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哥哥太能忍了怎么办by元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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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明?远坐回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负责打?扫的阿姨刚到,在楼上房间收拾,为了不影响对方, 他把电脑搬到一楼。
“出去过了, ”余明?远说,“早上在附近走了走。”
林韵端着水杯,闲散地靠躺在沙发上,望着客厅落地窗外的一方景致。
看着看着, 视线从湛蓝的天空往回收了点。
窗外阳光正盛,明?亮的光线穿过两棵观赏芭蕉,稀稀疏疏地落在客厅地板上。
余明?明?背对着坐在窗前,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笔记本?电脑。
茶几低矮, 他岔着长腿, 身体微微前倾,逆着光的面容沉在阴影里。
与海岛悠闲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穿着偏正式的衬衫西裤, 看样子刚才是在开视频会议, 国外不过春节,此时是人家的工作时间。
林韵突然想起?十年前, 余明?远来长乐路的第一天,穿的也是白衬衫黑裤子,戴着眼镜,举手投足有着良好的教养,有着不同于那个年龄段男生的稳重心细。
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林韵觉得这孩子哪里都挺好的,就是性子太淡,面对她这个尴尬的继母还?能?理解,可是他在相处时间更长的邹诚面前也并不热拢,隔着不可调和的寡淡疏离。
余明?远也就是和林知睿在一起?时,无奈也好,生气?也好,在他身上能?瞧见些烟火气?。
不再飘着,而?是落在了实处。
然而?最近,林韵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清落孤寂的世界里。
“明?远。”林韵突然叫他一声。
余明?远抬头,应了声,“怎么了,林姨?”
林韵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叫他,但叫都叫了,总不能?什么也不说,于是问了句:“你爸说昨晚你在海边放烟花?”
昨晚林韵睡得早,她睡之前,余明?远还?没?回来。
睡意朦胧中,她似乎听见海边的烟花声响了很久。
余明?远只淡淡“嗯”了声,没?说什么。
他继续低头看电脑,眼睛看着屏幕上的字,心思却早已飘远。
确定过年要来这里度假后,他就买了烟花让人提前送过来,天上放的,地上飞的,手里拿的,应有尽有。
但她没?来。
昨晚在海边,他把那些为她准备的烟花一次性全放完了。
“聊什么呢?”邹诚端着早餐,招呼林韵过去吃。
“那么多烟花他都给放完了,”林韵吐槽了句,“我连个火星子都没?见着,也不知道都放给谁……”
“看”字还?未说出口,林韵就已经反应过来。
还?能?给谁看?
“愣着干吗?”发现?林韵发呆,邹诚把粥递过去,“吃完了休息一下?,我们开车出去逛逛。”
林韵吃完早餐他们就出发了。
他们没?去太远的地方,这次的海岛度假,为了照顾林韵的身体,主打?一个休闲。
车停在一处码头旁边的市场外。
这里的市场里除了卖海鲜水产,还?卖当地的新鲜瓜果?蔬菜,午饭他们在外面解决了,晚饭邹诚打?算买点食材回去自己?做。
余明?远把车停好,没?跟着邹诚他们下?车,他有份急件要处理。
于是邹诚和林韵两人去了市场。
还?是早上开会讨论的事,他和对方团队负责人紧急开了两人的线上会,讨论完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余明?远昨晚几乎没?睡,为了配合时差,一早又起?来开会,就是铁打?的人也会疲惫。
他没?合上电脑,依然放在腿上,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左手抵着额角,闭着眼睛揉了两下?眉心。
才刚闭上眼睛没?两分钟手机就响了。
他看着手机上的陌生电话?,原本?不想接,但看见电话?所显示的地区区号时,突然停住了挂断的动作。
邹诚和林韵买好东西准备离开时,林韵看到花店里新到的白玫瑰开得很好。
她去店里挑花,让手里拎得满满当当的邹诚先回车上。
邹诚刚到停车场,就看见余明?远从车上下?来,脚步匆匆地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走近了,邹诚发现?余明?远神色有点不对劲。
余明?远朝自己?伸出手时,邹诚以为他要接自己手里东西,侧身让了一下?,“没?多少东西,我拿得动,你林姨在买……”
“爸,”余明?远把手伸向邹诚,满脸急色,“有点事,我得先走。”
邹诚低头,看到他手里的车钥匙。
“去哪儿?晚上还?回来吃吗?”
