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娘从修真界回来了/无上凰权/宅斗?陈姨娘修仙的!/贱妾被贬离府后,侯府上下日日后悔by芽芽学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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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大老爷附和:
“往后都要这样打扮起来才好。”
严老太爷也满意地抚着白须,赞赏地道:
“允哥儿这般,有几分我年轻时的风范!”
严大老爷:……
严三老爷:……
这是你侄孙又不是亲孙,贴金贴得太牵强了啊爹!
严允脸上却不由自主浮现出赧然的神色。
被严隆这个堂弟酸几句,他一点都不在意。
不遭人妒是庸才。
可长辈们的话,却让他难得的心生忐忑。
他这样,是不是显得太刻意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回去换一身行头打扮,只能跟着三位长辈前去面见观主。
一路被引进正堂,严允的心狂跳个不停。
哪怕是殿试面圣时,他也没有像此刻这般紧张。
走进正堂,他终于看到了那一道深藏在心中的身影。
仅仅是简单的道士装扮,也是那般飘逸出尘。
如画的眉眼,似雪的肌肤,仿佛沉浸在微光之中,又仿佛像是山巅积淀百年的雪一样冷。
父母并不知道他的心事,来信之中,已再三告诫,观主是世外神仙,有许多神秘又强大的手段。
交待他若是见到观主,定要无比敬重,绝不能有任何不敬,给家中惹祸。
可真正见面时,他依旧很难控制自己的心绪。
叔祖父带着他和两位叔伯行了礼,她泰然地坐在上位领受,然后温和地叫他们起身。
严允趁机又看了她一眼,然而,这次他撞上了观主的视线。
目光交汇的一刹那,他只觉得心中的所有热血,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然而,她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她并不会因为他这逾越的目光而躲避,也没有恼怒或者羞涩。
只是无比平静又漠然地与他对视,仿佛他的一切,都被她看穿,却无法进入她的眼中。
严允的一颗心,顿时就凉了一半。
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天神无情。
观主大约就是这样一种存在。
平和淡漠,目空一切。
他无论做什么,仿佛都只是投入浩瀚海面的一颗小石子,激不起任何浪花。
短暂的目光交汇后,她便毫无波澜地继续与他叔祖父说起正事。
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
陈青竹对人的目光何其敏锐,在严允第一次偷看时,就有所察觉。
第二次对视时,也轻易便洞悉了他那目光中浓重的恋慕情意。
然而,对她而言,这实在是太过平常了。
她的容貌,哪怕放到美人如云的修真界,也是一等一的出色。
再加上她媲美单灵根天才的修炼速度与超凡的悟性,她入宗门没多久,便被宗门视为天骄培养。
宗门内外,同辈不同辈的,爱慕她的各种异性修士与凡人不计其数。
她若个个都在意,那就不用修炼了。
那些爱慕者,只要不蠢到在她面前拦路找死,或者做其他妨碍她修炼的事情,她向来都是无视,把这些人寻常对待的。
如今的严允在她眼中,自然也没什么不同。
看着堂内神色各异的严家老少四人,陈青竹想起曾经答应过严庆之夫妇的要求:
将其中一个传功名额留给他们的嫡长子严允。
那如今既然严允来了,便也不必等到以后了。
当然,兑现承诺是次要的,震慑和考验严家其余三人才是最主要目的。
于是她温和地道:
“严允,你父母侍奉虔诚,本观主曾经答应给他们两个授予神通的名额,他们将其中一个给了你。你可愿意领受?”
严允还未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明明听到了她话中的内容,一时间却难以做出反应。
于是,陈青竹又道:
“慧明,你与他说说这门神通的利弊。”
“是。”
慧明领命,落落大方地道:
“此神通修炼三月可成,一旦功成,根据个人资质,其力气速度都可提升三到五倍不等。同时,这期间会伴随身体的长高长壮,就比如我,先前大概长了一尺的身长。”
“不过,那是因为我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其他年纪大的师姐们,一般也就长个三寸左右吧,变化有些大,但并不算惊人。”
严大老爷严盛之闻言,顿时心动不已。
如今朝廷,武将势微,文臣反倒也有领兵打仗的机会。
谁不想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呢!
