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从修真界回来了/无上凰权/宅斗?陈姨娘修仙的!/贱妾被贬离府后,侯府上下日日后悔by芽芽学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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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一直陪着她的。
睡前到醒来,她都能第一时间看到娘亲。
这让蓉娘倍感幸福,爬起身来,蹲在陈青竹面前好奇地歪头打量她。
她这一番动作,自然让警觉极高的陈青竹从入定中脱离出来,睁开了眼睛。
“娘亲,您在干什么呀?”蓉娘好奇地问。
陈青竹柔声道:
“修炼啊,只有日日修炼,才能更好地使用慈航真人赐予我的神力。”
蓉娘不太懂,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到来,好像打乱了娘亲原本的生活。
“蓉娘渴不渴,先喝点水?”
陈青竹起身给蓉娘倒了一杯水,“待会儿带你去观里逛一逛,认认人。”
正说着,便见慧云在门外叫了一声观主。
陈青竹点头示意她进来。
蓉娘很有礼貌地起身向慧云福了福身,叫了声“慧云姑姑”。
慧云也连忙还了个礼,然后对陈青竹道:
“观主,方才张经宏离开前进来烧香了……”
把张经宏的所作所说全讲了一遍。
陈青竹微微勾唇:
“哦?清贵高洁的张大人,竟也想做慈航观的信众?”
话虽如此,却并不太惊讶。
反而是清贵高洁几个字,讽刺意味尤为浓重。
这事确实是陈青竹先前没想到的。
不过,身处高位的官员有几个不是人精,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钻,只恨不能占住更多好处,何曾在意吃相和手段。
所谓风度气节,不过是拿来哄那些愣头青书生而已。
张经宏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做出这般示好之举,再正常不过。
能在对付张氏的作用之外,再额外给她送些供品,她自然是不会往外推。
至于将来张家嫡支求到她头上的时候要不要出手,那当然得看到时候他们还有何价值了。
“此事你处理得很好。对这些权贵,就是要有这般将他们视若蝼蚁的气度,才能驾驭得住他们。”
慧云得了夸奖很高兴:
“有观主撑腰,属下自然是底气十足的!”
一直旁听的蓉娘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眸里写满了惊叹。
这是她头一次接触到娘亲温柔慈爱以外的另一副面孔,却不但不觉得陌生,反而内心不由自主生出了满满的崇拜和与有荣焉。
张家大舅舅那般连父亲都要礼让三分的大人物,竟是主动要来向娘亲礼拜供奉。
可娘亲完全没有觉得荣幸之至,反而教导慧云姑姑将权贵当做蝼蚁。其目的,则是为了驾驭驱使他们。
这是何等的胆量与气魄!
原来她的娘亲在外头,已经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
相比之下,她真是没用极了。也不像慧云姑姑那样有能力,能帮娘亲做事,还做得这么好。
想到这,蓉娘不禁有些沮丧和迷茫。
她来到这里,除了耽误娘亲的正事和添麻烦,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听到娘亲吩咐慧云姑姑召集全观上下所有人,要向她们介绍她的身份,蓉娘连忙站出来阻止:
“娘亲……我……我还不想见她们,能不能先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您女儿?慧云姑姑也不要说,好不好?”
陈青竹有些诧异:
“蓉娘怎么了?”
蓉娘轻轻摇头,声音很低:
“没什么……就是不想认识那么多人。”
她的娘亲在慈航观所有人以及那些有钱有势的信众们眼里,都是神秘又强大的神使,他们像是对待神仙一样崇拜追捧着她。
可一旦让人发现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大家就都会知道,他们所供奉的观主原来竟是靖南伯府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妾。
她不敢想象,到时候会给娘亲带来多大麻烦。
若那些信众从此像是靖南伯府那些人一样轻视娘亲,甚至不再听从她的命令,那她的罪过就太大了。
她不能拖累娘亲!
