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社恐但有毒by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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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她是……因为喜欢他,才留下的?
荆饮月心中涌上淡淡惊喜,从满心绝望到充满喜悦, 原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只是, 他低头看着手中剑, 失去引以为傲的剑艺,他该如何自处?难道只能一辈子躲在这里,对外面发生的事不闻不问吗?
思索间, 一只纤细的手搭在了他手上,他的右手虎口处有两道明显的崩裂伤, 因为无数次试图拔剑, 手上的伤刚结痂又裂开, 反反复复, 就没好过。
“疼么?”她问。
他摇了摇头。
年少时专心磨炼剑艺,受伤是家常便饭,比起受伤让他更不能接受的,是失去剑心,几十年的努力化为泡影……
“为什么动了心, 就无法拔剑呢?”游溪问。
他低头看游溪,她的眼眸清澈,充满了纯然的好奇和不解。
“因为大道无情,剑者也需无情,才能合于大道,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他解释道,“一旦动了情,出剑时会犹豫迟疑,错失绝佳的出手时机,也就失去了剑之锋锐。”
“为什么大道无情?”她又问。
“因为……”他想了想措辞,“道之下,花开花落,日月运行有其规则,道无偏私,一旦有了私心,万物失序,天下就会错乱。”
“可是,我觉得‘道’分明有情呀。”游溪指着不远处一簇野花,认真对他说,“你看,这朵花,如果大道无情,又怎么会呵护它,让它从一颗种子慢慢长大,开出漂亮的花来呢?”
“天有风雨,也有朝阳,道是有情也无情,不是非要无情,才能拥有一颗剑心呀。”
夜风轻拂,露珠摇落。
荆饮月心中厚重的迷雾,被她两句话轻轻拨开,那颗沉寂的剑心中,一颗种子悄然萌芽。
他手上微微用力,膝上长剑嗡然震颤,冰雪剑锋出鞘三寸。
两人在崖底住了几天,太息羽受不了了,说两人干扰了他制作机关,直接赶人离开。
准备走的这天,太息羽和香雪吵了一架,两人不得不停下来劝解。
游溪昨夜刚哄完了荆饮月,今天又要调解他们两的矛盾,觉得自己好辛苦,因为没睡好,连打了两个哈欠。
香雪大夫臭着一张脸,冷眼看她:“你怎么还没走?”
游溪迈进门的腿又缩了回去,立刻开溜,这种低气压的时刻,她最害怕了,巴不得不来呢。
“回来。”
“大夫还有事?”
“坐。”香雪君睨她一眼,“不是要哄我吗?你可以开始了。”
游溪目瞪口呆,还能这样?
但香雪君气场强硬,让她有种不得不哄的感觉。
她只好战兢兢组织措辞,“那个,您为什么要和太息前辈吵架呢?”
香雪君道:“我准备离开谷底,去外面看看。”
游溪愣了一下:“为什么?”
她才在谷底住了几天,也能感觉到她和太息羽关系非同一般,说是相依为命也不为过,为什么突然要离开?
“为什么?自然是看他看厌了,这么多年对着这张脸,叫人厌烦。”香雪君道,“天下之大,不知还有多少美男等着我,最好是那种懂事又听话的,任我招招手就来,挥手就去。”
“那是狗吧?”游溪道。
香雪君瞪了她一眼。
游溪吓得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不敢乱说话了。
“反正我看到他就烦,成天对着他的破机关,脾气古怪,又不讨人喜欢。”
“可前辈最宝贵的一座雕像,不是您吗?”
游溪见过太息羽细心呵护一座雕像,那座雕像就是香雪君的脸,他每天都会细心擦拭,那动作分明透着爱意。
“那说明他喜欢的是木雕,又不是我。”香雪君翻了个白眼。
“他也不会这样对别的木雕呀。”
“那又怎么样?”她道,“他对着一座木雕深情款款,对着我本人反而态度冷淡,你说他是不是心理扭曲?”
这么一说,游溪可太有感触了,她竟微妙能懂太息羽的心理。
“有没有可能是您对他也很冷淡,导致他不敢太过亲近您,因为怕惹您厌烦,所以只好去亲近一座木雕呢?”
