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1-19
不远处的钱侍郎闻言,神色略显紧绷。
这般问题,一向是最难回答的。
这东西实在是太过重要,为了保证一切顺利,他们都会刻意将时间说得长一些,但如今边疆战事已起,甚至就在今晨,传回来的战报上,并非都是好消息。
这等情况下,若还将时间说得太长,便实在是不妥了。
可他经手这些东西,是最清楚不过的。
别的还好说,那个子弹,是当真不好做啊。
他正暗自为施元夕捏了一把冷汗时,却不想,那施元夕想都没想,闻言直接道:
“启禀太后。”她声音平缓,丝毫不见初入朝堂的慌张,反而是尤其的从容镇定:“最多,需要三个月时间。”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在场许多人可是亲眼瞧见过她那东西的威力的,且没记错的话,当日那钱侍郎也给出过时间。
但他说的,可是三至五年。
也就是最多需要五年的时间。
可到了施元夕口中,竟然从五年直接压缩到了三个月。
此番,就算是对兵部有着再多意见的人,闻言皆只能闭上了嘴。
他们却不知,三个月其实是施元夕控制后的结果。
目前拿出来的这款子弹和枪型,都是最基础的,是现代入门级的武器。
再加上施元夕之前已经成功了数次,就算是教给别人时有所差距,其实也完全要不了三个月的时间。
她眼下说是三个月,是因为三个月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时间节点。
国子监的下一次大考,在这三个月内。
国子监生的历事时间,通常也为三个月。
更主要的是,三个月的时长,也足够她把后来的人教会。
“哦?”上首的魏太后显然也是有些没能想到,停顿许久后才开口:“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是与不是,反正魏昌宏所想要达到的效果有了。
虽说这功劳多半在于施元夕身上,可苗易如今还没有完全落马,那他在这个朝上,便还能留有几分颜面。
果然,接下来御史的多次进言,都被魏昌宏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
早朝将要结束之时,也没能将那苗易直接定罪。
散朝之前,许多官员对魏家如此维护那苗易,都颇有微词。
谢郁维见状,目的已经达到,便给御史传递了个眼神,打算今日暂时按下,明日再继续发力。
却不想,临退朝前,徐京何却突然站了出来。
他一出现在朝上,便令许多人想起来,他手里还有建安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可惜这次人不在他手里,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
然而,经过上次柴平的事后,徐京何也同样转变了方式,他开口便道:
“战事吃紧,改制火铳又在如此重要的阶段,苗易的罪该如何处理,尚且可以不论,但……”
“兵部尚书的位置,却不可继续空缺。”徐京何那双冷淡的眸轻抬,面无表情地道:“还请皇上早日定下新任兵部尚书人选。”
魏昌宏彻底冷下了面容。
他不想给苗易定罪,行,他们便直接施压,要求换一个尚书。
六部尚书,二品大员,且还跟前线息息相关,这等重要的位置,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出来?
“苗易是否有罪都还未定,徐大人便这么着急了?”