问完邹诚才反应过来,这里能?有什么事,他说的“走”自然是要离开海南。
“回上海吗?”邹诚向儿子确认。
余明?远没?回邹诚的话?,只说:“两个小时后的飞机,我现?在直接去机场,如果?你们走之前我没?回来,麻烦帮我收拾下行李带回上海。”
“好,我知道了,”邹诚难得看他露出这么着急的神色,连行李都来不及回去拿,知道事情?不小?,他不敢耽误他事,接过车钥匙,嘱咐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爸。”
余明?远转身时停顿了一下?,没?等他说话?,邹诚扬了扬下?巴,“放心吧,你林姨那儿我替你说。”
“好。”
这里离机场并不近,时间很紧张,余明?远不再多说,坐上已经等候的出租车,往机场赶。
一场突袭的大雪,将整个城市埋进了一片厚重的白色中。
城市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安静得只剩下?下?雪的声音。
医院里却很热闹,特别是吸氧室里,二?十多张铁皮椅子上坐满了人,或坐或躺,鼻子里塞着氧气?管,一个个虚弱得不行。
不知谁哀叹了句“可可西里很美?,我再也不来啦!”
一时间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吸氧室里开着空调,又闷又热。
林知睿侧身躺在角落的椅子上。
她把冲锋衣的衣领拉到顶,帽子拉起?来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半张脸,脸色发白,眼底是没?休息好的一片淡淡青晕。
林知睿耳朵里带着降噪耳机隔绝吵闹声,持续的头疼让她在这种环境下?睡得不怎么踏实,眉心蹙得很深。
旁人椅子上的人,伸手碰了下?她手臂,她只拖着长音“嗯”了声,没?睁开眼睛。
“听说昨天有个女生,高反严重,引发肺水肿,送到医院两个小?时人就没?了。”
林知睿没?说话?,旁边的女生还?在喋喋不休。
“你说那女生家人得知噩耗,该有多难受,好好的一个人出去玩,突然就没?了。”
那女生见林知睿不说话?,关心了句:“你还?很难受啊?”
林知睿这才说:“还?好。”
女生问:“我去买点吃的,你要什么吗?”
林知睿没?什么气?力地摆了摆手。
“那好吧。”
那女生离开了吸氧室没?多久,林知睿的手机响了几下?,她睁开眼睛看了眼。
一个名为“0125-0202大青甘环线游私人团”的群里,领队发了几段话?。
林知睿来大西北前报了个当地团,因为突降大雪,行程受到了影响。
旅行社给出了两个方案,可以就地散团,退回后面的费用,或者临时调整行程,不走环线,改为周边深度游,但下?着雪,路上开车危险,旅行社建议他们散团。
小?团里的其他两人都同意了散团,林知睿也回了个同意。
什么朋友来上海要陪玩都是她的谎言,就在林韵他们去海南的当天下?午,她一个人飞到了格尔木。
来这里是大年三十晚上,她和江奕联系后突然产生的念头,那天和余明?远大闹一场后,她最终定下?了这次行程。
她虽然任性,胆子也大 ,但人生地不熟,大西北又实在太大,报个团是最安全的。
没?想到他们才成团还?没?来得及出发,就让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打?乱了行程。
而?她也因为感冒,导致高反严重,只能?来医院吸氧。
她不认为来这里是为了逃避,她只是想找个地方,离熟悉的人和环境远一点,让她能?足够冷静地度过这段戒断期。
戒断她对余明?远的分离焦虑。
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林知睿把冲锋衣领口的抽绳拉拉紧,试图把自己?的鼻子盖住。
快中午了,有人从外面买了东西进来吃,密闭的空间里一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
正在她脑袋昏沉地盘算着后面的行程,是等大雪停了回西宁坐飞机回上海,还?是自己?租辆车继续往下?走,她头顶的光线突然暗了几分。
有人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大片光线。
林知睿以为是隔壁那个和自己?一起?吸氧的女孩回来了。
