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从修真界回来了/无上凰权/宅斗?陈姨娘修仙的!/贱妾被贬离府后,侯府上下日日后悔by芽芽学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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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没有。
反而因为对观主的忠心,秦家总是能比其他人得到更多的好处。
更何况,这世道做什么没风险呢。
再大的风险,也比不上失去性命更大。
如此想来,效仿秦家竟也是个极好的选择。
这个初一之后,绝大多数虔诚信众们的心态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陈青竹对此不算意外。
她同意秦大富对外宣扬此事,就已经是打算要广泛在信众们身上使用这项能力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足够强大,跟随她能获得足够的好处,她才能收获越来越多的忠心追随者。
至于为何会在这方面着力布局,在前几日带蓉娘去南都游玩一番后,她心中的念头已经越发顺畅清晰起来。
接下来几年,天灾会越来越频繁,再加上土地兼并严重,百姓被大量冻死饿死,整个王朝很快便会义军四起。
加之北边的蛮夷崛起,频繁侵袭中原,小半个国家都将陷入战乱。
与此同时,朝廷内部贪腐成风,内斗严重,当权者嫉贤妒能刚愎自用。
她虽没有看到最后,但纵观史书也可以预见,这个王朝已经逐渐走向分崩离析的末路。
全天下的太平繁华之地,会像是沙漠中的绿洲一般越来越少。
重生之初,她只是想着要报仇,想面对权贵和未来的乱军,也有一片无人敢侵犯的安然栖身之地。
随着修为境界的恢复,她所想要的便是站在极高的位置上,一句话便可影响数万数十万的百姓,收获更多功德。
但当蓉娘被接到身边后,她又多了一个愿望:
那便是让无法修炼的蓉娘这一生,都能如进入南都城游玩时一样,可以安享太平盛世,永远不必像她前世所见的那些被战火侵袭的孩童少女们一般,担惊受怕地颠沛流离,连性命都无法保障。
这一切,逐渐汇聚出了一个更清晰更远大的目标——
那便是作为逐鹿群雄里的最强者,亲手结束未来那战火纷飞的乱世。
所以,她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发展更多忠心的追随者。
这件事上,慧云和秦大富一家向来做得极好,她可以把一些具体执行的事情安心地交给他们。
目前,她要集中精力处理的是另一件大事。
昨日,张六前来替李千户送信,说是李千户明日将亲自来慈航观拜访。
靖南伯府彻底离开,如今只怕已经抵达京城。
李千户自觉无人可再掣肘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要说李千户的日子,这大半年来是过得相当滋润。
自从与陈青竹合作以来,一开始是三天两头就能从陈青竹这里分到几百两的供品分成。
后来陈青竹就改为一个月一付,每次都会送去三千多两到五六多两不等的银钱或者金玉等其他财物。
而他所付出的呢,不过就是帮陈青竹发展了两个信众,一个是最初的秦家,另一个则是袁夫人。
就这两件事,也是命令手下的军户张六带人去干的。
他自己可以说是没费任何力气就白捡了这么多钱。
凭白多了这么多收入,李千户除了平时多喝了几场花酒,倒是也没敢往别的地方花。
毕竟他姐夫钱侍郎看着呢。
要是发现他多了一条这么好的财路,却没想着孝敬钱家这个保护伞,必定会十分不满。
他守着那么大一座金山却不能随意花用,心里就别提有多憋屈了。
在得知慈航观已经搭上了定国公府后,李千户便让张六来催促了两次。
慈航观的观主可是答应过他的,不仅要给他一半的供品分成,还要帮他升官。
钱他是如数拿到了,可说好的升官呢,都大半年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次的回复都是时机未到,这让李千户非常不满意。
当初这姓陈的可是答应过他的,要让他爬得比靖南侯更高,这样他才能不必再在他姐夫手下仰人鼻息。
钱家是东部沿海一带的大族,他姐夫也官至侍郎,他一个千户想要超越,就算半年一升,那也得好几年时间了。
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那姓陈的还不抓紧时间办事,还想拖延到什么时候?