徐京何抬眼与他对视,毫不避讳地道:“是。”
“大战在即,所有的大梁人都无比心急。”他微顿:“倒是魏大人,瞧着不是很着急。”
他这番话,导致魏昌宏最后离开时,脸色都是铁青的。
延误军情一事,眼下直接成为了魏家在朝上不断受制的把柄,只要拿到了台面上来说,魏家一派就占不住理。
虽说魏太后没对更换兵部尚书的事松口,但他们都清楚,继续如此的话,尚书之位换人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散朝以后,施元夕和钱侍郎等人被叫去了慈宁宫。
魏昌宏脸色难看,他们便都端着十万分的小心。
唯有那罗明正,在进入了议事殿后,直接站了出来,神色冷沉地道:“大人,下官有要事禀报。”
魏昌宏目光发沉,闻言看向他。
罗明正在兵部许久,他却对此人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印象。
此刻魏昌宏那些心腹都不敢随意说话,他倒是站了出来。
魏昌宏冷笑,直接道:“有何事?说。”
罗明正闻言,似有些为难,抬眼看了下这殿内的人。
“此事事关紧要,还请大人屏退左右。”
魏昌宏静看了他几眼,见他面上竟无半点退缩之意。
“都退下吧。”
施元夕和其他人一起,暂时退到了偏殿。
钱侍郎就站在她身侧,轻皱眉头问身边的官员:“罗主事究竟是有何事要说?”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那官员摇了摇头,亦是不清楚。
全场唯一的明白人,大概只有施元夕了。
她却表现得跟身边的人一样,一副对此事全然不知道的模样。
罗明正在兵部待了许多年时间,和大部分的官员关系都较远,跟她这个刚入兵部的人,就更谈不上相熟了。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想,大概都不会将施元夕和罗明正联系起来。
也更加想不到,施元夕让罗明正做的,是一件什么样的事。
说来,她发现这件事情,还跟罗明正有关。
影三调查不到苗易朝中的事,也无法深入查探到了兵部内部。
但苗易府中的姬妾,还有一些寻常的动向,还是能够摸得清楚的。
因施元夕说,有关于苗易的事,无论大小皆很重要,他便将后宅的事查了下。
这才得知,苗易近些时日,非常宠爱新纳入院里的一个妾室。
对方是湖州人,年前才入的苗府。
施元夕当下便是心头一动,她拿出了大梁地理图,圈出了湖州所在地,随后再和当前局势联系了起来。
那日她跟随罗明正找到的那本册子上,清楚地记载着,年前最后一批物件,采买地点也是湖州。
因为知晓战事将起,这批军械材料的需求量,是往日的三倍。
这也就意味着,苗易从中获利的数额会更多。
而册子上记录的价格,也同样增长了三倍。
但购买的地点,却从往常离京更近的冀州,换成了遥远的湖州。
这么大批量的材料,湖州离得较远,光是运送耗费的银钱,都不知要花上多少了。
苗易这等贪心之人,会特地舍近求远,多耗费那么多银钱去往湖州买材料吗?
这必然是不可能的。
但为了印证想法,施元夕还是让影三打探了下,看冀州的材料是不是出现了短缺。
得到的结果,与她的想法一致。
冀州内的产量众多,就算是需求量翻倍,也照样能够供得上。
那么问题来了,苗易为什么要费这力气,多花那么多银子干这事?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有人许诺给了他更便宜的价格。
也就是说,苗易利用职权,与人私下来往,以更低的价格购入军械材料,贪墨银钱,对方还顺带投其所好,送了他一个湖州的绝色舞姬。
这事认真说来,也就是贪墨,似乎并不能起到什么重要的作用。
可坏就坏在,湖州,距离徐家所在的江南很近。
不属于江南地界,但是如若从湖州运送东西入京,则一定会经过江南水军管辖区域。
到得这一步,施元夕便隐隐猜出了事情的缘由。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徐京何眼线又遍布京中。
兵部突然要增加这么多的军械,只怕他得到消息后,就已经着手在安排了。
不然的话,大梁地域如此广阔,找上苗易还许诺了如此低廉价格的人,怎么偏偏就在湖州?
那苗易也是个谨慎之人,所以如果这事情是一个江南人找到他的,他未必会应承下来。
可是湖州不同,既不属于江南境内,而且与徐家没太多关系。
只是所走的水路,会有一小段经过江南。
在如此重利的诱惑下,此人必定按耐不住,最终将材料购买地,换成了湖州。
他购买的材料并非是紧缺的铁矿之流,但最后江南水军拦截的船只上,载着的就是铁。
这里边,肯定还有徐京何的手笔。
但对施元夕来说,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因为,魏昌宏这个人,他可以容忍得了底下的人贪财,好、色,甚至是拢权。
唯独不能忍受的,就是对方有异心。
苗易有吗?
说有不一定是有,说没有他必然不算无辜。
可他做出来的事情综合起来看,可就不是那样了。
徐京何最终拦截的船只不是他购买的材料,而是魏家的铁。
猜猜看,这等事情一旦捅到了魏昌宏那边,他究竟会如何作想?