两人都是独自一人来的医院,百无聊赖时说过几句话?。
过了很久,眼前光线并没?有恢复明?亮,身边的椅子也没?人坐下?。
她这才感到奇怪,微微坐直身体,睁开眼睛。
林知睿的视线自下?而?上。
先是看到一双黑色的高帮靴,再往上是黑色工装裤包裹着的一双笔直长腿,劲挺的黑色冲锋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内搭的黑色卫衣和一截冷白的脖子 。
一身的黑,修长,严肃,冷硬。
吸氧室里没?开灯,窗帘被拉上一半,他站在另一半里,半个身体沉在日光中,围绕在身边细小?的浮尘让他看着像失焦的照片,模糊不清。
林知睿望向窗外,她突然发现?——
雪停了。
余明?远站在林知睿面前,沉默地看她,看到她慢慢聚起?的视线里,依次出现?困惑,慌张,惊讶,最后归于一片沉静。
两人沉默对望,明?明?才两天没?见,却好像隔了很久很久。
比林知睿留学的那四年还?要久。
余明?远没?有坐在旁边的空位上,他蹲下?身,握住她袖子外的手,“很难受吗?”
“妈妈知道吗?”
他没?问她为什么独自跑来这里,她也没?问他为何?会知道她在这里。
余明?远摇头,“她不知道。”
林知睿放下?心。
她并不担心余明?远能?不能?瞒得过林韵,公司有事,项目有问题,无论什么理由,林总都会无条件信任他。
“什么时候到的?”
“八点到的机场。”
林知睿拿出手机看了眼,现?在十一点。
不用问他怎么找到的她,三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一家家医院找过来。
林知睿没?再说话?,从他手里抽出手,重新靠躺回去。
余明?远站起?身,先是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环顾四周。
这里有很多同样吸氧的人,大都是游客,身边有家人或朋友陪同,闹哄哄的。
四周窗门?紧闭,打?着空调,空气?里混合着各种古怪的味道。
他几乎把这里的医院跑遍了,所以他知道有环境更好的医院。
他可以马上给她安排一间单人病房,那里干净,安静,舒适,有专门?的护士照顾,能?让她好好休息。
但他了解她,她不会愿意同自己?走。
“吸多久了?”余明?远问。
“一个小?时。”
“除了高反还?有其他不舒服吗?”
她迟疑一瞬,偏开脸,轻声道:“没?有。”
余明?远没?再问什么。
那么明?显的鼻音,一听就是重感冒,所以才会撑不住来吸氧。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一般吸氧不超过两个小?时,现?在弄她走,更折腾人。
余明?远不再说话?,稍稍往边上站了站,不影响周围出出进进的人。
沉默无声,仿佛不存在。
但余明?远的身形实在太过显眼,就算只是一声不吭地站着,也吸引住了房间里绝大多数的目光。
他毫不在乎,他的目光永远只会落在一个人身上。
林知睿就算紧闭着眼睛,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在看自己?。
她把脸更深地埋进衣服里,希冀能?挡住这道灼热到刺痛皮肤的目光。
之前出去买东西的女生回来,看到自己?座位前站着的人,惊讶了一下?。
其实刚才出去时,女生在门?口遇到余明?远了。
他进来得急,差点和她撞上,匆匆说了句“抱歉”,女生忍不住驻足回头,看向他背影。
实在是那一眼太惊艳了。
没?想到回来就看到了人。
真是该死的有缘!
余明?远冲她轻点下?头,“你好。”
女生反应慢半拍地“啊”了声,“你、你好。”
余明?远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请问这里最近的便利店在哪里?”
“医院住院部就有一个罗森。”
“谢谢。”
余明?远离开了吸氧室,女生才反应过来,她坐回自己?位置,侧过身看向林知睿,“你不是说你一个人来的大西北吗?”
余明?远的突然出现?,让林知睿有点不知所措,脸色看着更不好了。
确实是一个人,只不过才两天就被人逮到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会被带回上海,或者海南,她心里就莫名烦躁。
看她紧皱的眉心,女生好奇道:“搭讪的?”