然而,大多数文人与从小千锤百炼的武将相比,还是太过孱弱,大家一般也就只能想一想。
可若观主赐予的这门神通真能达到这小道长所说的效果,此那这事还真不是梦。
而且,就算不上战场,有了这神通,遇到什么刺客土匪的,也完全足以自保了。
那相当于多了好多条命!
“小道长,那神通果真如此厉害?”
他忍不住问道。
虽说有些莽撞,但这同样也是其余两个严家人关注的答案。
慧明看了一眼陈青竹,得到了她的许可,这才道:
“善信若是不信,我倒是可以与你们演示一番。”
说着,身形一闪,来到严盛之身边,轻而易举便单手抓住严盛之的衣袍,把人提了起来,直接朝着院子外头跑去,然后又跑回了堂里。
那速度,快如风驰电掣。
再加上她手上竟是如此轻松地提着一个一百五六十斤的大汉,包括严允在内的其余三人,也都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严允回过神来,连忙道:
“观主,我愿意领受!”
这样的能力有多可贵他已经亲眼目睹。
而且,这是父母的心血,父亲在来信中特意提及过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
至于其他,他尚且无法做出抉择。
陈青竹平淡地道:
“既如此,便先让慧明教授你行功图,待你练熟了,再来接受神力灌注。”
慧明放下严盛之,对严允道:
“请跟我来。”
说着把他领到后院传授行功图去了。
严家其余三人,看向严允的目光里,羡慕二字已经化为了实质。
但即使如此,他们也并没有向陈青竹提出要求。
这一点上,陈青竹还是挺满意他们的识趣的。
慧明向他传功的速度很快。
不过两刻,他便已经记下行功图,问明白心中疑惑,重新和慧明回到了正堂之中。
此时,观主已经不在正堂。
显然,这么长时间,观主是不可能一直等着的。
“允哥儿,结束了吗?观主说,你这边结束了,我们就可以直接走了。”
严大老爷对严允道。
严允压下心中黯然,温文有礼地向慧明道谢辞别,然后与严家的三位长辈一起回到了马车上。
回程的路上,三人一直在好奇传功之事,严允却兴致缺缺。
三人里最敏锐的严三老爷,终于看出了严允今日的反常。
结合前后一想,忍不住皱了皱眉。
回到严府,严三老爷道:
“允哥儿跟我来一趟。”
两人一起进了严三老爷的书房。
严三老爷亲自给他煮了壶茶,将倒好的茶水递到了严允面前。
好半晌,才叹息着道:
“允哥儿,你是我们整个严家的骄傲和希望,可不能做傻事。”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往日里,这个天纵之资的侄儿,为何总是对亲事避之不及。
想来,这位风头无两的状元郎,一颗心早就丢在了不该丢的地方。
“年少慕艾,再正常不过。但有些事,是不该肖想的,明白吗?”
