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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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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照施元夕的计划,提前入宫等候。
一直等到了早朝结束,翰林院中只剩下了零散几人时,他接到了影三让宫人传递进来的消息后,便回到了翰林院中。
他并没有亲自将这件事情告知好友,而是让宫人给对方送了一盘糕点。
他们往日关系不错,这等事情也尤其常见。
一碟糕点还没有吃完,里边的人就已经冲了出来。
京中因为科举的事情,近些时日尤其热闹,特别是国子监。
这边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地,又有本次主考官在其中,往来京城的各路考生,皆有不少人汇聚在了此地。
有的人是想着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撞见徐司业,给对方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而有的人,则纯粹只是来这边沾沾运气。
总归,国子监比之寻常时期要热闹非常多。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行身穿着大梁官袍的人,快步从国子监内走了出来。
其中为首之人,面容沉肃,又生得一番极好的面容,很是年轻。
当下,就有许多人认出了他来,人群里,不知道何人高喊了一声:“是徐司业徐大人!”
整个国子监内外都沸腾了起来。
考生尤其躁动,在连声的欢呼中,竟是一路跟随到了顺天府外。
顺天府,京城最高衙门外,此刻立着三人。
三个只穿着中衣,卸下了身上的官袍,将官帽放到了旁边叠好的衣服上,沉着一张脸的老臣。
“于翰林,吴翰林,张学士!”顺天府尹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当即两眼发黑,脚下一个不稳,险些就这么栽倒在了地上。
他为官多年,这等场面便是在那梦里边都没有见到过。
三个朝廷重臣,脱掉了官袍官帽,站在了顺天府外,敲响了那申冤的巨鼓!
顺天府尹都快撅过去了,申冤?他们向谁申冤,他吗?
当然不是了。
朝中官员就算是有冤假错案,也是应当去到了大理寺中,或者是到了天子的面前辨驳才是。
今日三个翰林来此处,是在向天下人申冤!
施元夕远远地站在了人群中,看向了那个领头的于翰林。
对方在徐京何出现的第一瞬间,便直接开了口。
到底是老臣,声音洪亮非常,将他所有的话,清晰地传入了在场人的耳中。
“老臣为官四十三载,从未有过一刻懈怠!”于翰林神色激动,只着中衣的身子佝偻着,还带着些战栗,他发色已经花白,身型尤其清瘦,可这一刻,那双眼睛却尤其地明亮。
“此番得朝中旨令,得圣上看重,为春闱科举出题。”
“老臣依照律令,闭门不出,反复斟酌思考后,方得了选题。为避嫌,近些时日,除早朝外,不与任何人来往,闭门谢客,连外孙出世时,也未敢踏出家门半步!”
“未曾想!”于翰林声音突然高昂了起来,带着激烈的情绪,以至于全身发抖:“翰林院中竟有歹人,趁我等不备,偷换春闱试题,还欲将其泄露出去,破坏科考公平!”
“我等不过区区贱体,死不足惜,可科考乃大梁之根本!是成千上万考生毕生所求,不该被就此糟践!”
“今日我们三人,就此脱下官服,以其项上人头作保,恳求顺天府……”于翰林微顿,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那徐京何身上:
“主考官徐大人,彻查泄题之事!”
“还请大人,还天下读书人一个公平——”

大梁建朝百余年间,科举出现过许多事情。
可像是这样,在科举以前,几个出题的老臣聚在了一起喊冤的事,是前所未有的。
顺天府外,人声鼎沸。
来往的皆是学子,还有些个看热闹的百姓,却都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
施元夕站在了国子监学子中,听得无数学子议论纷纷。
“……别的也就不说了,于翰林可是最为正直不过的人,如今竟是连他也遭受了这样的冤屈!”
“科举是国之根本,如此构陷出题者,是打算毁了大梁的根基吗?”
“我倒是有一事不明。”施元夕抬眸,看向了前边站着的路星奕。
他与周淮扬二人并肩而立,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眼下距离科举也还有些个时日,此前也未曾听说有考题泄露之事,当然,我只是说我没听到。”
“这三位大人为何这般大的反应?”
