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从修真界回来了/无上凰权/宅斗?陈姨娘修仙的!/贱妾被贬离府后,侯府上下日日后悔by芽芽学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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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紧道明来意。
便听这秦大善人语气温和地询问:
“敢问二位公子,此事和慈航真人有何关联?”
两人不敢隐瞒,说是救他们的神仙教他们这样说的。
又具体描述了那位神仙如何救了他们。
秦大富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又有几分惊喜。
听说观主要去后山闭关了,如今却又出现在南都城外行侠仗义,只怕闭关是假,实际上是出来游历了吧。
观主让这些人来找他,足见对他秦家的信任。
“两位公子放心,秦某定会帮二位将此事办妥。”
说完,就领着二人去了府衙,不仅体贴地让人给他们牵着马,还邀请他们在华丽的马车上坐,给二人准备了好消化的茶水点心。
去了府衙,一切也顺利得不得了。
没有传说中的杀威棍,也没有任何人刁难他们,府衙的大人很快就派了二十多个衙役,还带了几辆马车去接人。
果然有人引路就是好办事。
秦大善人也跟着他们和衙役一起回了那拐子窝点。
可惜,他们回去时,神仙与她身边的小童早已离去。
众人听闻两人去请官差老爷竟然无比顺利,都纷纷感慨:
“多亏了神仙,随意一句指点,就让我们碰到了好心人,行事也如此顺利!”
“竟是没问神仙是哪方神尊,往后也好时常供奉,聊表感谢。”
儒衫男子心思更加缜密些:
“方才那神仙指点其余妇人可去慈航观修行,又让我们以慈航真人之名行事,恐怕与慈航真人有所关联。”
“兄台所言有理。那我回去定要请一尊慈航真人像回家,每日供奉!”
其余获救人员,闻言也都认为自己是被慈航真人化身所救,都说回去定要时常去给观音菩萨烧香供奉。
秦大富在一旁听着,暗自好笑,却也没有透露观主身份。
毕竟,观主自称是慈航真人点化的神使,这些人拜慈航真人也不算错嘛。
所有人都被府衙带去登记入档,然后便可自行回家了。
秦大富派了几个可信的家丁按照远近,依次送那几个被拐的年轻姑娘回家。
柳五娘也被丈夫带着,准备重新去城南的官办车行租车回家。
周三妹看着自己神色躲闪的丈夫,心中悲凉不已。
她家中还有个女儿,若非万不得已,她真的好想回去。
可丈夫根本不想让她回家,就算她强行跟着丈夫回去,丈夫也不会待她如往日。
长此以往,这次的事只怕也瞒不住公婆。
族里最重女子贞洁,失贞的媳妇子和姑娘都要自尽以保家族清誉,哪怕有神仙的警告在前,他们也不会容她活着。
她不想死,那么便只能遵从神仙指点的路,去慈航观出家了。
鼓起勇气走到这位秦大善人面前,福了福身:
“秦大善人,先前神仙指点我们若无法归家,可去城东慈航观修行。可否劳烦您派人为小妇人指个路?”
神仙无所不知,她所指点的地方,就算不那么好,也一定不会是虎狼窝。
其余两个妇人的丈夫,一个已经毫不犹豫跟着那些年轻男子离开,另一个也叫她往后保重。
两人听到周三妹的话,也抹着眼泪赶紧聚到了周三妹身边。
秦大善人果然好心,闻言竟是亲自将她们送到了慈航观。
原本周三妹还担心慈航观是否会接收她们,没想到,秦大善人上前与那管事的道长说了几句,道长便同意收下她们。
一个面容冷峻,个子高大的道长前来训诫:
“入了慈航观,便要守慈航观的规矩,尤其是要忠于观主,不得背叛,也不可将慈航观之事透露给外人。否则,直接砍了手脚丢去后山喂狼!”
