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社恐但有毒by又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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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九明有些尴尬,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游溪,没有说话。
芳玲问:“难道你们就有人通过考验?”
她没有忘记进入洞府之前他们的争执,要是他们之中有人能进,天机院可就丢脸了,但既然九明都没能做到,她不相信还有人能做到。
道藏院这边面面相觑,云芜、花任酒和岁舍连第一关考验都没通过,自然是没有资格,纷纷把目光投在荆饮月身上。
岁舍小声问:“师兄,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吧?”
没想到他一贯行事果断的师兄竟然没有上前,反而速度极慢的摇了摇头。
岁舍惊讶:“第一关,师兄始终保持清醒,第二关也没吃那些酒菜,更未被那幅画影响,难道师兄败在第三关?”
“师兄,我们剑修心无杂念,此心唯剑。我就算了,你平日修心最是认真,是含光院弟子表率,你怎么会……”他悄声问,“师兄,你有啥杂念了?”
荆饮月默不做声。
视线却忍不住往游溪的方向看了一眼。
游溪被花任酒和云芜围着,云芜道:“师妹,我们两是没指望了。前两重考验你都通过了,第三关你可过了?”
游溪小声道:“有可能?”
本来她满腹心思,哪能安心打坐?但她之前催动雨诀,下了一场灵雨,消耗太多妖力,她太累了。
坐上蒲团,她就开始打盹。
所以,她睡着了。
但不知道睡着算不算什么都没想,也许不算吧?
她正犹豫,师兄师姐已经将她推了上去:“管他呢,师妹,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你去试试呗!”
游溪骤然被推到众人面前,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往哪放。
乌九明有些意外的看着她:“小溪,你竟然……”
芳玲道:“游师妹,我看你就不用上去试了吧?这么多人看着,要是进不去——”
说话间,她已经站在了入口处。
殿宇发出一阵灵光,一道光柱投下,将游溪传了进去。
所有人目瞪口呆。
芳玲的话才刚说完,“怪丢人……的。”
骤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不已,游溪竟然进去了!她哪来的狗运?
岁舍嘿然一笑:“有些人,怕是要大吃一顿啰。”
他看向伯辛,挑眉道,“既然乌公子的人,相信会说话算话吧?”
伯辛说不出话来,脸涨成了猪肝色,连同天机院弟子,没一个脸色好看的,他们辛辛苦苦一阵,最后竟然是游溪得了传承!
唯有乌九明脸色如常,眸中掠过一丝深意。
此刻,远在妖族领地之内,有人正念着这位乌羽族少主的安危。
“族长,我们得到消息,少主一切安好。那鸩妖得知了少主的身份,就将少主给放了。”心腹禀告道。
“这次虽未能杀了游溪,但左严暴露,被仙宗抓回,都在我们计划之中。”
密室之内,面容和蔼的老者站在金乌神像前,正是乌羽一族的族长。他神色毫无波动,“这么说,你们还值得嘉奖?”
心腹低头,不敢说话。
“族中的精英杀手都派出去了,游溪却安然无恙,一只小小的蛇妖,到底要派多少人才能杀掉她?”
“出了些意外,有人救场——”
“意外?”族长道,“对你们来说是意外,对她来说,是早有防备。一次失败可以解释,几次失败,你还敢说这只是一场意外?”
“可是……”心腹不解,“我们的行动十分隐秘,她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也许天书真的启发了她什么。”乌族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就算不是天书,她说不定也察觉到了什么。
“这绝不可能。”心腹道,“天书明明已经——”
剩下的话在族长深沉目光注视下吞了下去,此事是乌族隐秘,绝对不可再提起,他差点失言了。
但他绝不相信,游溪真的感应到了天书的内容,那日的异状,定是蛇族在搞鬼。
乌羽族长却不这么想,他轻轻转动手上乌沉的戒指,“此次过后,游溪定然警觉,先让游家两夫妻去试探一番,看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既然效忠了乌族,他们也该有所作为。”
“族长对那小蛇妖,是否过于看重了?”