周淮扬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倒是施元夕边上的李谓缓声道:“既是试题还没有真正散播开来就已经发觉……那便只能是内鬼所为。”
他说得隐晦,可这番话以后,连那一惯漫不经心的路星奕,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旁人或许不知道翰林院的情况,他们几人却是心知肚明。
什么内鬼?
这分明影射的是顶上那无法无天的一家。
路星奕脸色沉了下来,身侧的周淮扬轻声补充了句:“于翰林等人,一直在翰林院中颇受排挤。”
这次的出题人,却偏偏绕过了所有魏家手底下的臣子,偏偏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怕是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路星奕听了,当下冷笑:“青天白日,皇城脚下,竟是逼得为朝廷鞠躬尽瘁的三个老臣,以这般决绝的方式来求一份公平。”
“可笑。”
若说方才的话,尚还只是普通的议论,路星奕最后的这几句,便是真正的意有所指了。
周遭安静下来,无数复杂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魏家只手遮天,这等情况下,还敢说出了这样的话来,路星奕也真是不要命了。
不少人都在惊讶,唯有施元夕离开以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路星奕的背影。
庙会之事后,周瑛派人调查过了这路星奕。
路星奕当时之所以会出现在了那边,是因为他所投的新兵营,就属于京畿营麾下。
那日庙会一事上,他表现英勇,救了不少的无辜百姓,事后还得到了方运的嘉赏。
可没过几日,路星奕就自发离开了新兵营。
他是国子监学子,又进了新兵营,本是不合规制的事,可这等事情,若是没有人计较的话,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路星奕还是走了,且没有半分犹豫。
这一段时日,虽说在国子监内还是不怎么听讲,但几乎没有再做过翻墙逃学的事。
施元夕想着事情,进了拐角处,抬眼就看见路边停了一辆马车。
徐家小厮候在了马车外,看见了她以后,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县主,请。”
此处远离人群,位置较为隐蔽。
这辆马车从外边看来,尤为质朴,施元夕登上马车后,那徐家小厮便迅速离开了这边。
马车内顿时只剩下了徐京何和施元夕二人。
施元夕坐下后,神色坦然。
翰林院和国子监,本是两个职权不同的机构,原本来说,徐京何一个司业也插手不到翰林院的内部事宜中去。
可眼下不同。
在科举一事上,他是主考官,代天子行督促、判罚之事,闹出来的事情又和科举有关,他便有着极高的权柄,可以名正言顺地查处翰林院。
而魏家交代给施元夕的事情。
明面上看起来,是在施元夕还没有来得及做出行动时,此事就已经不成立了。
三位老臣公开表明说科考题遭到了泄露,此刻再去做什么栽赃陷害的事,是唯恐这把火烧不到自己的身上来吗?
施元夕用的法子说来也简单,解决一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大的问题。
而于翰林等人的事情上,魏家只怕很难将她与此事联系起来。
她未入朝堂,更不可能插手进翰林院,此事可能会和谢家、徐家相关,但绝对不会跟她这个‘局外人’有关。
唯独比较麻烦的,就是眼前的人。
她在徐京何的面前交代了魏家的事,本质上就是想要借徐京何的手,清洗翰林院。
徐京何占据的位置还有身份,甚至是背后的江南徐氏,都成为了她手里最好用的刀。
当然,此事对徐京何本人也有益处,但便是如此,也难掩她借刀杀人之事。
徐京何会找上了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施元夕轻咳了两声,开口却道:“魏家下了这么大的血本,便是想要一举坑害老臣和徐家。”
她那张漂亮的容颜上,满是虚情假意,还煞有其事地道:“幸而本次春闱的主考官是徐司业,否则的话,此番科举还不知道被糟践成何等模样。”
徐京何将刚沏好的热茶放在了她的面前,好整以暇地与她对视,道:“倒是难为了县主一片苦心,这般居心叵测地为徐氏考虑。”
瞧瞧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啥叫居心叵测的考虑。
施元夕面上不显,道:“无论如何,魏家都已经决心对司业下手。”
言下之意是,哪怕是没有这件事情,徐京何拿到了这个位置,也势必会跟魏家对上。
她在里边这么一搅合,不过是加速了这件事情的发生罢了。
徐京何勾唇看她:“这么说来,我还得多谢县主好意了。”
施元夕:……
这倒是不必了。
“吃吧。”徐京何将点心碟子往她面前推了下:“不是还饿着吗?”