严允只觉得口中的茶水,无限苦涩。
他低声应道:
“三叔放心,我都明白的。”
他不是往日那意气风发却不知世事的少年了。
观主并不是寻常女子,今日一见,哪怕态度温和,其身上的威严却是日渐深重。
若他的心思让观主觉得冒犯,将会牵连到整个严家。
这个答案让严三老爷放心不少,又劝说道:
“既如此,便早些放下妄念,娶妻生子吧。林阁老家的孙女一直对你青眼有加,你三婶也看过,那姑娘品行样貌样样出色……”
严允却是毫不犹豫地否决:
“三叔,我如今这般,不想耽误别人。”
如若娶妻,他便一丝一毫的妄想都不可能有了。
而且,他已经知道求而不得是什么滋味,不想再将别人也拖入同样痛苦无望的旋涡。
那位林小姐,应该有个能够全心全意对待她的夫婿。
见严三老爷一脸愁容,严允再次郑重地承诺道:
“三叔可以放心,侄儿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绝不会给严家招祸。”
哪怕是妄念,哪怕永远不可能有回应,他也想将这份情意深藏在心中。
严允去与慧明学习行功图期间,陈青竹向身为大理寺卿的严老太爷确认了一件事。
南直隶都指挥使谭崧,秋后问斩,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在定罪前,谭家人走了不少门路,试图为谭崧减轻罪责。
但没有人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陛下是铁了心要用谭崧的死来俘获民心。
因此,经过长达一个多月的调查与审讯,谭崧最终还是被判了死罪。
确定了此事,陈青竹便一边修炼,一边静等后续了。
八月初九,谭崧直接在南都城被处斩。
围观百姓人山人海。
皇帝亲自派了钦差监督执行这场斩刑。
随着钦差一声令下,刽子手的刀落在了谭崧脖颈上,鲜血喷涌,人头落地。
这位在南直隶作威作福好几年的一方权贵,便如此被结束了性命。
经过锦衣卫的努力宣传,查办谭崧一事,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在百姓之中降低热度。
看到谭崧伏法,围观百姓热烈欢呼:
“好!杀得好!陛下英明!”
一时间,刑场内外全是对永安帝的赞美之声。
唯有等着收尸的谭家人,眼眶通红,满是刻骨的恨意。
二十余日后
镇守贵省的忠国公谭让府中,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自称是蜀王的使者。
镇守一方的大将,与被朝廷严加防范的藩王,原本是不应该有所来往的。
然而,年迈的忠国公谭让,还是选择了接见此人。
来者是一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年纪在二十出头。
待对方出示印鉴,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谭让才知道,这位蜀王使者,竟然是蜀王世子。
谭让知道,蜀王世子亲自前来,所图必不一般。
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太多心力与之虚与委蛇说场面话。
时隔半个多月,他依旧沉浸在丧子之痛中。
“世子不远千里离开封地来贵省,不知有何贵干?”
谭让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蜀王世子有些讶异于他的直接,却也很快在心中调整了计划,道:
“陛下如此忘恩负义,为了自己的名声,置谭崧指挥使于死地,国公爷心中就不恨吗?”
要知道,忠国公府可是扶植陛下斗垮太后党的大功臣之一,永安帝此举,确实可以说得上忘恩负义。
谭让顿时心中狐疑。
面上依旧是滴水不漏地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谭崧他自己做错了事,又怎能怨怪陛下。没有波及满门,已经是陛下的恩德。”
蜀王世子却是笑容不变:
“国公爷倒是大度。但国公府的爵位,到了谭指挥使这一代,便要被朝廷收回了吧。国公爷就不为子孙后代想想后路?”
这话正中谭让心中的死穴。
他之所以如此伤怀,不仅仅因为谭崧是他最疼爱的儿子。
更因为谭崧是他那一辈的子侄里最出息的存在,是振兴谭家的希望。
若谭崧活着,凭借他四十出头便官至二品,可以对下一辈提供的助力绝对不少。
谭家再怎么都还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去挽回颓势。
可如今,谭崧死了。
其他的谭家子侄都是草包,哪怕继承了国公爵位,也不过是个空壳子。
等人一死,国公爵位被收回,整个谭家便将彻底落入谷底。
“世子这话是何意?”
谭让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他需要蜀王世子亲口说出来。
蜀王世子意味深长地道:
“人挪死树挪活,当一块土地已经不能给自己提供肥力,那便该换个园子生长,您说是吗?”
谭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西南之地,只怕是要变天了。
蜀王向来富庶,如今又派世子来与他说出这话,可见要有大动作了。
如今,谭崧已死,忠国公府的颓败已成定局。
他真的要进行这一场豪赌吗?
