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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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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却见施元夕黑漆漆的目光中,格外清明。
这些事情,她比谁都清楚。
不过……
魏昌宏自己也想不到吧,看似在他的控制下,活得战战兢兢的弱女子,却是射杀了他儿子的罪魁祸首。
这才刚刚开始呢,哪知道谁会笑到了最后呢?
和施元夕的猜测一样。
隔日一早,就听到了身边的同窗说,兵部侍郎被革职查办了,人被圈禁了起来。
说是圈禁,其实不过就是换个牢房让孙侍郎继续卖命。
物尽其用嘛,还直接杜绝了孙和外边的人联络的可能性,符合魏家做事的风格。
而自那日开始后,新火铳的图纸在整个京中疯传。
几乎到了人手一份的地步。
当初试水买图纸的人,在兵部出事后,直接嗅到了什么。
买家中有各方势力,也有商人。
还有不少观望的人,在听到了消息以后,到处去重金收购。
这东西施元夕本来传播得就很多,如此一来,便直接捂不住了。
短暂的几日内,莫说是那朝上如何了,就连国子监内,都有学子拿着那图纸分析。
施元夕听闻,魏太后在宫里发了极大的火,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朝上也不好受,那广郡王直接在早朝时,将图纸拿了出来,给文武百官探讨。
实际上就是为了给魏昌宏没脸。
而这般举动一出,京中更没有人在意施元夕了。
她是最初绘制出这图纸的人没错,可现在最重要的东西已经闹得满天飞了,那不管是谁所绘制,都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谁能第一个还原出来。
各方势力都较着劲,想要做那第一个掏出新火铳的人。
进度参差不齐,但有一点大家都达成了一致。
那就是这东西短时间内,暂时还没有办法投入使用。
这样一来,施元夕身上的压力更小了一些。
且因为孙侍郎的事,堵死了她进入兵部协助的路。
这些时日以来,魏家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而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科举中。
春闱三年一次,每次都尤其重要。
而这一次春闱,在先帝驾崩后,又在局面混乱时,几大家族都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魏家自然不可能避让。
只是朝中如何纷争不知,闹腾了数日后,终于定下来了本次的春闱主考官。
消息传到了县主府时,施元夕正在和张妈妈剥花生。
乐书兴冲冲地从外边进来,进门先喝了一口茶,随后才道:“小姐,春闱主考官定下了,您绝对想不到是谁!”
施元夕闻言,头都没抬,张嘴就道:“徐京何?”
乐书那满脸的兴奋,顿时就被她憋了回去。
她顶着张妈妈嘲笑的目光,不服气地道:“不是,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施元夕拍了拍手上的灰,逗她:“就这还用打听?”
这几日,京城学子间都快要闹开锅了。
这件事情刚提出来的时候,朝中就以徐京何资历太轻的理由,驳回了底下大臣的请命。
可架不住徐京何本人的官声实在是太好听了。
他本人就学识出众,远胜于现在的年轻官员,又有此前肃清国子监舞弊之风的政绩。
更为重要的是,他本人的资历虽然轻,可却得了那位当世大儒林老的赞赏。
加上江南徐氏确实桃李满天下。
魏家在国子监舞弊的事上,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如今这等局面下,若是不顾一切地强行指定主考官,只会引来了更强烈的反扑。
……更为重要的是。
徐氏的水军,恰恰好在这几日捕获到了一批海贼。
国子监学子议论此事时,绝大部分没有将其联系在了一起。
但施元夕却觉得,世上绝对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徐京何抓住的哪是贼,这分明是抓住了魏家的什么把柄。
广郡王那边其实也不愿意让徐京何得了这个便宜,但架不住魏家率先同意了。
那朝上垂帘听政的太后都应承了,此事还有他们计较的份?