心中不由得深深一叹。
公布蓉娘的身份的确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但以她如今的能力与势力,完全可以从容应付。
可蓉娘从小在靖南侯府长大,跟着她这个地位卑微的生母,小小年纪便已经学会了谨小慎微委曲求全。
这样的性情与行事作风,并非一时片刻能扭转的。
诚然,她的确可以不顾蓉娘的意愿,强行公布她的身份,让她立刻在这慈航观享受少观主的待遇和地位。
但蓉娘根本不在乎这种虚名,反而会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为此担惊受怕。
与其如此,倒不如尊重女儿的想法,也给她一段时日来渐渐适应慈航观这个新的环境,在她觉得安全的时候再公布她的身份。
想到此,陈青竹改变了想法,对慧云道:
“那便暂时如此吧。”
慧云略一思索,道:
“属下会暂时保密小姐的身份,并吩咐所有人礼待小姐。”
“让她们叫我裴小姐就好了。”蓉娘补充道。
她觉得只叫小姐,很容易让外人胡乱猜测联想。
慧云看向陈青竹,两人对视一眼。
在慈航观内部公布与不公布,其实也只差一句明言而已。重点还在于是否对外掩饰蓉娘的身份。
“暂时按蓉娘所说的办吧。”
慧云心领神会:
“属下遵命。”
蓉娘脸上顿时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待慧云离开,蓉娘便催促陈青竹:
“娘亲,你自去修炼便是,不用管我。”
陈青竹故作叹息:
“唉,蓉娘一点都不想娘亲,才见面就不耐烦与我一起了。”
蓉娘连忙抱住她:
“没有没有,蓉娘没有不耐烦与娘亲待在一起!”
陈青竹知道女儿的好意,摸了摸她的头发,道:
“那至少今天陪娘亲一天?明日我们就各忙各的事情去。”
蓉娘当然是想和自家娘亲腻在一起的,闻言想也不想就点头答应。
于是,接下来,陈青竹便带她在观中走了走,给她介绍观里的情况,告诉她东苑是可以完全随便活动的。
中间的几个大殿,经常会有香客,要注意言行举止,待人温和有礼,不管身份多高的香客都要一视同仁,平淡视之,无须畏惧讨好。
而西苑,如今有一部分苦役住着,那些人都是先前欺压迫害如今这些坤道们的,并非善类,不必同情她们,甚至与她们接触时必须要有所防范。
蓉娘一一都记下。
然后陈青竹又将她带回房间,给了她两包金银锞子和铜钱:
“这是给蓉娘的零花钱,且拿着,以后观中休沐之时,可以与其他人一起去城里玩耍花用。”
蓉娘长到八岁,从来没拿到过这么多零花钱。
就是她自己先前攒的所有家当也没这么多,拿出一个个金银锞子爱不释手。
再加上听到陈青竹说可以去城里玩,更是兴致勃勃。
“我还没去南都城玩过呢!到时候娘亲和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们戴着帷帽,悄悄去逛,叫谁也认不出咱们!”
“好,那就到时候一起去!”陈青竹宠溺地道。
下午闭观后,慧云将所有坤道召集起来,向众人传达了礼待这位新来的裴小姐的命令。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其实经过那刘嬷嬷来闹事的那一次,所有人便都知道靖南伯府有一位姨娘在慈航观修行。
可大家平日里逐渐熟悉起来,却没发现任何人是那位姨娘。
前两天那靖南伯与靖南伯夫人在观外跪求三天两夜,众人便越发好奇那位姨娘到底是何人。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人承认。
再加上只有陈青竹这个观主,才是最后来的,不少人对那位姨娘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如今观主的心腹慧云师姐亲自吩咐,要礼遇那位靖南伯府送来修行的裴小姐,就更加坐实了这一点。
慧云让众人悄悄议论了一会儿,消化了这个消息,然后才严肃地道:
“有些事,你们心里应该已经明白。那么既然观主没有吩咐对外宣扬,若有人往外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给慈航观惹来了麻烦,观主与我,都容不得她!大家可记住了?”
众坤道在慧岸和慧云的共同教导下,如今早已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闻言立刻大声应诺:
“是!”
慧云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又敲打道:
“希望大家记住一件事,不管观主曾经是什么人,如今都是给我们遮风挡雨的保护伞。”
“若是惹恼了观主,让她一气之下弃我们而去……女子立身何其艰难,我相信没有人会愿意回到曾经的苦日子!”