三人赶忙应是。
周三妹有些惴惴不安。
这慈航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做错了事居然要砍手。
可如今已经来了,也没有退路,只能守好规矩求一条活路了。
然后她们三人便被领去了住处,地方在观外一个名叫慈幼堂的地方。
这里是层层叠叠一排又一排的房屋,比她见过的镇上最富裕的王员外家的房子还要多。
三人先被安排去洗澡洗头,然后被发给了一套从内到外都簇新的衣物,鞋袜。
内里是柔软的棉布里衣,外头是厚厚的新棉袍。最外头则是一件道袍作为外氅。
虽说不是绸缎等名贵衣料,却全是上好的棉布,针脚也十分细密。
置办这么一身行头再怎么也要五六百文。
“这冬衣也做得太厚实了吧!”同来的李荷花悄悄惊叹道。
她们三人都出身于南都周边县城小镇上的殷实人家,和周围的百姓相比,日子还算过得可以。
别的不说,至少是一年三百六十天都能吃饱饭,有衣服穿,家中每年刨除各项开支,还能有个七八两左右的余钱。
但棉袍这样值钱的衣物,她们身为年轻媳妇,好几年都未必能置办一件。
更让人咂舌的是,三人被领到各自的住处后,每人还给发了两套这般衣物,还有一床厚厚的新棉被。
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她们被同屋的师姐领着去吃饭,竟然每个人吃的都是白米饭,配菜则是干菜红烧肉与白菜炒鸡蛋,油水十足。
旁边还有自取的咸菜和汤水。
“师姐,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藏不住话的李荷花忍不住问。
领路的师姐面露疑惑。
周三妹也竖着耳朵听。
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规矩需要遵守。
“不然怎么吃这么好呢?”李荷花道。
师姐噗嗤笑了:
“我们每日的伙食都是这般。”
周三妹三人惊诧不已。
哪怕她们原本的婆家也算殷实,可也不敢这么过日子啊。
三五天,家里能买一回肉,男人长辈和男孩儿每人吃上两片,炖两个鸡蛋,每人分上两勺,已经算不错了。
身为儿媳妇,她们不是每回都能吃到肉。
可如今到了这慈航观,竟是天天都能吃肉吃鸡蛋。
不仅如此,师姐还告诉她们,她们每个月还有两百文的基础月银可以领,不偷懒耍滑违背命令,还可以再加一百文。
每月轮流休沐三日,到时候可以结伴去南都城游玩。
她们要做的,就是照顾慈幼堂这些孤儿。
照顾孩子,哪个媳妇在家中都是要做的,这并不算什么。
可这各方面待遇,却比在婆家好多了。
她们原本还当是入了虎狼窝,如今看来,却是掉进了福窝!
周三妹盘算着自己的月钱,观里吃住都包了,那每个月的两百文就可以全攒起来。
女儿今年才五岁,等她出嫁的时候,她至少能给女儿攒下二十多两嫁妆,到时候去婆家,肯定比她当年更有底气。
这般想着,她浑身都是干劲。
深感自己幸运的同时,也有些担忧其他被拐的女子。
听说都卖到青楼楚馆去了,就算解救出来,又怎么活呢。
若是那些人也能来慈航观该多好。
第186章 强大的家,教导修炼。
然而,她终归是人微言轻,又才来慈航观,怎么敢提出这种要求。
但她没想到的是,过了半个多月,慈幼堂竟然又被带来了三十多个女子。
慧静道长把她与另外两人叫来,交待道:
“她们与你们一样,都是被那伙拐子害了的无辜女子,如今无处可去,便来投我们慈航观。你们三人,各负责十二人,带她们熟悉一下慈幼堂的环境与事务。”
“周三妹,你给她们讲讲观里的规矩。”
在这新来的三人之中,周三妹学事情最快,也最勤快能干,慧静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周三妹震惊又感动。
她没敢说没敢做的事情,慈航观竟是主动做了!
再看这慈幼堂收留的数百孤儿,便可见她所在的道观是何等实力强大又慈悲为怀。
她心中不由自主便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是!”
