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社恐但有毒by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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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这边,乌烬带领羽族十二部精英, 蛇族族长巴相带领蛇部,瑞兽族长并未现身,只有一干马妖、犀妖组成的散兵游勇, 明显是来凑数的, 但瑞兽族向来作风如此, 其他两族也习惯了。
三部族聚集在落月山阳面,羽族的望日广场上,分散成犄角之势迎敌。因儿子的叮嘱, 巴相长了个心眼,他将蛇族厉害的将士都排在靠近羽族这边, 防范着乌烬。
若不是人族这一波来势汹汹, 在得知乌烬可能囚禁了他义弟几十年, 而且是当年盗取天书的主使时, 他就该找乌烬对峙,让他给妖界一个说法。
可现在,巴相不得不先面对这些人族。
在他看来,乌烬心怀鬼胎,多半是想要夺取妖主之位, 自三族鼎立以来,妖族已经千年没有共主,乌烬所作所为,是想做这个妖君,让羽族凌驾于其他两族之上。
不管他怎么想,人族终归是他们共同的敌人,他虽防范着乌烬,但心里仍觉得他不会在这种时候挑起内讧。
除非乌烬疯了,眼睁睁看着他羽族的子民去死,让人族坐收渔利。
高空中,问寒峰主居高临下,声音清晰传到在场每个人耳朵里:“妖物,你们以天书为饵,在人界作乱,祸害各宗门人,今日我问寒代表人族众修士,替天行道,势必踏平你们落月山!”
身后各宗弟子气势旺盛,纷纷应和。
对于这些年轻弟子来说,能参加剿灭妖族这等大事,绝对是人生履历的光辉一笔,值得吹嘘上几百年。
加上这次有玉山宗的大能带领,众弟子信心满满,都觉得此战必胜。
那边喊完,妖族这边响起一片嘘声。
巴相身边蛇族长老高喊:“放屁!分明是你们人族觊觎我妖族的《落月天书》,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就是来抢天书来的?!”
“没错!你们人族那点狗屁倒灶的事,还有脸拿出来说!要不是起了贪念,又怎么会被人骗?放眼三界,就属你们人族最贪婪!”
巴相亦冷眼看着飞舟上的人族,他知道这一战在所难免,两族互相都有不少暗探,玉山宗灵泉可能出了问题的消息,他亦有所耳闻,双方互相叫骂,唾沫横飞,说得再怎么好听,彼此都心知肚明,就是冲着天书来的。
说起天书,儿子说,现如今妖族祭坛供奉的天书是假的,这才是最令他不解的地方。天书是神族留下的,上面附有神力,供奉天书的天尺玉唯有感应神力才会发光。
那次盗书事件后,他亲自去祭坛看过几次,天书上确实有神力感应,这做不了假,他也很确定,妖族并无其他神族之物……
这件事情,怕是只有等他见到义弟和弟妹之后,才能弄清楚了。
也不知儿子那边怎么样了,是否顺利救出了义弟?
他这边片刻闪神,人族那边,同样有人心不在焉。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飞舟上,莫含光和藏玉交换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作为宗内反对开战的少数派,两人承受了来自地极峰不少的压力,可惜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次更是问寒点名要他们来的。
莫含光打定了主意准备划水,在他看来这一战注定毫无意义,双方都讨不到好处,还不如回去种田。
天书要真有什么神族功法,妖族早该天下无敌了,凭什么妖族三千年解读都不出来的东西,这些人认为自己抢走了天书,就一定能解读出来呢?
说不定天书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忙来忙去,一场空罢了。
他摇头,叹气。
藏玉小声道:“你稍微装一下,一会儿问寒该叫你去打头阵了。”
莫含光皮一紧,连忙打起精神来,忍不住小声抱怨,“你说宗主怎么就在这种关键时刻不在呢?若他老人家在,也不会闹到这种局面。”
“谁知道呢。”藏玉也不理解,“宗主前段时间不是过问过丹岳的事,怎么还会闹成这样?”
“有时候我真怀疑,宗主是不是真的存在。”
“莫含光,你在瞎说些什么?”
“你想想,你有多久没见过宗主真身了?”莫含光道,“起码得有个几百年了吧?”
“但宗主神识最近才出现过,天阶强者的神识,还能是装出来的?”