但她马上又自我否定,“可这种条件的,看着不像需要搭讪啊!”
余明?远很快回来了,手里拎着罗森的袋子。
他买了两瓶水,一次性杯子,几个小?面包。
他把水倒在杯子里再递给林知睿。
林知睿接过,喝了几口就不喝了。
他拿走她手里杯子,把拆开的面包放在她手里。
她摇了摇头没?接。
他没?勉强她一定要吃,把面包放回去,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盒糖,倒出一粒在纸巾上。
“甜橙味的。”他轻声说。
林知睿拒绝的声音卡在喉咙口,因为“甜橙”两个字,口腔里不由自主分泌出过多的口水。
没?用手直接接触,她低头,含住他递到嘴边,纸巾上的那枚橙色糖果?。
纸巾轻薄柔软,被更软的东西往下?压了压。
一触即逝,像落在手心里的羽毛,轻轻柔柔。
余明?远连同糖盒和纸巾一起?塞回口袋里。
林知睿把糖果?顶在一侧腮边,用力抿了抿,酸甜味道瞬间盈满口腔。
寡淡到苦涩的嘴里终于有了味道,连眉角眼梢都染上了一丝柔软的愉悦。
余明?远看着她,很淡地勾了下?唇。
甜橙味的水果?糖打?开了她的胃口,慢慢吃了两个小?面包,又躺了会儿,两个小?时就到了。
他们准备离开时,余明?远再去开了点备用的药,让她坐在吸氧室里等他。
他一走,旁边的女生才找到机会凑过去。
“男朋友啊?”
刚才这两人的互动,女生当然看得出来,他们肯定是认识的,而?且瞧男的体贴入微的样子除了男朋友她不做他想,但林知睿的反应很冷淡。
女生猜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女朋友一言不合跑来大西北,男朋友则千里追妻。
女生虽然觉得林知睿未免有些矫情?,就因为吵个架跑这么远,但又觉得啊啊啊他们好配!
“不是。”林知睿否认。
女生只当她还?在赌气?,说出刚才遇到余明?远的那一幕。
“我告诉你哦,”女生说,“我刚才出去时在门?口差点撞到你男朋友,你不知道,他那个着急呦,那么冷的天,还?下?着雪,他却跑得满头的汗……”
满头的汗?
林知睿的心触动了一下?。
余明?远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脸上也是干干净净,一点汗都没?见着,如果?要说有什么异样,就只有头发微微有些湿。
林知睿不知道,余明?远在跑了好几个医院,终于在这里找到她之后,没?有马上进来。
他在吸氧室外呆了很久,可还?是没?法冷静,只能?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收拾好所有情?绪后才出现?在她面前。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把所有疯狂和混乱藏了起?来。
很深很深地藏起?来。
他曾以为这辈子都会一直藏下?去 。
余明?远租了辆车,在林知睿上车前,他脱下?外套叠了两下?铺在座椅上。
时间紧张,他没?空挑选车型,这辆车没?有座椅加热功能?。
林知睿的目光在他衣服上扫过,最后什么也没?说,坐上了车。
衣服刚从他身上脱下?,还?带着一丝体温。
“酒店在哪儿?”余明?远上车后问。
林知睿报了个名字。
听到酒店名字,余明?远“嗯”了声,然后拿出手机导航。
这么多年的相处,林知睿知道,他还?算满意自己?定的酒店规格。
医院离酒店不远,十分钟后,车停在酒店地下?车库。
“你先上楼,我去办入住,”余明?远陪着她往电梯厅走,经过酒店大堂时脚步停了一瞬又继续往前,“算了,先送你上去。”
林知睿的房间在二?十六层,小?套间。
她用门?卡刷开门?进去。
她昨天很晚才入住,洗完澡就感到头疼,头疼欲裂的那种疼,她知道自己?高反了,也知道高反的严重性,于是马上打?车去了离酒店最近的医院,今天一早症状没?好又去了。
所以行李箱还?摊开在房间里,她的那些东西乱糟糟地堆着。
她拿起?床上的睡衣,从一堆衣服里拿出干净内衣裤去了浴室。
等洗完澡出来,她先是看见房间里的行李箱被竖起?来放在角落里,自己?那些衣服成套挂在衣橱里,其他东西也规整地摆在她需要用的地方。
她来到外面客厅,落地窗前的书桌上是刚送来的酒店订餐,生滚鱼片粥,玉米小?蒸饺,还?有几叠看上去很爽口的小?菜。
余明?远开门?进来,看见只穿着单薄睡衣坐在沙发前地毯上的人,目光沉沉地在门?口站了几秒,才忍住从地上把人拽起?来的冲动。
他把刚办理的新房卡放在门?口柜子上,走进房间,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出来。
他把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后把书桌上的东西一样样搬到茶几上。
“粥不烫了,”他用勺子在粥里上下?翻动,试探着温度,觉得差不多了才把碗放在她面前,“吃完东西再吃药。”
她确实饿了,粥和小?菜都很合她胃口。
玉米小?蒸饺则进了他的肚子。
林知睿盘腿坐在地毯上,余明?远坐在她身后沙发上,两人安静地吃了顿早中饭。
