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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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如果该年内百花齐放,那么能考中进士的人,必然是甲等往上。
可国子监给甲三级定的最低目标都是甲中,这般要求,都能称之为严苛了。
“还不止如此。”李谓沉声道:“此番春闱同考,朝堂内外都会关注,又有春闱在前……我听闻,若是考不好的话,会直接降级。”
寻常只有大考不过才会降级,本次春闱同考也进行了降级。
难怪今日施元夕进讲堂时,感觉身边的许多人都神色复杂。
“若是考好了呢?”施元夕问。
总不能只有考差了会罚,考好了什么都没有嘛。
讲堂内安静了下来,大半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自去年年末开始,施元夕身边就没有消停过,但不论何等惊险刺激的情况下,她都在抽空看书。
昨日碰到刺杀前是如此,之前的每一日也都是如此。
李谓目光灼灼,直接道:“自然是晋升。”
施元夕微顿,她刚才只是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没想到真的可以晋升。
“当然,仍旧得要通过晋升考试,不过却是在大考以前。”
也就是说,可以有更快的方式,晋升等级。
施元夕微顿,若是如此的话,对于每个人而言,都是一次极好的机会。
“甲五级若能考至乙优,便能有资格参与晋升考试,而咱们甲四级……”李谓抬眸,看向了远处甲三级讲堂的方向:“需要至少考至甲中。”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够考到前一个等级的最低分数,便能进行晋升考试。
“甲三级更为夸张。”边上的学子道:“学正给他们的要求,是甲优。”
“且,最为主要的经义、经史等,需要拿到全优。”
也就是说,只有策论可以考九十多分,其余的好几个学科,需要满分。
施元夕缓声道:“能考出这般评分的人,便是科举下场,也能进入一甲吧。”
“是。”李谓轻笑:“所以,甲三级的条件更为优渥,达到要求者……可直接参与结业考试。”
结业考试一过,便能进入吏部候选名单,也就是说,拥有了从政的资格。
“是啊,春闱同考,每三年才会有一次机会。”邱学正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窗外,此刻直接走进了讲堂,抬目看向了底下所有的学子,轻笑道:
“机会难得,诸位可得要好生努力才是。”
这是国子监为数不多,可以更快进行晋升考试的方式。
对于现在的施元夕而言,也尤其的重要。
她原本还在想,要用手中的子弹设计图,换取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这东西迟早都得要交上去,留是留不住的,是被迫还是主动,便得要看她自己的了。
此前的打算,是如果那路星奕点头同意,那她将东西呈上去后,路星奕是第一个能用到特制枪支的人,他尽快在军营里闯出一番天地来,倒也不辜负施元夕送出去的武器了。
可任何事情,寄希望于他人,都不如自己更为稳妥。
何况眼下还有了这样绝佳的机会。
次日一早,春闱开考。
此番春闱历经多次变革,中间还一度延误了多日,终是到了开考这一日,整个京城都尤其地热闹。
考场内一步一人,尤其森严,各路官员坐镇,让这场考试终于是拉开了帷幕。
国子监那边,学子们都得了沐休假。
春闱结束之前,施元夕跟路星奕约定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但因为春闱同考的事,路星奕近些时日被家中的人盯着温书,半步不离,无法离开府中。
等春闱结束后,又是国子监内部的同考开启,考试本就耗费心力,加上国子监人多眼杂,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施元夕便提前告知了他,等到同考结束后,再将答案告知她。
路星奕应下了。
和春闱比起来,国子监内甲等院的同考,规模远没有那么大。
但如今的国子监,在朝中也是备受关注,是以国子监祭酒禀报了圣上,同样也派下了三位监考官。
同考一经开始,就是七日。
七日终于结束,考完散场当日,施元夕并没有急着去找路星奕,而是直接回到了府中,闷头睡了一觉。
次日上午,路星奕人还没有出现,朝中却传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来。
