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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尊她知道得太多by不问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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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不打算理会此事,直到贺楼潮从天而降,在房顶开出个大洞。
灵力碰撞的余波飞溅,搅动海水。浪潮中,他自高处跌下,撞过楼台,碎石飞溅,在接连砸破数重石壁后,才止住去势。
贺楼潮撑起身,咳出两口鲜血,鱼尾鳞片横翻,伤势深可见骨。
抬起头,他对上了一双冷淡的眼。
贺楼潮不由一愣。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跌入了溯宁闭关的静室。
与原崇山这一战,贺楼潮没能占到任何便宜,甚至用一败涂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贺楼潮原以为,自己和原崇山境界相差不远,就算他通神族术法,但这是在贺楼部中,真要动起手来,也未必不能杀他。
他没想到,原崇山身上,竟然有件神族赐下的护身灵器。
哪怕众多鲛人联手,也在这件灵器下一击即溃,贺楼潮首当其冲,自是伤得最重的。
“快逃……”他哑声向溯宁开口,情势危急,也没有时间再解释什么了。
溯宁没有动,只是冷淡地看着他,贺楼潮眼中现出急色,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身后海水流速放缓,原崇山自水中缓步行来,脸上噙着猫捉老鼠般玩味的笑意。
“区区鲛人,也敢向本使动手,真是不自量力。”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能侍奉本使,是尔等荣幸,能前往九天,更是无上光耀,你有何不满?”
如果不是没力气,贺楼潮真想呸他一脸。
他要他将族人献给灵族玩弄,还要让他们感恩戴德,真是可笑!
只是……
贺楼潮看着水中塌毁的宫室,心中生出几分茫然。
他是不是不应该冲动出手?
若是能忍下这番屈辱,或许还可保住贺楼部大多数族人的性命,如今却是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以原崇山气量之狭小,即便贺楼潮现在割下自己的头颅向他请罪,他也未必会对贺楼部其他鲛人手下留情。
贺楼潮用最后的力气向溯宁道:“走——”
虽然连自己的父亲都败在溯宁手中,贺楼潮却并不认为她是原崇山的对手,她会神族禁制不错,但灵族随侍神族,所知禁制术法定是比她更多,何况原崇山手中还有件威力惊人的灵器。
不过以她的实力,及时逃了,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原崇山将左手负在身后,不疾不徐地踏过海水,走近前来:“总归都是要死的,何必白费力气。”
他显然没打算放过溯宁。
轻蔑的目光自溯宁身上一扫而过,原崇山拂手,身周海水凝,聚化作数道利箭,挟裹着风浪疾射而出。
一切都发生在呼吸吞吐间,他对水的操控,还更在生于海中的贺楼放等鲛人之上。
原崇山无意动用那件将贺楼潮一击重伤的灵器,他大约觉得,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贺楼潮和气息同样只是鲛人的溯宁,并不值得他再催动灵器。
飞掠的水箭破开海水,快得贺楼潮只能看见一道白虹,但在溯宁眼中,水箭的速度却放缓了数倍。
灵力流转的每一缕痕迹都为她的感知所捕获,溯宁抬眸,终于看向了浮在上方的原崇山。
目光相触的刹那,他心底忽地一寒,不知为何,溯宁的神情让他莫名想起了九天之上,冷眼俯瞰众生的神族。
他的身形瑟缩了一瞬,在贺楼部鲛人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原崇山,在神族面前,连抬起头直视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心底顿时涌起难以言说的羞恼,她不过是只卑贱的鲛人罢了!
他看向溯宁,眼底杀机毕现,如果方才他要杀溯宁只是顺手为之,现在却已是必须之事。
唯有如此,才能抹消因她生出的恐惧。
袍袖震荡,原崇山手中灵光明灭,海水凝聚的箭支近有铺天盖地之势,向溯宁和贺楼潮的方向倾泻。
短短几息之间,贺楼潮根本无法自箭雨中寻到任何破绽,但以他的伤势,就算看出了破绽,也难以与之抗衡。
白虹飞驰,转瞬已在眼前,生死一线,他脸上不受控制地露出些微惧色。
但漫天白虹并没有落下的机会,水箭悬停在溯宁面前,贺楼潮眼底浮起的恐惧定格,时间像是凝固在了这一瞬。
就在这似乎被无尽拉长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所有水箭轰然破碎,飞溅的水滴落在贺楼潮脸侧,他久久未能回神。
水箭破碎的刹那,原崇山神情难掩错愕,这一幕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她不过是只鲛人罢了!