这让李千户难免怀疑,这姓陈的是因为如今有权有势的信徒多了,便开始怠慢起他这个千户了。
如此,他岂能不亲自上门,好生敲打一番。
十一月初二这天下午,李千户带着二十多个手下打马前往慈航观。
这是大半年来,他第二次去慈航观。
一上山,他就发现上山的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只能让一辆马车通行的崎岖山道,变成了可供两车同行的宽度,原本一下雨就泥泞不堪的泥土路,也铺上了大大小小的石块与碎石,夯实得无比平整紧实,比很多只铺了泥土的官道都好走。
“这路是谁修的?”
他询问最了解慈航观这边情况的张六。
“回千户,是一个姓秦的商人。”张六含糊其辞地道。
姓秦的商人,又和慈航观有所关联,李千户自然有印象:
“是那秦大富吧。倒果真是十分虔诚啊,呵,这条路修下来,不得花个好几千两。”
“这事儿你先前怎么没向我禀报?”
李千户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
这算起来也是香客对慈航观的供奉了吧,按理他也该有分成的,却全花在了他占不到分毫好处的修路上。
张六早就效忠于陈青竹,对于慈航观的情报,自然是能瞒着李千户就尽量瞒着,岂会把这些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此时被诘问,只能硬着头皮道:
“小的以为这只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便没拿来打扰大人您。”
李千户不悦地冷哼一声。
待一路骑行到慈航观脚下,看到那座已经被再次扩大规模的慈幼堂,他心中的怒火达到了巅峰。
一拉马绳,他直接停在了慈幼堂外不远处的道路上,翻身下马,满是横肉的脸上神色阴沉:
“张六,你过来。”
张六赶紧下马走到李千户跟前。
李千户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张六脸上。
张六被他这全力的一巴掌,打得脑袋一偏,嘴角顿时溢出了几缕血丝。
“千户息怒!”
张六已经猜到他为何打人,连忙单膝半跪着求饶。
李千户恶狠狠地盯着他:
“她们背着本千户修了这么大的慈幼堂,你是眼睛瞎了看不见,还是没长嘴不会说?为何从不向本千户汇报?”
“这些贱人,竟然拿本千户的钱修了这么大的慈幼堂,听里头这么闹哄哄的,便知道养了许多人,这每个月开销又是多少钱?”
慈航观修建慈幼堂的事情他原本也是有所耳闻的,还挺乐见那观主与靖南侯府闹得那么僵。
所谓的修建慈幼堂,他原本以为是个噱头,顶多拿几间禅房收留十来个孤儿做给外头看就是了。
张六没特意汇报,他也从没想过这事。
如今乍然看到如此规模的慈幼堂,他顿时怒火中烧。
那观主每次给他的钱,可是除掉了慈航观的开销再给的。
如此大的慈幼堂,消耗的不就是他该得的分成么。
他没同意,那姓陈的娘们凭什么修这么大的慈幼堂,还养这么多无用的人!
张六闻言,赶紧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千户容禀,并非小的有意瞒着您,主要是这慈幼堂是那姓秦的富商自己找人来建的,不涉及到分成,小的这才没有禀告于您啊!”
李千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定要让那姓陈的娘们将慈幼堂这一部分开销都折现给他。
以后要么把这些没用的小崽子全卖出去变现,要么就把这些小崽子弄去干活挣钱。
总之,他绝不允许慈航观养这么多闲人。
又警告张六:
“以后慈航观的事,事无巨细都必须禀报给本千户,再敢自作主张地隐瞒,老子叫人抽死你个鳖孙!”
“是,是!”
张六连忙点头哈腰地应诺。
走到慈航观大门外的阶梯下,李千户让其余人在外面等候,自己则带着张六进了慈航观。
陈青竹知道今日李千户要来,早就吩咐了慧静带着蓉娘去慈幼堂玩。
听到坤道通报李千户和张六来了,便在知客堂坐着等候。
李千户移动着肥胖的身躯走进来,一见陈青竹,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看呆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收敛了目光,满脸笑容地道:
“好久不见,神使更胜从前啊!”
