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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尊她知道得太多by不问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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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仪程,他抬起手,应矣之接过礼官奉上的短匕,亲自划开了赵璟的掌心。
赵璟面上闪过痛色,眼中却满是?迫不及待。
鲜血滴落在地面,绘于祭台上的白狼图腾染上血色,只要是?封离氏的血脉,便可唤醒祭台上的白狼图腾。
但灵光一闪而过,随即便已消湮。
见此,礼官神情中现?出惊疑之色,怎么会这?样?
不能?唤醒白狼图腾,只能?证明……
但这?又怎么可能??
东阳君站在封离成?身旁,此时忽地开口:“今日祭礼前,为防有意外发生,我特?意命玄甲骑验看过祭礼六器,竟当真察觉不妥。因事出突然?,便未曾禀过太子?,先将?六器替换。”
封离成?面上笑意一滞,随即道:“君侯思虑周全。”
袖中的手已经握紧,面上神色却不见之前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
随着越来越多的鲜血浸染,白狼图腾却始终不见反应,祭台下方的人群中不由有窃窃私语之声响起。
“图腾为何会不见反应?”
“难道……”
“不应该啊,东阳君不是?已经印证过这?位公子?璟的血脉了么?”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议论声越来越高,众人脸上都现?出惊异之色,眼前场面显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赵璟慌乱地看着祭台图腾,原本的志得意满已经尽数化作难以言说的惶恐,怎么会?
之前他的血分明都能?唤醒图腾,为什?么现?在不行?!
负责礼乐的封离氏宗室见此,终于按捺不住,怒声开口道:“他不是?我封离氏血脉!”
在场世族心中其实都做此猜测,但真当有人喊破这?一点后,大殿前的气氛还是?在瞬间沉到了谷底。
如果赵璟不是?先王后之子?,之前查验血脉时为何会没?有发觉,他是?如何蒙骗过了东阳君和封离氏王族,背后可有人主使?
礼乐声骤然?一停,这?一刻,祭台上下安静得落针可闻,如果赵璟当真不是?封离氏血脉,今日这?场声势浩大的祭礼岂不是?成?了彻头彻尾的闹剧。
“不!”还是?赵璟开口,打破了祭台上下的死寂,他看向东阳君,仓皇辩白道,“祖父,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人陷害我!”
他当然?是?封离氏血脉,是?国君公子?!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向东阳君,看他会作何反应。
失散多年的血亲原来是?他人冒充,这?件事若是?真的,对于东阳君而言,应该是?莫大的打击。
但此时,他脸上却看不出有什?么伤悲情绪。
迎着众多意味不明的视线,东阳君开口道:“他的确不是?封离氏血脉。”
“他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窃贼!”
在东阳君冰冷的目光下,赵璟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祭台上,浑身血液都像是?冷了下来。
“先王后所出的公子?,如今正在此——”东阳君抬手指向了人群中。
众人顺着他手中所指望去?,无数目光顿时都汇聚在檀沁身后的姜云来身上。
他茫然?地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是?在这?时,他才发现?这?位东阳君便是?在都天学宫擢选试上与他搭话的人。
这?怎么可能??!
“他不过是?个微贱仆从罢了!”赵璟看着姜云来打扮,失声叫道,神情扭曲,几?乎破了音。
他祈求地向前爬了两步,急急道:“祖父,我是?您的血脉啊,您千万不要被旁人蒙蔽了!”
直到此时,他心中还抱有微末希冀。
王族血脉,先王后之子?,玄甲骑未来的统领,难道都只是?一场泡影么?!
“你?是?何时知道的?”
檀沁一怔,转头看向出现?在自己身旁的溯宁,神色难掩意外。

第五十章 难道是谁正在这明月楼中论道……
在溯宁不见波澜的目光下,檀沁默然一瞬,才轻声答道:“我曾意?外得?见一卷先王后的画像。”
姜云来和她,生?得?实在很?像。
檀沁遇见他时,恰好得?到来自邺都的消息,东阳君找回了当年?先王后所出,流落乡野多年?的国君公子。
她从游侠口中得?知了姜云来的身世,他幼时所居,竟然正好和这位国君公子同在一处。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巧合的事?么?
