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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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前只跟施元夕略略见过一面,对她这个人其实并不了解。
但她是周太妃选定的人,郑奇明便没有什么异议。
如今看来,周太妃确实目光毒辣。
施元夕其人,未来不可限量。
魏昌宏的目光冷却了下来,这场宴席进行过半,他终是正眼看了施元夕一下。
边上的人见状,忙不迭将话头揭过了去。
让魏昌宏认可施元夕这番话是绝无可能的,但也不能反驳了先帝的话。
魏家的立身根本在先帝,否决了先帝,就等同于否决自家。
气氛再次热络了起来,殿内的重点转移,再无人关注施元夕。
施元夕无视许多打量的目光,径直坐下。
今日之事,魏昌宏是何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夜以后,满朝文武都记住了施元夕这个人。
她神色无比平静,只坐下后,瞥见了徐京何修长的指节,在椅子上轻叩了几下。
施元夕面不改色地吃着面前的几盘凉菜。
垂下的眼眸里,却漾着些许别的情绪。
看来今日的除夕宴,还有大戏要唱。
果不其然。
宴席过半,外边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道:“太后娘娘驾到——”
施元夕和身边的人一起,起身垂首作恭敬状。
抬眼就看到了太后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入了着太极殿中。
太后比魏昌宏要虚长几岁,面上瞧着,却是比魏昌宏还要年轻。
穿着一身玄色风袍,头戴厚重的凤冠,端的是仪态万千。
她与魏昌宏不同,不需要坐在了底下,而是正大光明地坐在了小皇帝身侧。
她留着长长的指甲的手,抚弄了下小皇帝的侧颜,离得太远,施元夕看不清楚小皇帝脸上的表情。
只能瞧见太后转头,对群臣淡笑道:“不必多礼。”
眼神锐利,笑意不达眼底,却气势逼人。
“哀家听闻,今日这边尤其的热闹。”太后漫不经心地拈起一颗葡萄,送到了小皇帝的嘴边。
她指甲纤长,并不适合做这样精细的活,那葡萄也是随意从盘子里挑选的,连皮都没有去掉。
小皇帝却没有半点的犹豫,直接吞下了她送来的果子。
离得近了些,面前小孩子呼出的热气,打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收回了手,就从边上的宫女手中接过了一块绫帕,将自己的整只手都擦拭了一遍。
从头到尾,瞧着都是高贵优雅,而无半点慈爱。
小皇帝本身也不是她亲生,无法像是对先帝一般疼爱,却也实属正常。
只是如今她是小皇帝的母后,是垂帘听政的太后,除夕夜见着群臣,也该是对小皇帝好些。
施元夕坐在了下首,却听得身边的人皆是称赞道:“太后仁慈。”
她轻挑眉,面色不变。
周太妃能够那么轻易地直接离开宫中,将年幼的小皇帝交给了魏太后,便是因为他们都清楚,魏家如今还需要少帝。
对他们来说,现在是谁做皇帝,都不如祁思焕来得好。
为了能够更好地操控朝堂,魏家也不会对小皇帝下手。
但过得好与不好,便只有小皇帝知道了。
周太妃不是个糊涂人,在离宫之前,必然给小皇帝身边留下了人,只怕也认真教导过小皇帝,在这位盛气凌人的魏太后面前,该做什么样的表现。
只是少帝究竟年幼,这般懵懂无知的年纪,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有乖乖听话了。
再有多的,就不是一个不足五岁的孩童所能办得到的了。
“哀家听闻,今夜太极殿内尤为热闹,群臣汇聚一堂,共贺新春。”殿上的太后抬头,看向了底下的群臣。
“如今一看,果然热闹。”魏太后微顿,随后缓声道:“恰好,借着如此佳节,哀家也有要事宣布。”
施元夕微顿,谢郁维越权后,魏家的回击也来了。
他们拿到了举人和进士出身,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临近年关,谢郁维本意就是想要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魏家的反应也很快。
甚至没有等到年后,竟是直接在除夕夜就做出了回应。
瞧着四周安静下来,太后轻抬起那双养尊处优的手。
底下的小太监得了示意,快步离开,再折返时,手上便多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
起草圣旨,需得要经过翰林院的手。
但如今翰林院大权都被魏家所笼络,所以当着一份圣旨出现时,连郑奇明都不知道里边的内容是什么。
不光是他,底下的许多官员,亦是满脸的不明所以。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年幼,而国事繁重,虽有太后及群臣相辅佐,但仍难免繁杂……为国事顺畅,今特加封原内阁首辅魏昌宏为超一品太师,为朕辅佐监国,替朕分忧,钦此。”
整个太极殿内鸦雀无声。
底下的群臣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惊色。
……距离上一次魏昌宏被加封为内阁首辅,才过去了寥寥数月。
竟是又一次加封!