“蜀王又能给谭家什么?”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蜀王世子知道,谭崧之死,让这位老国公与永安帝之间,划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这也正是他敢冒险前来贵省的原因。
他笑容温和地道:
“国公爷什么也不需要做,便可让谭家的国公之位,世袭罔替。”
谭让心中冷笑,关键时刻,什么都不做,便已经是谋反了。
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只是世袭罔替的国公名头可不够。
两方讨价还价,最终达成协议。
谭家明面上消极怠工,暗地里全力相助,事成之后,不仅可得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更可将谭让如今所辖的贵省作为封邑。
双方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于谭家而言,哪怕贵省贫瘠,但作为永久封邑,无异于称王一方,确实可保谭家永世富贵。
于蜀王而言,一旦举兵,南边谭家所在的贵省成为了暗中助力,北边又有秦省的乱兵牵制朝廷兵力,蜀地后方万无一失。
永安帝的自毁城墙,无疑为蜀王府增加了不少胜算。
不管是秦省的义军,还是谭崧之死,都是上天送给蜀王府的绝佳机会。
谭崧之死的余波,自然是没那么快波及到京城的。
如今整个京城,还沉浸在中秋佳节即将到来的浓郁节日氛围里。
京城的繁华商区,从初十开始,就四处张灯结彩,筹备即将到来的中秋灯会。
民间赏灯的热闹,则是十三就开始了,将会持续到十五晚上结束。
“娘亲,我还从来没看过中秋灯会呢!我们十四晚上去看灯会好不好?”
十二这天晚饭后,蓉娘如此提议道。
陈青竹看着蓉娘满是期待的小脸,没有拒绝。
“好啊。但为什么不十五再去呢?”
一般来说,十五晚上才是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
蓉娘狡黠一笑:
“因为十五我想和娘亲一起,在家过中秋赏月!”
说完,却悄悄觑了一眼陈青竹。
毕竟要占用娘亲两个晚上,她其实也有些心虚。
可她真的好久没有好好和娘亲待在一起了,就很希望这个阖家团圆的中秋节,娘亲可以好好陪陪她。
陈青竹将她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心中轻轻一叹。
她确实好久没有好好陪伴蓉娘了。
或许,她平日里自己找乐趣,也仅仅是为了少打扰她而已。
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有些过分懂事。
“好吧,那就十四去赏灯,十五在家赏月。”
蓉娘闻言,脸上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于是,十四晚上,陈青竹便撇下了其他人,单独带着蓉娘直奔京城最有名的明月楼而去。
明月楼的位置在最繁华的商区中央,不仅能将周边的灯会景色尽收眼底,其菜色点心也做得极好。
除此之外,明月楼占地很广,内里还有园林,自身也布置了小型灯会,很值得一逛。
据陈青竹前世所知,这里档次极高,最低花费也是五十两,因此倒是并不会因为佳节来临而找不到座位。
原因很简单,明月楼的最大客群,正是京城那些达官贵人们。
中秋当日,宫中一般都要赐宴。
权贵们若要举行中秋宴会,一般都会选在十二到十四之间。
如此一来,十四晚上,能来明月楼的达官贵人反而会减少许多。
然而,这一次陈青竹却是失算了。
华灯初上,当她与蓉娘来到明月楼门口时,却被门口站着迎接宾客的小二拦住了去路。
“这位夫人,明月楼今日被包场了,若要入内,还请出示请帖。”
陈青竹有些惊讶。
明月楼这般规模的酒楼,其背后主人也是京中的顶级权贵,居然会在十四晚上这种可以大赚特赚的日子被包场?
这不仅仅是银两的问题,能包场之人,身份也绝对不一般。
“是何人包场?”
迎宾小二骄傲地道:
“是皇贵妃的胞姐靖南伯夫人!据说是腻烦了在府中举办宴会,因此特意包下我们明月楼,招待今年中秋宴会的女宾!”