林知睿闻着身边淡淡的玉米清香,放下?还?剩一小?半粥的碗,没?回头,问:“怎么知道的啊?”
“你不会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吧?”
余明?远皱眉,“我永远不会对你做这种事,林知睿。”
其实她已经猜到了。
这次来大西北,她谁都没?说,因为大西北有些地方没?信号,还?给林韵他们打?了预防针,说自己?和朋友玩疯了可能?接不到他们电话?。
她做好了隐藏这次独自旅行的准备,没?想到一场大雪,一场感冒,让她空欢喜一场。
高反严重,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时,她都记得不能?发朋友圈,不能?定位。
但身体不舒服时,人的意志力会大大削弱,她一人在医院,再难受却无人可诉说,最后她迷迷糊糊地给江奕打?了个语音电话?。
她说:“爸爸,你们这里好冷啊。”
余明?远看着眼前的人。
如果?是以前,他会用一个很正当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连夜从海南赶过来。
但现?在他觉得没?必要了。
从他压着她亲,从她亲手触碰过他对她卑劣的渴望起?就没?必要了。
她早已知晓他的卑鄙龌龊,阴暗卑劣。
还?有他的自私,他的懦弱,他的害怕。
他伸手,将她垂落肩头的长发撩起?,顺到另一侧肩头,露出鹅黄色毛衣下?,纤细冷白的脖颈。
他倾身,低低唤她:“林知睿……”
第47章 所以呢
她无法形容他叫自己名字时的?语气。
生气?无奈?心疼?后悔?
好像都有, 又好像不全?是。
但她想,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不管是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她都尽过最大?的?努力, 但无一例外地一败涂地。
林知睿低头, 夹起一个小?蒸饺,用筷子破开饺子皮,挑了颗金黄的?玉米粒放进嘴里, 她从小?就不爱吃玉米, 但还是细细地咀嚼,忽略身后温热的?、近在咫尺的?呼吸,装作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林知睿。”
他再叫她一声, 声音更?低哑了, 灼热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像烧红的?烙铁,在她颈边的?肌肤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
丑陋却深刻地烙上只属于?他的?印记。
是他的?林知睿。
她有刹那的?失神,但马上恢复清明。
林知睿站起身,往卧室走去。
“我吃完了, 去休息了。”
林知睿躺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
她很累,身体和心灵双重疲惫。
没多久,卧室门口响起脚步声。
余明远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走进房间, 他站在床边, 不知站了多久,久到林知睿即便上床时没有睡意此时也难免开始昏沉。
床沿突然塌陷下去一块。
她没有动,感受到他躺在自己身边。
隔着被子, 余明远的?手臂伸向前, 环住她腰,将她从背后圈进自己怀里。
“林知睿, ”感觉到怀里的?挣扎,他收紧手臂,下颚用了点力抵住她头顶,耳边是他疲倦到只剩下沙哑的?气音,“别?动,林知睿,别?动……”
他从海南过来,没有直达飞机,在西安或者西宁转机,至少需要七八个小?时,一到这里就一家?家?医院地找过来,算下来,他快二十个小?时没睡过觉了。
再冷硬的?心也悄悄软化了几分,她不再动,柔顺地被他拥在怀里。
而不知是他的?声音带着催眠效果,还是她真的?困了,被他抱在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一觉很沉,也很长。
林知睿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
余明远不在房间里。
她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没多久接到余明远电话,让她醒了就来酒店餐厅。
到了格尔木后,林知睿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
酒店的?中式餐厅里,寥寥几人。
为了营造气氛,灯光几分昏黄。
余明远坐在靠窗的?双人座,透过旁边的?巨大?落地窗,能看见这座被大?雪覆盖的?城市夜景。
零落的?灯光嵌在黑沉沉的?夜色中。
深沉而孤寂。
他换了身衣服,藏青色的?立领衬衫外是黑色羊绒开衫。
略暗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没有一丝暖意,反平添几分清落寂寥。
林知睿在他对面?坐下,瞥了眼他身上衣服。
“你?去海南带冬天的?衣服干吗?”