“……除了徐司业外,另点了两名官员陪同。”乐书将打听到的消息都一一告知了她。
这些消息,大部分都是乐书从王恒之书童那里得来的。
自来科举都是由礼部统一管理,王恒之的父亲王瑞平乃是现任的礼部尚书,对这些动向是尤其清楚的。
而乐书能够从书童那边得到了这么多的消息,自然是有王恒之的默许在。
否则的话,一个书童如何能够得知这么多重要的事情,还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乐书。
施元夕顺手抓了把瓜子吃。
主考官是徐京何,那另外两个人,就只能是谢、魏两家的了。
但多插进来两个人也没有用。
主要的决策权,还在主考官的手中。
春闱主考官的身份实在是过分重要。
主考官的偏好,甚至一度关系到了底下考生的成绩。
所以在春闱以前,会有非常多的人拐弯抹角地去打探主考官的喜好,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而放在了这朝中混乱的关系上,就是徐京何上位,会直接阻挡了魏家全部的计划。
不清楚他和谢家有没有来往,总归魏家的人,不会在他的手里讨到了任何的好处。
乐书和张妈妈不了解朝中局势,施元夕却是已经能够窥探到了不少内容。
她轻扬起眉头。
按照魏家的德性,应当不会这么轻易地就将位置让出去了才是。
刚这么想着,外边就来了人。
门房的人前来通传,说是宫里来了位公公,说太后要见施元夕。
施元夕轻挑眉,没想到她也成为了这些事情里重要的棋子了。
她换了身衣服,和宫里来的人一起入了宫。
在慈宁宫见到了魏太后以后,对方却没有跟她多言,而是直接让底下的人递了一个厚厚的信封给她。
施元夕接过了东西,仔细看了下。
信封外边印着火漆,除此以外,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抬头,看向了魏太后。
就见魏太后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她,随后道:“这是春闱试题。”
不等施元夕反应过来,她直接吩咐道:“你在国子监内,更好行事,哀家要你尽快将这个东西,放到了徐京何身边。”
“他寻常在国子监内用的房间也好,他的马车上,甚至是国子监的议事处都行。”魏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要尽快,听明白了吗?”
她没有给施元夕留有半分余地,甚至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就是个必须要完成的指令。
她表露在了面上的不耐,在提醒着施元夕,一旦她拒绝了,那么该死的人,就会变成她了。
施元夕看了眼手里的东西,轻声道:“是。”
魏太后见她这般识相,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好看了几分。
“去吧,今日入宫之事乃是机密,除了哀家身边的人,不会有人知道。”她抬手轻挥了下,姿态格外随意,如同打发了一只不起眼的麻雀一般。
施元夕垂眸,掩住了眸中的情绪,直接出了宫。
回 到府中后,天色已黑,她坐在了点着油灯的桌案背后,面前摆着的,就是那一份密封起来的信件。
影三悄无声息地出现,他已经从施元夕这边得知了此事。
刚才离开,就是让人去查探出题者了。
影三看着施元夕的侧脸,低声问道:“主子可要按照魏太后的吩咐去办?”
这个节骨眼上,魏太后给施元夕下了死令,让她去将这种至关重要的东西塞到了徐京何身侧,能是什么好事?