众人回想起曾经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心中肃然,纷纷保证定会守口如瓶,绝不给观主添麻烦。
事关外甥安危,张经宏一回到城里,立刻紧锣密鼓地调查起来。
首先,他以快要启程,伯府的下人们可以陆续开始上船为由,把张家带来的包括钱大夫那一批人,先从靖南伯府挪到了船上。
避开了张氏的眼线,他立刻把那钱大夫抓来审问。
此人给张氏和裴瑾都看过病,是最关键的人物之一。
钱大夫毕竟是个大夫,论奸猾哪里比得过张经宏这个官场精英。
没多久,就在张经宏的一番连骗带诈下露了端倪,再加上随身的行李中被搜出来一万两万汇钱庄南都分号的银票,还没拷打,便吓得屁滚尿流,承认自己是收了伯夫人张氏的银票,在裴少爷的病因上撒了谎。
至于张氏本人的脉象,钱大夫还真没往能不能生育那方面想过,回忆一番,说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并没有什么异常,也不见任何体寒的迹象。
如此,便证明张氏的身体真的已经恢复正常。
两者加起来,若放在衙门审案,证据当然是不足的,但这在张经宏心中,已经完全足够给张氏定罪了。
“贱妇!竟是一直暗藏奸计!”
张经宏不由咬牙切齿。
他不知道张氏究竟是何时恢复了生育能力,但她害了裴瑾绝对是事实。
只是,对于如何报复惩处张氏,他心中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才得知那观主所言的气头上,他觉得若真是张氏给瑾哥儿下的毒,便必定要让张氏付出惨重的代价。
真正证实的如今,他反而有些犯难了。
宫中的五堂妹,圣眷深厚,若此番真的诞下皇子,将来更是贵不可言。
他若明着对付她的亲姐姐,这位五堂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淑妃临产在即,若真诞下皇子……哪怕以张家如今的地位,也不能轻易得罪了去。
事关重大,他原本打算回到京城,与父母兄弟商量之后再做决断。
然而,第二天南都城就发生了一件大事,促使他立刻下定了决心。
第137章 嘉奖圣旨,观主料事如神。
“老爷!老爷!嘉奖的圣旨到了!衙门来人,叫您到府衙去接旨呢!”
一个小厮匆匆跑进秦家,喜气洋洋地向秦大富禀报道。
乔家的事如今已经有了章法,珍娘自己越发有主意,倒是不需要秦大富这个一家之主一直在乔家守着。
只要是个辈分上压得住的人,不拘是秦夫人还是秦老夫人去,都是一样的效果。
于是秦大富就从乔家撤了出来,回到家中料理生意,换成了秦夫人前去坐镇。
听到小厮的话,秦大富不由得面露惊喜。
先前他们这些慈航观信众,在赈灾一事上出了大力气,可当时大家都是冲着观主的赏赐去的。
他们这等商户,可从没想过朝廷的嘉奖竟然还有他们的份。
秦大富不敢耽误,赶紧检查检查自己的穿着打扮是否有什么不妥,换了身布衣,就立刻赶往了府衙。
很快,参与赈灾的所有人都来到了府衙大堂,齐刷刷跪下接旨。
只听宣旨的钦差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南都同知严庆之,在上次的特大洪灾赈灾一事上,乃是首功,直接擢升为正四品南都府尹。
扬州总兵之子郑元乃,组织扬州商人赈灾有大功,特赐封为南都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秩六品。
秦大富等一干商户,则被称赞为天下商贾楷模,各赐予“仁商义举”匾额一块,玉如意一柄。
可以说,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获。
收获最大的,自然是严庆之,他是实打实的原地升官,从南都城的行政副官变成了大权在握的府尹。
南都府尹,虽然比不上京城的府尹,却也差不了太远,远非一般的四品知府可比。
(至于原本的府尹,与他交接后,则考核后再决定是升官还是平迁或者明升暗贬。)
其次便是郑元乃的六品指挥使。
这虽说是个荫封,没有具体的实职,却也同样是官场准入券。
若是个有上进心的,未尝不能在此基础上立下实质性的功劳,让上头看到自己的能力,转为实职甚至进一步往上升。
而对秦大富等商贾来说,皇帝赏赐的东西则更偏荣誉性一些。
可商贾不缺钱,缺的就是社会地位。
有了这块匾额,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在外行走,其他官员要给他们穿小鞋,也得稍微掂量些。
毕竟,穿小鞋也要名头,他们可是皇帝亲自表彰过的仁商,若随便给他们安罪名,岂不是打皇帝的脸?