“衣服刚买的?,”余明远说,“你?睡着后我出去了一趟。”
得知她在格尔木后,他当即就买了最近一班飞格尔木的?航班,时间太紧,他连回去整理行李的?时间都没有,好在身份证随身带着。
落地格尔木后,他在机场临时买了套衣服,租了车就开始满医院找人。
回到酒店,等?她睡熟,他才离开酒店去买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和换洗衣物?,离开前怕她再跑,还拿走了她的?证件。
余明远点了几个她爱吃的?菜,吃饭时,两人都没说话。
吃完服务员撤走碗碟,送上茶水,两人边喝茶边欣赏夜景。
还是谁都不说话。
自两人相识以来,只要面?对面?,就没这么冷场过,即使是那段林知睿单方面?挑衅的?日子,她的?蛮不讲理,任性妄为,对他来说,也是种另类的?温情。
她回国后,虽也对他冷淡过,但还能维持表面?的?兄妹关系,不像现在,似乎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丧失了。
她那句“我累了”,也许不只是说说。
回想从海南到格尔木这一路上的?心情,余明远的?心脏,又开始泛起细细密密尖刻的?刺痛。
林知睿:“我明天……”
余明远:“明天……”
两人同时开口,又相继停下。
对视几秒,林知睿先偏开头。
林知睿:“你?先说。”
余明远:“要说什么?”
两人又是同时开口,林知睿懊恼地蹙眉。
“好,我先说,”余明远微微勾唇,眼里浸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明天我先去换辆车。”
林知睿抬起头,满脸疑惑,“换车干吗?”
余明远慢条斯理地说了现在这辆车的缺点。
林知睿听完,仍然不明白,“所以呢?”
不就开到机场吗,就算雪天路滑,慢慢开,也就几十分钟,何必大?费周章地换车?
难道他打算开回上海?
他当然不可能开回上海。
他看着她良久,最后伸手,将她放在桌上的?手握在手心里,像过去无数次捏她柔软的?手心。
她没有躲开,乖顺地任由他握。
但林知睿却细微地发?现,余明远的?身上,有什么地方和过去不同了。
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他摩挲自己手背肌肤的?感觉不同,他……
他寂寂深邃的?目光里,装着的?她不同了。
“睿睿,”他认真地问,“下一站去哪里?”
高反的?症状好了很多,林知睿昨晚睡了个好觉。
早上起来,拉开窗帘。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是她到了这里后天气最好的?一天,窗外一片银装素裹,连带着心情也好了几分。
余明远打来电话,让她去餐厅吃早餐。
吃完早餐,他们退房离开酒店。
余明远已经?去租车公司换了辆车,适合在雪地里开的?性能最好的?越野车。
黑色庞大?的?车身,在白雪皑皑的?背景中,显得更?加沉稳大?气。
余明远把两人的?行李放进后备箱,林知睿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看到座椅上铺着的?软垫,垫高的?颈枕,和脚垫上摆放的?兔毛拖鞋时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