必然是打算在春闱以前,栽赃陷害徐京何了。
大梁律令规定,主考官在开考以前,是不能率先接触到了试题的。
否则视为违规。
且沾上了这等事,徐京何的官声,也不免会受到了影响。
可比较起来,施元夕此刻才是真正地难做。
摆在了她面前的,全部都是死局。
要么,按照魏太后的吩咐,把东西塞给了徐京何。
事情一旦败露,或者说是揭发出来后,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二则,是她不按照命令行事,那魏太后想要怎么惩治她,或是逼迫她短时间内再做出一把火铳来,都是理所应当的。
三则,也对应了此前孙侍郎的那件事,就是这份试题再次从她的手里边流出,那她也同样是死路一条。
此番入宫,太后只见了施元夕一个人,也只给了她这个东西,一旦再出现泄露之事,都不需要什么流程了,直接就可以治她的死罪。
魏家将她利用得无比彻底,且还拿她对付最为主要的政敌。
这般手段,实在是脏。
“自然是按照太后的吩咐去做了。”施元夕好整以暇地看着手里的信件。
影三微顿,却也觉得这是目前局面下,所能走的最好办法了。
但施元夕接下来的吩咐,就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的了。
把事情都交代给了影三,施元夕都没有犹豫,早早地回到了房间中,熄灯睡了。
次日一早。
施元夕抵达了讲堂后,就感觉有一道目光不断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晋升到了甲四级以后,和这边的学子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魏太后刚吩咐了她做事,便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她了。
施元夕微不可觉地勾了勾唇,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照旧看自己的书。
一直等到了上午授课结束,李谓照常叫她去饭堂吃饭,她却道:“你们先去吧。”
旁边的人来来往往,有一道目光却始终落到了她的身上。
魏家不仅逼迫她行事,还毫不掩饰监视她的事情。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尽快办成这件事。
所以施元夕毫不犹豫地道:“我正好有些个问题,想要去请教一下徐司业。”
果然,徐司业三个字一说出了口,对方就收回了目光。
施元夕起身,但却什么东西都没拿,直接出了甲四级讲堂,去了甲等院后边的官员议事处。
这个时间点,徐京何并不在这边。
管理议事处的官员见状,就让她先在这边等候片刻。
施元夕应了,此后那个官员也被人给叫走了。
整个办事处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了施元夕一个人。
她推开门,进了徐京何的房间内。
只是时间不凑巧,施元夕刚一入内,徐京何就从另外一条小径上,直接绕到了议事处。
他手上沾了些墨汁,是以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进了房间中。
刚推开了房间的大门,就看见施元夕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回身看他。
“见过徐司业。”施元夕起身,不疾不徐地道:“学生有一份大礼,想要送给司业。”

徐京何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他走到了铜盆前站定,清洗着手上的墨汁,淡声道:“你有何事,说罢。”
春闱特殊时期,未经通传进入议事处的,一律视作别有用心。
这等规矩她不是不懂,却还是候在了这边,必然就是有话要说了。
徐京何擦干了手上的水渍,抬眸与她对视。
“今日来得匆忙,连午饭都未曾用过。”施元夕却是笑道:“学生想先向司业讨盏茶喝。”
徐京何微顿,轻声吩咐外边的小厮:“沏一壶金陵刚送来的新茶。”
他视线落在了她清瘦的面庞上,随后又补上了一句:“再送两碟茶点过来。”
“是。”小厮领命退了下去,很快送了一壶热茶和两碟精致的点心进来。
那茶点一碟不过五个,每个都只有婴孩的拳头大,造型清雅。
甜而不腻,入口后满口留香。
施元夕轻挑眉,不愧是财大气粗的江南徐氏,连一道点心都做得如此考究。
她上来就故弄玄虚,然后又吊着人的胃口不说话,反而慢悠悠地吃起了点心。
换了个急性情的人,比如何昱华那样的性子,只怕当场就要和她发作。
可徐京何却稳坐如山,甚至当她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看起了手里的卷宗来了。
临近春闱,他这个主考官正是在忙碌的时候,也顾不得面前的人。
而施元夕这番做派,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在拖延时间。
今日她难得带上了乐书和阿拓两个人,乐书随同她进了国子监,阿拓则是留在了外边。
入国子监以前,她就交代过他们两个人,只要她进了国子监的议事处,就让乐书去通知阿拓。
打着替她拿东西的名义,实际上是在给暗处的影三传递信号,影三看到了乐书出现后,自然就知道可以行动了,不需要再另行吩咐。
影三的脚程再快,这来回一趟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所以她才会要吃要喝,以此来拖延时间。
可就算是再怎么磨蹭,手边的两碟点心总会有吃完的时候。
施元夕再次拿起点心时,前边端坐着的人已经开了口:“你所准备的大礼,是需要进了这个门才能拿到吗?”