众人接完了圣旨,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商贾们敲锣打鼓把御赐的匾额接回家,在邻居和周边百姓们羡慕的目光中,把匾额挂在了自家宅子大门上,把玉如意供奉在自家祠堂。
安顿好后,包括郑元乃在内的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去了严府,向严大人道谢。
大家都知道,他们之所以会受到嘉奖,和严大人汇报的题本怎么写,有很大关系。
能有此结果,必定是因为严大人没有独揽功劳,在汇报赈灾详情的题本里给他们表了功。
严庆之闻言,捋了捋几缕美髯,朝着城东的方向一拱手:
“观主说了,大家同为信众,要守望互助,严某又岂能一人贪功!得此嘉赏,我们大家最该感谢的,还是观主!”
众人想起当初观主号召大家赈灾时,确实说过让大家团结互助,顿时恍然大悟,对严庆之的话也深表赞同。
若非观主早早预料到这场洪灾,号召大家全力行动起来,这场赈灾根本不可能取得这么好的效果。
就算他们有钱有人,也不可能趁着这次洪灾捞到这么大的好处。
想到此,众人心中对观主的敬仰再上一层楼。
只觉得信奉观主,听从观主的命令行事,是他们今年所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众人商议一番,一致决定明日要带上供品,去慈航观感谢观主!
钦差前来宣旨嘉奖赈灾参与者,这么大的事,身在南都的张经宏自然是当天就得知了消息。
向来敏锐的他,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这些被嘉奖的人,竟然都是慈航观的信众!
要说这事和慈航观没关系,打死他也不信。
他暗自留心,然后便发现,接到圣旨的第二天,这几家便都派了家眷前往慈航观烧香供奉。
更让他惊掉下巴的是,除了这些人,同一天去慈航观的,竟然还有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府,这次同样也因为赈灾一事被嘉奖,不过国公府身份贵重,是单独的圣旨。
虽说这次国公府得到的奖赏不过是些田庄财宝一类的,但这主要是因为定国公位高权重,赏无可赏。
而且这些东西只是名头,将来在子孙升迁上,陛下肯定是会念着这一份功劳的。
赈灾期间,张经宏虽说在主持乡试,对于这次赈灾的前后始末,京里可是给他送了消息的。
此次赈灾之所以能如此成功,除了南都城官民配合,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缘由便是定国公上书示警。
没有定国公那一道题本,灾民不可能提前迁移,朝廷的赈灾物资与钱款也不可能提前调拨,及时到位。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让张经宏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真正主导这次赈灾的,只怕是那慈航观!
那慈航观观主,应是提前预测到了灾情,这才号召信众从各方面行事,挽救了数十万灾民的性命。
震撼佩服的同时,张经宏也对那观主料事如神的本事深信不疑。
“大人,船上一应事务已经准备妥当,是否立刻通知靖南伯府众人上船?”
下属前来请示。
“不忙。”
张经宏抬手阻止。
经过一天的深思熟虑,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那观主对瑾哥儿说,若想余生不再遭此厄运,就得远离继母。
这便说明,瑾哥儿此次化险为夷,张氏将来必定会继续对瑾哥儿下手。
瑾哥儿可是他唯一的外甥。
他和三弟都没个儿子,他们自来是把这外甥当亲儿子疼爱的。
哪怕如今旁支势大,他又岂能明知道瑾哥儿身陷险境还视若无睹。
“先让靖南伯府的奴仆们上船,然后将伯夫人身边的婢女抓起来审问!大张旗鼓些,定要让伯夫人在登船前知道此事!”
