是又羞又气的。
想到前一个月他还得意洋洋地把朱老三亲手抄写的经书扔到朱棣跟前,那眼神高傲,彷佛在说:还跟朕倔吗?
看看,那可是老三亲手为朕祈福抄写的佛经。
整整两大本啊,送给朕的生辰礼。
朱棣那时候看着两大本厚厚手抄佛经都有些傻眼。
“真是三哥抄的?”
老朱身后就差尾巴高高翘起来了:“朕还能骗你?”
朱棣就看一眼佛经,看一眼老朱,看一眼佛经,再看一眼老朱,然后感叹:“想必三哥还是很念着老爹您的。”
当年和他一起被罚了无数次抄书,一听‘抄’字就能发出杀猪般惨叫的朱老三,现在竟然能抄写两大本厚厚的佛经。
这哪是有个人样啊。
这都快丧心病狂了!
朱棣觉得,朱老三要么是被人夺舍了,要么....
他有点不好的预感,朱老三多半是又起幺蛾子了。
倒不是朱棣直觉多强,而是作为和朱老三从小一起混到大的亲兄弟,那点亲兄弟的默契还是有的。
只能说朱元璋还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们了。
大概除了朱标,对其余的儿子,他都算不上真正的了解吧。
朱老三也觉得倒霉啊……
这人都出家当和尚了,怎么还逃不了老爹的管控啊。
一开始听到老爹的关爱之语,感动是真感动,朱老三也是真流泪,那一封信写得那叫一个字字含情。
朱老三就跟个终于得到了糖的委屈孩子,憋在心底深处的委屈都被抚平了,那些不甘和怨怒也散去。
他是看开不少,想到几个亲兄弟,想到他的母后,想到他的王妃,他觉得,余生少些折腾,就在这清静地儿摆烂也挺好的。
朱老三就正儿八经地开始跟住持学习。
可这劳什子佛法也太深奥了点吧。
这脑子不够灵光的还当不了和尚了?
朱老三跟着住持方丈学习了大半年,他感觉自己升华了。
不是被佛法洗礼得到了什么灵魂救赎,而是他自己悟了。
那就是——去他XX的XXX的吃斋念佛。
老子嘴巴都要淡出鸟了!
每次跟着老和尚念经,老子心里就想骂脏话。
谁特么规定当个和尚还要每日晨昏定省地念书?
出家就一定要过苦日子吗?
那是别人当和尚要走的路,他朱老三就要做个不一样的和尚。
可是.....
现在难办的是,他这和尚当得老爹很满意,关注度很高,他要做个‘
不务正业’的和尚铁定传入老爹耳朵里。
不是,贫僧都出家了,您老怎么就不能保持点边界感呢。
朱老三仰天长叹,一身素袍僧衣趁得他人模和尚样,颇有几分出世的缥缈感,看得院门外扫台阶落叶的三岁小和尚微微出神,转头就对旁边师兄竖起小手指,小声说:“嘘,师兄,别打扰虚空师父参悟。”
朱老三闭了闭眼,心里决定了:瞒着老爹偷吃!
久违地吃到一顿肉食,一手一只大猪肘子,啃得满嘴油腻的朱老三感动了,哭了,对着亲自送肘子的儿子哭诉。
“爹想这口吃的,真的想太久了。”
“做和尚不能吃肉,还有什么快乐。”
“儿啊,以后每天都给爹送两肘子来,爹就满足了。”
不得已来给亲爹送肉吃的朱济喜:“.......”
每天当然是不行,很容易被寺庙众人发现,要知道现在京城的皇祖父也对父王的和尚生活有所关注,真被发现,那就不妙了。
朱济喜让人每隔三、四天的样子给亲爹送肉吃。这也能解馋了。
可人吧,一旦破戒,就忍不住更想破戒了,尤其还享受那种偷吃带来的隐秘刺激和惊险感觉。
要知道,这对骨子里就有不安分因子的朱老三来说,更是致命的诱惑啊。
于是,慢慢地,朱老三又背着朱济喜偶尔在山里给自己打点野味烤着吃。有几次差点被寺里和尚发现,但都被朱老三机智应对过去,朱老三从此更爱上了这种偷偷摸摸吃肉的感觉。
好玩,刺激。
当和尚就是要这么快乐才行啊。
也许是开心,他对那些晦涩深奥的佛法都顺眼些了,还有了更多个人心得,朱老三得意地想,这不是参悟是什么?