原崇山还不愿相信自己错判了溯宁实力,但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溯宁掌心向上,刺目灵光亮起,身周数支水箭成形。
见此,原崇山脸色更难看了几分,竟敢仿照他的术法来对付他?!在原崇山看来,溯宁此举与挑衅无异。
如果他能感知到灵力运转的轨迹,就会发现溯宁手中动用的术法,连灵力的走向都和他所用全无分别。
原崇山嘴边噙着冷笑,手中结印,面前顿时有巨大纹印展开。
但在与水箭相撞之际,看起来颇具威力的纹印破碎成无数点灵光,水箭却毫发无损,去势不减。
原崇山面色大变,没了之前那副泰然自若的姿态,飞快退向一旁。
但他还是不够快,水箭追击而来,先后穿透他肩头、腰侧等处,在伤口处轰然炸开,飞溅的鲜血染红了海水。

第十章 昌黎氏又如何?
原崇山发出一声痛嚎,仗着昌黎神族的势,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没受过如此重伤。
“你敢伤我?!”他高声咆哮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溯宁眼中微有些不耐,他何来这么多废话?
指尖向上一挑,余下水箭接连向原崇山追来,他眼中现出畏惧,顾不得身上伤势,手忙脚乱地将腰间玉质带钩取下,向前一抛。
玉钩浮在海水中,散发出温润灵光,灵光所及之处,近乎可怖的威压横扫开来,连木石也需俯身低头,来势汹汹的水箭在这样的力量下如影遇光,泯灭于无。
幽蓝水浪构成的徽印投映在海水中,哪怕只是神族随手烙印下的投影,也有无边威势。
“……昌黎氏。”溯宁凝视着眼前徽印,喃喃开口,微抬起的脸上似有些失神。
神族,昌黎氏。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神族的了解比预想的更多。
她与神族是什么关系?
原崇山将她的失神当做为昌黎氏族徽所慑,疼得面目扭曲的脸上浮现出几许得意,恨声道:“既然知道昌黎氏的威名,还不快向本使叩首认错,如此,本使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溯宁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但就是这般不为所动的态度更令原崇山觉得恼怒非常。
区区鲛人而已!他将灵力汇聚于双手,向上推移,与玉钩相互呼应。
原崇山散落的长发在海水中狂舞,玉钩光芒更盛,酝酿于内的可怖力量终于被彻底激发。
这是昌黎氏神族在玉钩中留下的一击,其威力不言而喻,贺楼潮甚至不怀疑这能将贺楼部大半座城池都夷为平地。
这就是神族的力量吗?
这是贺楼潮第一次直面神族之力,在玉钩散发的威压下,他的身体只剩下臣服的本能,无法升起半分与之抗衡的念头。
此时打断原崇山催动玉钩,是阻止他的最好时机,但溯宁没有动。
她看着灵光大作的玉钩,眼中终于多了几分兴味。
海水中的灵气疯狂涌向玉钩,在周围形成巨大气旋,力量流转的所有痕迹都为溯宁纳入感知,迷雾中隐藏的记忆似乎被揭开一角,影影绰绰露出些微轮廓。
她从前,应当是习过这些术法的,或者说,她学过衍生出这种种术法的本源之理。
就像沿着伸展出的枝叶向下,就能觅到树叶生出的枝干,借玉钩中昌黎神族留下的力量,溯宁回忆起了衍生出术法的本源之理。
原崇山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为神族力量所慑,被压制得难以反抗,像是笃定了她会有的下场,他脸上现出满含得色的残酷笑意。
灵光在他身后凝聚成枭鸟,以水为翼,头生独角,双目由一团化不开的墨色点就。
枭鸟发出一声嘶哑难闻的唳鸣,贺楼部整座城池中的海水都随之震荡起来,众多鲛人抬头望向自城池中心传来的异动,神情意外。
发生了什么?
诸多鲛人长老意识到不妙,都向这个方向赶了来。
枭鸟振翅在水中拍过,羽翼所过之处惊起数重狂澜。
这就是神族的力量啊……
贺楼潮望着逼近的枭鸟,咬紧了牙关,心中不甘。
只因为他不愿将自己的族人献出,作为取悦灵族的玩物,贺楼部便迎来灭顶之灾,为什么?凭什么?!