是不是那苗易为了揽财,为了逃过一劫,将魏家运铁的路线供了出去?否则的话,好端端的,那船只怎么会被徐京何的人拦下?
导致边疆战事没瞒住,如今魏家在朝上只能步步退让,受到了极大的钳制。
魏昌宏眼里,贪墨只是个小缺点。
那,吃里扒外呢?
施元夕拿起了边上的水果,啃了一口,果子的清香溢满了口腔。
下一刻,她便听到了主殿那边传来了魏昌宏的暴喝。
“人呢?给我滚进来!”殿内的宫人急匆匆出来,传了刑部的官员进去。
这边的官员面面相觑,皆是不明白出了些什么问题。
而里间的魏昌宏已经开口道:“……查,立即就查。”
刑部官员神色惊慌地问:“此事如若查实……”
魏昌宏冷声道:“那便只能是他犯下大错,在天牢中畏罪自缢了。”
当日,所有留在了慈宁宫内的官员,都知道魏昌宏发了很大的火。
本来传他们过来,便是有事相商,可罗明正透出来的这件事,直接让魏昌宏起了彻查的心思。
为了防止事情提前泄露出去,后续他也没再与一众官员议事,而是让宫人通知他们直接散了。
走出皇宫前,施元夕瞧着身边不少人,包括了那钱侍郎在内,面上都格外忐忑。
魏昌宏喜怒不定,且疑心太重,在他手底下做事,随时都得要拎着一颗脑袋。她若是同他们一样,此时也不免惊慌。
可这些事情,对施元夕来说,压根就没什么影响。
她心平气和地回到了府中,甚至还抽时间,让影三去给罗明正传了几句话。
罗明正听完以后,大受震撼,但经历过此前的事情后,他如今已经对施元夕颇为信任,是以没有任何犹豫地便直接应承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朝中局势更是紧绷。
魏家迟迟拿不定对那苗易的处置,另外几方则是步步紧逼,短暂的几日内,已经将苗易犯下的所有罪责都罗列了出来。
御史台弹劾的折子如同雪花一般,将小皇帝的御案都给堆满了。
这么多上奏的折子中,又以其中一项的最重。
且这事还不只是苗易一个人的事,所牵连的,是目前在朝中极具存在感的另外一个人,也就是魏家一派中的中流砥柱——严广海。
这兵部的腐朽之事,还有那运送到了边疆的东西,苗易可没少‘孝敬’给了严广海。
彻查之下,必定露出蛛丝马迹。
这道折子所传递出的消息,让整个魏家一派都陷入了不安当中。
眼下这等局面,严广海必须得要坐稳边疆。
此人虽有些毛病,但在用军打仗上能力极佳。
在所有的调动和准备迟缓的前提下,他们跟北越的第一战,便获得了胜利。
只是……如若准备齐全的话,这一仗会胜得更加漂亮一些。
如果再加上了贪墨银两的事,就算魏昌宏力保,严广海也必将受到了处罚。
此刻是战时,虽不会直接处决将领,但完全可以调遣其他将领去到军中,压他严广海一头。
徐家那个迟迟没有回到江南的夏莱,所等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除了徐家以外,还有各方蠢蠢欲动。
这中间,还包括了镇北军。
大梁不缺将领,镇北军从前也是战功赫赫,加上裴济西手中本就还有些人马,一旦真正接手边疆……这后果,是魏家难以承受的。
种种重压下,魏昌宏还从兵部罗明正上报的消息中顺藤摸瓜,抓到了苗易不久前与江南水军来往的蛛丝马迹。
证据确凿,此事直接成为了苗易的催命符。
施元夕早间去兵部时,就见到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气氛古怪非常。
和身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苗易于昨夜在刑部天牢中自尽身亡。
今晨一早,尸首便从刑部中拉了出来。
苗易为官多年,又是兵部所有人的顶头上司,就这么死在了狱中,且还是畏罪自杀,让底下的官员,心头都尤其不适。
然而很多人都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没有了结。
早朝时分,谢郁维直接站出来向顶上的皇帝请命,要求彻查兵部。
“自苗易入狱至昨日夜间惨死之前,已经过了七日,七日的时间内,刑部都没有拿出一份完整的证词,如今却能草率地将苗易之死,定为畏罪自缢。”
谢郁维眼神冰冷,开口直指刑部尚书:“此案审讯中,刑部是否渎职不可知,苗易之事涉及了底下多少官员,更是一无所知。”
“朝中正值用兵之际,前线吃紧的情况下,兵部更不能出现任何的问题,如若放任发展,边疆失利,这个责任可是由刑部来承担?”