谁说和尚要靠苦修清修才能悟道的。
本王...不,本虚空大师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奇才。
夜路走多了总会打湿脚。
寺庙里的和尚疑心越来越重,终于,朱老三的破戒行为被发现了。
由于朱老三身份特殊,住持方丈又不能赶他走,只能小惩大诫,罚他闭门思过,抄写经书。
事情也果然传到朱元璋耳中,朱元璋就恨自己那腿不够长,不能跨越千山一脚踹朱老三身上。
但朱元璋还是洋洋洒洒大骂一通,命传旨太监一定要声情并茂地传入不孝子耳中。
终于...
感受到久违的熟悉的‘父爱’,朱老三整个人都舒泰了。
终于不用跟老爹装模作样了。
实在太难受了。
他朱老三以后就想做个无拘无束的和尚。
不过寺庙有清规戒律,朱老三还是不好明目张胆吃肉的,他就‘偷偷’吃,寺庙和尚也就当‘看不见’。
佛经,朱老三还是念的,毕竟当和尚,张口不会两句带点禅机的话,那岂不是浪得虚名,他可是虚空大师。
至于这佛悟得怎么样.....
只能说,朱老三满意就好。
他这和尚做得还挺快活,一点不无聊,偶尔想起了还下山去普度众生,讲讲佛法,混口吃的。
要不是朱济喜担心他(怕他被揍),派了人悄悄保护跟随,朱老三也是要被父老乡亲喊打喊杀的骗吃骗喝假和尚。
朱老三爱玩,爱闹,却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胆大妄为。
朱元璋对这个儿子也是麻木了。
就那样吧。
反正这辈子是不能塞回娘胎重造了。
就是偶尔收到朱老三的亲笔信,朱元璋还是忍不住觉得糟心。(有个骗吃骗喝的假和尚儿子,搁谁都糟心。)
还好朱济喜靠谱。
朱元璋不想说什么了,他一个多子多福思想根深蒂固的顽固老头,如今时常有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在心中翻腾。
那就是:生儿子有个屁用!
生多了儿子更是又没屁用又气人!
虽说朱老三这个儿子没啥悟性,可老朱这个当爹的倒是比他聪明有悟性。好歹也做过几年和尚,老朱对佛法不陌生。
只是,这聪明有悟性不代表老朱就是一个与佛有缘的人。
京城护国寺,是朱元璋近几年常去的地方。
偶尔还会去小住几天,过一过吃斋念佛的清心寡欲小日子。
他吃斋听佛,看起来比朱老三正儿八经多了,但要论心境,父子也是半斤八两,过耳不过心。
或者说,老朱过了心,心意却不会轻易受到影响。
原本的护国寺方丈慈安大师圆寂后,护国寺的主持之位就交到了慈安的徒儿青竹师父手上。
青竹年岁不大,是个三十出头的青年人,长得面明目清、圆脸厚耳,就是那种一看就与我佛有缘的人。青竹是慈安高徒,精通佛法,悟性极高,境界非一般人能达。
朱元璋后面常来护国寺有一缘由,那就是和青竹和尚下下棋,聊聊天,心情格外舒畅。
此刻朱元璋不知道,现代有个词叫疗愈。青竹就是能用简单的话语,舒缓平静的语调,让人内心平静的疗愈大师。
这样的人肚子里没点文化干货是不行的。
朱高炽见过青竹几次,简单交流过,就觉得青竹不仅是个思想境界极高的世外之人,还是博闻广识的能人。
佛法不说,还有四书五经、天文地理、医药算学......他都能说道一二。
难怪,能让皇爷爷喜欢上和他聊天。
不过今天二人的谈话气氛没那么平和,朱高炽在一边陪着,察觉到气氛微僵,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