他们这等没有靠山倚仗的寻常妖族,就活该被欺压凌辱,连分毫反抗都不能么?!
贺楼潮脑中闪过许多念头,在神族威压下,即便他尽力想挺直脊背,还是被压制得半伏下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枭鸟锋利的爪牙临近。
在锐利如同刀锋的羽翼前,溯宁站起了身。
术法形成的枭鸟在她眼前轰然破碎,无数水滴混入海中,失去踪迹,磅礴力量竟然就这样尽归于寂无。
贺楼潮视死如归的表情呆在了脸上,显出几分滑稽。
就这么解决了?
蕴含着如此恐怖力量的一击,就这么轻易地被解决了?!
比他更不能接受这一点的无疑是原崇山,这可是神族烙印下的力量!即便是澜沧海龙君,也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这一击才是!
如果原崇山能体悟天地法则,就会发现当枭鸟临近之时,有一道道灿金符文自溯宁身周浮现,将牵系着枭鸟的幽蓝丝线尽数拆解。
神族术法固然强大,但在明晰本源法则的前提下,破解起来也就不算难。
原崇山不该妄想用这枚玉钩来对付溯宁,其中留下的不过是昌黎氏神族随手烙印的一道力量,不会因为对敌生出任何变化,要破解起来就更简单了。
远远望见枭鸟振翅而起,向此处赶来的鲛人长老和原崇山身边侍奉的灵族望着消散的灵光,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玉钩应声破碎,看着这一幕,原崇山眼中不受控制地现出恐惧之色,他忽然意识到,溯宁真的能杀了他。
原崇山没有犹豫,转身飞快向贺楼部城池外逃遁而去。
光影交错,溯宁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原崇山惊恐愈盛,他高声开口,尖利得几乎破了音:“我乃神族昌黎氏麾下灵使,你敢动我,难道不怕开罪昌黎氏么?!”
这是他最后的倚仗。
只要能保住性命,待回到九天……
“昌黎氏又如何?”溯宁欺身而过,在这一刻,她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有了变化,露出讥诮笑意。
话音落下,原崇山的心脏应声化作齑粉,体内鲜血因陡然涌入的力量喷溅而出,将玄衣洇成暗色。
“你到底是谁……”原崇山缓缓转过头,双眼死死盯着溯宁,不甘地发出最后的疑问。
她怎么敢对神族都毫无敬畏!
这个问题,溯宁也想知道。
她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出现在澜沧海中,又因为什么失去了从前记忆?
原崇山没有得到回答,他的神情就此定格。
看着他失去声息,在海水中下坠时,贺楼潮还有几分不敢相信,这所谓的昌黎氏灵使,就这样死了?
在他失神之际,目睹这一幕的灵族婢女发出一声惨呼:“主上!”
他们赶来的时机不错,正好见证了原崇山如何殒命。
“少主——”
这是听到动静赶来的贺楼部众多长老,为首鲛人将贺楼潮扶起,见他伤势凄惨,也来不及多问,催动灵力助他疗伤。
灵族婢女将目光投向在场鲛人,语气酷烈:“尔等卑贱妖族,竟敢杀我主君——”
大约是跟在原崇山身边习惯了受妖族礼敬,到了这个时候,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而是质问贺楼部。
看着一众灵族,贺楼潮的神情透出异乎寻常的冷静,在恢复些许力量后,他开口,发出一声长鸣。
无形声浪在海水中传递,众多前来的鲛人长老虽还不明情况,但在听到这声长鸣之后,不动声色地向前,将身在此处的灵族包围。
到了这时,这些随贺楼潮前来的灵族终于意识到不妙,但他们已然身在鲛人的包围中,没有了原崇山那件灵器,他们在为数众多的贺楼部鲛人面前并不占优势。
随着贺楼潮将手放下,众多鲛人合围上前,爪牙闪烁着冰冷寒芒,将这些在贺楼部耀武扬威的灵族当做猎物。
护卫原崇山的这群护卫中并无什么大能,实力略强几分的不过就是随时侍奉在他身边的婢女,但在贺楼部众多长老联手下也并非对手。
捂着肩上血流如注的伤口,灵族婢女眼中现出几分不自知的恐惧,这些卑贱妖族疯了么?!竟然敢对他们动手!
她厉声威胁道:“胆敢对神族使者动手,你们就不怕神族降罪么?!”