“游溪确实不值一提,论胆量,她比不过她硬骨头的爹,论聪慧,也远远不及她那狡猾的娘,但我族大计,经不起再一次失败,五十年前的事一定不能重演。”族长道,“若是那两人失手,就轮到你们动手了。记住,生死不论,不管用上什么手段,务必要确保她什么都不知道。”
“是。”
游溪站在空旷殿宇之内,面前竖着一面镜子。方才有一道声音告诉她,青虚道人留下的这道机缘,就是这面“昭心镜”。
只要她想这面镜子许愿,她可以得到罕世功法、极品法宝还有数不尽的灵石,或者,她可以向镜子提一个问题。
不管是什么问题,昭心镜的回答一定为真,但它仅能回答“是”或“否”。
这样来看,用一个问题换极品功法,怎么看都有些亏。
游溪却毫不犹豫,站在镜子前,问:“我爹娘还活着吗?”
镜面散发出一阵柔光,片刻后,镜子回答她:“是。”
爹娘还活着。
她的俏脸上不禁浮现一丝笑容,还活着,就有希望。她相信,只要人还活着,就有重逢的机会。
随后光芒散去,镜子消失。她这才注意到,镜子后方,堆着海量的灵石,足有五六座灵石山,目测起码有好几百万。
青虚道人的残识告诉她,与灵镜无关,这是她通过三道考验得到的奖励。
她试探过了,这道残识是道人生前留下,只知道机缘相关,没有半分生前记忆和意识,而且很快要消散了。
“我可以让他们进来吗?这么多灵石,我的储物袋装不下。”
“可以。”
灵光一闪,她的四个伙伴都被传进了殿中,她招呼大家分灵石,岁舍两眼放光:“真没想到,这次沾了游师妹的光,这下发财了!”
“游师妹,日后有什么事,你吩咐我一声!”他拍了拍胸脯。
他没多问游溪得到了什么机缘,这是人家的隐秘,人家愿意说是一回事,他不会上赶着打听,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众人欢快的开始装灵石,唯有荆饮月站着不动,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
游溪忍不住问他:“荆师兄,你不需要吗?”
荆饮月脊背挺得笔直:“我不缺钱。”
游溪:“哦。”
也不知道是谁在山洞里,连一颗火晶石都拿不出来,叫她烧火柴取暖。
似乎也想到了这点,荆饮月的表情有点尴尬。
他其实——
“可是师兄,这些灵石太多了,我的储物袋装不下,你帮我装一点,好吗?”
荆饮月:……
默默拿出储物袋开始装。
岁舍忍不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师兄,游师妹真好啊,这还给你台阶下呢。”
荆饮月:“闭嘴。”
将几座灵石山分完之后,众人赚得盆满钵满,心满意足离开。
原本的通路已经关闭,殿宇后方开了一条路供他们出去,出来之后,周围景色十分陌生,似乎已经不在乱石山,也不见了天机院那群人。
离开之时,整座洞府的灵气,也就此消散了。
“这是哪?我怎么感觉没来过。”
“……完了,这里临近西洲,离玉山宗足有五千里之遥!”花任酒拿着阵盘推算方位,“我们起码要五日才能回去。”
“怎么会这样?”
“那洞府灵气耗尽,无法支撑,将我们送出来的是随机传送阵。”花任酒道,“估计道人也不知道,会将我们送到此处。”
“这下怎么办?”岁舍手搭凉棚,四下张望。
乱石山离玉山宗不算远,他们都没带远距离飞行法器,御剑飞回去,起码得不眠不休整整五天。
最省力的办法,还是找个有传送阵的城镇,传送到宗门附近去。
“这样吧,我们分头找路,找到了就通知对方。”
“行。”
云芜和花任酒同时看向游溪。
游溪立刻道:“我跟荆师兄一起。”
云芜用痛心疾首的目光看向荆饮月,这姓荆的,到底给师妹下了什么咒。
他们似乎被传到了一座山上,这山低矮,地上都是砂砾,树也没有几棵,都是干涸的枯树,天色昏暗,风卷沙尘。
游溪和荆饮月一起,走下山道,前方还是一片黄沙枯林。游溪手搭凉棚,往前眺望,不见半点城池的影子。
却看到一道黑影,由远及近,越来越大,扇起一阵风沙。
“啊!”
