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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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道:“裘大人那边如何了?”
“并无大碍。”
“那便将主路清理出来,尽快启程吧。”
具体造成了多少伤亡,施元夕没有仔细过问。
想也知道人数不少。
她没把窗户打开,怕乐书看到了后,夜里会睡不着。
也不打算让影卫收拾残局,时间紧迫,若要一一处理好,今夜所有的影卫都别想睡了。
对方既是敢做出这等事,便得要自己来收拾残局。
留下这些尸首,也是施元夕给他们的警告。
炸药的制造工艺,可远没有改制火铳来得复杂。
这东西的难点,主要还是在配比和威力的掌控程度上。
这是一种敌我不分的武器,如若没有计算好配比,是很容易造成无辜伤亡的。
可 就是因为如此,这东西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才会具备了极强的作用。
严格来说,这是最适合战场使用的武器。
北越攻来时,施元夕就曾经想过将这个东西送入战场。
但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冒险了。
这东西能不能真正投入战场不知道,朝上必定会大乱。
综合考虑后,还是打算暂时搁置。
拥有改制火铳,已经足够正面碾压北越军队。
在社会不稳定的基础下,放出高强度的武器,那么第一个覆灭的,说不准就是大梁。
这一夜,施元夕这边算是有惊无险。
京城中,却有很多人都睡不着了。
魏家派出去的第一批刺客,便有几百人。
本意在于试探施元夕身边的影卫数量,如若发觉不对的话,也好及时撤退。
那防弹甲胄的图纸,在裴家父子的事情以后,被迫暴露了出来。
后续施元夕也在魏太后的再三提醒下,将真正的图纸送入了兵部中。
但他们拿到图纸的时间太短,目前还不能完全制造出来。
这等情况下,施元夕那边肯定是占据优势的,所以魏昌宏给出的旨令,都是且战且退。
可这件事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临近天明时分,魏昌宏在府中便收到了急报,急报上称,第一批刺客几乎全部阵亡。
当下,那在魏府中整夜未眠的官员们,皆是变了脸色。
因着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他们心中便已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才会派出了探子前去查探。
可这件事情还是走向了无比可怕的方向。
几百名刺客,一夜之间全部覆灭。
陈海听到的那瞬间,脸都白了。
周御史看见他这番表现,皱眉道:“这周太妃莫不是疯了,竟然真的将这么多的天子亲卫都给了施元夕?”
陈海却道:“若真是如此,倒也算是好事,就只怕……”
余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而那急匆匆赶来的魏家侍卫,已经解答了周御史的疑惑:“探子在离崇州几十里的地界,发现了大量的刺客尸首。”
“查验之后,发觉大部分人都已经死了好些时辰,尸体都僵硬了,且……死状凄惨。”
“埋伏的密林中更是奇怪,四周都是焦土,地上黑漆漆的一片,就好似有剧烈火光冲击过一般。”
“只有少数死士的身上,留有子弹的印记,其余的人都不像是被火铳杀死的。”
陈海听到了这番话后,一颗心直接跌至谷底。
最差的那种情况出现了,他闭了闭眼睛,努力平复住情绪,良久才道:“施元夕的手里,很可能握有其他的武器。”
这话一出,整个屋内的人都变了神色。
方才还坐得住的周御史,此刻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高声道:“你是说,派出去的人都是被新武器杀死的?”
什么样的武器,才能这般随意地击杀掉几百人?
同样得到消息的,还有谢郁维和徐京何。
谢郁维神色微变:“赈灾的人呢?”
“崇州的密探传了消息回来,说是没看到有人受伤。”说话的人抬眼看了下他的神色,方才低声道:“昨夜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裘大人身边的密探知晓了。”
施元夕也在,密探轻易不敢往京中传信。
谢郁维在听到这番话后,却是面色发沉,笃定地道:“她手中还留有其他武器。”
所以才能毫不顾忌地去往惠州,也不怕离京后魏家会对她动手。
“这等情况下,咱们的人手……”顾安仲看向他。
昨夜谢家也做了安排,但谢郁维并没有给出什么明确的指令,只想着先探听得到消息后,再行打算。
谢家的立场上,施元夕和魏家互相消耗,他们才能够占据了最大的利益。
“差人继续盯着那边的动静。”谢郁维沉声道:“其他人手直接撤离。”
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料,施元夕手里的东西,应当很是危险。
在拿不准那东西是什么的情况下,最好还是撤离为上。
徐京何那边,当他听到大规模杀伤力武器出现时,神色并不意外。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淡声问道:“她可有受伤?”
旁边的暗卫扫了眼自家主子,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施元夕一出手,就炸死了那么多的刺客,魏家派出去的人都全军覆没了,他主子竟然还问施元夕受没受伤。
那人可能会受伤吗?