先前,为了不惊动张氏,他只审问了钱大夫,以及曾经为裴瑾看过病的一些南都城的大夫。
时间过了这么久,当初的证据与证人,很可能早就被张氏消除。
但从张氏极力宁可花费一万两收买钱大夫,也要遮掩瑾哥儿中毒一事来看,她还是很怕张家嫡支得知真相的。
既如此,他倒是可以通过打草惊蛇来迫使张氏自乱阵脚,从而达到报复的目的。
青柳一脸惶恐地道:
“我们一上船,就有好多人被张大人的人抓去审问了,青禾她们还挨了打!奴婢好不容易才趁着看守不备逃回伯府给您报信!”
张氏抿紧了嘴唇,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慌。
定好了出发的日期,张经宏却派人来说,让他们府上的下人先上船时,她就觉得很不对劲。
哪有奴才比主子先走的。
可张经宏是负责押送他们的人,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反对张经宏的安排。
如今青柳的话,算是彻底证实了她心中不祥的预感。
“可有听到他们审问了什么?”
青柳道:
“好像……好像是在问去年给您把过脉的大夫!”
好端端的,张经宏怎么可能突然审问她身边的下人,还特意问到去年给她把过脉的大夫。
必定是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竟开始怀疑她了!
是陈青竹那贱人吗?
从时间上来看,是对得上的,张经宏是从慈航观回来后,就率先让张府派来的人上了船,那里头有个知晓裴瑾病因的钱大夫。
可那贱人的儿子还在她手里,她怎么敢的?
亦或者,是那位慈航观观主在对付她……
那人颇有神通,又气量狭窄,说不定是从陈青竹那里知道了她的事,故意泄露给了张经宏。
该死……这两个该死的贱人!
张氏心中恨不能将这两人千刀万剐,可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到上船的时间了,她就算想报复也来不及。
更何况,靖南伯府还没真正脱罪,如今她若真的做了什么,被人抓住了把柄,只怕会被直接打入地狱。
处置那些贱人的事,以后来日方长,如今最要紧的,还是怎么应付眼前的危机。
她的身体,在去年吃下妹妹特意带给她的药丸后,的确已经恢复了生育能力。
在这期间给她把过脉的,只有一个南都城擅长妇科的名医。
但当时她是借着巡查南都城里的铺子的名义,和刘嬷嬷一起乔装打扮一番,从后门出去找了那位名医。
那人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
可以说,除了刘嬷嬷这个死人,如今已经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可此事并不是完全没有破绽。
为了摆脱暗害裴瑾的嫌疑,她至少在一年内是不能怀孕的。
所以当时她在那大夫处拿了一个药性温和却十分可靠的避子药方,每个月都要煎煮饮用一回。
如果被张经宏审问得知此事,很容易便能证明她在裴瑾中毒之前,就已经恢复了生育能力。
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她在张经宏与裴骁心中,都会瞬间跃升为给裴瑾下毒的最大嫌犯。
再结合她曾经三番两次主张掩藏裴瑾中毒一事的真相,哪怕已经没有直接的证据,裴骁都会在心里直接给她定罪。
夫妻十余年,她很清楚自己的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纯粹,良善的女子。
但凡他知道是她害了裴瑾,从今往后只怕都会彻底厌弃于她。
除此之外,以裴瑾对张家嫡支的重要性,嫡支那边恐怕也会想尽办法报复她。
要破此局,只有一个办法……
张氏一阵翻箱倒柜,从最常用的妆匣底部拿出一个药方:
“青柳,你立刻去药店照着这个方子抓两副药回来!千万别让人注意到你!”
“赶紧,必须要在登船前回来!”
青柳不敢耽误,立刻领命而去,不负所望地在一个时辰后,带着两包药回来,并且跟张氏一起登上了伯府前往京城的楼船。
一上船,她就立刻让春柳去熬药。
可当春柳把那碗药端到她面前,张氏却根本狠不下心去喝。
这是一碗虎狼药,一般是主母们用来给侍妾绝育的,只要灌下一碗,就会腹痛难忍,从此失去孕育子嗣的能力。
女人这一辈子,能依靠的就只有夫婿和子嗣。
裴骁比她大十岁,又是武将,很难说能比她活得长。
她若没有自己的子嗣,即使有嫡母的名分,将来又真的靠得上裴瑾和那些庶子吗?