游溪瞬间小脸煞白,这是一只巨大的妖蝠!
妖蝠悬停在空中,体型比人还大。巨大的蝠翼遮天蔽日,蝠翼包裹的身体跟人十分相似,连长相也很像人,只是比人长相更为狰狞一些,两颗尖利的牙齿暴露在外面,双眼血一般红。
这妖蝠的妖气慑人,显得相当不好惹。
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碰上厉害的妖物,荆饮月并不意外,让他惊讶的是游溪的反应。
之前面对鸩妖时,游溪还能跟妖王谈条件,在这妖蝠面前,她像是吓坏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浑身颤抖。
她为何如此惊怕?
在荆饮月开口之前,她眼一闭,竟然吓晕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游溪被一阵光晕笼罩,变成了一条青色的小蛇,小蛇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倒地装死。
他拔剑的手一顿。
“师兄、师兄,我们找到路了!”岁师弟的声音遥遥传来。
这光秃秃的地面,并没什么遮掩物,荆饮月动作快于思考,将小蛇捡起来,揣进了袖子里。
刚收好小蛇,一袭红衣的岁舍已经蹦到了面前。
“哇,好大的蝙蝠!”岁舍惊呼一声,“咦,游师妹呢?”
“她有事先走一步。”
“哦。”岁舍道,“我刚才碰到了一条藏在沙里的蛇,一点气息都没漏,我差点被它偷袭!这蛇真是好阴险!”
荆饮月面无表情应了一声,指尖微缩,触到袖子里冰凉的蛇鳞。
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这感觉也不是那么讨厌。
第16章 蒙混
不知过了多久,游溪迷迷糊糊醒来,察觉身下是柔软的床铺,床单铺得干净整洁,而自己正盘在床上。
她还有些晕乎乎,搞不明白情况,本能地抬起头,伸出粉嫩的蛇信收集周围的信息。
分叉的小舌头吐出又收回,游溪感觉到了空气中一股分外洁净的气息,还有淡淡的松木香味,这种气味让蛇蛇觉得放松安全,她开始仔细打量四周,这是一间陈设简单的房间,中间有一副桌椅,靠墙摆着衣柜和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放着一卷卷剑谱。
窗边还有一副兵器架,架上摆着一把长剑,剑虽在鞘中,依然散发着一股凛冽之气。这剑,看着眼熟……
是荆师兄的剑!
所以这里应该是荆饮月的房间,他们回到宗门了?那只妖蝠呢?想到那只巨大的妖蝠,她又不由有些害怕。
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妖蝠说不定已经被荆师兄解决了。她记得当时她太过害怕,化为了原形——坏了!
难道他发现了自己是妖了?
但是荆师兄不是最讨厌蛇妖了吗?发现了她的真身,不拔剑把她砍了,反而还把她回了宗门,还放在自己房间里?
这不像是荆饮月的作风吧。
也许……自己逃过了一劫,他其实并未发现?
游溪心中怀着一丝侥幸,不管怎么样,先离开再说。
她顺着床头溜了出去,爬上武器架,在荆饮月的剑上绕了一小圈,灵活地攀上窗台,从窗户溜了出去。
窗外细雨霏霏,春景正好,灵气浓郁,处处都是灵花异草,果然是回到玉山了。
她从草丛里溜走,寻到一个无人角落化为人形,准备回道藏院去,见几个女弟子迎面走了过来。
她们穿着丹杏院的鹅黄色裙衫,中间的姑娘容貌秀美,却面带愁容。
“柳师妹,再过不久就是定亲宴了,你怎么闷闷不乐呢?”
“莫非厉师兄对你不好,欺负你了?”
柳师妹摇了摇头,“我没事,让师姐担心了。只是定亲宴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有些累了。”
“这些事就该让厉师兄操心,你歇着就好。”
“可惜今年花辞节,没人再给柳师妹送花了。”
“说什么呢,有厉师兄还不够么,要什么别人?师妹,你说是不是?”
几人从她面前走过,游溪注意到,那位柳师妹最后勉强笑了笑,眼神中依然藏着一缕忧色。
而她们提到“厉师兄”、“定亲宴”,这些字眼,又让她觉得熟悉。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之前的偷尸贼事件里,那位可怜的尸弟提到的他那位青梅竹马的师妹吗?