莫含光无言以对,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见藏玉一直往妖族那边看,不禁问:“你在看什么?”
藏玉道:“那乌九明不是说是羽族少主吗?怎么不露面?还有小溪,我看她好像也不在。”
她早就察觉到花云两人脱离大部队偷偷溜了,这回带出来的弟子众多,一时没人注意到,她也没有揭穿。比起这场无意义的战局,不如让他们两去看看昔日道藏院的弟子过得好不好。
她低头看了一眼掌心泛起微光的传讯符,看来他们已经找到人了。
莫含光道:“既然是少主,说不定坐镇后方呢。”
说起这事,他忍不住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天机院长,后者一脸漆黑,周身杀气四溢,正憋着一口气准备杀穿妖族,把宝贝女儿抢回来。
他叹气:“真是各有各的烦恼,还是种田好——”
话音未落,问寒剑指一凝,冰霜剑气凌空斩下,将前排的妖族冻成冰雕,高喝一声:“随我杀!”
人族修士们下饺子一般落下飞舟,和妖族战在了一起。妖气和灵气碰撞,灵光灿灿,妖力雄浑,喊杀声响成一片。
问寒峰主执剑,径直奔向人群中的乌烬。
乌烬身旁,一群披着黑色羽衣的羽族长老簇拥着他,将他护得相当严密。
他们的羽衣十分奇特,上面坠满了漆黑的羽毛,将人从头到脚笼罩,远远看去,就如一只只体型巨大的鸦鸟。据说乌羽族长老有把自己掉落的羽毛织成羽衣的习惯,羽衣刀枪不入,相当于一层盔甲保护。
问寒冷笑一声:“堂堂羽族族长,居然如此贪生怕死!战场之上,还要这么多人保护?”
质问声落,乌烬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不知这话有哪里令他发笑,他越笑越是大声,越笑越猖狂!
在问寒面露疑惑时,乌烬终于止住了笑:“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你在说什么?”
“你可知道,我族又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话音落,他身边的长老们四散分开,落在了望日广场的十二尊巨大的羽妖像旁。
这些雕像雕刻着羽族自古以来的大妖们,鹰视狼顾,翅翼展开,威风凛凛。众长老站定,动作整齐划一,揭开身上的羽衣,露出了从不轻易现于人前的真面目。
只见他们个个身材高大,面目深邃,高鼻深目,头发梳成发辫,赤裸着上身,露出身上满布的图腾,刻画着日月星辰,壮阔山河。
众人同时念动咒语,巨大的雕像缓缓开始移动起来。
滚滚黑雾自广场中升起,转眼天象改易,阴风大作,天上一轮烈日飞快被黑光吞噬,只剩下一圈狭窄的金边。
“什么情况?
“天狗食日?!”
话音未落,那黑金的弧光自天而降,如同一只巨碗,扣在了广场上方,从弧光中释放的,是煌煌曜日之力,滚烫炽烈,广场上霎时如坠炎狱,灼热难当。
有人身上着起了火,有人被热得当场晕过去,还有人顷刻就被炼化,这无差别攻击之下,人族与妖族,俱都乱成一片。
有人恍然明白过来,这不是什么天狗食日,而是这些羽族通过某种手段借用了日之力,以日光为结界,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但这怎么可能?
操纵日之力,这真是人力能办到的吗?
正中的金乌雕像之下,乌烬腾空而起,他俯视着下方惊疑不定的人和妖,语气傲慢,“你们可知,羽族为何以乌羽为尊?”