且这次的头衔更重。
超一品太师。
不论其他,光说这个身份,放眼整个朝中,便已经是无人可以匹敌。
更别说这道圣旨里,还明确说明了代为监国。
这是等同于将小皇帝手里为数不多的权力,又一次让渡给了魏家。
……虽说小皇帝也确实年幼,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可在这道圣旨后,他对整个朝堂而言,就更像是一个不重要的吉祥物了。
到得这个地步,魏家的野心,便几乎可以昭告全天下。
魏阁老,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其为魏太师。
在圣旨宣读完毕后,率先起身,眼角还带着几滴泪,朝着殿上高声道:“臣!定不负圣上所托!”
抬手,接过了那小太监手中的圣旨。
在场的官员,心底皆是一片哗然。
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当属谢郁维那一派的官员。
那广郡王还坐在 了谢郁维的身侧,眼下的这个场面,却没有他能够插上话的地方。
广郡王下意识抬头去看谢郁维,却见谢郁维面色发沉。
超一品的太师,其实是个加封无实权的官位,可大梁建朝多年,太师这一官职早已被革除。
如今重新出现,所代表的寓意也是格外重的。
尤其,是同在朝上,百官对此一无所知,魏家就直接敲定了圣旨。
这是在给群臣施压,更是在把整个局势推向了魏家的那边。
京官里摇摆之人尚且众多,更何况整个大梁。
这道太师的旨令一经颁布,谢家只怕还没有正式和魏家撕破颜面,就已经处在了劣势了。
谢郁维面色发沉,神色尤为难看。
他给国子监的学子铺垫出身,其实是为了之后的科举,可以直接与魏家叫板。
魏昌宏就抢在科举前,给了自己一个太师的身份。
内阁首辅,外加太师之名,这全天下的读书人,岂不都成了他的门生了?
施元夕坐在了下首,闻言神色不变。
她端起了面前的茶盏,从缝隙间,观察那徐京何的表情。
从国子监舞弊,到永昌伯落马,他筹备得也够多的了。
正想着,就见那个从开宴以来,都面色平常,仿佛对身边所有的事情都漠不关心的人,缓缓起身。
太极殿内格外安静,徐京何一起身,便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他今日没穿官袍,而是穿了身月白色的衣袍,衣袍上绣着几支翠绿青竹,是很淡雅的着装,却极衬他。
徐京何立于殿下,长身玉立,瞧着芝兰玉树般的翩翩公子,开口却道:“启禀圣上,臣以为,此事不妥。”
此言一出,在场的大部分官员皆是心口猛地一跳。
魏昌宏那脸上的泪痕还没有能够彻底擦干,甚至脸上那副感激涕零的表情,都未能彻底收回,就听到了这么一声。
他骤然回头,冷厉的目光落在了几步开外的徐京何身上。
“徐司业,你这是何意?”魏昌宏还没开口,魏家那边的官员率先出了声:“圣上金口玉言,圣旨已下,你却在此时站出来反对,圣旨也是你所能违抗的?”
魏青行更是在他和施元夕的身上扫视了一眼,讥笑道:“按照你们国子监学子的说法,此刻应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哦……就地斩杀是吧?”