他说,丹杏院首席弟子厉行盗走了他的家传灵玉,骗取师妹的信任,还要在花辞节和师妹定亲。
他正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想挽回师妹,才走了邪道,还害死了一心想帮自己的文贤师兄,最后死在了山洞里。
事情查明之后,两人没有半点隐瞒,将事情跟两位院长说明了。这件事传开后,在各院引起了一阵热议,厉行被狠狠骂了一阵,连带着这位柳师妹也没少遭受非议,然而两个人都没有出面给出任何回应。
订婚宴依然按原定时间进行,至于弟子长怀的家传宝玉,厉行说他是捡到的,后来又不慎弄丢了,执戒堂对他进行了一番调查,也找不到灵玉下落,此事就这样结束了。
游溪听罢也只能唏嘘,本以为柳师妹被蒙在鼓里,她既然在得知真相后依然选择要嫁给厉行,旁人又能说什么呢?
在一波高涨的骂声结束之后,大家的注意力被即将到来的花辞节转移,那位师弟的事,也渐渐没人提起。
那么,柳师妹为什么不开心?
游溪走在回去的路上,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难道她是被厉行所逼迫,其实她并不想嫁给对方?
如果是这样,事情曝光时,就是她最好的求助机会,当时院长们都在关注,只要她说出来,院长肯定会帮她,厉行再怎么威风,只是个弟子罢了,还能比院长势力更强吗?
还是说,她是因为外面的流言蜚语而不快?
看起来也不像。
若害怕流言,就该把订亲宴的日期往后推一段时间,事情还没过去多久,这时候订亲,很可能招来新一轮的众怒。
“小溪,你回来了?”
刚走到道藏院门口,就碰上了花任酒和云芜,两人正搬着花盆往外走,身后跟着不少弟子们。
见了游溪,众人热情招呼。
游溪不由脸微红,“师兄、师姐,这是在做什么?”
“这不是花辞节快到了,院长让把这些花都搬到灵气室去温养。”花辞酒笑得温柔,“让它们赶在花辞节前开花,说不定能出一朵花魁呢!”
师兄说的花魁,指的是花中魁首,也就是弟子们投票选出花辞节上最美的一朵花。
玉山灵气充沛,多奇花异草,每年春天姹紫嫣红,百花盛开,花辞节一开始是一些儒修聚在一起写诗词咏花咏物,渐渐发展成互送鲜花、表明心意的节日。
后来,这习气又从玉山宗扩散到附近几座城池,各地的花商们纷纷涌入一通炒作,将灵花的价格炒得奇高无比,花辞节又变成了品评灵花、评选花魁的节日。
谁若能在花辞节这天送给心上人一朵稀世之花,定会在这一天出尽风头,别的不说,面子肯定拉满了。
游溪对任何节日都没兴趣,节日意味着热闹,意味着人群聚集,而她与热闹格格不入,只想一个人待着。
“对了,小溪,之前荆饮月说你遇上了急事先离开了,是什么急事,都解决了吗?”
“……嗯,解决了。”
“那就好。”花任酒笑道,“快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游溪迟疑着点点头。
荆饮月他知道了吗?知道了多少?
揣着不安的心情,游溪准备先回去再说,这一回头,就看到了她这一路念了无数遍的荆师兄。
他一身玄衣,束腰窄袖,身高腿长,站在濛濛细雨里,人也如剑,沉默而锐利。
游溪见了他,先有三分心虚,笑道:“荆师兄,你来啦?”
荆饮月不语,只用一双漆眸注视着她,看得游溪心中忐忑,越发觉得,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在他示意下,两人走到僻静处,四下无人,游溪硬着头皮道:“荆师兄,那天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他挑了挑眉。
“是这样的……”游溪道,“我有一件家传的法宝,遇到致命危险时,会自动将我传送走,当时我们遇到那只蝠妖,法宝启动,将我给传走了,我费了一番功夫,才回到宗门。”
“师兄当时,想必看到了一阵灵光吧?”她试探着问。
“何止,我还捡到了一条蛇。”荆饮月慢条斯理道。
“……”游溪差点咬到舌头,“那地方荒凉,有蛇也、也不奇怪吧?听说有些蛇习惯藏在沙子底下,可能是我传送的动静惊动了它。”
“是么。”荆饮月淡淡道。
荒凉沙地有蛇不奇怪,从沙地里钻出一条水蛇,也不奇怪。
“是啊。”游溪道,“师兄不是很讨厌蛇吗?怎么会把蛇捡回来?”