“因为羽族自古以来信奉大妖金乌?”有人回答。
“错!”半空中,乌烬自问自答,“上古羽族,金乌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凤凰、毕方、重明……羽色各异,能力亦各不相同,羽族信奉金乌,崇尚乌羽,是从三千年前开始的。”
“那时天地剧变,神力消隐,神族逐渐陨落,那个时代被称为‘天陨’。和神族一样,受到天地伟力影响,气运衰败,后代日渐稀少的,还有巫族。在察觉到灭族之危降临时,一部分巫族人舍弃了自己身份,伪装成羽族,混入了妖群之中——”
那时的妖族,尚且处于蛮荒时代,妖妖相食,连基本的规则秩序都尚未建立。
巫族已拥有了相当的文明,他们曾是神族之下的第一种族,巫族人身材高大,擅长咒术、医术,祭舞,他们天生能操纵自然之力,呼风唤雨,引动星辰。
其中一支巫族人信奉金乌,日中金乌,有人称之为“神鸟”,但金乌其实是上古时的大妖,力量可与神族媲美,巫族人将其当成日神崇拜。
他们之中,厉害的大巫生有羽翼,这一支巫族是与妖外形最为接近的,常以鸟羽装饰自己,他们用咒术窃取妖力,伪装起羽族来根本毫不费力。
当天陨来临,这支巫族藏在羽族中,躲过了灭族之劫,或许是因为信奉金乌的缘故,他们与羽族通婚,能生下有巫之力的孩子。不同于人族与妖族的结合,有时会生出灵妖两气相互冲突的孩子,巫族力量强大,诞下的几乎都是健康的巫族子女。
天陨之后,人族和妖族崛起。上古大妖虽陨落,小妖却越来越多,羽族的族群越来越庞大,他们聚集在一起,蛮荒的规则不再适用,巫族人凭借着聪明的头脑和卓越的见识,渐渐混成了羽族的长老,将教化族民、制定规则的权柄握在了手中。
从此以后,一场漫长的洗脑开始了——
宣称金乌地位尊崇,当为羽族守护神;因巫族与羽族所生后代多为乌羽,所以乌色羽毛更为高贵,白羽、彩羽俱为下等,羽族对外应被称作“乌羽族”; 效仿十二巫部,建立羽族十二部,挑选的部族长老俱为巫族后裔。
直至今日,三千年漫长的洗礼,羽族早已悄然成了巫族的模样。
“乌羽乌羽,哪有什么乌羽,有的只是我巫族啊!”半空中,乌烬发出了一阵猖狂的笑声,他笑复兴巫族的大计终于得见天日,笑羽族被巫族愚弄了三千年,笑下方的这些人和妖,不过都是他掌中的玩物罢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十二座羽妖像旋转一圈后,化为十二祖巫的模样,高大的祖巫注视着下方乌泱泱的人族和妖族,冰冷高傲的眼神,如同在俯视蝼蚁。
“从今以后,我巫族将光明正大,重临世间!我等将以王者之姿归来,令天下归顺,三界一统,叫你们这些弱者知道,何为神族之下第一族!”
话音落,咒术催动,烈日阵散发剧烈光芒,阵中的人和妖发出阵阵惨叫,如同被烈火炙烤,大批大批死去。
更多的人靠着修为抵抗,此时更是震惊失色,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乌烬带领的羽族长老不是羽族,而是早已消亡的巫族?
三千年时间鸠占鹊巢,如今鹊死鸠存,羽族就这样被毁了?
谁能相信这是真的?!
要不是被烈日阵围困,眼前的危机是真,怕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所以,这一开始就是你设下的陷阱。”问寒脸色铁青,他意识到自己中计了,他简直错得离谱!
“没错。”乌烬道,“天书是诱饵,用神族功法诱使你们之中的蠢货背叛,再让他们故意暴露,以此来激怒你们,给你们一个开战的借口,反正你们肖想天书已久了不是么?”
“根本没有什么神族功法,有的只是巫族功法!我巫族咒法之精妙,称之为神又有什么不可以?那些长老、峰主之流,怎么能不趋之若鹜,信以为真?”
“巫之力,亦是咒术之力,这种力量绝迹已久,哪怕你们察觉到,也认不出来。那些背叛者,早被我们巫族的咒术控制,只要被发现,便会自爆,不会透露半点线索。”
眼看局面尽在掌握,乌烬乐得为问寒解惑,欣赏众人脸上震惊、恐惧、愤怒的神色,这令他由衷感到愉悦。
“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容易上当,省了我很多功夫。”乌烬道,“多亏了你送上门来,让我将你们一网打尽。”
“卑鄙!”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呵斥道。
“哈哈哈!”乌烬仰天长笑,“胜利者书写历史,你们都是输家,卑鄙?分明是我巫族忍辱负重,才迎来崛起之日!”
“无耻!”
“我们是妖,才不是什么巫族!”
“去死吧!”