或许换了旁人,不会因此?多心,但檀沁向来心思缜密,所以?她打算赌一赌。
她不必多做什么,只要将姜云来送到东阳君面前,自然就会得?到答案。
这么做,并不会令她损失什么,但若是猜测为真,或许就是她在邺都最好的晋身之?阶。
檀沁的父亲只知她前来邺都是为求医,但她此?行所求,又何曾只是求医。
寻常檀氏旁支族女,又如何能对?相隔数十万里外,北燕都城中的消息了如指掌。
她从来都不甘心只留在清溪之?地。
溯宁似乎笑了一声,檀沁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情绪。
此?行前来邺都,许多事?都不曾在她计划之?中,如同邺都城外奚临以?箭相指,而其?中最大的变数,莫过于溯宁。
姜云来没注意?到这番对?话,面对?无数世族投注而来的目光,他下意?识想?后退,但身周之?人纷纷后退,让他想?找个人挡住自己的打算也?落了空。
这到底算是什么?姜云来有些傻眼,他原本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自己会成?了热闹。
他向檀沁投去求助的视线,但还没得?到回应,已经有玄甲骑卫士上前,一左一右将他带上了祭台。
“我才是国君公子!”赵璟口中还在叫嚣,状若疯狂,却被玄甲骑压制,任他如何挣扎都难以?挣脱桎梏。
不等姜云来开口说些什么,应矣之?一个眼神投来,他便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右手。
对?于祭礼中的变故,这位学宫祭酒神色未见变化?。
他执短匕在姜云来掌心划出伤口,鲜血滴落的刹那,地面灵光闪动,白狼虚影自祭台图腾上脱身而出,仰头发出一声咆哮。
封离成?缓缓笑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东阳君为什么要选择应矣之?为主祭。
也?只有应矣之?这位都天学宫的祭酒,不会为其?他势力左右,出手干涉这场祭礼的真假。
姜云来怔怔望着祭台上方出现的白狼虚影,许久不能回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云来所以?为的生?母的确有个儿子,但她的儿子,在出生?不久后便夭折了。她悲恸之?际,在山中遇上重?伤逃亡中的燕王后,将同样才出生?的姜云来托付给她。
她从此?将姜云来当做了自己的儿子,同乡村人也?未曾有任何起疑,能证明姜云来身份的,只有他随身佩戴的狼牙。
但那串狼牙,在后来她病重?时,被姜云来拿去药铺换了两剂汤药。
而赵璟的父亲,曾在药铺学徒。
父母相继亡故后,赵璟在家中发现了这串狼牙。他原本并未当回事?,还想?着能不能换几?枚大钱,但还未付诸行动,便有位远房叔父找上门,带着他前往邺都。
赵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公子璟。
但一切只是意?外么?
“不可能!”赵璟歇斯底里地吼道,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原来并非北燕封离氏的血脉。
他怎么可能是个药铺学徒的儿子?!
“我才是国君公子,我才是!”赵璟望向殿前封离成?等人,手中伤口不断有鲜血滴落,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华贵冕服都为鲜血浸湿。
“将他拖下去。”看着状若疯魔的赵璟,不等东阳君开口,封离成?已经发话。
得?了他这句话,祭台上的护卫立刻动手,将赵璟强行拖下了祭台。
在邺都众多世族的注目下,祭台上,只见姜云来在茫然无措中为礼官披上了鹤氅,面向下方人群。
“我等拜见公子——”
祭台下方,前来观礼的世族都躬身拜了下去,没有人在此?时提出赵璟顶替封离氏王族血脉一事?中的异常。
如果背后不是有人筹谋,赵璟这等出身又不曾修行过的庶民,如何能通过东阳君府上的血脉验证?
将错就错,令赵璟顶替真正的国君公子出现在邺都的人所图为何?