“毕竟是一条生命。”荆饮月道,“死了岂不可怜?”
“师兄真有爱心。”游溪毫不犹豫拍他的马屁。
这么看来,荆饮月并未怀疑她。
也是,如果真的发现她的身份,以荆饮月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怎么可能包庇她?
顿时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逃过一劫。
她又问,“蝠妖怎么样了?”
“杀了。”
他说得轻松,游溪再次拍马屁,“荆师兄真厉——”
“我受伤不轻,难以应付,叫来岁舍,还有你的两位师兄师姐,联手将那蝠妖杀了。”
“哦。”
游溪的马屁刚好拍在马腿上,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的长发柔软披在肩头,笑起来时,杏眸微弯,明亮的水光在眸中闪动,柔软又可爱。
荆饮月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小溪,原来你在这呀!”一位师姐冲她招了招手,“快来,你家亲戚上山来看你了!”
“什么亲戚?”游溪纳闷。
“说是你伯父伯母。”
话音落,荆饮月看到游溪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游溪闷闷不乐告别了荆饮月,不得不面对她上山来拜访的伯父伯母。
游溪还是一颗蛇蛋时,曾被人偷走,那时她的父母出了事,没人顾得上她,她被人所救,送回妖族。
当时,她爹的一位朋友主动站出来领养了她,说是她爹的托付。
以前她不明白,为何爹的朋友会是羽族,她作为一只蛇妖,却是在羽族长大的。
遇上了画妖之后她才明白,爹娘曾是天书守卫,天书是由三族共同守卫的,那位羽族的叔叔,应该是和爹娘一起守卫天书的同伴。
叔叔从来不提当年守卫天书的事,他沉默寡言,独居多年,也不怎么与人来往,叔叔对她很好,生活上也从来没亏待过他。
只是游溪一只蛇妖生活在羽族,难免受到排挤,她唯一的玩伴,就是羽族族长之子乌九明。
乌九明很照顾她,连带着他爹对游溪也很和蔼。
在羽族的那些年,她过得并不差。
游溪长到十岁时,蛇族那边觉得她一直待在羽族说不过去,将她接回,她寄居在伯父伯母家,那才是她噩梦的开始。
伯父和伯母都很不喜欢她,只是碍于蛇族族长的命令,不得不养着她。
在伯父伯母家,她做什么都不对,连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调,都会被两人挑剔,长时间责骂和打压下,游溪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又换来一顿数落。
时至今日,这两人依然是她最害怕、最讨厌的人。
说实话,能离开那个窒息的“家”,来玉山宗,她其实偷偷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两人竟然找到人族的宗门来了。
以这对夫妻是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游溪绝对不相信他们是来关心自己的。
“小溪,伯父伯母特意来看你,你怎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
“她一向这样,是个锯嘴的葫芦,你还指望她能说点什么好听话?”
游伯母翻了个白眼,在游溪的房间转了一圈,满眼嫌弃。
这人族第一宗门,也不怎么样嘛,看起来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反而寒酸得很。她嫌弃椅子太硬,一屁股坐在了游溪床上。
游溪心头一梗,还好她平时并不睡在这里,但这床单她也不准备要了,回头就扔掉换新的。
“游溪啊……”夫妻两对视一眼,游伯父斟酌着开口了。
他身材矮胖,相貌平平,血脉天赋也是平常,靠着年纪够大,也有地阶的实力。这就是妖和人的不同,妖没有人族那么多修炼法门,平时不修炼,靠着吸收天地日月之精,也能增长妖力。
妖族只要活得够久,就会活成妖力不凡的老妖怪。
“你来玉山宗也有一个月了,可有什么发现?”
“什么发现?”她装作听不懂。
“还能是什么?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游伯父布下一道结界,提高了音调,“当然是问你天书的事!”