底下的暗卫轻声道:“施大人一切如常。”
他们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徐京何调遣了一队暗卫,远远地跟在了赈灾队伍后方,保护赈灾官员……主要是施元夕的安全。
虽然徐京何说是为了大局考量,裘朗不能出事,但这些暗卫跟在他身边多年,自然清楚他心中真正的想法。
保护裘朗是假,护住施元夕安全才是真的。
这批暗卫共计有一千余人,为了不引起注意,分散成了几波,昨日魏家异动时,前后都有暗卫往那边赶。
只是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动手,便看到那片密林中亮起了冲天的火光。
“前后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几百名死士全部被灭口。”夏莱脸色难看:“这是何等恐怖的大杀器。”
徐京何面容沉肃,眼中却带着极强的光亮:“她从不打无把握的仗,既能出京,便必定有所准备。”
何昱华一时没忍住,唇角抽搐了下。
他什么都知道,还对施元夕这么有自信,可却还是调遣了这么人马暗中保护。
真荒谬啊。
徐京何竟然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
然而下一刻,便听徐京何沉声道:“惠州的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差,朝中派出的人手远远不够。”
这些消息,他也是今日清晨才刚刚收到的。
这般情况下,太容易滋生动乱。
水患之事,关系民生,绝不能够成为争权夺利的工具。
那边,离开崇州后,这一路走来都尤其太平,许是施元夕手里的炸药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他们再没遇到刺客伏击。
然而越是如此,施元夕的心情越发沉重。
她太清楚魏家的行事风格,难得将她弄出京城,魏家当不会轻易停手才是。
就算是忌惮她手里未知的武器,也不会全然不管。
这么放她去惠州,只能说明……惠州当地的情况很差。
这个想法,在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施元夕派出去的影卫,打探到惠州如今尤其混乱,局势甚至隐隐有些失控。
影卫拿了施元夕的令牌,都没能见到惠州的官员。
施元夕没有犹豫,将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了裘朗。
不管裘朗背靠哪一方,如今他们两都同在一条船上。
治水才是当前的第一要务。
裘朗听了以后,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这几日,白天夜里都在赶路,便是为了尽快赶到惠州控制住情况。
今日好不容易停靠在了一个小店中休息,日以继夜的赶路,压缩了路程,如今距离惠州仅有几百里,却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当天晚间,裘朗便在这驿站的大堂内,将惠州的地形图铺设了出来,指给施元夕看。
“……惠州地形如此,加之气候天成,极为容易出现洪涝,这几处要隘连接各处,轻易动不得,可若不动,此番大雨连绵,至今都未有停歇,依据天子亲卫的消息,城中已经出现了高热不退之人。”
“持续下去,不说民生难以保障,只怕会滋生出更大的祸患来。”
暴雨滋生细菌,这等情况下,极为容易出现疫病。
再有惠州的地形特殊,如果不进行人为干预,整个惠州都有被淹没的可能。
施元夕对水利工程这一块,懂的其实不算太多。
但好在她读书时用功,现代历史上出现过多次水利工程建设,都是极其有用的先例。
她当下便没有犹豫,直接将她知晓的内容,尽数告知裘朗。
只一晚上的功夫,裘朗就从最初的愁眉不展,到惊骇,最后到了敬畏。
连带着看施元夕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裘朗倒是没有瞧不起施元夕,只是术业有专攻,治理水患一事,乃是千古难题,莫说施元夕,那朝上大部分的官员也是做不了这件事的。
没想到,今次给他最大帮助的人,就是施元夕。
他仅是听了几则,便觉得受益匪浅。
内行看门道,虽地形有所不同,但治理的办法是可以融会贯通的。
裘朗当下便着手去做,几日的时间内不眠不休,很快想出了一个能保障四周,且还能让惠州安全泄洪的好办法。
施元夕看了他绘制的图纸,又听了他给出的办法,当下便觉得可行。
裘朗在这方面确实是天才,利用这个办法泄洪,不仅可以解决这次的洪涝,日后还能造福惠州的百姓。
只是,裘朗沉声道:“若要进行这般大的改动,所耗费的时间便会更长一些。”
不只是时间,他们带来的人手也远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工程,赈灾的银两也有限。
人、钱都不足。
想要办成这件事,便格外艰难。
施元夕却道:“这些事情,裘大人不必为难。”
“你只管去做,其余的事情,交由我来解决。”
裘朗微怔。
他在朝中多年,第一次得到这样的承诺。
往常碰到这样难办的事情,来的还是两个官员,没有互相推脱责任都算得上是不错的了,更别提这种毫无保留的支持。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才起身,对着施元夕长揖道:“裘某惭愧,定当不负大人所托!”