周三妹领命,挂着友善温和的笑容,对这些与自己一样,初来时满脸彷徨的女子道:
“各位姐妹,我的遭遇与你们差不多,比你们早来半个多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能来慈航观是我们的幸运,只要大家忠心于观主,绝不做背叛道观之事,观里就绝不会亏待大家……”
眼见这些从青楼楚馆被解救出来的满心绝望彷徨的女子,听着周三妹的讲解,眼中染上了希望的亮光,一旁的慧静也不由唇角上扬。
接这些人回来,是她与两位师姐商量后共同的决定。
一方面是出于同病相怜的怜悯,另一方面,观里也确实需要人手。
观主说过,不超过五千两的花销,都可以让慧云师姐自己拿主意。
收留这些女子,就算是二十年也花不到五千两,再加上揣摩了观主的意思,她们都觉得观主也会支持,便去山下与严府尹交涉了。
据慧云师姐所说,这拐子团伙已经存在了四年,受害者共有八九百人之多。
其中男子占大多数,几乎都卖到了隔壁浙省的几家矿上。
如今四年过去,一小半都累死病死了,还活着的都各自归家去了。
女子受害者共有两百人左右,有的被卖到很远的山村里给娶不起媳妇的光棍做媳妇,实在太远又涉及伦常,便不好解救,只能作罢。
这次只救了那些被卖到附近两个大城里那些青楼楚馆的。
卖到下等窑子里的,好些已经染病而死,中上等青楼里的,存活率倒是要高不少。
这些人里,有一部分人习惯了不劳作的生活,并不愿意离开青楼。
其他的听闻有慈航观这样一个去处,可保衣食无忧,不受人欺凌,但需要劳作,几乎都愿意来。
看到这些被接回来的女子,由死气沉沉到充满希望,慧静真的很开心。
她们的力量很弱小。
可她们幸运地遇到了观主,被观主救下还提拔为慈航观的三大管事之一。
观主给了她们慈航观这样一个强大的家,所以如今她们才能如此轻易地拯救这些与她们同病相怜的女子。
想到这里,慧静心中便不由自主充满了思念之情。
山上都下雪了,也不知道观主如今去了哪里,路上会不会太过辛苦。
被慈航观众人思念着的陈青竹,如今已经带着蓉娘走出了南直隶,来到皖省范围内。
南都车马市的事情,并没有耽误她太多时间。
把后续事务交给慈航观三个管事和秦大富,她很放心,倒也不必事必躬亲。
倒是蓉娘,因为此事长了不小的教训,一路都在蹙眉沉思。
陈青竹问起,便见小小的女童深沉地叹了口气:
“那个老爷爷看着像个好人,他那么大年纪给我们拉车,我都觉得不自在。可不让他拉车,他不能赚钱,似乎更不好。我原本还想着到了芜城,从我的私房钱里拿个金裸子给他,可他竟然是个拐子!”
“太可恶了!”
最后这话说得又大声又愤怒,因为想起了一被解救就自尽的柳五娘。
蓉娘虽然还不太明白那个姨姨到底遭遇了什么事,却听明白她是因为被拐毁了名节。因此如今对拐子十分痛恨。
陈青竹趁机教导女儿:
“所以,人不可貌相,坏人未必长着坏人的脸。”
“很多时候,一个坏人想要成功做坏事,反而需要一张令人信赖的脸。”
“那到底该怎么分辨呢?”蓉娘求知若渴。
陈青竹便给她讲,怎样从人的动作,表情去分辨是否说谎,是否不怀好意,以及出门在外应有的戒心。
蓉娘牢牢记下。
“娘亲,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他们怎么可以为了银子做出如此残忍的事?”
她实在难以理解,满心迷惑。
在她的世界里,最坏的就是靖南伯府嫡母身边的那些丫鬟还有一些姨娘,总是找茬欺负她娘亲。
嫡母似乎并不坏,总是很有理,可娘亲在她身边,却依旧过得很苦。
她们以前都特别怕嫡母。
无论如何,在她眼里,靖南伯府那些人的坏远没有到伤人性命的地步。
陈青竹轻笑,也只有小孩子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不过,她还是耐心解释道:
“蓉娘你记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有利益的地方,就必然会有纷争。”
“有些人取之有道,遵守规则讲道德,有些人则可以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仅此而已。”
蓉娘听懂了:
“那这天下岂不是会有很多坏人?我要是能像娘亲一样厉害就好了,以后遇到坏人,一脚一个!”
陈青竹笑着摇头:
“就算是娘亲,能打倒的坏人也是很有限的。”
“那怎么办?”