施元夕人在家中,起来时睡眼惺忪,听到了乐书的话后,直接睁开了眼睛。
乐书说:“王公子让人传来了消息,说是边疆传来急报,北越大军已经越过了前线,往边疆来了。”
施元夕当下顿住。
所以,那严广海除夕都没有回京的根本原因,竟然是这个!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不只是施元夕觉得意外,朝中更是如此。
北越与大梁相邻,这么多年来,边疆一直都有些摩擦。
但总体来说,还是较为平和的。
大梁地大物博,水土肥沃,与之相比起来,北越的地理环境差了很多,百姓的生活条件也较为艰苦。
正因为如此,近些年来,北越极为活跃。
尤其是先帝登基以后,一年中,至少要在边疆挑衅几次。
虽是如此,北越那边始终都拿捏着分寸,并没有将事情做得太过。
显然也是对大梁有所畏惧。
大梁如今虽说奸佞当道,可也曾有过极其强势的时期,否则的话,也不会出现火铳这样跨时代的东西。
是以在许多大梁朝臣的心中,直接越过了边疆防线这等事情,更像是某种信号。
朝中如何争执暂不知晓,施元夕收到了王恒之的消息后,人直接清醒了,起身换了身衣服后,赶往了盛江楼。
王恒之约他们在这边见面,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
她抵达盛江楼时,这边尤其的热闹,酒楼里的小厮满脸笑容,领着她直接进了二楼的雅间中。
李谓、王恒之都已入座,和往常不同的是,今日还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恒之端着茶水遮掩住自己的表情,目光不住地往边上瞟。
说来他才是今日请客之人,结果对方不请自来便罢了,偏还臭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他。
路星奕静坐在了一旁,他神色难看,情绪不佳倒不是因为在场之人。
就在前几日,母亲身边的人偷摸着给他写了一封信,说他母亲病得厉害。
他父亲日日宿在了妾室房中,对他母亲不闻不问。
他母亲分明是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嫁进了府里的正室夫人,在府中却没有半点地位,路家轻待她,她也是逆来顺受,什么都能忍。
路星奕从前在家时,都是他为母亲出头。
如今他被送到京城念书,对山西府中的事情,是鞭长莫及。
他母亲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缓和他们父子间的关系,才不告诉他这些事。
她的世界里,似乎从来都只有隐忍和退让。
路星奕长大成人后,对母亲的观感颇为复杂,他一方面极其心疼她在路家遭遇的一切,一方面却又怒其不争。
他是说如果,他母亲可以像是施元夕那般模样,不说踩到了别人的头顶上如何,而是被人伤害了以后,至少懂得反击的话。
他也不会如此难受。
收到家书当日,路星奕就直接发作了。
他直接绕过了路府的人,送了一封信给他同样在山西的舅舅。
路星奕母亲家里世代从商,他舅舅子承父业,莫说是在山西,都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但为了不让母亲难做,也避免他人说他们林家有心攀附,舅舅寻常若无事,几乎是不登巡抚大人的门的。
路星奕这封信写出去,几乎就是跟他父亲撕破了脸皮。
他让舅舅直接登门,将母亲接回林家休养。
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其实他仍旧没有想好,要不要同意施元夕的提议。
可当那封送给舅舅的家书传出去后,他当下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龟缩在了此地,可以短暂逃避得了一时。
而按照路缙中的想法活着,他一辈子都只能生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
人行事,某些时候是极其讲究运势的。
路星奕刚做好了决定,边疆便有战事传出。
这般变动下,只怕人人对战事避之不及。
而他自有生以来,最想做的事,便是上战场,保家卫国!
边疆有事,他更不会有半分退缩。
所以今日清晨他联系了施元夕,没想到施元夕却让他来这盛江楼里赴约。
他来得早,没看到施元夕,倒是先跟王恒之、李谓二人碰上了面。
施元夕走进来,看着这三人就这么静坐着,大眼对小眼,当下轻笑道:“怎么都不说话?”
王恒之轻咳了声,问道:“路同窗这是……”
“他是我叫来的。”施元夕道:“可是有什么不方便的?”