封离成?看着应矣之亲手以玉冠为姜云来束发,面上仍旧噙着如常笑意?,似也?为眼前这一幕感到欣慰。
既然已找到了先王后真正的儿子,东阳君大可以?在祭礼前揭破赵璟的身份,却偏偏要等到今日。等到在祭礼上,筹谋之?人以?为大事?将成?之?际,当着邺都大小世族的面,让姜云来明证身份。
不愧是东阳君——
封离成?含笑想?道,日光下,白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赤色底纹仿佛以鲜血染就。
溯宁撑着伞,自俯首行礼的世族中转身,伞面上有白龙游曳。
两日后,恢复了身份的姜云来以?封离晟之?名入都天学宫修行,这是他还未出生?前便已为燕王择定的名字。
北燕历代国君公子都会入都天学宫进学,他当然也?不例外。
哪怕姜云来体内命火都还未被点燃,都天学宫也?不可能将他拒之?门外。
不过这些事?与溯宁倒也?没什么关系,擢选试后,诸多前来都天学宫的仙门修士也?逐一离去,明月楼中典籍也?为她参阅过大半。
数枚玉简漂浮在溯宁身周,灵光明灭,其?中所录多是阵法相关。
楼中寂静,白发青年?便是在此?时缓步自书架后走出,看着空中展开的卷卷玉简,含笑道:“原来道友对?阵法之?道,也?感兴趣。”
溯宁跪坐在地,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中看不出有如何情绪。
“都天学宫祭酒应矣之?,见过道友。”应矣之?自报身份,抬手向溯宁一礼,明月楼略有些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神情显出难言幽微。
见溯宁不语,应矣之?也?不觉有什么,坦然自若地跪坐下身,手中拿过一卷记录阵法的玉简,徐徐开口,竟是径直要与溯宁论法。
身为都天学宫的祭酒,应矣之?对?道法的体悟在北燕之?中当是少有人能及,出口自是言之?有物。
他已经隐约触到了构筑这片天地的法则之?理,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与多数人族修士专注于一道不同,应矣之?涉猎颇广,无论对?阵法符文,还是卜筮铸器都有所了解,接连以?不同道法向溯宁发问。
溯宁眼中终于多了些许兴味,她微抬指尖,重?重?叠叠的繁复阵纹自地面亮起,在数息之?间生?出数种变化?,正对?应应矣之?方才所问。
在阵纹显露之?时,应矣之?瞳孔微微一缩,上半身下意?识坐直了几?分,心中如何震惊大约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这似乎是神族传下的阵法……
他将心神尽数沉入阵法,观摩着其?中变幻,试图以?灵力将之?引动。
明月楼中间或响起问答之?声,不时有玉简飞至空中,在闪烁灵光中徐徐展开。
在阵纹消湮后,又有数枚灵光构成?的符文自空中浮起,依照既定的轨迹流转,如同星辰,在明月楼第九重?上交相辉映。
符文光辉终于引来此?时也?正在楼中的学宫客卿长老注意?,她抬头望去,眼见明灭不定的灵光,不由面露意?外之?色。
难道是谁正在这明月楼中论道?
两名学宫客卿对?视,如今在明月楼第九重?上的,便是那位溯宁姑娘吧?
那此?时与她论道的又是谁?
二人交换过眼神,难以?抑制心中好奇,穿过置放玉简的书架拾级而上,往明月楼第九重?去。

第五十一章 我等,谢过尊者解惑——……
明月楼第九重上,溯宁与应矣之相对而坐,符文?灵光明灭,生?出数种变化。
两名学宫客卿在不远处站定,凝望着半空中?流转的符文?,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楼中?只听得溯宁与应矣之问答论道?的声音。
除二人外,此处又逐渐多了几名围观的修士,身?在明月楼中?的学宫客卿都循迹而来,不过行走间未曾发出任何冗余声响,只怕打断了这番论道?之语。
“祭酒此时,正在明月楼中?与那位溯宁尊者论道??”