贺楼潮当然怕,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这些灵族活着踏出贺楼部城池半步。
他们都死了,贺楼部才能设法将此事掩盖过去。
只要有一名灵族活着离开了贺楼部,今日发生的事都有可能为昌黎神族所知。贺楼潮不会去赌神族的仁慈,所以这些灵族必须死!
鲜血四溅,染红了海水,他神情中透出难言冷酷。
这些灵族不曾将鲛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他当然也不会介意用他们的性命来确保族人的平安。
贺楼部与灵族这场混战并不为溯宁在意,她似乎想起什么,身形闪动,落在了已经声息全无的原崇山身旁。
身体难以承受溯宁的力量,在心脏化为齑粉那一刻,他的四肢便因为冲击断折,在水中坠落时已经裂成了好几块。
毕竟是才刚记起的法理,施展时未免失了些轻重,溯宁原本是打算给原崇山留个全尸的——看在他也算助她恢复了些许记忆的份上。
既然如此,溯宁抬指一拂,已经裂成几块的原崇山在灵光作用下被拼了起来,她脸上露出些微满意之色,这也算全尸了。
收回手时,灿金裂痕不知何时出现,自她掌心蔓延向上,隐没在袍袖之中。为了化解烙印在玉钩中的那一击,溯宁动用的力量显然超出了限度。
真麻烦,她面无表情地想。
而要解决这个麻烦,唯有早日前往澜沧海龙宫,取得她所需之物。

第十一章 昔日有大妖于瀛州讲道,成此……
在为数众多的鲛人围猎下,随原崇山前来的灵族颓势尽显,连向外传讯的可能都被断绝,更不必说自重围中逃脱。
在确定最后一名灵族也彻底失去气息后,贺楼潮才微微松了口气,数十鲛人长老向他聚来,问起事情始末。
贺楼潮未作隐瞒,将之前种种如数告知了族中长老,语气难掩愧疚,终究是因他一时冲动出手,才会给贺楼部招来这场祸患。
但一众贺楼部族老在听了他的话后虽神情各异,却并未有谁出言责怪。这所谓的神族灵使实在欺人太甚,若换作是他们,也未必能忍得下这口气。
若是贺楼潮真将自己的族人献给原崇山玩弄,才会令他们觉得不齿。
或许正因为贺楼部鲛人实力不强,需要集整个部族之力才能在澜沧海中占据一席之地,他们对族人的看重也更甚其他妖族。
事情既已发生,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将原崇山的死掩盖过去。
“只要他不是死在贺楼部,那他的死,就同贺楼部没有关系。”老妪幽幽开口。
贺楼潮也是如此想。
“有灵族的车驾仪仗,便可伪作他们的身份,大张旗鼓离开贺楼部,至于之后……就往海底裂隙中去!”
海底裂隙是澜沧海中众所周知的险地,不过倚仗神族赐下的法器,原崇山并不将其中凶险当回事,非要入内一探,如此说法,与他的性情行事再符合不过。
他是在离开贺楼部后,进入海底裂隙失去踪迹,无论生死,都与他们没有干系了。
在场贺楼部族老很快达成一致,有了决定。
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族长的贺楼骁竟然没有现身,未免叫他们心生疑窦。
贺楼潮远远看了一眼溯宁,低声将他还困在密库禁制中的事照实说了。
连神族灵使都死在了她手上,他阿父只是被囚在笼中,运气已是极好了。
但……她究竟是谁?
方才亲眼目睹溯宁毁去神族法器,自然不会再有鲛人还将她当做云珠。
但她为何会同云珠的相貌一般无二?难道事情就这样凑巧,这位大能恰好与云珠生得肖似?
还有,所谓的失去记忆是个借口,还是确有其事?她出现在澜沧海,又是因为什么?
在场鲛人长老心中颇多疑虑,却并不敢上前向溯宁发问。
贺楼潮心中疑问只会比他们更多,她通神族术法,所知似乎还更胜过昌黎氏麾下神使,那她的身份……
没有纠缠这个问题,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贺楼部族老四散而开。灵族虽已尽诛,但要将事情掩盖过去,还有许多事需要安排,与灵族一战损毁的楼台也需尽快恢复。
贺楼潮则小心翼翼地游至溯宁身旁,在他近身之时,溯宁抬眸看来,眼底繁复纹印隐没,但只是一瞬,也令贺楼潮感受到了为之颤栗的威势。
他低下头,抬手按在肩头向溯宁行礼:“澜沧海鲛人族贺楼潮,见过尊者。”
贺楼潮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她连神族昌黎氏也等闲视之,区区贺楼部又算什么。
现在想来,他之前主动出手,还能从她手上留下一条命来,当真也算得上福大命大了。
他话音落下,却没得到溯宁回应,她看着贺楼潮,良久,才开口道:“如今妖族,已经不修术法了?”