王恒之摇了摇头,路星奕父亲的官职,是他们父辈之中最大的。
这些事情,路星奕还犯不着从他口中知晓。
他清楚施元夕这么安排,必然是有她的用意,就没有多问,只轻声道:
“……这次北越出兵,似乎是动了真格的。”他神色严肃,沉声道:“军中传来的消息,说是北越出兵十万。”
“消息传递出来时,已经突破了边疆防线。”
十万大军。
在场之人心头皆是一沉。
发动了这么大规模的将士,只怕北越当真有攻破边疆之意。
边上的李谓脸色难看,道:“据目前传回的消息,北越集结十万大军之事,只怕在除夕之前就已经有所预兆。”
“那严广海镇守边疆,也不知是压根没有察觉,还是察觉到了以后隐瞒不报,导致边疆军情延误,到如今北越正式出兵了,朝中才收到了消息!”
路星奕闻言,倒是开口说了他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他皱眉道:“延误军情这般大的罪责,他严广海如何担得起?”
“自是担不起。”李谓讥笑:“所以此事,必然是有人授意为之。”
至于是谁授意的,那便不言而喻了。
施元夕却在此时,想到了许多的事情。
她没有急于开口,反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喝了两口,待理清楚了思绪后,才道:
“如此一来,那许多事情便都能说得通了。”施元夕放下茶盏,神色冷沉地道:“咱们这位魏大人,只怕是早就已经知晓了边疆之事。”
“是以,他在除夕夜让翰林院颁布了一道圣旨,便是打算先将自己拥上了那太师之位,再行动兵。”
魏昌宏想做的,是以监国太师之名,动兵讨伐野心勃勃的北越。
一旦北越遭到了镇压,他非但会青史留名,且还会进一步削弱皇室的影响力。
所以,自她进入国子监后,魏家瞧着接连受挫,魏昌宏实际上都没有给出过多的反击,本身也是因为他主要谋划的事,已不在朝堂。
朝中那点微小的影响,一个春闱,很明显已经无法满足魏昌宏的胃口了。
他要的,是实际上的兵权,以及真正坐实的万人之上的权力。
这中间,还出现了她手握改制火铳之事。
这个东西一出,魏昌宏只怕更加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所以魏家对这件事情才会如此看重,甚至到了如今,仍旧没有放弃寻找那猎户。
她的话,让这雅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格外压抑了起来。
王恒之道:“……边疆大军,近些年来都由严广海所统率,便是朝中想要处置他隐瞒军情不报,也必须得要等到击退北越以后。”
此时拿下主将,便是在给北越可趁之机。
尽管朝中无数人想要他严广海的命,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魏家行事已这般猖獗,尤其危害到了国家和百姓安危的地步,他们读过书,明事理,家中也不是趋炎附势之人,自然对其所为愤恨不已。
这也是为什么,施元夕能把路星奕直接叫到了他们二人面前的根本原因。
人活着,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有自己的立场。
可有一点,他们是完全一致的。
那就是他们都是大梁人。
她抬眸,直接看向了路星奕:“你的答案呢?”