消息很快便在都天学宫中?传开,闻听此事,有资格踏入明月楼第九重的学宫客卿都有些坐不住,皆向此处赶来。
应矣之在北燕声名煊赫,能在都天学宫任祭酒上百年,令诸多学派执事客卿都别无二话,他的实力自?不必多言。
而溯宁一入学宫便登上了明月楼,不仅长于符道?,前日更是一枪震退司徒铮,来历神秘,实力更是难以估量。
这等大能间的论道?,自?是不容错过。
于是数十太微及紫微境的修士都先后赶到了明月楼中?,肃立在溯宁与应矣之身?旁,随着论道?越发深入,神情或沉思,或皱眉有不解之意?,或若有所悟,不尽相同。
楼外日落月升,孤月悬在溯宁身?后,裙袂上有月华流转,熠熠生?辉。
当月色隐没之时,应矣之似也近穷尽所知,他陷入思索的时间越来越长,明月楼内尘埃漂浮,静默无声。
直到此时,旁听的修士中?才有人上前一步,开口?继续向溯宁叩问。
与这些人族修士当面?论道?,比之观阅明月楼中?所藏玉简,所得又有所不同。
有资格踏入明月楼第九重的,无疑是都天学宫实力最强的一众修士,不仅所长各有不同,对于天地法则也都有自?己?的体悟。
以他们所施展的术法,溯宁在意?识中?推衍出无数变化。
而越向她叩问,这些都天学宫修士心?中?便越发觉得惊叹,她所知竟如此广泛,让人难以探知边界。
昔年在瀛州时,溯宁曾得闻六界各族无数大能于此传道?。
经七日月升月落,明月楼中?才终于复归平静,此时以应矣之为首的数十都天学宫修士盘坐在地,皆微阖双目,陷入沉思之中?。
“道?友对道?法体悟,实非我能及。”
最终,还是应矣之率先站起身?,俯身?向溯宁拜下,语气中?带着几许意?味不明的叹息。
在他之后,数十都天学宫客卿长老也自?沉思中?回过神,随之起身?,向溯宁抬手?郑重行礼:“我等,谢过尊者解惑——”
对于他们的举动?,溯宁并无反应,没有任何回礼之意?。
不过到了如今,在场修士自?是不会?为这等小事生?出不满,以溯宁所展露的实力,她当然有资格如此。
论道?既然已经结束,这些修士便没有在明月楼中?多留的意?思,他们在与溯宁的叩问对答中?所获颇多,此时便都想着回去闭关体悟。
北燕人族修行以神族道?法为根基,经五千余年传衍,其中?已有颇多不同之处,令溯宁也得了几分新的体悟。
“道?友所用,与古时神族术法竟是颇多相似之处。”应矣之却是不急着离开,他低头看着溯宁,逆光中?,神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所言瀛州,或许就是传自?上古的隐世仙门。
骨伞飞旋,溯宁身?周重重幻象交叠,她不知有没有听清应矣之的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透过扭曲幻象,她望向白?发青年离去的背影,在应矣之体内,炽烈命火燃烧,其中?夹杂着缕缕不容忽视的黑气。
他身?上有股腐朽的味道?。
溯宁终于站起身?。
也是在她离开明月楼时,发生?在明月楼第九重上的这场论道?已经传遍了都天学宫中?。
虽然未能亲见论道?情形,学宫弟子也能从?种种传言中?窥得溯宁实力,心?中?对她敬畏更甚。
竟然连祭酒大人在与她论道?时也落于下风!
遍数北燕,实力能在应矣之之上的修士也不过寥寥数人,其中?不少甚至已经闭了死关,以求飞升,不再于世间行走。
身?为北燕太子的封离成也曾遣人前来学宫,有意?宴请溯宁,不过因明月楼论道?之故,受命而来的内侍最终无功而返。
便是除修行练枪外,对其他事都不如何上心?的长缨也对论道?之事有所耳闻。都天学宫一隅的山崖间,她抬手?出枪,系在枪头的铜铃轻响,与山风唱和,颇为悦耳。
上方,姜云来口?中?叼着片草叶,屈腿倚在树上,姿态自?在。有神族玄女使所传道?法,姜云来资质又不算太差,体内命火已经顺利点燃。
即便在都天学宫中?,国君公子的身?份也让他身?边无时无刻不围上众多试图结交的世族修士,今日设法将人都甩开,他才难得有了几分清净。
比起听他们奉承讨好,姜云来宁愿来看长缨练枪。
树下,长缨回身?收枪,枪势带动?山风,搅散了崖间云雾,枝叶在风中簌簌作响。
“你的修为,实在进步得很快。”
颇有些感慨的话响起,长缨一愣,循声看去,只见玄云负手?而立,袍袖为山间雾气浸湿,不知已经在这里看了多久。
“玄云爷爷?”