徐京何道:“圣上看重魏阁老,欲册封其为太师,本是好事。但有一事,臣须得向皇上言明。”
他并未看那魏青行,开口却道:“魏家长子魏青行,联合永昌伯及……吏部侍郎史岑,贪墨银两,卖官鬻爵,今已证据确凿。”
“永昌伯前日于大理寺中自缢身亡,却留下了一本账册。”徐京何微顿,手中轻翻,出现了一本陈旧的账册。
国子监舞弊,其实只不过是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的一小部分。
徐京何在此之前,都只挖了国子监舞弊案,仿佛就此驻足在了国子监那一亩二分地中,再没有多余的涉及。
实际上却是以此来吸引魏青行等人的目光。
让现任大理寺少卿借此机会,直接将永昌伯抓了个人赃并获。
只是徐京何入京的时间太短,连带着如今算起来,也不过才两年时间。
朝中重要部门,尤其是大理寺这样的地方,并不都是他的人。
永昌伯进大理寺后,即便多加看管,仍是死在了狱中。
他人都已经死了,哪里还有什么账本留下。
徐京何手里的这个东西,是伪造的。
他受施元夕的启发,直接做了份假的。
也不怕魏昌宏查,他等的就是他们来查。
重要人证已经死亡,此事其实已经无法触及到了魏家的根本。
但只要有这个账册在,无论真假,魏家都难以洗脱这个罪名。
今日,他魏昌宏就做不成这个太师!
魏青行轰地起身,指着徐京何暴怒道:“什么账册!?什么卖官鬻爵!?”
他脸色难看,目光阴鸷:“这些事情别说是做了,我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你一个国子监的司业,手倒是伸得很长,我倒是想要问问,那永昌伯贪墨受贿的证据,如何会落到了你的手里!?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这样的话?”
“刑部呢?大理寺呢?全都死了吗?”
满殿死寂。
魏青行平日里行事就异常猖獗,从不将任何人放在了眼中。
如今竟是直接跳了出来,与徐京何对峙。
上首的魏昌宏脸色亦是难看非常,但他到底不像是魏青行那般年轻冲动。
而是沉声道:“昨日大理寺已经来人上报,永昌伯在狱中畏罪自杀,尸首都已经处理了。你眼下却说手中有他贪墨的证据。”
魏昌宏静静地看着他,眼眸深沉:“这到底是你从永昌伯手里得到的证据,还是……你杜撰编造出来的?”
“不错,大理寺都没有查出来的东西,反倒是到了你的手里,徐司业,这不太对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如今是大理寺的官员呢。”魏家那派的官员起身,矛头直指大理寺卿。
“何大人,你说呢?”
被点到名的大理寺卿站起身来,抬眸扫了徐京何一眼,随后缓声道:“还请皇上明察,此物并非是从大理寺中流出的,徐大人从何处得来……微臣亦是不知。”
他身后的少卿轻垂眸,眼神冷冽。
罪行是真,只是账册是假。
至于为什么是徐京何呈交……
若是他这样的普通官员递交,这东西还能够出现在了堂前吗?以魏家的手段,只怕是连递交证物的他,都活不过明天。
魏青行冷笑:“拿着一个不明来源的账本,张口就说是重要案件的证物,徐京何,这是谁人给你的胆子!?”
魏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今日魏昌宏直接受到加封。
结果徐京何却跑出来横插一脚,这他们如何能够忍得了?
自然是群起攻之,恨不得开口就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徐京何编造的了。
满殿嘈杂中。
徐京何轻抬眸,他直接越过了那猖獗的魏青行,还有一众魏家派系的官员,与魏昌宏对视。
“子不教,父之过。”徐京何面无表情,面对无数的质疑,甚至没有半句的解释:“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魏大人还不忘自己的太师之位,实在令徐某钦佩。”
“嘶!”施元夕坐在了底下,能够非常明显地听到周遭的官员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都没能想到,徐京何在面对了这么多质疑的情况下,不为自己争辩也就算了,竟是还敢直接挑衅那魏昌宏。
这般行径,不说是官员了,连国子监的学子们,都忍不住在心底捏了一把汗。
对方可是魏昌宏,掌控着大半个大梁的魏昌宏啊!
“这小徐大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这可是魏家啊!”