这句话,似乎和他们今日所说之事,都没有任何的联系。
但莫名的,李谓和王恒之对视了眼,察觉到了什么,同时将目光落在了路星奕的身上。
路星奕静坐着,闻言抬眸:“护卫边疆安全。”
“路星奕。”他起身,忽而转头朝着施元夕长长一揖:“义不容辞。”
等的就是这番话。
施元夕微松了一口气,她没有看错人。
这般紧要的关头,便是寻常将保家卫国放在了口中的人,也未必会毫不犹豫地做下这般决定。
她今日叫路星奕来此处,并且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煽动他的话,就是想要让他清楚地了解到,此行危险。
北越已决心动兵下,他的凌云壮志不一定能够实现,还有可能年纪轻轻,便黄沙埋了骨。
此前她会跟他说从军之事,是因为并不清楚战事已经开始了。
如今明知危险,她便不会再行劝阻,所以即便是他今日拒绝了,施元夕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因为这是他的命,她便是有着再多的谋划,再多的设想,也不能平白拿旁人的性命,来立自己的功勋。
所以从头到尾,他们都只讲客观事实。
这般情况下,路星奕仍旧愿意奔赴前线,光凭这一点,施元夕便能相信,他在大是大非面前,会有自己明确的分辨力。
她遂起身,端起了面前的茶盏,抬眸,用那双漆黑如深夜的眼眸,与他对视:“这一杯,该我敬你。”
他们外出谈事,不便饮酒,施元夕却将茶盏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她看着他,轻声道:“此杯,敬英雄。”
春日里的暖阳,穿透了盛江楼的窗户,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整个人站在了光里,在路星奕一无所有,什么名堂都没闯出来的时候,她便以无比笃定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这一幕,叫路星奕牢牢地刻画在了心底。
往后余生,再不能忘。
朝中对于此事的反应极大,早朝争执不休,绝大部分的人,都对严广海此番延误军情的事,颇有言辞。
魏昌宏下了早朝以后,一张脸仍旧铁青着。
魏家一派的官员跟在了他的身后,皆有些戚戚然。
北越集结众多兵马的事,包含魏家一派大部分的官员在内,都是今日才知晓的消息。
魏昌宏将此事隐瞒得紧。
严广海在边疆多年,在军中颇有威望,在他的整治下,消息一直都没有外漏。
但边疆军营,到底人数众多,有些东西便是再隐瞒,仍旧还是瞒不住底下这么多双眼睛。
在前线打探消息的探子,都是那严广海手底下的人,消息直接汇报给了严广海,断绝了其余人知晓的可能。
可十万兵马集结的动静太大了。
春闱之前,这消息就已经遮掩不住。
严广海底下的副将发觉了不对,私底下派遣了将士,打算回京报信。
人倒是被魏昌宏拦截了下来。
但以谢郁维、徐京何二人的能耐,只怕已经顺藤摸瓜,得到了消息。
前些时日,江南徐氏的水军,在海上拦截到了魏家的海船,已经发觉了不对。
那船上运送的,是大量的铁。
私自开采铁矿,放在历朝历代都是重罪。
但魏家又有一点不同,那便是他们有少帝做挡箭牌。
魏太后只要坐在了朝上一日,这东西就算不得是他们私自开采。
可突然运送大批量的铁矿,此事与理不合。
若非底下的人反应及时,徐家甚至可以接此事,说他们有谋逆之心。
多重考虑下,魏昌宏才让严广海将军情传递回京。
这样一来,铸铁也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便是为了筹备战事。
魏家的船,恰好用的也是兵部的调令。
只是无论如何,严广海那延误军情的罪名,都是跑不掉的。
此战,他非但得要打,还必须要赢得漂亮。
“钱侍郎人呢?”魏昌宏坐下后,扫试了一圈,眼神越发阴戾。
北越那地瘠民贫,加之对方只集结了十万兵马,大梁驻守的军队便已经有十五万人。
魏昌宏笃定,此战是必胜的。
但眼下这般情况,不只是要胜,且还得要大获全胜,才能平息这些事宜。
那改制火铳的事,便显得尤其重要了。
图纸交给兵部这么长时间,仍旧进展缓慢,魏昌宏的耐心因为这一早的事情消磨,已经告罄。
遍寻不到钱侍郎的踪影,便直接开口道:“去,把他叫来。”
“我倒是要看看,给了他这么多时间,那火铳究竟做成什么样了!”