哪怕妹妹有灵药能治愈她的体寒之症,可谁又能保证,那灵药能治疗被虎狼药伤得千疮百孔的身体?
她曾经那般渴望拥有自己亲生的子嗣,如今总算要梦想成真,难道要亲手斩断这来之不易的希望吗?
已经送到了嘴边的药碗,渐渐又放了回去。
张氏面如死灰地坐在那里,宛如等待铡刀落在头上般,静静地等着裴骁回来。
——裴骁一上船,便被张经宏叫了过去。
她以为,张经宏必定会向裴骁发难,裴骁回来后,定会大发雷霆。
可事实是,裴骁回来后,一如往日般过来关心了她几句,便回房休息了,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两日,张氏突然发现,经过好几日的用药扎针,膝盖上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可以不用依靠轮椅自己下地行走了。
裴骁推着轮椅进来,看到她走上前来迎接,原本温和的神色顿时僵在了脸上,深邃的眼眸一片晦暗。
“把府医和钱大夫都叫来!”他沉声吩咐。
那位钱大夫,正是治疗筋骨方面病痛的名医。
以前给裴瑾治疗,如今张氏和裴骁两人的情况也用得上。
在伯府的时候,一直便是由钱大夫和那位府医一起照料两人的。
因为男女有别,敷药和施针的时候,张氏的腿都是由钱大夫指导,医女上手操作的。
钱大夫虽说先上船两日,但等裴骁夫妇上了船以后,他又被张经宏派过来照料两人了。
“相公,您怎么了?”
张氏关切地问道。
裴骁沉着脸没说话。
两位大夫很快到来。
裴骁用威势逼人的目光紧盯着二人:
“你们说实话,本伯爷腿上的伤势到底如何?为何夫人的腿已经可以行走自如,我却依旧肿痛难忍不良于行!”
两人看了眼站着的张氏,和依旧坐在轮椅上的裴骁,明白自己是无法再敷衍隐瞒下去了,不由得冷汗涔涔。
最终由伺候多年的府医站出来,战战兢兢地道:
“回……回伯爷,您这膝盖处的软骨损伤极为严重,我等已经竭尽全力,却依旧无法令其康复……”
“无法康复会如何?”
在裴骁凛冽的目光催促下,府医顶着压力说了实话:
“会时常关节肿胀疼痛,每每发作,便……便难以屈伸和行走……”
裴骁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张氏原本正在给裴骁倒茶,此时茶水满溢也没有发觉。
不怪两人如此失态,实在是这个消息对两人的冲击太大。
“伯爷可能只是伤势比我的严重,多花些时日治疗,应该就能完全康复了吧?”
张氏回过神,立刻着急地追问道。
事到如今,两个大夫也不敢再欺瞒下去。
钱大夫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尽量用外行人能听懂的话解释道:
“夫人,伯爷的膝盖至今肿痛难消,便证明那膝盖处的软骨已然坏死。就如人死不能复生一般,死了的软骨,也并非多花时日调养就能再养活的。”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继续瞒下去只会遭受更大的责难,还不如说实话,叫他们另寻高明去,也免得伤患情绪过激。
“当然,这也可能是小人医术不精,或许有更高明的大夫能治好伯爷也说不定。”
张氏觑了一眼裴骁阴云密布仿佛有暴风雨在酝酿的脸色,不敢再接话。
因为他们都清楚,钱大夫能在京城这样能者如云的地方,被奉为治疗筋骨的顶级名医,便意味着全天下在这方面能超越他的也几乎没有。
他的话,已然给裴骁的膝盖宣判了死刑。
裴骁是个武将啊,原本还指望着回了京城以战功翻身,如今膝盖留下如此严重的暗伤,如何还能领兵打仗,征战沙场!
“滚出去!”
裴骁暴喝一声。
两位大夫松了口气,赶紧落荒而逃。
张氏知道他难受,哪怕自己也被这突然的噩耗打击得不知所措,却还是下意识想做解语花去安慰他。
刚凑过去,便对上了裴骁凌厉如刀的暴虐目光:
“你也滚!”
张氏被吓住,只得讪讪地福了个身去别的屋子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