“妖族未来都系在天书上,你身上的责任重大,多少双眼睛看着你,难道你以为送你来玉山宗,是来游山玩水的?”
“是族长让我们来问。”游伯母道,“你可有什么进展了?”
“问你话呢,怎么又开始装哑巴了?”
他们两一唱一和,咄咄逼人,令人窒息的氛围又来了,游溪低着头,心中泛起一阵酸意,回答道,“没有。”
夫妇两露出不满意神色,伯父凑到她面前,压低声音,颇有威严道,“游溪,你跟我们交个底,天书显灵,你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游溪眸光一颤。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祭坛那日,好几个千年的老妖怪围着她,她吓得瑟瑟发抖,但她坚持说只看到了一行字。那些老妖怪中,不知多少有窥心之能,威压令人头皮发麻,事关她的小命,她咬牙硬抗下来,最终让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看到的内容。
怎么现在这夫妻两又来问她?
游溪觉得,没有无缘无故的试探,尤其是这两人,说是蛇族长派他们来的,她半点都不信。因为他们两很早就彻底得罪了族长,在鳞蛇族名声很差,族长不可能信任他们。
“我看到的内容,之前都说了。”
反正不管怎么问,她绝对不会改口。
两人见撬不开她的嘴,也知道不能逼她太紧,会适得其反。伯母鄙夷地看着自己的侄女,说她是蛇族,那是丢他们蛇族的脸。性格尤其惹人厌,不像蛇妖,倒像只油盐不进的刺猬,说她几句,就竖起尖刺,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一点不配合,简直不知好歹。
他们不喜欢游溪,游溪更讨厌他们,她很想让他们滚,可她说不出口。
小时候,她只要犯点小错,就会被伯伯关起来,关那狭窄漆黑的空间,好几天吃不上饭,她不停的哭,却换来更严厉的责骂。直到她长大了后,这样的责罚才少了,可她的恐惧却深深刻在了骨子里,使得她不敢反抗这两人。
这时候,游溪脑子里忽然浮现荆饮月的脸。如果是荆师兄,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利落地叫他们滚蛋吧?谁让他不痛快,他就能让谁不痛快。
她也很想这么做。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要问你。”游伯母道,“你和羽族少主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游溪,你没了爹娘,这些年要不是我们养着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条臭水沟里了。”
“我和你伯父不指望靠你给我们养老,只是你也到年纪,该考虑嫁人的事了。你既然跟少主关系好,近水楼台,怎么就不知道抓住机会呢?你不知道,妖族多少人想嫁给乌少主!”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的路上,我们听到了不少流言。少主竟然跟一个人族女修走得很近,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我为什么非要嫁给乌九明不可?”游溪问。
“你傻不傻,羽族少夫人身份何等尊贵!日后你就是族长夫人,荣华富贵,说一不二,岂不比你在蛇族当一条窝囊蛇要好上百倍千倍!”
“听伯母的,明日你跟我们一起去拜访乌少主,说些好话,让他回心转意,想起你的好。”她道,“记住了没?”
游溪狐疑地看了他们两一眼。
换了以前,她会从心眼里委屈,她不想嫁给乌九明,为什么这两个人总要逼她?
然而自从天书显灵,身边阴谋环绕,为了自保,她不得不比以前更小心谨慎,此时忽然想到——这夫妻两在蛇族不受待见,是否早就生出了异心,想投靠羽族?
因为自己和乌九明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就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一心想让她嫁给羽族,好提高他们在羽族的地位。
她就觉得他们突然来不对劲,如果他们是为羽族办事,一切就说得通了!
几次躲过刺杀,让幕后主使对她起了疑心,让他们两来的目的,是为了试探自己到底从天书中知道了些什么。能让这两夫妻效命、能派出羽族精英杀手,参与了假天书的阴谋……游溪心中,这人的形象越来越清晰。
他定是乌羽族族长,乌烬。
小时候,乌烬对她而言,就像是慈爱的长辈,他不仅抱过她,还笑着逗她:“小溪,要不要认我做干爹,加入我们羽族?”
她拒绝了。她始终记得自己是蛇族的一员,加入羽族,爹娘一定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