施元夕捧着跟他一个壶里倒出来的茶,默默地喝了两口。
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放毒。
“今日之事闹至如此地步,你要如何收场?”徐京何问她:“让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卸下官袍告状,手中却没有实质证据。”
也不能说没有,施元夕的手里有。
可若是用了她手里的东西,不说她势必会被牵连进了这件事中,就算是能把她摘出来,魏太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不管是何等情况,这东西只要从她的手里泄露,那就有了杀她的理由。
所以,施元夕手里握着的,是一份不能使用的证据。
当然了,因为她一不是考生,二没有官身,三更是和翰林院无甚牵连,此事怎么查,都不会查到了她的身上来。
即便是魏家想要用她来顶罪,这个罪,以她目前的身份也是顶不下来的。
可这样一来,这件事情就缺少了一件关键性的证据。
徐京何可以从翰林院内部查起,但无明确的证据,魏家一定会反扑,说是那三人诬告。
届时,只怕清洗翰林院不成,便又变成了一桩朝上的口水战。
施元夕闻言,却是一顿,她抬头,那双黑漆漆的眼眸对上了他的,瞧着澄澈无害,开口却道:“魏家既是已经做了这样的安排,那手里拿着东西的人,就绝不可能只有我一个。”
翰林院的半边天都姓魏,就算主考官并非出自魏家,科举出具什么题目,仍旧掌握在了魏家手里。
让三个老翰林出题,就等同于放弃了可以随意出题的优势,即便是后来泄题之事暴露出来,之后的科举试题,也不一定会再落到翰林院头上。
以魏家的性格,付出了这么多,那就必然要达成了目的才是。
既是如此,又怎么可能把宝全都压在了施元夕的身上。
除了她以外,魏家必定还安排了其他人参与泄题之事。
只是究竟是谁,又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进行,施元夕便没有深查了。
因为……
她说了,科举上的一系列博弈,都是上首三家的事。
魏家准备充分,他徐京何难道就会毫无准备吗?
徐京何那些爪牙的厉害程度,施元夕也不是没有见到过。
她合理怀疑,徐京何手里还抓着魏家的另外一张大牌。
而这个东西,就是眼下他口中的重要证据。
“查证这样重要的事情,是司业身为主考官的职责所在,学生哪敢轻易置喙。”施元 夕将茶盏里的茶饮尽,起身朝他拱手道:“司业查案事忙,学生便不叨扰了。”
可她还没有来得及直接离开,就听身后的人开口道:“你这般行事,就不怕我将你直接拿下……”
徐京何抬眸,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只看着她:“施元夕,泄露科举试题的重罪,你可能承受?”
面前的人闻言,却是轻笑出声。
她生得一张明眸善睐的面容,一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极致光彩,而这般生动的模样,开口却是道:“司业应当也清楚了吧,我手里的改制火铳图纸,并未完全上交。”
“司业觉得,太后是会让我一个无权无势难以服众之人认了这个罪,还是会竭尽全力保住武器图纸?”
答案不言而喻。
他们二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施元夕率先转身离开,径直下了马车。
在她身后,徐京何眼眸幽沉似海,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未曾言语。
静了片刻后,他抬眸,扫了眼面前那个已经空了的茶盏,轻扣了面前的桌子。
外边的影卫听到了动静以后,迅速贴近了马车内侧,低声道:“属下办事不力,甘愿受罚。”
施元夕临离开前的那句话,不只徐京何听得清楚,这影卫也听得明白。
今日跟在了徐京何身边的影卫,恰好便是那天庙会时,跟随施元夕的人。
施元夕如何得知徐京何清楚内情的事?