“让更多人帮你做事啊。你看慈幼堂那么多孩子,娘亲需要亲手去养育吗?”
蓉娘恍然大悟。
“不过,蓉娘,世间没那么多大公无私的圣人,人总是被利益驱动的。我们也得允许那些帮手有一定程度的自私和坏。”
“重要的是,你得立下规矩,允许这些人坏到什么程度,才能利大于弊。”
陈青竹趁机发散,给她说一些上位者的行事准则。
当然,点到即止,这些话题太深沉,需要蓉娘慢慢消化。
蓉娘并不完全能理解,连忙掏出在车上写字也不会抖得太厉害的小炭笔和本子,把这句话记下来。
见她如此认真,陈青竹深感欣慰。
想起蓉娘确实对直接的武力很有兴趣,陈青竹又道:
“蓉娘若想亲手打坏人,倒是有一套功法可以学。这与慈航真人赐予我的神力不可比,但若修成,能比你慧岸姑姑她们强上不少,蓉娘想学吗?”
这是陈青竹特意给蓉娘准备的。
原就打算让她在路上以此打发时间,不然她总是修炼,蓉娘一个人也太无聊了。
而且,谁有都不如自己有。
若她开始逐鹿天下,蓉娘身边环绕的危险绝不会少,让她自己也拥有自保之力才是最好的。
“想!”
蓉娘毫不犹豫地道。
她其实可羡慕娘亲和慧岸姑姑她们了。
可娘亲没说她可以学,她便不主动提出叫娘亲为难
如今娘亲主动提了,她岂能不珍惜机会。
于是,陈青竹便开始给女儿传授这套凡人以武入道的内功。
蓉娘没有灵根,筋脉也不够宽阔,其实并不是练武的好料子。
但有她的灌溉辅助,蓉娘花个几年时间,修到后天宗师境界,能以一人敌数十人还是能达成的。
时间便在陈青竹的教习与两人各自的修炼中迅速流逝。
而新任的淞沪参将郑元乃,也于前几日赶到了淞沪府守备营,准备在这里大展拳脚。
第187章 郑元乃治军,阻碍重重。
郑元乃并非独自一人上任,而是带上了父亲的心腹范大勇一起。
范大勇原本在郑百战身边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在郑百战的运作下,范大勇如今是郑元乃手下的副将,略升了一级。
两人带着一些强壮的家丁赶到淞沪府城的参将府,其管辖之下的四位千户,纷纷闻讯前来迎接新任上官。
郑元乃是三品总兵之子,在这小小的淞沪府,算是背景强横。
因此,四位千户都对他十分热情,还特意在城中最大的酒楼设了接风宴,为两人接风洗尘。
郑元乃本不欲去,范大勇却劝他,初来乍到还是要先和这些人接触过后,再做判断。
郑元乃知道自己官场经验不如勇叔老道,还是强耐着性子去了。
席间,四位千户对郑元乃尊敬又殷勤,还每人都送上厚礼,没有一丝不妥。
郑元乃拒绝了他们的礼物,并趁势提出,要于三日后在淞沪大营阅兵,让他们领兵前来。
四位千户当场笑着应承,等送走郑元乃与范大勇后,却是面有不虞:
“阅兵!来来去去的不知道多少事,这位总兵家的公子哥可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就是,耽误我们多少事!”
“他不收我们的礼,还要阅兵,会不会想找茬?”
“哼,找茬,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哥几个给他面子,不代表真就怕了他,要真是不懂规矩,有他好看!”
也有人道:
“他不懂规矩,他那副将据说是郑总兵身边的老人,不至于也不懂规矩吧,且先给他个面子,再观后效。”
于是,四个千户便组织所在卫的绝大多数兵丁,还有他们自家的家丁,以及外头雇来的泼皮,浩浩荡荡地凑了四五百人,来到了淞沪大营。
这是个临时营地,常驻兵只有那么一两百人。
郑元乃把这些人也全部召集到一起。
四位千户率领各自的兵向郑元乃行礼。
不用细数,他也能一眼看出人数不对。
这些人里,有一小部分面色红润,身体看着还算正常人。
有一部分却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整个人死气沉沉,比街边的乞丐也没好到哪里去。
至于武器,高端的火枪火铳一律没有,绝大多数都只有弓弩与刀剑,还破旧不堪。
他让家丁按照兵丁名册挨个点名记数,然后发现四个卫,原本应有四千三百多人,却总共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到场。
“本将军先前不是吩咐过,必须带九成的人来,你们这才多少人?”