施元夕抬头,看见那人仍旧是刚才那副模样,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像是徐京何这样的人,是最为不好糊弄的,手边还不知道有多少眼线,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既是这样,施元夕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点心,开口就道:
“徐司业对京中的事情了如指掌,既是如此,昨日太后宣召学生入宫的事,司业应当也是清楚的吧?”
这番话一出,徐京何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隔着一张宽大的桌案,与施元夕遥遥对视。
他没有发问,施元夕却直接道:“太后想让我将春闱试题藏在徐司业的房间内,或是想方设法,将东西留在了司业身上。”
议事处骤然安静了下来。
自施元夕出现以后,便迅速隐匿到了附近的徐家暗卫一时都懵了。
这么大的事情,是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说出口的吗?
她就不怕魏太后知道了以后,直接降罪于她!?
徐京何眼眸发沉,问她:“你的选择呢?”
在担任上了主考官以后,徐京何身边的检查是尤其严苛的,今日施元夕哪怕是未经通传留在了这边,一旦她离开了以后,一直在附近监视着的暗卫,都会亲自将整个房间,还有她停留过的所有地方探查一遍。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其实她都没有下手的可能性。
这事施元夕心里也是清楚的。
魏家也清楚,连带着今日监视她的那个人,都不认为她能一次得手。
施元夕平静地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如若我真的想依照太后的吩咐行事,就不该在徐司业的面前说这样的话才是。”
徐京何只看着她:“既是如此,试题呢?”
施元夕:“今日并未带在身上。”
事实上他们都清楚,她手里的这一份试题,是万不可泄露出来的。
目前魏太后只见过了施元夕,一旦试题外泄,那魏家势必是不会放过她的。
“没有试题,如何还能称得上大礼?”徐京何亦是情绪平和地与她对视。
是这样没错。
施元夕如今得要在徐京何与太后中做出一个选择,选择徐京何的话,仅是告知这件事情是没有作用的,她需要将确切的证据,也就是那份牵涉重大的试题,直接交到了徐京何的手里。
有了那个东西在手中,徐京何行事就会便利许多。
而且以徐京何的能耐,想要在魏太后的面前保住她,亦或者是用些什么别的办法来给她遮掩,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了她要与徐京何合作的前提下,才能去做的事。
只可惜,施元夕压根就没有想过与之合作。
魏昌宏是财狼虎豹,徐京何这边,就不会是龙潭虎穴了?
可不见得。
施元夕也不喜欢这种被动挨打的感觉,她更想要将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不过,虽不能合作,徐京何这个人却是格外好用的。
今日施元夕但凡换一个人,在她提出了这等事,却没有掏出真切的证据来,对方还清楚地知道她射杀了魏青行的事,只怕早已经拿此事来威胁她了。
徐京何却对那日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
“如何算不上?”施元夕勾了勾唇,起身道:“这个时间点,大礼也该到了才是。”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一批人疾步匆匆,面带惊慌之色,仓皇失措地进了这议事处中。
同一时间的慈宁宫中。
魏太后正漫不经心地给新发出来的花儿修剪着枝丫,她手里握有一把纯金打造的剪子。
那价值连城的兰草,被随意摆放在了一边,倒是那盆刚刚才从花房里摆出来的山茶花,被摆到了最为向阳的位置上。
这山茶花开放得极好,顶上的花朵红艳艳的,远远一看,像是火一般绚烂。
魏太后漫不经心地看着,抬手却将那朵开放得最好,也是所有花里最大的一朵花直接剪掉。
咔、嚓。
剪子发出了轻脆的声响后,花儿应声落下。
旁边伺候的宫人心头一紧,慌忙将头垂了下去。
魏太后将那朵剪下来的山茶花放在了手里,端详了几眼,随后声色冷凉地道:“不过才刚刚入了春罢了,何至于开得这般灿烂。”
“到底是些低贱之花。”她抬手,随手将花枝扔给了边上的宫人,道:“赏你了。”
宫人忙道:“奴婢谢太后赏赐。”
边上的官员见状,缓步上前,接过了宫人的活,一边轻声道:“国子监内的人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那施元夕去了官员议事处。”
官员小心地看着魏太后面上的神色:“需得要派人看着她吗?”