这么大个罪名,刑部怎么担得起?
裴济西往常作为武将,很少在朝上发言,如今亦是站了出来,开口就道:“如若兵部处理不好这些事,镇北军愿意代之。”
施元夕听的是兵部官员的转述版本,听完也忍不住挑眉。
这位更是重量级,上来就要架空兵部。
“……如此一来,兵部内的热闹,只怕是难以消停了。”钱侍郎深深地叹息了句。
这般情况下,魏昌宏还每日跟催命似的,问他要个结果。
他倒是想给,可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连研制进度都再三被打断,这等情况下,他还能拿出什么结果来?
“如何消停不了。”施元夕站在了兵部内,周围都是来往的兵部官员,她一开口,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就见她低头喝了口茶,才道:“该罚的罚了,该杀的也给杀了,不就自然消停了?”
这话一出,不少官员的脸色都青了。
不出意料的,这番话也传到了魏昌宏的耳朵里。
底下的官员瞥了眼他的表情,小心地道:“您说,谢家和镇北侯世子这么连番针对兵部,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魏昌宏冷笑:“如今正是研制改制火铳的重要阶段,他们拼了命想要肃清兵部,就是想要安插自己人进入兵部之中。”
尤其是拉苗易下马,动机实在是过于明显。
而一旦有其他人进入了兵部,目前魏家所掌握的东西,便再也不是机密。
“名单呢,可准备好了?”魏昌宏问他。
苗易所为,兵部的官员不可能一无所知。
面对谢郁维的步步紧逼,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魏昌宏让底下的人准备了一份名单,名单上写着的,都是兵部一些无关紧要的官员,主要集中在了苗易从前的部下,及采买一项上。
他拿这些无足轻重的小官,去堵上了朝中那些人的嘴。
官员将准备好的名单递交给了魏昌宏,这名单在送给魏昌宏前,还进行了数次变更。
此前,罗明正的名字其实也在名单上。
可架不住这人动作更快,在列出名单前,率先到了魏昌宏的面前,回禀了苗易吃里扒外的事。
罗列官员的眼眸闪烁了下,此前还真看不出来,那罗明正会有这么多的心眼,还留意到了那般微小的细节。
“行了。”魏昌宏随意扫了一眼,对这些名册上的人,并不是很在意,将那份死亡名单,直接扔到了一旁。
“除此以外,还有空缺出来的官职……”官员打量着魏昌宏的脸色。
说话这名官员,是现任的兵部员外郎,在兵部中,职权也不算高。
但因其乃是魏家旁支出身,便在魏昌宏面前分外得脸。
他微顿了下,意有所指地道:“既是知道了谢家是这般打算,咱们也该先行一步,将主要的位置占据了才是。”
这等道理,魏昌宏如何不知?