兵部那边,钱侍郎从那日施元夕击毙的尸体身上,确实找到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些时日,他几乎是忙到了脚不沾地的地步,其主要目的,都在于研究他找到的那枚东西。
只可惜,见效甚微。
原因无他,这东西的制作工艺实在是太过复杂了。
不说是内部的构造,光是里边使用的东西,都需要仔细考量。
更别说,此物还得要配合着改制火铳来使用。
这就让整个兵部,都陷入了僵局。
其实,若是能给钱侍郎足够的时间,他肯定是能得出其中奥妙所在的。
可问题就在于,魏昌宏压根没有了这个耐性。
再加上今日边疆前线传来了战报之事……钱侍郎在早朝时就已经想到,今日后,魏昌宏必定会对兵部发难。
是以他下了早朝以后,第一时间去了趟兵部,取出了他放在了特制密盒里的东西。
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办事不力的托词。
只有将此物呈到了魏昌宏的面前,才能证明他所言非虚。
如他所想的那般,他前脚刚踏进了兵部大门,魏昌宏的人后脚便到了,要传他去宫中议事。
匆忙之下,钱侍郎仍旧还是取了那东西,还有目前火铳所使用的传统弹丸一起,匆匆往宫里去了。
因为军中急报的事,到钱侍郎去而复返时,宫内还有许多大臣没走。
他没多看,只抱住了怀里的盒子,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刚踏进了议事殿的大门,便看到殿内的所有大臣,包括了上首的魏昌宏在内,俱是往他的身上投来了目光。
钱侍郎微顿,随后快步进了殿内。
他站定后,不等上边的魏昌宏开口询问,便率先道:“禀大人,下官有要事呈报。”
他将怀里抱着的盒子递给了边上的宫人。
魏昌宏面色冷沉,抬眼示意宫人将盒子打开。
这木盒本身就没多大,打开了以后,里面放着的东西就更小了。
魏昌宏扫了一眼,只见里边的东西造型别致,是一个带着尖头的长条物体。
东西很小,但制作工艺很是复杂,在这内殿光线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
观其表面的光泽,似是金、银之类的东西的质感,却又不尽然。
总归一眼看上去,并不能直截了当地看出此物究竟是什么。
魏昌宏冷声道:“让你研制火铳,你却将这么一个东西递了上来。”
他请抬眼,打量着那钱侍郎:“这东西是何物,与那改制火铳有关?”
“是。”出乎意料的,钱侍郎给出来了肯定回答。
当下,满场皆惊。
钱侍郎还带来了其他的东西,正打算好好跟魏昌宏解释,没想到他东西还没有掏出来,便有宫人脚步匆匆地进了这内殿中,开口便道:
“禀大人。”那宫人的脸色格外怪异,微顿了下才道:“平陵县主眼下人在宫外,想要求见圣上。”
施元夕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县主,若无宫中宣召,是不能自由出入宫中的。
不过,这皇宫是何等地方?岂会容忍底下的人随意求见?
她都没能踏入宫门,在门口就被侍卫给拦住了。
因她如今在明面上也算是有身份的人,所以宫门口的侍卫也不会轻易地对她如何。
只摸不清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便让宫门口的宫人前来通传。
消息传到了慈宁宫时,宫门口已经尤其热闹了。
今日早朝散得太晚,加上大家心里都揣着事,许多大臣离宫的时间就晚了许久。
施元夕来的时候,正好就碰见了这批最晚出宫的臣子。
眼下还留下了宫中的,皆是朝上有些地位的股肱之臣。
谢郁维、徐京何赫然在列,旁边还有不少的臣子在侧。
他们相隔不过几步,前后出了宫门。
结果一出宫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寻常都很难瞧见有人到宫门口求见圣上,更别说施元夕还是个女子了。
除夕夜宴时,许多臣子都见过她,眼下再见,倒也并不陌生。
只是大家都不明白,这个时间点,他们国子监因为春闱同考的事情,早放了沐休假,她不在自己的府中,跑到了这边来做什么?
国子监的卢祭酒今日也在这边,施元夕到底是国子监生,其他人可以不管她,他却是不行。
是以,卢祭酒率先一步走到了施元夕的跟前,开口问她:“施元夕,你在这边做什么?”