贺楼潮在她的打量下出了一身冷汗,只差一点就要尾巴一软,抱着她的腿认错。
是以在听了溯宁的话,他莫名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连忙回道:“回尊者,神族术法,并非我等寻常妖族所能窥探。”
“如今九天之上,已无传道之地?”溯宁将目光投向贺楼潮,声音有些缥缈。
传道之地?贺楼潮神情茫然,神族道法不传外族,怎么会有传道之地?
应该是有的。
苍离天以东,瀛州……
瀛州是何处?
记忆中的迷雾似乎被拨散些许,但不等她记起更多,眼前幻象骤然生出变化,鬼影扭曲,形貌各异的凶兽在她意识中发出咆哮,随时都会扑将上前。
溯宁收紧了手,身周一瞬间升起的杀意令贺楼潮绷紧了鱼尾,在恐怖压力下,他连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瀛州……
离开瀛州前,丹枫转红,有妖族大能临海讲道,卷成,曰——
“取一卷玉简来。”在肆虐的幻象中,溯宁哑声开口,终于还是保持了冷静,没有令贺楼潮沦为幻象下的牺牲品。
虽然只经过了数息,但对于直面溯宁威势的贺楼潮而言,这数息却无比漫长,直到溯宁开口,他才得以摆脱随时都会丧命的危机感。
贺楼潮将喉间腥甜咽下,不敢有任何犹豫,立时回道:“是——”
他对溯宁的要求,自是无有不应。
她甚至不需出手,只要心念一动,就可以将他抹杀。
作为贺楼部的少主,贺楼潮认真做起事来还是颇有效率,不过片刻已经命麾下安排好一处不会为人搅扰的静室。
屏退左右,贺楼潮亲手将空白玉简奉上溯宁案头,见她没有命自己退下,便也不敢离开,候在一旁等她吩咐。
他实在很好奇溯宁要玉简做什么,不过没得她允许,连余光也不敢望过去。
贺楼潮还是很惜命的。
溯宁也没有任何向他解释的意思,心念微动,桌案上的刀笔便浮了起来,划过玉简,留下深深刻痕。
她压制住灵力,刀笔再落下的刻痕浅了许多,在玉简上第一个字成形时,有朦胧灵光亮了起来。
刀笔不停,随着字文成句,玉简上灵光愈盛,将整间静室都映得亮如白昼。
贺楼潮不由望了过去,神情难掩疑惑。
她在刻什么?
刀笔渐渐慢了下来,丛生的幻象中,记忆戛然而止。
溯宁闭上眼,刀笔应声化作齑粉,受惊贺楼潮瞬间窜出去数丈。见溯宁看来,他连忙露出个讨好的笑。
也不能怪他应激,毕竟她这么强,而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溯宁无意理会他百转千回的心思,戛然而止的记忆失了头绪,她将玉简抛出,冷声道:“念。”
贺楼潮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简,低头看去,灵光闪动中,他勉强辨认出这是妖族的文字——传自上古妖族。
她怎么会上古妖族的文字?
贺楼潮艰难分辨着玉简所书,上古妖族的文字早已失传,他只能连蒙带猜地认出其中寥寥几个字的意思。
好在不管他能不能认出,有溯宁的神识留在玉简中,他只需将神识注入,自然能领会其意。
不敢违逆溯宁,他调动神识,将自己从玉简中所感逐字逐句读了出来,随着他开口,海水中游离的灵气好像忽然都找到了目标,汹涌向这间静室汇聚,又争先恐后地没入了他体内。
贺楼潮在神识注入玉简时陷入了某种玄妙之境,哪怕他还甚至不能理解玉简中的意思,也并不妨碍他体内鲛丹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自行运转。
光线微有些昏暗的静室灵光大作,贺楼潮感受着流淌入周身穴窍的灵气,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天地间游离的灵气如此温驯,没有半点抗拒地被融入他内丹中。
这是……贺楼潮屏住了呼吸,这真的是一卷功法!