香雪君愣住了。
“如果大夫您离开了谷底,一年、两年,他也许愿意等,过了十年,您还没找到合心意的那个人,他还会等吗?”
“要是他心灰意冷,您以后再也见不到他,您会觉得遗憾失落吗?”
皇城,宫廷内。
乌九明得知荆饮月和游溪跳崖的消息,怒气冲冲来芳贵妃宫中问罪。
容颜正盛的芳贵妃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臣妾只是想为陛下分忧,想将那祭品抓回来,没想到她会跳崖……”
乌九明冷眼看着她。
眼前人分明是自己最宠爱的妃子,近来却越来越让他觉得,她好像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做事好像是受着什么无形力量支配,对他倾诉爱意都如同例行公事。
从她身上,他感觉不到半点生命力。
相反,他这几日,总是频频想起只见过几面的少女,她是那样鲜活,富有生气,像一朵开得正好的花。
他想将这朵花攥紧在自己手中,所以,在见到游溪的第一面,他就给她下了毒,让她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毒药。
可还没来得及等药效发挥,她就被人给救走了。
乌九明只道等她毒发,就会乖乖回来找自己,却等来了她被逼得跳下悬崖的消息,怎么能不勃然大怒?
他一把揪住地上贵妃的衣领,强迫她看着自己,“既然你弄丢了孤的祭品,就由你来代替,祭典照常举行!”
三日后,祭天大典。
三百名古蛇族人被锁链牵在一起,驱赶进阵中,他们沉默不语,得知圣女出逃的消息,甚至有人脸上带着笑容。
只要圣女还活着,蛇族就还有希望。
帝王冷眼看着这一幕,祭司上前请示,他道:“仪式开始。”
乌云笼罩着天空,祭司念动咒语,开启古老的仪式。
阵眼处,要献祭的本来是蛇族圣女,那位圣女拥有着纯澈的灵魂,是作为阵眼的绝佳人选,可现在换成了贵妃,效果大打折扣。
祭司额头冒出了一阵细汗,咒语念得十分艰涩,几乎每念一句,都要停下来休息片刻。
不知何时,天边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乌九明站在廊下,注视着这一场祭祀。
渐渐地,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先是有人不断抓自己的脸,还有人挠起了手臂和手背,接着有人惊恐大喊,“我的手、我的手烂了!”
“我的脸,啊啊——”
祭司睁开眼睛,看到守阵的禁军乱成了一团,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苍老的手掌,一颗颗血洞鲜明可见。
“毒,这雨有毒!”祭司惊呼出声。
众人闻言,慌忙找地方躲雨,也有人趁机逃跑,而蛇族人不仅毫发无损,还对着长空不停跪拜:“神迹,这是神迹啊!”
整个祭典乱成一团。
乌九明脸色漆黑,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剑,斩断面前一根石柱:“都给孤站住!”
混乱止息了一瞬,又被更大的混乱替代。
“不好了,有人闯宫!”
“是那个剑客,他又来了!”
“快、快跑啊!!”
细雨霏霏中,荆饮月突围而来,他身边穿着翡翠绿长裙的少女,隔着人群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竟透着莫名的怜悯,让乌九明心中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她在看不起自己?
凭什么?
他身为人皇,天下至尊者,一个偏远部落来的女子,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游溪身边,三颗灵珠飞旋着,控制着天上的毒雨降下,又不伤及自己的族人。
从储物袋中找到这几颗灵珠时,游溪隐隐恢复了一些记忆,她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可能是一场试炼,给她灵珠的人,是她的娘亲。
身处试炼中,她想不起来娘亲的脸,但依然记得娘亲给她的感觉,很暖很暖。
还有身边的荆饮月,给了她许多勇气,想起这些,再看对面令她恐惧的乌九明时,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看似无比强大,身居高位,其实身边什么也没有,没有可信之人,只有不断膨胀的自我和难填的欲壑。
此情此景之下,游溪觉得他很可悲。
“香雪,这算不算作弊啊?”藏在殿宇高处围观的太息羽见状,忍不住问。
“她自己凭本事带进来的,算什么作弊?”