把控朝堂,甚至到了随意颁发圣旨,无法无天的魏家!
“嘘,小点声……徐家也不是好招惹的,你以为徐家就只是坐拥江南半壁江山吗?江南,可有着整个大梁最为优质的水军。”
“放眼朝中,除了他徐京何外,大概也就谢大人能够有这样的底气了。”
江南徐氏,从前只是有钱有权,如今可不同。
人人皆知,徐京何在江南海域有一支极强劲的水军,军队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
这支军队明面上是编入了朝廷军中的,可实际上,在整个大梁朝廷中,他们只听从徐氏的号令,除了徐氏以外,再无任何人可以轻易调动他们。
否则的话,徐京何如何能够在入京这么短的时间以内,这般迅速掌权?
当然,徐氏到底是远在千里之外,对于魏家来说,他们把控着顺天府和京城最主要的京畿营,所能左右的东西,会更多。
施元夕端起茶盏,神色微顿。
朝上的局势暂且不论,军中形式也尤其复杂,她人在国子监内,能接触到的消息还是有限。
关于军中的事,她当真是半点都不知晓。
“徐京何!”在一众官员惊愕的眼神里,魏青行突然暴起。
他怒极之下,直接举起了面前用来装水果的金盏,将里边的东西全部倾倒,拿起了那金盏,就要往徐京何那边砸去。
“小魏大人!”魏青行此举,着实将身侧的官员吓得够呛。
那官员顾不得再与徐京何对峙,只慌忙拦住了魏青行,甚至不惜以身体阻挡,硬生生地挨了魏青行一下。
那金盏猛地砸在了官员身上,直接将他的头顶,砸得是鲜血直流。
“许大人!”当下,整个太极殿都乱成了一团。
好好的除夕夜,竟是直接就见了血。
无数朝臣皆是变了神色。
魏昌宏微顿,第一时间怒声道:“逆子!”
当着所有朝臣的面,魏昌宏几步跨到了魏青行面前,重重地甩了他一巴掌。
啪!!!
这一掌打得尤其用力,让魏青行的半边脸迅速地肿胀了起来。
他伸手捂住了自己已经变成了青紫色的脸,低垂着头,看着徐京何的眼神里满是狠戾阴沉之色,却再不敢开口了。
因着魏青行这般举动,整个太极殿内的风向急速转变。
方才很多没有开口的大臣,直接向前一步,要求皇帝惩治魏青行。
这番变故让上首的太后亦是变了神色,她收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心下格外担忧,可却不能直接在面上表现出来。
魏青行行为太过放肆,等同于直接坐实了徐京何的话。
尤其是在这等场面下,绝大部分朝臣,都容忍不得他的行为。
当下,谢家一派的官员,并着徐京何的人,借由着这件事情,大肆抨击起了魏青行。
“今日乃是除夕之夜!魏大人就算是心中再如何不满,也不能在这等日子,在皇上的跟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徐大人与魏大人同是在朝为官,魏大人此举,可有将我大梁的律法放在了眼里?!可有将圣上放在了眼中!”
“还请皇上下令,严惩魏青行!”
太极殿中热闹不已,徐京何站在了人声鼎沸里,整个殿内光亮最足的地方,一双眼眸没什么情绪地看着那魏青行。
魏青行平常也尤其放肆,但在魏昌宏和魏太后的耳提面命下,他通常都是对一些无辜的百姓下手,用以发泄他内心的暴戾和蛮横。
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么失态,还是第一次。
这等事情,自然不是什么巧合。
早在今日宴席开始前,徐京何就已经设计好了一切。
主导一切的人是魏家,他却偏拿魏青行来说,就是因为在魏青行的身上更好做文章。
魏青行本就性格暴戾,徐京何就特地让人在今日开宴前,也就是魏青行入宫以前,调换了他身上的香囊。
香囊的味道和魏青行原本所用的差不多,只添加了一味药。
多了这个药后,他会变得更加狂躁且不受控制。
其目的,就是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发疯。
让他将平常那副癫狂的模样摆在了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他发疯。
刚才那个金盏,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徐京何的身上。
他们私底下暗斗成了什么样都行,一旦落在了明面上,尤其是伤害到了徐京何一丝半点,就是在跟整个江南徐氏宣战。
所以魏家那边的官员,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了魏青行。
魏青行可以发疯,魏家不行。
魏昌宏也不行。
徐京何垂眸,抬手翻动起了手中的账册,淡声道:“同永昌伯、魏青行等人来往的人员名单,需要我一一念给魏大人听吗?”