贺楼骁千方百计想将女儿送去白龙族参选,为的便是能得赐一卷功法典籍,而现在,贺楼潮手中正握着一卷功法。
他强压住心中席卷而来的狂喜和惊异,任灵气循着特殊轨迹游走过全身,最终汇入鲛丹之中。
任感知捕捉着体内灵气的流向,在足够的灵气汇入后,他体内鲛丹竟也开始有了变化,
察觉到这一点,贺楼潮有些怔愣不安,他从前好像没听说过修行功法会令鲛丹发生变化?
在他的惶恐中,鲛丹开始徐徐旋转,灵光缭绕其上,衍生出一圈又一圈繁复纹路。
贺楼潮呆滞地站在原地,对自己体内发生的一切而不可置信。
这不是什么功法,这是传闻中的……道法——
寻常功法只能被称为术,而被称之为道的功法能令修行者触及天道本源,一窥无上之境。
而九天神族各氏,其实便是大道化身,自生来,血脉中便流传着大道法则。
如贺楼部这等偏远微末的妖族部落,哪怕是作为少主的贺楼潮,也从来没有机会接触传闻中的道法。
所以他也就无从分辨溯宁刻在这卷玉简上的是不是道法,直到体内妖丹生出道纹,他才终于意识到,这卷玉简上所书,当真是传说中的道法。
在巨大冲击下,贺楼潮突然不知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玉简上的文字突然中断,他下意识望向溯宁,问起玉简该有的后续。
“忘了。”溯宁漠然回了两个字。
贺楼潮没想到能得她回答,一时竟有几分受宠若惊。
他心中疑问短暂压过了对溯宁的畏惧,于是贺楼潮壮着胆子再开口:“这卷玉简究竟是什么……”
真的是道法么?
“昔日有大妖于瀛州讲道,成此卷,曰,”溯宁平静道,“烛龙书。”

第十二章 尊者,这卷烛龙书当如何…………
“烛龙?!”贺楼潮看向溯宁,心中震惊一时已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她所说的,是他知道的那个烛龙么?!
钟山之下,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谒,为烛龙,又被世人称为,烛九阴(注一)。
烛龙是生于上古的大妖,即便面对神魔,也有一战之力,他在世间行走时,正是妖族最鼎盛之际。
及至后来妖族天庭倾覆,烛龙也随之失了踪影,从此绝迹于天下。
不止烛龙,和妖族天庭一起消失在世间的还有无数传说中的大妖,以致最终偌大妖族只余龙、凤、麒麟三族勉强支撑,在神魔的压制下苟延残喘,再不复从前声势。
妖族许多传承也在混乱中佚失,如今连只鳞片爪的记载也难以寻到。
能与神魔比肩的辉煌,在数千年后,也只存在于一些年纪大得将要作古的妖族口中了。
烛龙讲道……
等等,贺楼潮思绪忽然一顿,如果真如她所言,她曾亲闻烛龙讲道,那……她如今岂不是都已经几千岁了?!
这比贺楼部的祖宗还祖宗啊——
贺楼潮忍不住偷偷瞟了溯宁一眼,思绪有些跑偏,在与她目光相触的瞬间又连忙将视线收了回来,弓着的腰顿时弯得更低了。
他真的还不想英年早逝。
烛龙是上古传说中的大妖,那么能亲闻烛龙讲道的,又会是何等人物?贺楼潮竟有些不敢猜了。
她也是妖族?甚至是与烛龙同时代的大妖?
他心中因为这个念头,突然对溯宁生出了几分亲切感,不过没敢表露出来。
溯宁无视了他有些躁动的鱼尾,记忆中模糊的影子浮现,她开口,让他将妖族天庭倾覆这段历史详细讲来。
“啊?”贺楼潮有些傻眼,这些事其实大都是他自澜沧龙宫那只瞎了眼的老龟口中听说的。
这只老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据说现任龙君的祖父的祖父的母亲受封澜沧海时,他就在这里了。
老龟耳聋眼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龙宫那株珊瑚树下讲古,不过也只有年纪还小的海族喜欢听他口中那些无从考究真假的妖族过往。
贺楼潮幼时去澜沧龙宫时就听了不少,到如今也还记得颇为清楚,不过他也并没有将那些近似传说的故事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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