自然是因为那一日,在她出手之前,有人从暗中甩出来了一道飞镖,替她将对方挥下来的大刀打偏了半分。
她所制造的东西,她自己最是清楚。
那日庙会以后,施元夕次日清晨就再去了一次出事的巷子。
其目的,就是为了找弹出去的弹壳。
那东西在眼下的大梁还从未出现过,哪怕是有人看见了,也未必会将这么小的残片放在了眼里。
可施元夕仔细搜寻后,却连一枚弹壳都没有找到。
搜寻得如此干净,可能是顺天府的人,也有可能……是徐京何的人。
那偏了方向的大刀,直接告知了她影卫的存在。
而那时她还没有像这般在京中冒头,整个京城里,对她最为警惕的人,就是徐京何。
后续武器图纸遭到哄抢,连谢郁维都祭出来了江太妃来劝导她,徐京何却压根不为所动。
当然,他或许是真的对这个东西没有兴趣,可现在局势如此复杂,这等利器,以他与魏家的矛盾来看,哪怕是没有兴趣,也不该让魏家得到才是。
但从头到尾,徐京何都没有任何表示。
那时,施元夕就清楚了,他必然知晓她手里留有底牌的事。
否则的话,不至于这么沉得住气。
而这件事,恰好,就成为了她今日有恃无恐的底气。
她确实是利用了他,他也大可以不干。
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她只要跟魏太后说出改造子弹的事,魏家必定会全力保她。
影卫听到她拿此事要挟,便清楚是他行事不妥,导致落人把柄,心下自责。
却见里边的人抬手,打开了车窗。
徐京何那张常年平静无波的面上,难得浮现了几抹笑意,他平静地道:“此事与你无关。”
是他输了。
输在了明知她聪慧非常,却仍旧以平常待之。
既生轻慢,必定败退。
旁边驻守的暗卫看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看起来不像是不在意,像疯了。
如若不然,入京这么久了,何时见徐京何这样过。
里边的人将车窗阖上,淡声道:“将吴安顺手中那一份科考试题散播出去。”
“是。”
当夜,施元夕回到了府中,就见到了早已经等候在了门外的宫人。
事情已经暴露,魏家怕她走漏风声,要让她立即将试题交出来。
她折返回到了房中,将早上出门前,光明正大摆在了梳妆桌上的密封信件,交给了那个宫人。
东西拿回到了慈宁宫,魏太后心情烦闷,只让底下的人拆开看了一眼,确认没有外泄后,便让人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到了次日上午,本次科举泄露的试题,就已经在学子当中传播开了。
施元夕刚刚上完了课,坐在了饭堂内,身侧是王恒之、李谓等人。
她一边用饭,一边听他们说:“……据说手里揣有这份试题的人,是金陵来的一个考生,名叫吴安顺。”
“金陵?”王恒之皱眉,低声道:“那岂不是?”
李谓点头:“此人正是徐司业父亲的门生。”
当下,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变得难看了起来。
此番事情进行到了如今,若还说是巧合,那就真的是把所有人当成傻子一般糊弄了。
让三个老臣背上了这般沉重的泄题之罪,偏巧了,这泄露出来的试题,正正落在了和主考官有关系的学子身上。
这是想要将肱骨老臣和顶上的主考官,一举拿下啊。
施元夕默不作声地吃着饭,抬眼一看,就瞧见天空乌压压的一片,黑云压顶,她扫了一眼,淡声道:“要落雨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一连下了几日。
朝上的气氛,也在这一连几日的审讯中,变得越发激烈。
徐京何作为本次的主考官,当仁不让地审理了本次翰林院刻意泄露科举试题之事。
他一出手,就将此番牵涉到了这件事里的所有翰林院官员,都押入了大理寺天牢审讯。
……那可是半个翰林院的人啊。
朝中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尤其大,更有御史上来就弹劾了徐京何。
说他刻意将事情放大,连累了整个朝堂都动荡了起来。
然而御史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尤其是此番涉及到的三个老臣,在徐京何接手后不过三日的时间,就洗脱了罪名。
此三位老臣在回到朝堂的第一日,便同时上了折子,说自己年老不堪中用,恳请皇上批准他们告老还乡,远离纷争。
这折子不上则已,一上便彻底让这把火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天下读书人的怒火,像是那漫天炸开的炮火一样,在整个大梁的上空盘旋。
有人在皇宫门外绝食抗议,有人写尽文词讥讽,还有人……效仿那三位老臣,将顺天府门口的那个大鼓,敲得是震天响!