面对李千户油腻的目光,陈青竹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波澜,只淡淡地抬了抬手:
“千户请坐。”
李千户落座,陈青竹这才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张六,那张刮掉了络腮胡的脸上,有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还挂着些许血迹。
陈青竹月下幽泉般的眸子里顿时闪过寒芒。
看来,李千户亲自来慈航观后,对张六所汇报的消息很不满意啊。
让张六带着巴掌印来,只怕也是故意给她看的。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般,这位李千户以为,她的另一个选择靖南伯府已经离开京城,便起了心打算彻底掌控慈航观,以求榨取更多利益了。
第147章 羞辱,观主护短。
“大半年没来,神使这慈航观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足见神使的信徒们的确虔诚,为慈航观奉献了不少供品啊。”
李千户起了话头。
在陈青竹面前,他倒是收起了怒火,显得比较客气。
听他话里有话,陈青竹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微微一笑道:
“那是自然,李千户不也收到了应得的分润么。”
李千户见她毫不心虚的样子,心中冷哼,却暂时不打算与她争论此事。
“听闻就连操江提督定国公府上也是神使的信众了,定国公夫人初一十五都会前来礼拜供奉,十分虔诚。不知神使可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呢?”
“自然是记得。先前不是让张六回去告诉千户了,此事急不得,需等待时机。”
李千户却不肯让她轻易推脱过去:
“神使不懂官场上的事,只怕也不知如何谋官,我看不如这样,这个月十五,您把定国公夫妇约到城中太白楼,再将我好生引荐给他们,他们自然懂得您的意思,又岂能拂了您的颜面?”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其中的意思却是步步紧逼,叫陈青竹目光微沉。
当初与李千户合作,一方面是为了解除慈安的大靠山对尚且弱小的慈航观的威胁。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那时候手头无人可用。
她利用这个人,却并不意味着认可。
此人作为曾经的净慈庵身后的靠山,净慈庵赚来的钱,他甚至拿走了三分之二。
那么,净慈庵与其说是慈安等人开设,还不如说是属于李千户的产业。
净慈庵的命债,与慈航观坤道们曾经遭受过的苦难,李千户至少也该承担一半以上的责任。
除此之外,他在城中也时常欺男霸女,恃强凌弱,手中没少沾染其他人命。
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东西,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功德,她也绝不会同意举荐,让他爬到更高的位置,去祸害更多无权无势的商人与百姓。
更何况,她早就答应过慧云慧岸,要帮她们向所有迫害过她们的人报仇。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李千户。
“李千户是在指挥我做事?”陈青竹语气散漫,目光却带上了一丝凌厉。
李千户的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
两方的气氛正有些剑拔弩张,便见慧云端着茶盘走进知客堂。
“千户大人,先喝杯茶。”
她将一杯茶水放在李千户身侧的边几上。
其实陈青竹并没有叫她来伺候,也没打算请李千户喝茶。
是慧云自己觉得,其余人大多都不知道观主与李千户的具体交易,还是她在旁边守着,看是否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比较妥当。
见两人之间马上要谈崩,她便拿着早就准备好的茶走了进来,打算帮着观主与李千户周旋。
毕竟,她和李千户打过不少交道,是比较了解他的。
如此,也免得双方闹得太僵,叫李千户这豺狼狗急跳墙,伤到慈航观的声誉。
听到这柔婉耳熟的女声,李千户的注意力顿时就转移到了慧云身上。
只见眼前的坤道,一身青色道袍,头发只是简单地挽起,娇美的脸上没有一点粉黛,却是肌肤细腻如瓷,唇如花瓣般红润,一双精致的凤眼黑白分明,显得格外清澈,通身也是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气派。
仔细一端详,不仅声音耳熟,这张脸也是熟悉的,只是如今素面朝天的时候,看着气色好多了。
这打扮与气质,比起从前,倒是别有一番新奇的风韵,叫李千户有些心痒。
想起陈青竹先前的态度,他决定趁此机会再试探一番。
“哟,这不是小慧云么?大半年不见,跟变了个人似的!”