在此处见到玄云,长缨显然有些意?外,但她还是不忘抬手?行礼,姜云来也连忙从树上跳了下来,向玄云俯身问好,并未自?恃身?份。
便如玄云所言,不过数日间,长缨境界已经有了长足进步。都天学宫擢选试时,她体内穴窍尚未点亮,而如今已开七宿。
这样的境界在同辈修士中?不算什么,但如此进境,便在众多都天学宫弟子中?也少有人能及。
“是得溯宁尊者赐法,我修行才能如此顺遂。”长缨在修行中?才逐渐意?识到自?己?所得枪法何等难得。
闻言,玄云叹了一声,面?上显出黯淡之色,口?中?喃喃道?:“倘若我能如你这般,少时便得神上传法,或许……”
长缨没能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有些疑惑地看向玄云,他却摆了摆手?,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其实就算是妖族天庭还在时,他这等寻常妖族也难以求得道?法修行。不过妖族天庭倾覆后,妖族境遇便越发艰难,诸多道?统传承也就此断绝。
玄云经诸多波折,艰难苦修,最终也不过妖丹八转的境界。
眼前人族少女,实在是好气运啊。
看着长缨,玄云眼底艳羡与杀意?交错闪过,他从?前也是只凶名赫赫的大妖。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从?袖中?取出两枚剔透如玉石的灵果,其中?血色涌动?,像是有生?命一般,摄人心?魄。
玄云看了眼姜云来,自?顾自?道?:“以你如今身?份,想来是不会?缺什么灵物?的。”
于是便将这两枚灵果尽数给了长缨。
长缨虽然不知这两枚灵果是何物?,但以玄云修为,拿出的灵果绝非凡物?,她并不敢收。
玄云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已经在数丈之外,这两枚龙血果,就算是他对她动?了杀意?的赔礼吧。
或许这人族少女,将来能一窥他无法触及的境界。
他何尝不想得观境界之上的风景。
玄云自?山崖走下,不知感知到什么,他忽地抬起头。
下一刻,他出现在溯宁身?侧,微躬着身?:“神上要?离开?”
“去寻个人。”溯宁执伞站在雪峰之上,山巅积雪终年不化,令她话中?似乎也多了几分霜雪之意?。
应矣之刻意?相引,她又如何能让他失望。垂眸看着指尖那缕黑气,溯宁缓缓笑了起来。
他或许不怀好意?,不过无妨,她也不曾对他怀有好意?。

山林中,荆望正用尽全力奔逃。
他一身游侠打扮,怀中抱着个年岁不大的孩童,褐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锈色,乱发下双眼难掩疲色。
他已经?三日没有合眼。
数名黑衣刺客自?他身后追来,风声萧萧,深冬的寒意中,林间虫豸不鸣,只剩枝叶摩挲,更显肃杀。
孩童倚在荆望怀中,就算心中如何恐惧也没有做声,一路逃亡,她已经?学会就算帮不上忙,至少不要?添麻烦。
“马上就要?到邺都了,到了邺都,我答应你师兄的事,便算是做到了,你可别想再缠着我。”身处险境,荆望的语气还是不甚认真,似乎并不把身后追杀当?回?事。
羽箭破空而来,即便他闪避及时,肩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擦伤,血迹转眼洇红了褐衣。
荆望自?林木间腾跃,如履平地,也只有借山林地势,他才能?勉强应付这些刺客的追杀。
只要?翻过山,北燕的都城就在眼前了。
如果不是为了躲避追杀,他也不必如此曲折地绕了山路。只是不知,到了邺都,她要?找的人,是不是真的能?庇护得了她。
就在荆望沉思之?时,眼前景象忽然开阔,只见前方古树下现出一道身影,少女撑伞而立,仰头不知在看什?么。
他心中一沉,开口示警道:“快逃!”
以这些刺客行事,就算眼前少女与他们并无关系,但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只怕也会被无辜殃及。
荆望着实不觉得,看上去不过十?六七许的少女能?对付得了身后这些训练有素的刺客。
溯宁自?伞下回?眸,看向在荆望身后穷追不舍的黑衣刺客,微微挑了挑眉,面上不见有什?么情绪。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荆望眼底不由现出焦灼之?色,开口催促道:“快逃啊!”
以他的实力,实在没有把握在这些刺客手下再保住一个人。
不过数息,荆望已经?到了古树前,而正如他所?预料,一路追杀他怀中女童的黑衣刺客,根本不会在乎什?么无辜。
数十?支符箭搭上弓弦,转瞬破空,发出尖锐唳鸣。
荆望心中数度思量,他只是未燃命火的武者,面对其中有数名修士的刺客,实在没有什?么胜算。但在思虑之?后,他最终还是咬牙选择转身,挡在了溯宁面前。
放下怀中女童,他反手抽刀,严阵以待。
就当?羽箭破空近前时,溯宁抬起手,于是来势汹汹的箭支便尽数滞停在空中。
她在荆望身后开口,不疾不徐道:“逃什?么?”