显然,能被未来太子的姨母包下酒楼,这店小二觉得十分荣幸。
由此,也可见如今的靖南伯府,在京城何其声势烜赫。
“娘亲,我们快走吧。”
蓉娘拉了拉陈青竹的衣袖,低声催促道。
前阵子皇贵妃还派人到慈航观要人,如今她们就这般堂而皇之出现在靖南伯府的地盘外,她总觉得有些心虚。
哪怕知道自家娘亲如今已经很厉害。
但那可是皇贵妃,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且他们如今又不在南都,而是在没什么势力根基的京城。
她一点也不想被靖南伯府的人发现,惹上是非。
陈青竹察觉到蓉娘的不安,倒也没有勉强。
带着蓉娘在同一条街找了另一家能看到灯会的酒楼。
这家酒楼名叫泰和楼,档次比明月楼差了许多,如今却是客人爆满。
走到门口,便被小二告知,店里已经没座了。
陈青竹猜测,换了其他酒楼恐怕也是同样如此。
难得陪女儿出来一趟,陈青竹并不愿意让蓉娘扫兴。
于是,拿出三十两,叫小二去帮她在楼上大堂,与其中的客人买张靠窗的桌子。
三十两在哪里都不是个小数目。
自然还是有人愿意将自己的座位让出来的。
两人来到楼上入座,叫小二上了一桌店里的招牌菜和点心,便开始边吃饭边赏灯了。
今日宾客如云,酒楼里十分吵闹。
对于陈青竹这样听觉敏锐的人来说,这并不好受。
正常人在这等喧闹的环境里,也会有些烦躁。
为了让蓉娘能有个好的赏灯体验,陈青竹直接布下了一个小型的隔音阵法。
世界立刻安静下来。
“谢谢娘亲!”
蓉娘很惊喜。
这样她就再也不担心娘亲和她说话会听不到了。
这泰和楼靠窗的座位,相当于半个雅间,与邻近的座位都有屏风相隔。
再加上隔音阵法,用餐的氛围顿时立竿见影地变好。
两人一边吃东西喝茶饮,一边看灯,花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终于吃得差不多了。
蓉娘想着要给慧云她们也带几份好吃的点心回去,便走出了座位,去找忙得脚不沾地的店小二。
然而,刚走出座位没多久,便遇到了一行人迎面走来。
当先的那人,身形高大健硕,一身玄色锦袍,面容俊美而冷冽,深邃的眉眼之间却有一层淡淡的郁色,行走之间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和上位者的强势威严。
他身侧是满脸殷勤讨好的酒楼掌柜,后头则跟着几个同样身形健壮的仆从。
蓉娘原本轻快的脚步,顿时就跟被浆糊粘住了一般,脑海里一瞬间全是空白。
她反应很快,不过怔愣片刻,便立刻要朝着旁边的座位隔间躲避。
然而,还是晚了。
“站住!”
那人已经看见了她,剑眉微蹙,大步朝着她走来。
蓉娘知道,现在躲已经来不及了。
只得稳住心神,赶紧在心里想对策。
两人的距离本就不远,不过转眼间,那人便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蓉娘只得恭敬垂首,福身行礼:
“父亲。”
“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骁目光严厉地盯着蓉娘。
中秋前,权贵之间宴会密集,大家也形成了默契,不会一家办宴会就请走别人家所有人,会给他人留出人手去参加同天的其他宴会。
因此,一般大家举办宴会时,招待男客就不会再招待女客。
今年,靖南伯府只招待女客,因此裴骁不用露面。
但宴会在府外举行,张氏又大着肚子,哪怕是为了满足张氏的虚荣心,他也得亲自去明月楼接人。
不过,他并不喜欢那种特意配合张氏在外人面前扮演深情夫婿的感觉。
因此,看着时间还早,便打算到回京后新置办的这家酒楼来坐坐。
今天这种时候,也就只有自家的酒楼,才可能有预留的雅座。
谁能想到,刚一上楼没多久,竟然见到了他那本该在南都慈航观替兄修行的女儿。
蓉娘对裴骁的畏惧是从小根植,深入骨髓的。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努力镇定心神,思考合适的说辞。
她并不想回靖南伯府,也不想暴露娘亲已经来京城的事情。
突然灵光一闪,于是道:
“我,奉观主之命来办些事。”
父亲并不知道娘亲就是观主,对观主的存在是心存忌惮的。
搬出观主,说不定能让父亲打退堂鼓。
裴骁蹙了蹙眉:
“要办什么事,竟让你一个闺阁小儿千里奔走抛头露面?”