这里边有多少人的手笔,又有多少人在其中推波助澜,不得而知。
但在明摆着的大是大非面前,便是有着再多的理由,都不能成为祸乱科举的理由。
此后,徐京何的审讯,再没有受到了任何人的干扰。
几日的时间内,那遭人收买,要用手里的科举试题构陷他的考生吴安顺,终究是招架不住,开口招供了数人。
其中之最,当属如今的翰林大学士柴平。
朝堂上人人皆知,柴平乃是魏昌宏的学生,也是魏家一派中,最为重要的几个掌权者之一。
他这些年进入了翰林院以后,步步高升。
踩着许多人的脊骨,逐步掌握了大半个翰林院的大权,也是目前翰林院最主要的掌事人。
吴安顺招供出来的另外几个官员,俱都是这几年内才被魏家安插进了翰林院中的,唯有这柴平,身居高位,尤得器重。
此人的名字出现在了名单上那天,整个朝上都炸开了锅。
魏昌宏一派的官员疯狂上书,要求刑部参与审核此案。
他们认为,此番结果,必然是有人从中作梗,故意制造证据构陷柴平。
柴平绝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可这番话刚刚说完,徐京何便又呈上了一项证据。
是这么多年以来,柴平利用职权,收受贿赂,为考生大开后门,甚至还曾替人改换户籍,冒名顶替他人身份,以此来获取功名。
前边一项暂且不说,后一项上,直接牵连到了六部之一的户部。
如今的户部尚书,亦是魏家派系之人。
拔出萝卜带出泥,眼见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那在朝上口口声声说着柴平无罪的人,当日便全部没了声音。
可即便如此,太后仍旧在朝上告诫徐京何,说此事牵涉重大,让他务必仔细、明确地审核清楚了,再做处置。
朝上纷争中,徐京何已经获得了这件事情的全权处理权,可职权在手,还是受到了顶上人的提点。
这般情况下,人人都料定,徐京何暂且无法将那柴平如何。
不光是普通官员,就连那魏昌宏都这般觉得。
是以,这日下了早朝以后,魏昌宏心绪不佳,冷沉着面孔进了那书房后,便一直都没有出来。
魏家的门客汇聚在了一起,商讨对策。
大部分人对此番事情,都不报太多希望。
到底还是因为徐京何不断挖掘之下,波及的人越来越多。
对于官员而言,站队重要,可保住自身官位,更加重要。
魏昌宏面对满室的沉寂,讥笑不已,正欲开口时,却见外边的人惊慌失措地进了这议事厅。
他当下心中一沉,问道:“出了何事?”
那来报信的小厮,当下两腿一软,倏地就跪下了。
他冒着大雨从外边走进来,浑身都已经被淋湿,跪在了这厅中,整个人瑟瑟发抖,伏地颤抖着嗓音道:
“方才大理寺传来了消息,说徐司业在午间骤然提审了柴大人。”
“多出来的证据,让柴大人当堂无法辩驳,情急之下……承认了本次科举泄题之事。”
此言一出,整个议事厅内一片死寂。
底下的官员俱是面面相觑。
另有人直接变了脸色,此事如若柴平抵死不认,还有些回旋的余地,他一旦昏了头认罪,那……
就是必死无疑。
魏昌宏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踹向了那小厮:“不中用的东西!”