当游溪拿出毒灵珠时,幻阵出现了片刻扭曲,阵中的香雪君和太息羽都恢复了记忆。
“李青岫连自己的本命妖器都舍得给她,对女儿可真是没得说。”
“看,他们打起来了。”
广场上,乌九明被游溪一个眼神激怒,唤出一把燃着烈焰的灵枪,直冲游溪而来,却被荆饮月阻拦,两人战在了一起。
长枪呼啸,烈火灼人。
招来式往,剑影纷飞。
游溪仰头看着空中对战的两人,她发现,荆饮月的剑以前却有些不同了,凌厉剑招中隐隐蕴含着另一层玄妙剑旨,若想仔细分辨,又似乎无迹可寻了。
在幻阵中,乌九明没有刻意收敛实力,灵枪在他手中大开大合,凛冽生风,与荆饮月交战竟全然不落下风。
雨势渐渐小了,乌九明凭着灵枪护身,几乎不受影响,两人都在全力施为,酣战半个时辰,难分胜负,火药味却是越来越浓。
游溪不由面露担忧。
荆饮月身上被灵枪的枪势带出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滴滴落下,握剑的手隐隐轻颤。
乌九明身上的剑伤更是不少,双眼都被激得通红,从未有人将他伤到这个地步,他是真的被激怒了。
他手中长枪烈焰爆燃,在空中如日光灿灿,形成一道金枪虚影,冲着荆饮月疾刺而去!
“师兄!”情急之下,游溪下意识喊出声。
半空中荆饮月身形一顿,好像明白了什么,长剑横空,如映一泓月光,冷月如涟,他周身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风静云止,只有灵气在疯狂搅动。
日与月、极与极猛烈碰撞,半空中迸出一阵耀眼的强光!
剧烈光芒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只能隐约看见灵气相撞处,整座大殿都被夷为废墟,烟尘滚滚。
待尘埃落定时,两人一站一跪,胜负已然分明。
乌九明跪在地上,呕出一口血,靠长枪勉强支撑着身体。
最后关头,他意识到有阵法压制着自己,而荆饮月似乎想起了什么,剑势忽然大涨,这分明是不公平的落败。
他双眼赤红,看向走过来的游溪,看她清澈的眼眸中映出狼狈的自己,“如果我放下帝位,放弃所有的一切,你愿意跟我走吗?”
“陛下!”周围人发出不可置信的劝阻声。
他吐出一口血沫,缓缓冲游溪伸出手:“我愿意放下过去,放下身份,小溪,跟我走好吗?”
殿宇后方,香雪君似乎有些动容。
见他似乎动了真情,众人都有些受到感染,安静下来。
只有游溪不解看着他,“为什么你放弃一切,我就要跟你走?你是皇帝也好,是挑夫也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她更不理解周围人的反应,她觉得乌九明很莫名其妙,他只是感动了自己。
香雪君闻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太息羽道:“这人只是嘴上说说,其实根本做不到。”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眼里还有野心。”太息羽道,“你要是不信,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他默念法诀,空中乌云再次聚拢,云状漩涡之中,一只巨大的机关蛟龙自云层中探身而下,龙嘴一张,骤然狂风席卷!
香雪君道:“太息羽,你在干什么?幻阵要支撑不住了!”
太息羽不疾不徐:“我让你看看,他有几分真心。”
话音落,半空中巨蛟穿过云层,疾冲而下!
庞然巨物从天而降,带着不可一世之威,目标瞄准了游溪。
经过一番拼杀,两人都已经气空力尽,荆饮月依然一步不退,挡在游溪面前。
而乌九明望着空中巨物,瞳孔一缩,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一退,半空中的巨蛟、狂卷的灵气、祭坛和宫殿统统化为了幻影。
幻阵结束,众人再次回到了落日崖上。
芳玲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九明,你怎么伤成这样?”
乌九明推开她,视线冷冷扫过众人,他已经意识到刚才幻阵中发生的一切是对自己的试探,可凭什么他们都知道发生什么,而他却一无所知!
危机来临之时,谁不是先顾自己?
荆饮月不过是知道了真相之后,刻意表演罢了!