魏太后闻言嗤笑:“看?怎么看?你们的人连徐京何的房间都进不去,还想去那边监视人?”
那官员闻言,忙低垂下头,不敢搭话。
这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干,而是徐京何这些时日,大刀阔斧地整顿了国子监,魏家安插进去的人,能用的不能用的,俱都被清扫了大片出来。
里边还剩下的几个,是连徐京何的身都近不了,更别谈监视了。
如今那国子监的议事处,已经完全成为了他们触及不到的地方,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事情都受到了那徐京何的钳制。
魏太后懒得再骂他,只冷声道:“不必监视了,底下的人来报,她今日入国子监,连试题都没有带上,能做成什么事?”
县主之位是太后封的,县主府上必然有魏家的人。
想要知道些什么事情,也不是件太难的事。
“这般紧要的关头上,她最好是不要露怯了才是,否则的话……”魏太后神情冷冽,无用之人还留着做什么?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官员闻言忙道:“已经打听过了,从昨日施元夕离开,到今日为止,都没有听到试题外泄之事。”
此前黑市泄露图纸一事上,魏家始终对施元夕抱有怀疑。
这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去办,也有试探之意。
思及此处,那官员扫了眼魏太后面上的表情,方才问道:“……此人投至太后门下时日尚浅,将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了她,可是有些不妥?”
顶着太后阴沉的目光,他头皮发麻,却仍旧是道:“她到底是国子监生,如若此番不想要开罪了那徐京何,直接将此事告知了徐京何,或者是真的将试题泄露了出去,只怕后患无穷啊娘娘。”
魏太后闻言只是冷笑。
这般明显的事,还用得着他来提醒?
用施元夕这一步棋,确实是不如其他的稳妥。
尤其是试题如果真的在科考前泄露了,别说是徐京何了,整个朝野都会为之震荡。
施元夕不知深浅,便是完全背叛了魏家,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可魏太后仍旧给出了这样的吩咐,便是因为在这试题一项上,魏家本来就无所谓。
本次负责出题的,乃是翰林院。
如今大半个翰林院都归属于魏家门下,不管是谁出题,又是什么样的题,都逃不过了魏家的监视。
但翰林院里,仍旧留有了一些一根筋的官员。
这些臣子,绝大部分都是淮康帝时期留下来的老臣,迂腐不化,还屡次跳出来与魏家作对。
魏太后之所以能够忍耐这些人这么久,皆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明确地投入谢家或者是徐家门下。
也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纯臣。
可留着他们,始终都是魏家心头的一根刺。
旁的不说,就拿除夕夜册封魏昌宏为太师的圣旨来说,里边有几个人顽固不化,多番阻拦。
导致那道圣旨延缓了许久,一直到徐京何抓住了魏家的把柄后,才得以现世。
徐京何背后有江南徐氏,这些迂腐的老翰林可没有。
整个翰林院中,如今还有着实权,占着位子的老东西,一共有三人。
本次科考的出题人,就是这三个翰林。
此三人学识渊博,又有着翰林学士之名,无论官声地位都足以成为科举的出题人。
本次拟定他们来做科举的出题人,也是魏家默许的。
魏家为什么默许?
自然是为了拿他们三人的项上人头了。
施元夕若真的不可信,那就更好办了。
魏太后可以立即抄了她的家,将她如同孙侍郎一般软禁起来,再借用这次泄露科举试题的罪过,直接将这三个碍眼的老东西杀了。
岂不是一举数得?