同一时间,施元夕那好久不见的大伯施致远,也迈出了宫门。
他和其他停住脚步的臣子不一样,是听到了消息后急匆匆赶过来的,此刻见施元夕真的站在了宫门,当下便是眼前一黑,忙快步走到了施元夕的跟前,高声道:
“这里是皇宫!施元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眼见着宫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施致远神色越发焦灼。
他不明白施元夕挑在这个时间点来宫外闹什么。
只知道不管是什么事情,如今闹腾起来,都不会是好事!
朝上正是焦头烂额之际,她一个国子监生,竟是连这点东西都意会不到吗?
施致远话音落下,施元夕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看向了他的身后,有一名穿着官袍的官员,被宫人领到了这边。
此人,她在之前被传唤到慈宁宫中,询问图纸泄露一事时见过,是魏昌宏身边的心腹。
出现在了这里,显然是魏昌宏也收到了消息。
但魏昌宏本人并没有出现,很明显,施元夕目前在他的眼中,还排不上号,也没重要到了他亲自来外边接见的地步。
施元夕当即收回了目光。
当着这边所有官员的面,她后退了半步,将一直收在了身后的东西拿了出来。
在这热闹的宫门口,无数人的注视下,缓声道:
“学生施元夕,听及今日北越越过边疆前线的消息,特来将此物献于圣上。”
第一次,她进献的是太后。
且只是当着那众多国子监学子的面。
这一次,她却当着这朝中众多官员的面,将东西直接进献给了皇帝!
周遭议论的声音顿消,所有不解的目光,皆变成了惊讶或疑惑。
施元夕神色平静,开口直接道:“此物,乃是学生所用的改制火铳配备的弹药。”
她信手一翻,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巧的锦盒,锦盒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五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特制子弹。
“只要将此物装配在改制火铳中,便可在百步开外,取人性命,一击之下,必叫人血肉纷飞。”
施元夕微顿后,抬眸,目光落在了这高大巍峨的皇城之上,她声色冷静,却又带着绝对的笃定,道:
“此番与北越之战,只要我大梁配备这等弹药,学生保证……”
她黑黝黝的目光里,不带任何的情绪,只客观陈诉事实:
“此战必胜!”
周遭的大臣皆是神色诧异,好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莫说是他们了,连离她最近的施致远和卢祭酒二人,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你、你……”施致远看着她,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想说施元夕实在是胆大妄为,可她所说的这番话实在是太重了,都已经不是胆大二字可以形容得了的。
旁边的卢祭酒满脸严肃,他扫了下那盒子里的东西,光这么看着,这东西个头实在是小,半点都不像是杀伤力极强的武器。
但他仍旧是道:“这里是天子门前,施元夕,你可清楚你自己在说些什么?若你所言名不副实,便是欺君之罪。”
他身为国子监的师长,有责任提醒施元夕。
然而这番话说完后,却见施元夕面不改色地道:“学生清楚。”
大梁各方面的发展其实都要优于北越,在这等情况下,大梁目前所掌握的,也不过是最初级的火铳。
施元夕虽然不了解北越的军事水平,但她回来这么久,已经初步了解了整个时代的制造工艺。
在这等制造工艺下,绝大部分国家都处于冷兵器时代。
大梁是,北越也是。
在冷兵器时代出现了热兵器,即便是最为基础的枪□□在军事运用方面上,也会成为碾压般的存在。
当然,她这次掏出来的东西,只是基础的枪支和子弹。
周瑛那边私底下进行研究的双管突击式步枪,并没有打算直接暴露。
可即便如此,也属于是武器史上的重大革新了。
众目睽睽之下,施元夕将那几枚子弹往前递了一下,缓声道:“此物是否真的具备极强的威力,一试便知。”
她用不着解释些什么 ,手里的火铳就能代替她说话。
魏昌宏派来的官员闻言,眼中已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他顾不得其他,便匆忙折返回到了宫中,将外边施元夕呈递子弹的事情,告知了魏昌宏。
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那兵部侍郎已经向魏昌宏解释了此物的特殊之处。
钱侍郎甚至说:“下官斗胆猜测,施元夕的改制火铳,之所以会有这般大的威力,只怕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这特制的弹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