天尺玉影响之下,香雪君和太息羽竟然还是偏向荆游二人,凭什么?再说,若不是本命妖器没有带入阵中,他根本不会输!
他也是刻意忽略了芳玲没有入阵,让太息羽抢入阵中,一切早就发生了变化,不会按他预想的发展。
此时此刻,他只有满心怒意。
玄中卷在手,烈阳如火,直指荆饮月!
“住手!”香雪君和太息羽同时出手阻止。
香雪君对他的一点好感彻底消磨殆尽,“乌九明,入阵之时,你们都已同意,谁能通过我的考验,谁就能赢下这次考验,那就该按我的规矩来!你既然输了,就该愿赌服输,你堂堂羽族少主,这么输不起?”
太息羽也道:“看在同为羽族的份上,我已给你留足了面子,可在你身上,我实在没有看到任何亮眼之处。”
如果不是他阻拦,在太息府,李青岫就能对他动手。虽然他与羽族早已断绝关系,他也不想看到同族死在自己面前。
可现在,他觉得乌九明连这份维护也不配。
相比之下,被他拦在府门外的荆饮月显得顺眼多了。不管是之前在溪水镇对付兵甲,还是幻阵中的选择,他的心意坚定,从不犹豫。
被太息羽这么一说,连太息府的家仆们,也用或鄙夷或失望的眼神看着他,所谓的羽族少主,就这?
乌九明眸中几乎滴出血来,只觉一阵耻辱,身上的剑伤,这么一动之下,也血流如注。
不可一世的羽族少主,何时这样狼狈过?
从玉山宗到晚云城,他处处受挫、步步不顺,原本扬名天下、收拢人心的计划,至此彻底成了泡影。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移到游溪身上,他原本以为,这女子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小小的配角,栽了这么多次跟头之后,他意识到,她分明是他的一道命劫,对他的意义远比想象的重要。
所有的迂回都已经没有意义,他只有最后一条路走——
他会用最强硬的手段,让天下人、让游溪真正认识到,他乌九明是谁。
玄中卷在半空展开,将他和芳玲笼罩其中,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游溪,“游溪,我会让你后悔的。”
语毕,玄中卷带着两人破空而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游溪紧紧皱着眉,从乌九明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不详、甚至有几分恐怖的气息,令她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自己和这种气息冥冥也有所牵系。
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她正思索着,崖边吹来一阵微风。
脖子间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那一瞬间,对危险的直觉疯狂警报!
然而反应已经来不及了,身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形大小的空洞,漆黑的羽片自洞中飞出,转瞬划破了她的咽喉!
阴沉诡谲的气息涌动,这一刻太过突然了,别说是太息羽和香雪,连离她最近的荆饮月也没反应过来!
李青岫脸上褪尽了血色:“天甲!”
羽族第一刺客,竟然在这时候现身了!
眼看乌九明离去,众人都放松了警惕,谁知道他走了,羽族竟然还有杀招,这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天甲一击即退,那空间裂隙转眼消失不见。
游溪只觉得脖颈间凉飕飕的,一羽封喉,生命正如流沙飞速流逝,她意识到这是无可挽救的致命伤,脑子里竟有片刻空白。
她看到泪流满面的娘亲,看到荆饮月吐出了一口血,他的神情,心胆俱摧,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了。
她从未在师兄脸上看到过这样悲伤、绝望的神情,她想让师兄不要伤心,可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难道,就结束了吗?