李千户直勾勾地看着慧云,轻佻地道。
慧云如今的名声,他还是听说过的。
被姓陈的娘们视为心腹,如今主管知客堂,在慈航观的信众们面前可是极有排面的。
说着,他便拉住了慧云的手,目光带着几分邪气,调笑道:
“喝什么茶啊,你不是知道么,本千户向来只喝酒,还最喜欢你来给我喂酒!”
慧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紧张,耻辱,愤怒。
她完全没想到,慈航观已经如此强大,李千户竟然还敢在观主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让她那不堪的过去,赤裸裸地呈现在观主面前。
明明观主也大概知道她的过去,可不知为何,当那些让人耻辱的细节,当着观主的面,被人这般不留情面地说出来,她就是觉得极其难堪。
“李千户,请自重!”
她下意识试图挣脱自己的手。
陈青竹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也完全沉了下来:
“李千户,没听到么,本观主的知客堂主叫你自重!”
“立刻把你的手从不该放的地方拿下来!”
不知为何,对上陈青竹严厉的目光,李千户莫名心头一凛,不由自主就把手松开了。
但回过神来,他便觉得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竟是被个娘们给镇住了!
“神使怎么如此大惊小怪!那些信众不知道她的底细,将她当个人物捧着,本千户还能不知道么,不过是个暗娼窝子里人尽可夫的窑姐儿!摸一摸又有什么大不了呢?”
李千户意味深长地道。
陈青竹很清楚,他是在借慧云指慈航观。
“闭嘴!”
慧云却是双目泛红,浑身颤抖。
李千户不以为意,邪笑着看着慧云继续道: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本千户今儿个还想在慈航观住一宿,叫你依旧如往日那般过来伺候呢,想必神使不会连这个面子……”
话没说完,整个人便突然连带椅子一起飞了出去。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鼻下温热,他下意识伸手一摸,竟是一手的鼻血。
相比之下,摔在地毯上的肥硕身体,却不算太痛。
抬头一看,便见陈青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主位上走了下来,正居高临下地用冰冷的目光睨视着他。
慧云则是一脸震惊与呆愣。
很显然,这一巴掌是这姓陈的贱人打的。
李千户狼狈地从地上挣扎起来,宛若一头气爆了的疯牛般,直接就朝陈青竹冲了过去,什么都没想,只想狠狠还击。
陈青竹微微一抬脚,便将李千户踹倒在地。
李千户痛得龇牙咧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打不过眼前这个女人。
他从地上爬起来,没有再盲目冲击,而是用宛若要杀人的目光盯着陈青竹:
“你竟敢为了这样一个贱人打本千户!”
自己人,陈青竹向来是护着的。
慧云是她的得力助手,她岂会容忍他人在自己面前如此羞辱。
再加上刚才李千户打了张六,正好先收点利息。
“敢对本观主的人动手,我岂能饶你!”陈青竹傲然道。
张六内心猛然一震。
他很明显地注意到,刚才进来的时候,观主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间。
所以……她这是注意到了他被李千户打,故意设计让李千户犯错帮他出气的吧。
张六只觉得整个心被浓浓的暖流包裹!
心下感动的同时,他也没忘记自己的正事。
“千户,您怎么样?”
他一副十分关切的模样,将挣扎着的李千户扶了起来。
李千户靠着张六面容狰狞,咬牙切齿地道:
“好,看来陈观主是自觉翅膀硬了,用不上我李某人了?”
“我告诉你,你们的底细我一清二楚,若不想让我把你们的底细抖落得满城皆知,叫那些权贵信众以你们为耻,你最好乖乖听我使唤!”
慈航观的过去,曾经陈青竹为了收服信众让他所做的把戏,都是慈航观的把柄!