只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兵部尚书的任职太过重要,他暂时还没有做出决定。
此时闻言,目光落在了这官员的身上。
他目光阴鸷,看得那官员遍体生凉,正犹豫着是不是自己将野心表露得太过明显时,就听魏昌宏冷笑道:
“是该提拔一下自己人了。”
此人大喜过望,就等着他给出承诺后,也好谢恩。
就听魏昌宏面无表情地道:“去将罗明正唤来。”
朝中风向变化,魏昌宏不提,底下这些蠢材都没注意到那几家的企图。
罗明正却注意到了。
前几日,罗明正向魏昌宏进言。
说他发现朝中有不少人蠢蠢欲动,似有拉拢施元夕之意。
若说整个兵部内,最得魏昌宏信任的人是谁还比较难以界定,那最不得他信任的人,就非常明确了。
此人必是施元夕无疑。
所以,施元夕让影三第二次向罗明正传递的消息,就是让他向魏昌宏进言,将朝中之人的意图,还有她不老实的事,都禀报到了魏昌宏的跟前。
此举其实颇为冒险。
毕竟魏昌宏连苗易这种为他卖命许多年的官员,都能说杀就杀。
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施元夕?
但若半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便始终无法摘得最大的果实。
施元夕清楚,短时间内,至少在她许诺出来的三个月内,魏昌宏是不可能杀她的。
她在朝上那番话,本质上也是说给 了魏昌宏听的。
把她杀了,他上哪儿去找下一个能在三个月内给他造出改制火铳的人来?
魏昌宏着实多疑,罗明正若仅是告知了他苗易行事不妥之事,他还未必会重用罗明正。
毕竟徐京何所做之事,连魏昌宏都不清楚,罗明正一个小小的兵部主事,又是怎么能够得知的?
好在罗明正颇有几分机灵,在他盘问的过程中对答如流。
当魏昌宏问及他为什么要调查这些事情时,他也直白地说了,是因他发现了苗易贪墨银两之事,想要将此事回禀给魏昌宏。
反正罗明正那份证据没交出去,他也确实做了这样的事,只要没交,那他怎么说都是合理的。
这般行事,既符合罗明正平常在兵部当中的行事风格,也能叫魏昌宏放心。
只是光这样是不够的。
施元夕便让罗明正将她供了出去。
在魏昌宏眼中,此刻能得用的人,必定是要与朝中几家都没关系的人。
这点上不用多做些什么,他必定会派人去查罗明正的底细。
罗明正在接触施元夕前,所有行径都干干净净,查不出来任何的不妥。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了最后一项。
只要罗明正可以证明,他和施元夕也没什么关系。
在多方势力角逐,魏昌宏短时间内无人可用的前提下,罗明正一定会受到重用。
他的能力是实打实的,且还背景干净,如今也有攀附之意。
魏昌宏没道理越过他,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送给了别人。
至于兵部里的其他人……
有能耐的,已占据了比较重要的位置,没有能耐只有背景的,提拔上来也是个当不了事的。
比如眼前这个员外郎。
施元夕入兵部已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此人就连她的皮毛都没能学会,别说这些,甚至连许多兵刃他都一知半解。
似这等人,在眼下这个局面下,拿什么来服众?
施元夕在兵部中忙着自己的事,一直到夜色渐深,才听到了院子里的喧哗声。
来往的兵部官员,都在恭贺罗明正。
她微顿,轻抬眼,就听身边的官员道:“……这人的机遇还真是离奇,像咱们这位罗大人,不过去了几趟宫中,便直接升任成为了员外郎。”
施元夕闻言,神色不变,只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在罗明正经过她面前时,道了一句恭喜。
罗明正闻言,神色颇为复杂地看向了她。
施元夕面色不显,员外郎算什么。
她给罗明正谋划的真正位置,乃是那兵部一直空缺着的右侍郎之位。
从头到尾,施元夕的打算,都是从兵部这些官员里,挑选一个人,作为自己人,然后借魏昌宏的手,将此人慢慢地推上去。
包括拉苗易下马,联合三方给魏昌宏施压,其根本目的,都是在给罗明正铺路。
好在中间虽有波折,魏昌宏给的官职也较为吝啬,可大体上还是按照了施元夕的想法在走的。
在这所有的谋划中,她还将退路都给想好了。
什么退路?