妖族这边,有许多羽族如梦方醒,他们都是族中实力不错,但却因不是乌羽,受到排挤的羽族,今日才知自己受了多大的蒙骗,满脸悲愤冲着祖巫像下的巫族们冲了过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靠近,他们身上浮现诡异的图腾纹样,如同被扼死一般,悲鸣一声,摔倒在地上。
大量的羽族尸身被阵法吸收,又成为了阵法的补充,反哺了阵中的巫族们。他们在祖巫像的庇护下,毫发无伤,脸上尽是狂热神情。
乌烬嘴角,也挑起一抹得意的笑。
这些低等羽族,早在不知不觉间被他们下了咒术,一旦起了背叛之心,就是当场暴毙的下场。只有那些愿意臣服的羽族,才能活下来。
巴相脸色铁青看着这一幕,目睹这些羽族之死,他唯有痛心,如今他才知道,乌烬杀的不是自己的族人,所以他半点都不在意,可他巴相没办法不在意,死去的这些,都是他的同族啊!
同为妖族,焉忍见同族被人如此残杀!
蛇族与羽族争了这么多年,原来都是一场阴谋!
他握紧了手中的巨斧,手上青筋根根暴起,脖子都涨红了。
“族长,冷静啊。”身边长老劝道,“眼下他们占尽优势,不是出手时机。”
“你叫我怎么冷静?”巴相嗡声道。
长老也忍不住连连叹息:“荒谬,简直太荒谬了!”
“谁能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长老跺脚道,“都疯了!”
长老们说着说着,自己都不冷静了,反而巴相缓缓冷静下来,此时此刻他不能慌乱,蛇族一脉的性命尽数系在他手上,若真让乌烬在这里除掉了这些人族和他们蛇族,就真让他彻底得逞,一切都完了!
这阵法不知耗费了乌烬多少时日布置,非同一般,他清楚的知道,要想从破阵而出,必须要联合众人之力。
巴相将目光移向人族那边,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沉不住气。
“乌烬,你别做梦了,本峰主焉能让你得逞?!”阵中,问寒已怒到极致,他手中银剑寒霜,一阵夺目光华亮起,剑光直指乌烬!
乌烬冷笑一声,似乎在讥笑他的愚蠢。
笑声起时,十二座祖巫像同时发出光芒,没有任何预兆,问寒胸口破出一道血洞,他甚至连剑都没有出,就被十二道巫咒当场咒杀!
问寒倒下了,眼睛还睁着,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胸口的血流淌,很快又被阵法中的灼热蒸干。
一代地极峰主,就这么死了。
四下一片死寂。
别说通明、玄虚两宗的人不敢说话,连玉山宗众人也被震慑住了,长老们目瞪口呆,弟子们瑟瑟发抖。
地阶中境的高手在阵中尚且出不了一招,他们凭什么跟乌烬对抗?一时人心惶惶,所有人都露出了惧怕神色,没人再敢在贸然出手。
人群中,藏玉和莫含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遍体生寒的凉意。
这下可难办了。
难道这一趟落月山之行,竟是有来无回的结局?
这种时候,还有谁能来救场?
莫含光心里盘算着,如今身在妖族,还能帮上忙的,难道……指望游溪?
她和那人,真的会来吗?
乌烬满意看着这一幕,为了巫族复兴的计划,他继承前代大巫的族命,隐忍了数百年,才等来这最佳的时机。
等到巫族族群渐渐壮大,不依赖羽族,也能生生不息,至此,羽族便没用了。没想到又等到人族的灵泉干涸这个绝佳时机,玉山宗被引来攻打落月山,才能将人族和妖族的精锐围杀在此。
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天书。
他深信天书中藏着神族的秘密,只是妖族无能,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解读天书的内容,让巫族更进一步。
妖族祭坛防守严密,天书不允许随意翻阅,靠着长老们研读的那一点点时间,不知又要多等个几百年,他等不了了。
于是他设计了天衣无缝的计划,伪装成人族修士盗取天书,巫族伪装人族有天然优势,他们身上本来就没有妖气,可恨碰上李青岫和游晚风那一对贱人,让他的计划毁于一旦!