可这样的话,魏太后是不会告知底下的人的。
上位者行事,不必事事与下边的人解释,就让他们去猜,去互相埋怨嫉恨,永远都摸不清楚他们的心思,才是最好的。
那官员见魏太后气定神闲地修剪着花枝,神色微顿,却也知道点到即止,有些个话,今日是不能再问了。
偏就在这个时候,魏太后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在这初春的日头里,顶着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见得这名官员在太后身边,也顾不得许多,只擦了擦额上的汗,便躬身道:“娘娘,出事了!”
可不就是出事了。
国子监内,施元夕坐在了旁边,神色自若地听着那礼部官员的话,轻抿了一口茶。
昨日,她从宫里拿到了那份试题后,就一直在想。
这么重要的事情,魏家怎么会交给她来办?
黑市的事情,魏太后和魏昌宏明面上不显,可私底下一定会对她有所猜忌,这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她,就不怕她反水吗?
此事一直到了她回到了府中,听完了影三从郑奇明那边带回来的消息后,便直接得到了解答。
魏家做梦都想不到,施元夕并非是身后无人,且她现在能用的人,偏偏就在这至关重要的翰林院中。
郑奇明在翰林院早已经没有了实权,但只是打探一些消息的话,他亦是有着自己的门道的。
尤其是翰林院原先的那群老臣都尤其尊敬他,也与他私交甚好。
科考出题人,按照往常大梁律令,在春闱放榜以前,是不能够对外公布的。
知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翰林院的官员。
秉承着一切保密的原则,官员自己也不会主动惹祸上身。
往常担上这件事的官员,都会尤其谨慎。
郑奇明会知道,并不是他们主动告知了他,而是他与其中一位官员来往甚密,对方在春闱之前,突然闭门不出,对外称自己身体抱恙。
他在翰林院待了这么久,如若这还看不明白,也就白瞎了这三朝老臣的名号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郑奇明带给了施元夕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负责本次科举出题的翰林,并非是魏家的人。
朝上的人都知道,翰林院乃是魏家的天下。
除夕夜那道大臣们都不知道的圣旨,就是最好的佐证。
这几位老臣能够熬到了如今,也不过是依靠着一口硬气在支撑着。
而且,这些官员跟京城其他人,如谢家、徐京何等都没有关系。
就是淮康帝留下来的忠臣。
这样的立场,再加上了魏家这样随意的安排,施元夕几乎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魏家不只是要借着她的手,去除掉徐京何这个主考官,甚至还希望她将试题直接泄露出去。
科考漏题,这可是死罪。
一旦泄露出去,无论何等情况,不管是谁泄露的,出题人都免不了一死。
试题流出是不争的事实,即便对方如何争辩,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影响,就必然要上断头台,否则要如何向天下学子交代?
魏家已经不满足于目前的局势了,魏昌宏的眼里甚至容不得半点的反驳。
逆他者死。
这就是他给那些效忠了大梁一辈子的老臣最后的路。
兔死狗烹,郑奇明昨夜知晓这件事情后,几乎一夜都不能安睡。
他身处在了翰林院,也唯有他最为清楚,那些个老臣究竟在用什么样的想法与魏家抵抗。
强权之下,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这实在不该啊!
他们兢兢业业多年,半生清苦,到了最后,却得要背负着天下读书人的骂名而去死。
比之死,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必然是这泼到了身上的脏水。
郑奇明无法对这件事情视若无睹,天蒙蒙亮时,他便已经起身,打算去见昔日的好友。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见到了影三。
听到影三所说的话时,郑奇明心中格外震撼。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施元夕竟是给出来了这么一个解决的办法。
……当初周瑛选择了她时,郑奇明有过的怀疑和不理解,在这一刻,终究是烟消云散。
此等人物,莫说只是身为女子,便是再有什么别的问题,也该伫立在了朝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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