荆望神情一怔,他转头看了溯宁一眼,又回?头看着滞空的箭支,喃喃道:“不必逃了。”
她有这等实力,的确是不需要?逃。
若要?逃,也该是这些黑衣刺客才是。
意识到溯宁也是修士,黑衣刺客手中结印,地面顿时有灵光亮起。
不过阵纹还未能?成形,溯宁再次抬起指尖,悬停在空中的符箭便倒转而回?,轻易穿透他们在身前张开的屏障。
箭支符文爆裂,血色飞溅,数十?黑衣刺客先后倒了下去,分?毫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林中有山风掠过,枝叶窸窣作?响后又复归平静,荆望握着刀,愣在原地,竟有些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追杀了他们一路的刺客,就这样轻易地被解决了?
还是躲在他脚边的女童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心中惊异之?余也松了口气。
荆望抬手,郑重?向溯宁行礼道谢:“多谢姑娘援手。”
如果不是她出手,他未必能?摆脱这些刺客的追杀。
身后,女童牵紧他的衣角,怯怯地望向溯宁。
溯宁对他们为何被人追杀没什?么兴趣,闻言只是冷淡地收回?目光,握着伞自?参天古木下走过,转瞬失了行迹。
“她是山鬼么?”直到溯宁消失,女童抬头望着荆望,带着几分?天真问道。
“或许是吧。”荆望抱起她,这突兀出现在山林中的少女,看上去的确很像是山中精魅所?化。
不过不管她是谁,总归是帮了他们。不必躲避追杀,他们便可径直赶往邺都。
“对了,你师姐叫什?么来着?”荆望问。
“长缨。”女童低声回?道,“我师姐叫长缨。”
不知想到什?么,她脏污的脸上眼神黯淡下来,神情也显得有些呆木。
溯宁与他们相背而行,向长野原上绵延的雪峰走去。
不过抬步,她的身形便出现在数百丈外,雪覆山林,随着向群山中深入,呼吸间能?感?受到的寒意越发凛冽,冷彻肺腑。
不知何时,空中落起了雪,自?北而来的朔风凛冽如同刀锋,挟裹着雪飞旋落下。
苍山负雪,天地之?间只见一片银白,让人分?不清身在何处。起伏的山峦高低错落,几乎不见尽头。
溯宁执伞行过,未曾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
指尖一缕黑气缭绕,为她指明方向。
雪山深处,溯宁看着眼前茫茫雪地,缓缓抬起手,伴随着一声脆响,像是有道障壁在无形中崩碎。
地面繁复阵纹乍现,她垂眸,面上不见什么意外之色,反而扬起了些微笑意。任灵光自?身周亮起,数条锁链如同灵蛇昂首缠绕而来,溯宁却什?么也没有做。
于是下一刻,眼前景象骤然变幻,浓重?血气扑鼻而来,有道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道友果然对神魔遗迹,也有兴趣。”
白骨堆积,阴暗洞窟中,被鲜血染成锈红的土地经?数千年也未能?褪色,这里是为雪山掩埋的神魔战场。
八荒之?地曾数次成为神魔大战的战场,北燕疆域辽阔,当?然也不乏旧时神魔战场的遗迹。
神魔遗留的兵戈即便残缺不全,对于人族修士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至宝。战场中残留的神念碎片,更是能?令修士有机会体悟神魔道法,堪破道则。
此时,白发青年站在山石上,含笑看向溯宁:“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还要?快。”
应矣之?借明月楼论道刻意留给溯宁的,正是一缕神魔战场遗留的气息。
这天下,应当?没有修士能?对神魔遗迹的存在不动心。
溯宁的确对神魔遗迹感?兴趣,不过原因,只怕同?应矣之?所?以为的有些出入。就像应矣之?猜到她会来,溯宁也知道他会在这里。
“你特意引我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番废话的。”
重?重?锁链交错,囚笼中,溯宁徐声开口,语气散漫。
应矣之?居高临下地望着溯宁,笑意微深:“不错,我请道友来,是想请你做我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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