他就不信她不怕。
陈青竹当然不怕。
她既然敢动手,便是不惧与李千户撕破脸,甚至还准备兑现对慧云慧岸等人的承诺。
所谓把柄,只有当被威胁的一方在意害怕才有用。
这件事若在一开始暴露出去,确实会对慈航观的声誉有影响。
无论慈航观的一些坤道是否被迫,外界都会觉得这是污点。
她之所以将庵堂改为道观,除了为让坤道们更好地养身体,也是为了改弦更张。
往日的“客人”不知内情,乍然见庵堂变为道观,守门的也由尼姑变成了陌生的道姑,只会以为净慈庵已经换了一拨人,背后的主人也换了,自然不会再想着来里头猎艳,暴露自己不为人知的癖好。
如此一来,到过净慈庵的少部分客人,便会逐渐忘记这件事。
那些没来过的,也不会执着于一个暗娼馆的消失。
而李千户每月都收到那么多供品分成,当然也不会让任何人暴露这个秘密,影响他的收益。
同时,还会觉得,手握这样一个巨大的把柄,陈青竹这个观主也不敢轻易与他撕毁合作。
两人的合作很牢固,便会任由陈青竹使用他手中的人力办事。
不过,如今的慈航观早已不是当初尚未站稳脚跟的慈航观了。
经过她的用心经营,不仅虔诚信众的信仰十分坚定,连周边百姓,也对她的神迹神力深信不疑。
如今又没了靖南伯府这个敌人会借此生事,就算曾经旧事被抖落出去,也不会再损伤慈航观的核心利益。
如此,她又怎么会惧怕李千户这点威胁。
李千户闻言,阴沉的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正要说话,便听扶着他的张六,唰地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愤怒地道:
“竟敢对我们千户无礼,我砍死你这……”
话没说完,就被李千户喝止。
“住手!”
李千户到底并非怒火上头便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傻瓜。
“千户?”张六十分不解。
李千户咬牙道:
“扶我出去!”
张六只得收回了佩刀,扶着李千户往外走,临走前还放了句狠话:
“你们给我等着!”
两人走出道观,直接就翻身上马带着人下了山。
张六似乎犹自不解,不甘心地凑到李千户身边道:
“千户,怎么不叫兄弟们一起冲进去,收拾那些胆敢对您无礼的娘们!”
李千户忍着脸上的疼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蠢货!慈航观如今有那么多非富即贵的虔诚信众,光天化日之下直接在慈航观动手,你是嫌自己头上的脑袋长得太稳了吗?”
“连靖南伯府去招惹她们,都落得个削爵圈禁的下场,你以为老子比靖南伯府还有能耐?”
张六毫不犹豫地拍马屁道:
“当然!靖南伯府到底是过江龙,哪比得上千户大人背靠钱家,实力雄厚!”
见手下如此信任自己的实力,李千户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刚才张六的维护以及如今一心想为他出头的积极,也让他对张六先前自作主张隐瞒情报的不满消散了大半,
“看那娘们今日的态度,已是铁了心要脱离本千户的掌控了,为此竟是不惜自毁城墙。”
张六试探着道:
“我看她们是被人捧得太久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咱们就该直接揭开她们的皮,叫那些信众知道那些所谓的道长曾经是什么货色!”
李千户闻言立刻严厉地道:
“闭嘴!没有本千户的命令,你要是敢擅自行动,老子才要揭了你的皮!”
今日的事态,可以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慈航观一直以来都老老实实给他送来了不菲的供品分润,便让他觉得,慈航观是因为有把柄在他手中,不敢轻易把他撇开。
哪怕有了更多助力,也只是消极怠工不给他谋升迁。
可今日看来,那姓陈的娘们,恐怕是宁可脱层皮也要一脚踢开他这个合作者了。
如此一来,他反而陷入了被动。
一方面,一个把柄只有尚未公之于众的时候才有威慑力。
另一方面,慈航观如今发展势头极好,只要将之彻底掌控在手,便能给他带来破天的富贵和权势,他又怎能轻易损毁慈航观的名声。
那个把柄,只能用作威胁,却不能用作真正的攻击手段。
张六眼中闪过一抹暗芒,心道:
他的一切行为,都在观主算计之中,就这般货色,还想掌控观主,简直是痴人说梦。
面上,张六却依旧不甘心地道:
“可她们对您如此无礼,岂能轻易放过!”