一片死寂笼罩了落日崖,没人说话。
突然之间,岁舍身上冒出一阵濛濛白光,那白光幻化为一只通体纯白的麒麟模样,麒麟的柔和治愈之力洒落在游溪身上,她颈上那道封喉的伤口缓缓愈合,片刻后就恢复如初。
麒麟在她面前化为一个面貌柔美的女子,柔和的妖力包围着她,如同置身温泉之中,说不出的舒服。
她呆呆看着眼前的女子,恍然明白了什么。
“瑞兽族长?”身后传来李青岫不可置信的声音。
头上生有双角的麒麟女子回过身,冲她温柔一笑:“青岫,许久不见了。”
“族长为何会……”
“当初三族商议,为破解天书之谜,将小溪送往玉山宗,瑞兽族也出了一份力。我族不擅战斗,我便留了一缕妖息在她身上,让它自行寻找合适的宿主,也好在关键时刻救她一命。”
“原来如此。”李青岫深深感激,“多谢族长救了小溪。”
“这原本就是三族约定,不必谢我。”族长温和道,“其实早前几次我本想出手,不过……”
她目光落到荆饮月身上,微微一笑:“小溪,有人在奋不顾身的保护你。”
游溪微微脸红,她知道瑞兽族派了人保护她,没想到是族长亲自出手。她很快意识到,这正是绝佳的机会,争取瑞兽族站在他们这边,一起对抗羽族。
这里的人要么和妖界没有牵扯,要么是她信得过的。
她急切道:“族长,您也看到了,羽族表面上说是破解天书,其实是想将天书据为己有,一直派刺客刺杀我,我想,他们也许有更大的阴谋,乌烬想要颠覆妖界!”
瑞兽族长露出为难的表情,“小溪,这一路妖息相随,你所说的,我亦有所感知。但我们瑞兽一族,从不涉三族纷争,之所以能传承到如今,全靠上古时麒麟族留下的一丝气运庇佑,若失去这一丝气运,瑞兽族必有亡族之危!”
因为麒麟血脉退化,瑞兽族除了族长外,如今全是牛、羊、马等走兽,且族中爱好和平,几无战力,她说的不是危言耸听,一旦失去气运,这一族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但放任羽族不管,妖界又真的能和平吗?
“遥想上古时,天有金乌,山藏麒麟,海蕴沧龙,我妖族何等强盛,几可与神族争锋。如今,血脉衰退至此,还要内斗不休……”族长道:“天行有常,邪不胜正。小溪,我很想帮忙,但我只能在麒麟气运允许的范围内帮你。”
她温柔的眸中含着歉意,手轻轻拂过游溪额头,游溪只觉浑身暖融融的,族长道:“我分予你一丝麒麟气运,愿你往后逢凶化吉,挽救妖界。”
游溪自认担不起拯救妖界这么大的责任,还是对族长心存感谢。
赐福完,瑞兽族长的妖息也将消散了,她目光环视众人,对香雪君和太息羽微微颔首,显然和这两人也认识。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岁舍身上,岁舍呆呆看着她。
他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跑出了一只纯白的麒麟,还以为自己觉醒了什么超凡的能力,又见麒麟化为温柔美人,脑子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听了他们对话才知,妖族的瑞兽族长竟然在他身上寄存了一缕妖息?!还是从游溪身上跑到他身上的?
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怪他总是跟在师兄屁股后面跑,总是想跟他们一起行动,原来是大美人的妖息在驱使他行动!
难怪他那段时间运气变得特别好,走在路上都能捡到钱,原来是麒麟护体!
强烈的震惊缓过来后,他又后知后觉有点羞涩,大美人一直在他身上,那他洗澡的时候,不知道美人有没有欣赏过他的身材,还有新练出来的八块腹肌?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族长道:“妖息并未知觉,我也没见过你的……隐私。”
岁舍一阵遗憾,多希望美人多看看,他一点也不介意啊!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呆傻,美人笑意盈盈看着他,片刻后,一缕微风拂过额头,麒麟虚影消散,伊人就此无踪。
良久,岁舍才回过神。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好像经历了一场幻梦,什么秦仙子、赵仙子,都抛到了脑后,不知什么时候能有机会见到麒麟美人本尊?
不过,在关键时刻救了游师妹,他也算干了件好事吧?
“师兄?”
“师兄,你怎么了?”
岁舍沉浸在自己的幻梦中,游溪忽然惊呼出声。
他低头一看,荆饮月盘坐在地上,不知何时浑身覆上了一层冰霜,那冰霜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厚,将他整个人冻成了一座冰雕。
他在冰封中,一动不动,好似失去了知觉。
岁舍脑子嗡地一声:“完了!”