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指的是谁。
魏昌宏冷声道:“让人准备车马,去大理寺。”
然而这句话才说出了口,就听那蜷缩着的小厮,声音极小地道:“……徐司业说,柴大人刻意泄露科举试题,是为死罪。”
“命人将柴平拖至大理寺门外,当着满京城的学子的面……”
“将其,直接斩杀了。”

满室哗然。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啊!?”有人惊声道:“那可是朝中老臣,正三品大员,没有皇上的旨令,他竟是将人就这么杀了?”
“徐京何此等行径,与藐视皇权有何区别?”
“简直是岂有此理!”
话虽如此,可朝中的人都清楚,眼下所谓的皇权,本就是名不副实,朝中局势如此混乱,天子之令就是魏太后之令,在这等情况下,谈什么皇权?
可此事人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他徐京何当真无视座上的皇帝,干出了这等事情,又是另外一回事。
底下很快有官员反应了过来,低声对魏昌宏道:“宫中并未传来消息,他若真的将柴平斩杀,必是先斩后奏。”
柴平已经当场认罪,到得这个地步,就算是魏昌宏,也不好保他了,尤其是在牵扯出了其他官员之后。
对魏昌宏而言,失去了柴平固然可惜,但架不住他自己蠢,先行认了罪。
眼下整个京城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柴平这个死罪,多半是豁免不了的。
可让他死,和被徐京何不经通报就直接斩杀,还是存在了极大区别的。
到得眼下这个状况,这议事厅内反应过来的人,倒是希望这柴平是真的死了,而不是徐京何放出来的假消息。
此事一旦坐实,徐京何冲动之下,势必是要付出惨痛后果的。
与之相比起来,失去了一个柴平,倒也还算能接受了。
魏昌宏眸中死寂一片,看不出来情绪,只声音发沉地道:“让人备车,去顺天府。”
人究竟死没死,得要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魏家的车夫动作极快,带着魏昌宏和身边的几个心腹,迅速抵达了那顺天府地界。
马车刚进入小巷,魏昌宏的脸色就变得尤其地难看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清楚,魏青行当日身亡时,就倒在了眼下的这条小巷之中,再来顺天府,魏昌宏心头必然不好受。
车内一片死寂,无人说话。
哪知,马车偏巧就在这窄小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不等里边的人发问,驾车的车夫便已经开口道:“大人,前边的路叫人给堵死了,马车进不去。”
传出消息不过几刻钟的时间,这顺天府外竟是已经被来看热闹的百姓堵死了路。
往常魏家马车出入的地方,不论是谁都得要让行,今日情况特别,群情激愤时,没人注意到了最外围的马车。
魏昌宏神色越发不悦,坐在了这马车内的官员见状,心头猛跳,顾不得其他,抬手就招了个人过来:“去,告知顺天府尹,魏大人来了。”
一句魏大人来了,便让顺天府内冲出了无数的官兵来,强行在热闹的人群中开出了一条道,为首的官兵毕恭毕敬地将魏昌宏给迎了进来。
魏昌宏刚一下马车,就闻到了一股尤其刺鼻的血腥味。
他神色难看至极,在顺天府的人忐忑不安的视线中,缓步走到了大门口。
这一眼,就看见了外边已经身首异处的尸体。
柴平生前到底是正三品大员,还是魏昌宏手底下的人,顺天府尹不敢随便对待,正让底下的人给他收殓尸体。
偏魏昌宏就在此时走了进来,正面看见了柴平的尸首。
和他一起进来的几个官员,看到了往日里来往密切,格外相熟的人成了这么一副下场,皆是有些心神恍惚。
其中有一人恰好就是翰林院的,看到了这般血腥的一幕后,差点吐了出来。
能忍住了翻涌的情绪,全是因为魏昌宏还在跟前,是半点都不敢失态。
听人说和亲眼看到是两码事。
魏昌宏神色阴沉到了极点,抬脚直接进了顺天府。
他直接无视了早已经候在了门外的顺天府尹,开口就问:“徐京何呢?”
顺天府尹心中叫苦不迭,徐京何直接下令在门口斩首后,他就知道要出大事。
可人都已经斩了,如今说什么都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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