不过——
他已将游晚风的护心鳞送出,李青岫必来救人,地下暗道设下了重重机关,他还留下了天甲和地乙两人对付她,更有九明坐镇后方,以游晚风为诱饵,他不信抓不住李青岫和游溪。
待这边事了,抓住了游家人,天书也会落入他手。
他巫烬,将天下无敌。
“看来你们都老实了。”巫烬唇角含笑,志得意满。在他操纵之下,祖巫像再次转动,阵中的烈日灼烧感渐渐消退,转变为一种阴森的寒意。
众人只觉自己的生机缓缓流逝。
半空中,一道祖巫高大的虚影浮现,祖巫垂眼,监视着阵中所有人,谁敢有异动,就叫此人领教巫咒的厉害。
“你们就在这阵中慢慢感受绝望吧。”巫烬缓缓落回金乌神像下,盘膝而坐,感受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流入自己体内,唇角翘得更高了。
阵法抽取这些人的力量,汇聚到在场所有巫族身上,三个时辰后,他们就会被抽干,枯竭而死。
而巫族,今日过后,将走向新生。
羽族西北角的族地内。
“好可怕……”沉默片刻后,云芜低语出声。
“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花任酒忍不住道。
刚才天显异象,两人都被惊到了,正想靠近一些看看发生了什么,院长那张传讯符亮了起来,藏玉的传讯符传来清晰声音,两人将乌烬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又看到那巨大的祖巫虚影,这才忍不住发出惊呼。
接收的信息量太大,此刻两人的脑子都是懵的。
“师妹,你有什么想法?”
地道里,游溪也有好一会儿没说话,她心里很多疑问都得到了解释,但万万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以这种结果。
巫族……
她想了想,道:“巫族举族之力,酝酿几千年的阴谋,咱们一时消化不良也正常,先别想了……重要的是咱们尽快汇合,想办法把院长他们救出来。”
“对!”云芜道,“快告诉我,你那边些需要什么?”
“师姐,你详细描述一下周围的建筑……”
“噢噢,好!”
有了云芜帮助,游溪很快从迷宫中找出一条路来,走到迷宫尽头,前方出现最后的两条岔路,她脚步一顿。
左右两边是一模一样的两扇门,不知哪一边才是正确的路。
“师兄,到了这里,恐怕要赌一把了。”
“嗯。”
“我走左边,你去右边?”她提议。
“一起。”荆饮月道。
“那你选?”
“小溪,相信你自己。”他淡声道,“有我在,你可以大胆做决定,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
“好。”
游溪缓缓吐出一口气,她记得瑞兽族长曾分给她一丝气运,现在就是要拼运气的时候了。她闭上眼睛,排除杂念,听从心的指引。
阴冷潮湿的地道里,她感受到一丝丝清凉的风自左侧脸颊边拂过。
“师兄,走左边!”
“嗯。”
两人一起推开了左侧这道门,门后,一片泛着暗蓝寒光的羽刃瞬杀而至!
游溪瞳孔一缩,然而身边人反应更快,一道剑指划过,剑气精准将羽刃断为两截。
藏在暗中偷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荆饮月已到面前!
天甲心都凉了半截,刚才他正准备从暗道追杀游溪,此人从后赶来,两人交手不过三招,他就被此人剑气所伤,不得不退回暗处休养。
身为羽族第一刺客,天甲这些年来鲜少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是见血而回,三界之内,没人能入他眼中。
骤然被荆饮月剑气所惊,人族中什么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剑修?他将受伤归结于自己太过大意,将伤口简单处理后,再次埋伏在此,没想到一击未能得手,反而是对方占尽上风!
漆黑暗道里,剑气纵横如月华,将他逼得无处藏身,伤口再度崩裂。
他意识到刚才那一剑不是运气,对方的实力甚至在自己之上!
这怎么可能?
他乃是羽族大妖,地阶巅峰大圆满的实力,连玉山宗的地极峰主,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人为何能压制他?
闪神一瞬,一剑穿心。
“你——”天甲睁大了眼睛,妖血自唇角溢出:“你、你是……天阶……”
他颓然倒在地上,意识到对方竟然是天阶高手,满眼不可置信,世上的天阶高手屈指可数,怎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保护一只小小的蛇妖?!
就在他震惊一瞬,对方身上那种惊人的气势褪去了,变得平平无奇,好像站在自己面前的,只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天甲完全迷惑了,他从未在谁身上看到过这种情况,以为是自己濒死产生了错觉。
“他身上妖气好重。”游溪蹲在旁边,从天甲身旁捡起一根羽毛,那羽毛呈紫蓝色,尖端锋利无比,是纯正的妖羽。
“你竟然不是巫族?”她有些吃惊,按照巫烬的说法,他身边信得过的人手应该全是巫族人才对。
“哼。”天甲虚弱地哼了一声,牵动身上的伤口,“我……忠于少主……”
他看着游溪,满眼撼恨,“可恨不能拿回……少主之物……”
话音未落,气息已绝。
妖血淌了一地,天甲化为一只蓝紫羽翅的妖鸟尸体,彻底闭上了眼睛。
游溪神色复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拿了乌九明什么东西?