仆从来来往往,府中一片安静。
大夫送走了好几波,那位客人的冰封之症都没找到解法, 如今一群人围着他发愁,大家都不忍心见到那漂亮的小姑娘掉眼泪, 可也都没什么办法。
三日后。
在众人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无果之后, 荆饮月身上的冰封自然消解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伏在床边的姑娘,头上的银钗歪斜着, 青丝垂落如瀑,靠在床边睡着了。
荆饮月靠着床坐起身,牵动身上未痊愈的伤, 不由低咳了两声。
他的脑子里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想了一会儿, 才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他和人在幻阵中拼杀受了伤,之后见游溪被羽族刺客所伤,心神过于悲痛, 激发了无情道心的反噬,将他冰封。
如今冰封虽然化解, 可他感觉却不一样了, 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正当他仔细体会这种变化时, 守在床边的姑娘醒了。
游溪眼底一片青黑, 抬头见荆饮月醒来,满脸惊喜,“师兄!”
“嗯。”
他刚应了一声,游溪径直扑到了他怀里,呜呜出声:“你吓死我了。”
她身上清香浅浅, 语气柔软又亲昵,让他一时有些无措,愣在原地,双手微微张开,半晌,才将她缓缓拥入怀中。
他知道怀中人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她,他数次出生入死。自己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她的,可他的情绪像被水冲刷过后的颜料,极浅极淡,哪怕是这样抱着她,内心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他很确信自己是喜欢她的,可他忘了喜欢是种什么感觉,他该高兴吗?还是该做些什么?
他好像丧失了感知。
只是,哪怕这种时候,他的身体还是不自觉想靠近她,温暖她。
游溪在他怀里窝了片刻,没听见他说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抬起头,“师兄,你还好吗?”
“没事。”
“岁舍说你可能被无情道心反噬,可反噬怎么会这么严重?之前也发生过吗?你不是说,弃道重修,也不是难事吗?”
她一连问了好多问题,语气满满担忧,娘亲和太息羽他们都是妖族,不了解道修功法,也不知道荆饮月到底是怎么了。
这几天她茶饭不思,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师兄一直被冰封下去,她该怎么办?好在如今人醒过来了,让她放下了一半的心。
“已经没事了。”荆饮月松开她,语气淡淡。
游溪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荆饮月知道她一向心思敏感细腻,但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看出不对,竟莫名觉得有些心虚,不敢和她对视。
他才移开视线,游溪已经起身,“师兄,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看你。”
说完,她径直出去了。
望着她孤单背影,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些闷闷地透不上气来。
那一瞬间,他觉得游溪是难过的。
走出房间,游溪深吸一口气,蹲在院门口的岁舍数蚂蚁的见她出来了,忙凑上来,“游师妹,怎么样,师兄醒了吗?”
她点点头。
“太好了。”岁舍跟着松了口气,“师兄要是再不醒,我都要忍不住给师父传讯了,请他老人家来看看了。”
“岁师兄,含光院里,修无情道的人多吗?”
“不多。”岁舍立刻道,“历来修无情道的,不是杀亲证道,就是动情毁道,谁会想不开去修那个啊!”
“呃,我不是说师兄想不开,反正就挺少见的。”他挠头。
“那他为什么要去修无情道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跟师兄的身世有关吧。”岁舍道,“入了宗门,就与尘世割舍,在含光院,大家都闷头修行,也不怎么谈及过往。我只知道,师兄身世坎坷,父不详,娘亲好像是风尘女子……”
游溪皱起眉,见她表情,岁舍道:“师妹,你不会嫌弃师兄吧?出身这种事,也不是他能选择的。”
“我知道。”游溪微垂浓睫,低声道:“我只是心疼他。”
“唉,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岁舍道:“你放心,师兄已经决定了放弃无情道,等事情了结,他回宗门闭关一段时间,问题就解决了。”
游溪没说话,荆饮月刚才的表现,让她不再那么确定——真的这么容易吗?
“他想放弃无情道,他师父和院长会同意吗?”她又问。
“应该会的吧。”岁舍很是乐观,“师兄是这一代含光院最有天赋的弟子,虽说无情道剑修,杀伤力最强,但以师兄的天赋,修什么都不会太差。哪怕他想去绣花呢,花任酒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游溪被他逗笑了,“谢谢你,岁师兄。”
她知道岁舍是故意这么说逗她开心,这份心意,令她倍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