魏昌宏神色难看至极。
他清楚知道徐京何手里的账册绝不可能是真的,可在场的官员不清楚。
今日他若真的在殿上念了,那就成为了一份死亡名册。
所有被念到了名字的人,不论愿意与否,不论参与与否,都将要背上一层子虚乌有的罪名。
而且,会被念到了名字的人,只会是魏家的人。
魏昌宏抬头,看了徐京何几瞬后,终是道:“来人,将魏青行打入大理寺天牢,容后问审!”
“今日之事,还有这个账本,本官定会给徐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魏昌宏沉声道。
“那就有劳魏大人了。”徐京何点到为止,缓步上前,将账册交到了他的手中。
等魏昌宏接过了账册后,他复又道:“只是今日之后,下官是当叫您魏阁老,还是……魏太师?”
魏昌宏面色冷沉,朗声道:“徐大人都说了,子不教父之过,在查清楚这件事前,如何能随意领了皇上的旨意!”
徐京何抬眸与他对视:“魏阁老不愧是朝中表率,下官佩服。”
施元夕坐在了底下,听到了他这句话后,忍不住挑眉。
这位徐大人阴阳怪气的水平,才是朝中之最。
“可惜了。”王瑞平坐在了较远的位置,低头自语了句。
他声音很低,便是坐在了他身侧的施致远都没有听到。
王瑞平低头夹了口菜。
徐京何准备的这些东西,原本威力应该更大才是。
可因为魏昌宏野心不断膨胀,如今谋划了数月的东西,也只能将他继续按在了内阁中。
魏家出了这么一遭事,太极殿内还见了血,这个除夕夜到了最后结束时,许多人都有些不是滋味。
施元夕却没受到半点影响。
她在宫中吃了个半饱,回到了施府后,又和张妈妈、乐书及阿拓等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还让人买了烟花在院子里放,她手里的银钱不多,却也给每个人都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大家聚在了一起,过了一个不错的年。
除夕之后,朝上如何热闹暂且不知,京中倒是热闹了起来。
大年初七开始,京中庙会不断。
施元夕在家里待了几日后,也挑了一日出门,打算去逛逛庙会。
逛庙会是假,她是打算借着这个由头,去往青山寺中,见一下周瑛。
是以清晨一早,施元夕就带着乐书和阿拓两个人出了门。
只是今年庙会实在是太过热闹了些,马车才行至庙会门口,就已经走不动了。
天气正好,施元夕便不打算在马车内多等,带着乐书下了马车。
等阿拓将马车停在了临近的一家驿馆内后,再一起往庙会中走去。
走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的人更多。
施元夕被人潮推动着往前,进入了庙会不过两刻钟,即便是在她尤其小心的情况下,还是和乐书阿拓走散了。
人潮不受控制,她几乎是被推搡着往前挪动。
不知什么时候,前边突然传来了哭声和呐喊声。
声音一起,人群更加躁动。
施元夕神色微变。
刚才他们在门口时,人还没有这么多。
瞧着一切都比较正常,她才进来的。
没想到一进来就出现了变故。
她意识到之后,其实是想要退出去的,可前后左右皆是被堵死了,她连挪动一步都变得尤其困难。
此刻人群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如若不抓紧时间想办法退出去的话,只怕她今日会被活活困死在了这里。
施元夕头脑冷静,第一时间对身边的人说:“各位不要惊慌,庙会外有官兵驻守,这边出了事,他们会第一时间赶来维持秩序。”
在她身侧的人,此刻亦是心急如焚,听到了她的话以后,倒是极快地反应过来。
施元夕在混乱中,听到有人道:“这周围的路四通八达,有不少的巷子,咱们现在合力躲入了巷子中,便能避过此祸!”