李千户眼中闪过恨意,阴沉地道:
“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但要收拾她们,还得好生想个妥当的办法。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所有人都不许擅自行动!”
张六狗腿地道:
“那小的也帮千户大人一起想!”
知客堂中
李千户与张六一走,慧云就满脸自责地跪倒在陈青竹面前。
“观主,都是我自作主张出来,才会让事情闹到这等地步!请观主责罚!”
观主今日明明没有喊她出来待客,她却自作主张地出现在了李千户面前。
若非如此,李千户便不会对她生出邪念,便不至于惹得观主大怒,狠狠教训李千户,让事情闹到如此不可开交的地步。
她不怪观主出手打李千户,相反,观主能不惜和李千户翻脸也要坚决保护她的尊严,让她很感动。
她只怪自己自作主张,弄出这么大个烂摊子。
陈青竹微微一抬手,直接就让慧云被迫从地上站了起来,柔声安抚道:
“好了,慧云不必自责,我知道你也是为观中着想才会特意赶来周旋。此事也是我想错了,觉得你若得知那李千户要来拜访,恐要担惊受怕,便没提前告知你此事。”
她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疏漏。
只不过是想制造契机,以便更好地让这个得力下属对她彻底归心而已。
惊喜,总是比提前告知的效果会更好。
慧云会来,李千户会以慧云为由头试探,不在她计划之中,但并没有影响她的整体计划。
她的态度越是温柔,慧云越是愧疚:
“我终究是坏了事。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那李千户是个十足的小人,观主为了我对他动了手,他不知要在背后如何使坏。”
陈青竹闻言,郑重凝视着她的眼睛,肃然道:
“慧云,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李千户,决定要跟他合作的时候,就与你和慧岸说过,你们既然向我效忠,便是我要护着的人。我如此忠心能干的下属,岂能让人随意折辱!”
如此霸气的维护,叫慧云不由自主眼眶发热。
紧接着便听陈青竹继续道:
“更何况,我跟你们承诺过的,迟早有一天会为你们报仇,还会连本带利地收回我们送给李千户的那些财物。就算你今日不来,我本也打算找其他由头与他闹翻,兑现与你们的承诺。”
慧云心中狠狠一震。
她一直以为,观主或许早就忘了这些话。
而她,如今跟着观主,能有此身份地位,能参与那么多有意义的大事,已经足够了。
根本没再奢望过观主真的会为了她们杀了李千户。
毕竟,这人背靠钱家,路子又野,哪怕是如今的慈航观,有定国公这般位高权重的信众,却也不可能贸然命令定国公得罪钱家,杀死一个在兵部有名有姓的武官。
直接在慈航观杀了李千户就更不可能。
李千户来慈航观必定会有很多人知晓,他若是死在慈航观,她们便很难逃脱杀人的罪责,并且会与钱家结仇。
她早就不想为了这样一个烂人,毁掉她们与观主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慈航观基业。
可是观主她竟然一直记着。
不怕树敌,也不怕麻烦,丝毫没跟她们商量,便直接实行了计划,没留下任何阻止挽回的余地。
这便足以说明,观主是真的想为她们报仇,而非虚晃一招然后让她们为了大局劝阻。
想到这里,慧云心中酸软无比,眼中的热意怎么也止不住。
“观主,您不必如此,真的不必如此……”
慧云难以自控地呜咽着道。
陈青竹走上前去,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笑着调侃道:
“怎么还高兴得哭了,这是不是太早了?至少也得等到我们光明正大地拿下李千户项上人头,取回所有财物再哭啊!”
慧云顿时就不好意思了。
努力将眼泪收了回去,眼中还含着泪,嘴角却已经挂上了带着几分真切的笑意,问道:
“观主是不是早就想好办法了……”
如今天下未乱,还不是明目张胆割据造反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