四位千户里为首的赵千户皮笑肉不笑地道:
“将军也是兵家出身,应是知晓的,一般来不了这么多人。”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哪个军中不吃空饷,他们这些千户百户吃,都司衙门的上官们也吃。
他们每个卫的实际在册兵丁,只有四百余人。
总得留些人守营地,免得被不长眼的小贼钻了空子,于是能来的正兵便只剩下三百余人。
能凑出四五百人,那都算够给这个新来的小将军面子了!
郑元乃没有继续计较人数,而是让兵丁们列阵演练。
这些人里本就有一部分是来滥竽充数的,而且就算是正经兵丁,平日不是给千户百户们种地做杂役,就是用剩下的少得可怜的时间忙自家事,哪有正经操练过。
这演练效果,当然是惨不忍睹。
郑元乃却坚持检阅完了所有阵列,这才怒声道:
“淞沪乃是海防重要门户,你们这般懒散羸弱,如何抵御倭寇,保家卫国?”
“如今冬日农闲,正是练兵的好时候,在场所有人,从今日起便留在营中操练。本将军会每日点卯,但凡有人敢缺席,仗责五十,偷懒或不听号令,仗责三十!”
此言一出,整个军士队伍顿时哗然。
几个千户也脸色极其难看。
“将军,这不妥吧?”
赵千户眼神锐利如刀。
那些军户们冬日不用种田,陪这小将军玩玩也就罢了,其他的人可是他们的家丁和花钱雇来的。
面对这般冲突,郑元乃其实心中有些发虚。
但在来的路上,勇叔就告诉过他了,他与这些千户注定不可能和平共处。
想与他们你好我好大家好,是不可能达成观主要求的。
他努力稳住心神,冷着脸道:
“太|祖有言,操练乃是兵丁最重要的职责,当优先于所有杂务之上,赵千户倒是说说,有何不妥?”
赵千户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另一位王千户问:
“敢问将军,此次操练要进行多久?”
郑元乃道:
“自然是到下一个农时。”
军户们还身负耕种屯田的职责,因此只能在农闲的时候操练。
也就是说,这场操练要进行两三个月。
那些被请来的泼皮是第一个坐不住的。
他们原本就是来露露脸赚几个零花钱,怎么突然变成要被关在这大营操练两三个月了!
而且,一看那年轻将军的架势,这两三个月还不能混日子,动辄要挨军棍,这谁受得了!
“将军,我们就是被雇来凑数的,可不是这军中的兵丁啊!”
“对啊,我也不是兵丁!我可不要被关在这里操练!”
各家的家丁奴仆也赶紧站出来表示自己的身份。
虽说他们的月例经常是从军中领来的,但那也只是千户们为了从军中捞好处才这样做的。
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要稀里糊涂成为军户。
做军户可比做奴仆惨多了。
他们做奴仆的,一旦赎身,子孙后代那都是自由民。
但一旦成为军户,其子孙后代就都是军户,每代都要出一个男丁做正兵,其他的则是余丁。
做正兵的死了残了,余丁就要立刻补上。
若这家人一个丁男都没有了,则要从他原籍的近亲族人里勾取其他人顶充。
可谓是一人做军户,祸害全族。
“几位千户出来解释解释,怎么有这么多人都不是军户?”
郑元乃责问道。
几位千户面色难看极了,难道要他们把吃空饷的事情摊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吗?