为何她毫无印象?
可此妖已死,这疑问也无人能解答,眼下还是先救出爹更重要。
出了暗道,一路再畅通无阻,估计在巫烬看来,玄冥和天甲,再加上这重重机关,足以解决她和娘亲。
暗道尽头,一道沉重的玄铁之门映入眼帘,游溪的心怦怦狂跳起来。
妖族的成长期漫长,她从一条小蛇长到完全成年,花了足足五十年,五十年亲情断绝,没有一天不想着爹娘。
小时候躲在游家的杂物间里,幻想爹娘来接她;长大后只盼着他们还活着,不管千山万水,她也会找到他们。
和娘亲相认后,她没有一天不盼望着一家团聚的日子。
如今,她终于可以如愿了吗?
荆饮月一道剑气斩破了玄铁牢门,铁门之内,粗壮的锁链锁着浑身鲜血淋漓的男子,他垂着头,气息微弱,濒死一般。
“爹!”游溪急忙往里冲。
荆饮月连忙把她拉住,无数泛着寒光的牛毛细针从左右扫射而来,若不是他拉这一把,游溪眼看就要被射成筛子。
不过她这一冲,冲得太猛,被拉回时狠狠撞上了师兄的胸膛,又往后一仰。
荆饮月连忙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两人的距离极近,四目相对,唇几乎贴上了彼此。
呆呆望着他,游溪一时愣住了。
被锁住的男人虚弱抬头,咳了一声。
游溪恍然惊醒,赶紧推开师兄,耳朵都红透了。
啊啊啊——
怎么第一次见到爹,就让爹看到了这一幕?!
地牢内, 游晚风笑得爽朗,毫不介意:“小溪,过来让爹看看你。”
“爹。”游溪连忙跑到他面前, 蹲下来让他方便看自己。
铁链作响,游晚风拨开凌乱的头发, 仔细打量女儿扬起的小脸, 眼睛起了雾,笑意不减,“长得跟你娘一样漂亮, 不愧是我游晚风的女儿。”
游溪忙道:“爹,娘也来了,她就在外面等我们。”
游晚风眸光一颤, 点头道:“好, 小溪, 你是爹娘的好孩子。”
说话间,荆饮月将他身上锁链尽数砍断,为他解开了束缚。游晚风满身是伤, 琵琶骨上有两个骇人的血洞,身上蛇鳞都被拔下来大半, 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若再晚来一两天, 他或许就悄无声息死在这地牢中了。
游溪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游晚风立刻慌了,忙道:“小溪,一点都不疼,你看我——”
他想展示一下自己皮糙肉厚,这些伤不算什么, 但完全高估了自己,在巫烬手里被折磨了几十年,又失去了护心鳞,他现在脆弱到,几岁的孩子都能轻易把他推倒。
这一起身就要跌倒,荆饮月不着痕迹扶了他一把,游晚风这才站稳了,“多谢……乖女婿?”
荆饮月:……
游前辈的画风,跟他想得有些不一样。
破开地牢,帮游晚风处理了伤势之后,三人从地牢另一边的出口,走出了这条冗长的地下通道。
出来后,才发现他们所在的位置离花云二人在的地方不远。
游溪一路搀扶着游晚风往前走,她爹的嘴就没停过。
“小溪,爹五十年没洗澡了,你会嫌弃爹吗?”
“……不嫌弃。”
“小溪,你犹豫了。”
“我,我只是刚才没听清。”
“没关系,爹理解你,毕竟爹已经是个惹人嫌的老男人了……”游晚风咳了两声,“别看爹现在这样,年轻时我也是蛇族第一美男!”
“当年我就是凭借着这副俊逸的外表,才俘获了你娘的芳心。”
“想当年——”
“前辈。”荆饮月默默递上竹筒,里面装着清冽的泉水。
“你小子还挺贴心。”游晚风打量他:“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