“你们拿两个人,立即把三小姐送回伯府。”
说着,他就转头吩咐身边的随从。
无论如何,蓉娘都是他的女儿,是靖南伯府的小姐,不该如那些乡野道观的道姑一样,随便在这等场合抛头露面。
蓉娘立刻谨慎地后退两步:
“父亲,您已经与慈航观签下契书,女儿需要在观中修行十二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得更改。我不能跟您回伯府。”
她努力压下内心对生父的畏惧之心,维持着不卑不亢的风度。
她的娘亲是让南都权贵俯首帖耳的慈航观观主,身为娘亲的女儿,她不能表现得太唯唯诺诺,堕了娘亲的威风。
裴骁完全没想到,往日里向来恭敬顺从的女儿,竟敢违抗他的命令。
仔细看看,眼前的小姑娘身姿笔挺,神色中虽有几分紧张,但更多的却是落落大方。
比起曾经在伯府,竟是更有大家风范了。
这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看重的心思。
以靖南伯府如今的地位,哪怕是庶女,也同样可以嫁入高门执掌中馈。
蓉娘也已经九岁多了,既有这番心性,倒是可以好好培养一番。
至于契约,当初答应慈航观这个要求,本就是无奈之举,如今时移世易,自然没有让伯府小姐流落在外的道理。
“慈航观的人应该就在附近吧?去把她们叫来,为父去与他们交涉。”
京城是伯府的主场,他并不认为,几个慈航观的坤道能嚣张到与伯府对抗。
“不用了,父亲,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们既与慈航观定下契约,便不该违反。”
“您今日想必也有事要忙,就赶紧忙去吧,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裴骁正要说话,却突然见到前方的隔间里走出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像是笼罩在一层微光之中一般,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神女,仙姿佚貌无人能及。
裴骁所有的言语顿时卡在了喉咙里,整个人心神恍惚。
曾经被岁月模糊了的惊艳记忆,在这一刻全然复苏。
陈青竹对他来说,始终是不同的。
她是第一个一直拒绝他的女子,也是他曾经最迷恋的妾室。只是后来那份感觉变了,就不再特殊。
可如今,那仿若初见的感觉又回来了。
“小竹……”
他不由自主柔声喊了一句,像是怕惊吓到梦中的幻影一般。
陈青竹看到眼前的男人,瞬间眸光一利。
蓉娘先前要自己去找店小二,她并没有阻止,毕竟带蓉娘来京城,就有锻炼她的意思,自然是让她多去做力所能及之事。
但蓉娘出去的时候没有戴帷帽,她还是有些担心她遇到歹人,因此见她已经去了有一会儿,便出来盯着,以便蓉娘遇到自己不能解决的危险时,随时出手相助。
然而,她完全没想到,蓉娘竟是被裴骁挡住了去路。
哪怕来京城之前,早就决定要好好收拾靖南伯府这些人,已经有预期迟早会与他们见面。
但不该是在今天,实在意外又扫兴。
而且,如今也还没到好戏上场的时候。
“蓉娘。”
陈青竹原本并不打算与裴骁纠缠,打算叫了女儿,结了账就走人。
蓉娘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就回过头来,见到陈青竹没戴帷帽就出来,有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完了,娘亲也被父亲看到,今天只怕不能轻易走脱。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任性,非让娘亲出来逛灯会。
若不逛灯会,她们本来还可以安安生生地住在严家的宅子里,根本不会被父亲发现。
即使心中这般想着,她还是绷住了表情,坚定地走到了陈青竹身侧站定。
“小二,结账。”
陈青竹看到正好走来的小二,淡声招呼了一句,就跟完全没看到裴骁一样。
被人这般无视,向来骄傲的裴骁,心中原本是有些恼怒的。
可转念一想陈青竹曾经受到的冤屈,那些许怒气顿时又消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怜惜与愧疚。
曾经,他被张氏蒙蔽,错把小竹当成了毒害瑾哥儿的凶手,对她那般绝情,还险些下令将她送去酷刑折磨。
她心中有怨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