当下,有数人应承了他的话。
施元夕处在了这群人里,没能做出反应,就被巨力裹挟在了一起,和身边的人一并,脱离人群,轰地一下摔入了旁边的巷子中。
她的右手猛地撞击在了墙壁上,手肘处剧痛,衣袖直接被鲜血浸湿。
而就在她倒入了这条深巷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道惊骇的叫声:“啊、啊!杀人了!”
这声音一起,裹挟在人群里的人越发恐慌,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生了暴乱。
施元夕脸色发沉,看着前一刻还鲜活的面孔,当场被人踩踏窒息而亡,脸涨成了恐怖的青紫色。
还活着的人,则是拼了命地想要往她所在的深巷里挤。
可还没有等到这些人挤进来,方才带着施元夕一起,倒向了这深巷里的几个人,突然从身后抽出了大刀。
“啊!!!”与施元夕一起脱困,此前一直站在了她身后的女子,惊叫出了声。
她浑身发抖,那声尖叫在嗓子里才过了一道,就被那闪着银光的大刀,一刀砍断了脖颈。
漫天都漾起了血花。
施元夕站得离她较远,她右手受了伤,行动不便,看见那些人挥刀时,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女子就已经大睁着眼睛,暴毙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施元夕第一次目睹有人死在了面前。
在强烈的冲击下,她神色巨变,情绪的剧烈起伏,加上了身上失血较多,令得她在起身时,眼前都有些模糊。
然而那些暴徒,就在这短短的几息内,迅速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这些人身手极佳,下手狠戾,一刀就能致命。
这等情况下,外面躁动的人群,几乎都是些普通人,哪里还敢往这边挤。
为首的男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低啐道:“官兵来了,速战速决。”
他说罢,当下提着大刀暴起,往施元夕的身上重重地砍了下去。
施元夕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受伤的右手,强迫大脑冷静下来。
她的身体因为她穿越离开太久,变得格外虚弱。
回来的这半年里,她一直都在努力调理,每日也会适当地做一些运动,帮助身体恢复。
到得如今,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她的体能也好了不少。
可就算是如此,也是绝对比不过练家子的。
所以她如今只要是出门,身侧都跟着阿拓。
今日却正好,人群直接把她和乐书、阿拓两个人强制性分开。
而且面前的这群人,在听到官兵入场的消息后,第一反应都不是遁逃,而是要杀了她。
施元夕面色难看。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她也上了别人的死亡名单。
这些暴徒杀死无辜的百姓,是为了吓住周围的人无法上前,好直接对她动手。
好在她被裹挟着往外倒时,刻意放松了身体,摔出来以后,又极快速地往巷子里边多走了几步,让她和这些人的距离远了一些。
在对方扑过来的一瞬间,她想也没想,转身拔腿就跑。
她右手无力地垂在了身侧,耳畔还能够听到刀划破长空发出的剧烈响声。
她今日出门前,徐京何派出的暗卫就始终跟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可进入庙会后,人实在是太多,暗卫只得躲到了边上的房顶上藏匿。
人潮暴乱时,暗卫第一时间放出了信号,吸引了周遭驻守的官兵的注意,随后往施元夕的方向靠近。
可他的距离实在是过远了些,短时间内无法直接跃至施元夕的身侧。
而那把锃亮的大刀,已经逼至施元夕的脑后,朝着她的脑袋用力地重砍了下去!
当下,暗卫顾不得其他,只从自己的腰间甩出了一把暗器,往那暴徒持刀的手上打了下去。
暗器击中了那把大刀,可因为距离的问题,力道被削减得过多,对方又是个身手极其了得的练家子,导致大刀只偏移了半寸,仍旧朝着施元夕的肩膀砍了下去。
这一刀,施元夕不死也得半残。
暗卫变了神色,想要继续阻止,可他此刻打出的暗器,也无法在对方落刀之前,救下施元夕。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大刀往那道纤弱的背影直直地劈砍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这暗卫都已经放弃了,却骤然听到了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