自然是有关罗明正这个人的了。
她此前就说过,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后,很容易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所以,她才会让罗明正借由苗易之事来冒头。
苗易可是罗明正亲自拉下马的,这中间还有施元夕的运作在,而这件事,便会成为他此后与魏昌宏间的隔阂。
即便日后他再如何得魏昌宏的重用,此事都能钳制住他。
他得以重用的背后,运用的都是施元夕的人脉与方式。
魏昌宏会杀掉跟徐京何有所来往的苗易,就会杀掉跟施元夕密谋筹划的他。
他只需要清楚这一点,便是有再多的诱惑,也会保持本心。
经历从前种种以后,施元夕从不相信人能保持本心,到如今,她已经学会了用她的方式,来让人不得不坚守本心。
朝中争斗日益白热化,此后的事情,施元夕并未过多的参与。
这四方势力中,究竟谁会率先占得那兵部尚书之位,对她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只每日奔波在了国子监和兵部间,偶尔会受到了魏昌宏的传召,入宫将眼下的进度回禀给他。
而罗明正在魏昌宏的手底下,也逐渐得到了器重。
晚间,施元夕都已经睡下了。
外边的窗棂却突然被石头砸中,声音很小,但施元夕的床榻靠近窗户,所以听得很清楚。
她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
起身披上了外衣,也没点灯,只轻轻地将窗户推开。
今夜月色明朗,外边的人身型隐匿在了院外的树木之下,只从边上递过来了一张纸条。
施元夕借着月色打开了纸条,一抬眼,便看见了这纸条之上,写满了人名。
影三声色冷沉地道:“是罗大人差人传递出来的消息。”
“这份名单上的人,就是魏昌宏将要拿来顶罪的兵部官员。”
名单上有七个名字,其中有三个,都是施元夕此前考量过的官员,均出身寒门,官职较低。
在兵部内做事勤勤恳恳,不敢开罪魏昌宏,却又无法昧着良心往上爬的臣子。
他们中间,不乏能力出众之人,但因多年来不得重用,便在整个兵部内形同透明。
而今,魏昌宏竟是要拿他们的人头,去给自己手底下的走狗抵债。
施元夕仅看了两眼,神色便已经沉了下来。
外边的影三亦是沉默,良久才道:“这事,您不能管。”
局面动荡下,施元夕自保都成问题,不论如何,她都不应该再次涉及到了这样的事情中。
反复出头,只会让魏昌宏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杀心,再次冒了出来。
她羽翼未丰,在朝上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官位都没有。
能保住一个罗明正,已经是不错的了。
可不知为何,影三下意识觉得,此事她还是会管。
果不其然,在一片安静中,他听她道:“今夜辛苦你,再替我传递一道消息。”
等影三离开后,施元夕点起了烛火,她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将手里的纸条烧了干净。
安静地坐了片刻后,才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翌日,施元夕如同往常一样,乘马车去了国子监中。
进了国子监后,却收到了底下人传来的消息,说是徐京何叫她去一趟议事处。
施元夕没有犹豫,直接同对方一起,抵达了议事处。
时辰尚早,整个议事处颇为安静。
小厮将她带到了这边后,便直接离开了。
施元夕微顿片刻,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和此前那次不一样,徐京何此刻人就坐在了桌案后边,见她进来,那双冷淡的眸扫向了她,问道:“听底下的人说,你想见我。”
“是。”施元夕自发地将门关上,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红木圈椅上落座。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这般贸然来见我,就不怕魏昌宏起疑?”
施元夕眼眸微闪:“所以,我在行事之前,特地让人通知了钱侍郎,此刻,他应当已经把改制火铳的雏形送到了魏昌宏的面前。”
徐京何神色微顿。
在她进入了兵部之前,兵部内部就已经研究了许久的图纸了,也动手改动了数次,只是卡在了关键的零件上。
这些东西,在她进兵部以后,都得到了解决。
所以才能这么快地就做出了火铳的雏形。
施元夕低头喝茶,神色不明。
这算什么,周瑛那边的进度更快。
那边研制的,是她的双管突击式步枪,目前已经进展到了第二雏形,也就是二模。
再改动几次,步枪应当可以投入使用了。
不过,步枪所使用的子弹和改制火铳的不一样,需要另行制造和研究,也是个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