谁知道这新来的将军是否会不管不顾用这罪名发难。
整个场面一时间充满了火药味。
范大勇此时才站出来打圆场:
“将军有所不知,军户们家眷都在卫所附近居住,恐怕是家中杂事太多耽误了,又怕不来会受到责罚,这才请了人来替代。”
“这也是人之常情,还请将军念在他们是第一次犯错,暂时宽宥他们一次。”
说着,又凑到郑元乃耳边仿佛说了些什么。
肉眼可见的,郑元乃仿佛在他的劝说下缓和了脸色。
千户们心头微松。
总算有个懂事的,事情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不是军户的站出来!”郑元乃对阵列里的众人道。
那些滥竽充数的人全部站了出来。
郑元乃道:
“无关人等全部离开军营,军户留下操练。”
“是!”
这群乌合之众赶紧一哄而散,往军营外跑去。
千户们见他似乎没有打算再咬着吃空饷一事不放,心中暗骂愣头青。
面上倒是退了一步,没有反抗郑元乃留下那些军户操练的命令。
“将军,卫所那边还有不少军务需要我等回去主持,我等便不在此久留了。”
几个千户可不想留在这军营被新来的将军操练。
他们在卫所附近都有占地宽阔又舒适的府邸,还有好几房小妾和数十下人。
大冷天的,回去温香软玉喝酒吃肉才是正道,谁有功夫陪这愣头青在这里胡闹。
郑元乃果断挥手放行。
千户们拱手告辞,临走前却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最心腹的百户。
他们可没傻到将手下那么多兵随意交给新来的将军,正因为有这些百户们看着,他们才敢如此放心地离开。
所有该离开的人都离开了。
剩下的兵丁们,满脸悲苦麻木地站在寒风中,等待着新来的上官摆布。
郑元乃让所有人都列阵站整齐,然后开始训话:
“各位军士,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我郑元乃手下的兵了!我的目标是把大家训练成一支令行禁止,战力强悍的百战之师!让大家都能杀敌立功,过上好日子!”
这话在兵丁们耳中,与呼啸的寒风没有任何区别。
哪个新来的上官不说些假大空的套话呢,他们早就听腻了。
“你们如今实在太弱了,看看这站着都没力气的样子,怎么杀敌!”
新来的将军不满地大声训斥道。
听到这话,兵丁们心中只觉得无比讽刺。
为了能来接受检阅,他们在路途上奔走了很长时间。
身为军户,朝廷分了田地给他们,军粮和路上的一应开销就必须自行负责。
可他们的田地早就被千户百户们抢夺干净,一家人像是佃户一样辛苦耕作一年,还不如外头的佃农们拿到的粮食多。
他们多带一些粮食上路,家人就要多挨饿好几天。
是以,绝大多数人都只带了拳头大小的几个粗粮干菜团子,每天吃一个,混个水饱。
常年饥饿又长途奔袭,谁站这么久还有力气。
这些顿顿大鱼大肉的上官们怎么可能会理解。
不过,将军似乎对他们的军容很不满意,可别惹了将军发怒,打一顿军棍。
以他们的身体,挨了军棍,恐怕未必能熬得过这个年。
众兵丁强打起精神,努力站直了身体。
然后便听上头的年轻将军大手一挥,高声道:
“所以,以后每个人都必须好好吃饭,认真训练!”
“好了,接下来大家就去完成本将军的第一个军令——”
“排好队,去伙房吃饭!”
众兵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是军令?
大家排好队,在郑家家丁们的引领下,往伙房走去。
还没走到,一股香得人口水直流的米肉混合的香味便钻入了鼻腔。
这三天里,郑元乃和范大勇已经组织郑家的家丁采买好了这些兵丁们的生活必需品。
郑家的家丁给兵丁们每人发了一双碗筷,然后揭开了锅盖,利落地打起饭来。
每个人发的都是那种粗瓷大斗碗,里头装了满满一碗腊八粥。
黄豆,芸豆,绿豆,红豆,腊肉,都熬煮得又软又烂,与已经被染色的米饭混合成扎扎实实一大碗浓稠的粥,香气扑鼻。
兵丁们饥饿已久,哪里忍得住,都顾不得烫,一接手就呼噜噜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粥,身体终于恢复了些暖意。
他们接到的下一道命令,便是去营房休息。
走进营房,每个大通铺上都摆着一件件厚实的棉服。
“将军说,来不及给大家做棉被了,便买了成衣,大家先凑合着穿上保暖。”
郑家的家丁传达了郑元乃的意思。
兵丁们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