他们在这个地方驻留了好几日,裘朗的图纸绘制好以后,第二日施元夕便宣布重新启程。
裘朗便以为,在那边停驻是为了先行商讨出解决的办法。
问施元夕,施元夕却只说不是,具体的未曾多言。
裘朗清楚他们身边埋有各方密探,见状便没有多问,只在启程时,闲着无聊,开口问道:
“那些治理水患的故事和方法,大人是从何处得来的?”
施元夕闻言,顿了一下,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她坐在了窗边看书,闻言只将书卷阖上,脸不红心不跳地道:
“是一本前朝留下的手札,应当是某位极善处理水患的大人所写,只是可惜。”
裘朗不疑有他,问道:“可惜什么?”
“那本手札是我在越州的师父送我的拜师礼,后来我从越州折返回京,手札便在进京途中遗失了。”
裘朗闻言,面上难掩失落,忍不住道:“确实可惜。”
他二人说话时面色稀松如常,只有旁边给施元夕斟茶的乐书眨了眨眼睛。
什么手札,她怎么从没见过?
离京的时候丢了?
她们当时拢共就一箱东西……总不能是当成柴火烧了吧?
她面上不显,低头做自己的事。
一抬眼,却见她家小姐冲她轻眨了下右眼。
乐书摇头失笑。
自打苏醒后,施元夕就懂了很多从前不懂的东西,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小姐。
张妈妈私底下也蹭嘱咐过她,让她莫要在人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张妈妈说,小姐是险些死过一次的人,得上天惠顾,所以有了些机缘。
乐书不信这些说法,但她相信眼前的人。
因为这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的人。
面前的人轻抿了一口茶,淡声道:“有点凉。”
乐书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摸那茶壶,却被施元夕握住了她的手,对她笑着道:“我说的是你的手。”
说话间,她将手里滚烫的汤婆子,直接塞到了乐书的怀里。
乐书正兀自感动着,就听施元夕道:“正好,瞧瞧你的功课怎么样了。”
乐书:……
当她没说。
离惠州越近,天气越是极端。
等他们终于行驶到了惠州地界时,所看到的就是大雨瓢泼,农田村落皆被淹没,满地泥泞,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施元夕脸色难看。
惠州这场暴雨,已经持续了整整二十来日,此前这边就因着干旱而导致收成极差。
惠州知州为了政绩,仍旧按照往常惯例进行税收,导致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又遇洪涝,百姓刚交上了重税,家中余下的粮食本就不多。
惠州官员却不愿意开仓放粮,迫使当地出现了大批流民。
这些东西,被惠州官员隐匿了一部分呈递到朝堂上,魏家又隐匿了一部分,移交到他们的手中。
以至于他们出发之前,只清楚惠州发了洪水,而不知道真正的情况。
十日以前,也就是在他们刚出发时,还有人在惠州境内散播谣言,说是朝廷派往惠州的赈灾官员,私吞了大半粮食和银两。
多番煽动下,即便是有人不断地出面维持秩序,惠州境内还是出现了动乱。
这动乱就发生在了施元夕他们日以继夜赶往惠州的这段时间内,且一发不可收拾。
惠州的首府安城内,有大量流民汇聚生事。
他们的赈灾队伍,在进入惠州境内后,便被无数双幽沉沉的眼睛盯上了。
几辆马车刚驶入安城城门口,就被大量的流民围得水泄不通。
这轰隆隆一下涌上来的人,只看得阿拓头皮发麻。
等他再次抬眼,入目之处所看到的,皆是大量的流民。
影十三神色难看非常,只低声道:“护好两位大人。”
堵在了这边的,是流民,是大梁的百姓,而不是得了魏家命令来刺杀施元夕的刺客。
他们可以对刺客下狠手,用炸药炸出一条生路,却没有办法去对流民痛下杀手。
朝廷派他们过来是赈灾的,这天底下,哪有赈灾官员杀难民的道理?
偏那些流民目光阴沉,像是恶狼一般死死地盯着他们这边。
有人站在了人群里,振臂高呼:“就是他们!”
“就是这些贪官污吏吞了我们的粮食和赈灾款!”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些个声音,像是在滚烫的热油上扔下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苗,轰地一下,点燃了这些流民的情绪。
动乱骤然发生,无数的流民疯了似的朝着他们的队伍,准确地来说,是朝着他们拉送东西的车子扑了过来。
这当中,也包括了施元夕和裘朗的马车。
流民暴起,如同要将他们拆分入肚一般,马车剧烈摇晃。
施元夕坐在了车内,都能听到外边咚咚咚的声响。
他们带来的人手和马车,在这庞大的流民队伍面前,显得格外脆弱。
阿拓和影十三用刀把拼命地想要劝退这些流民,却都无济于事。
被推挤的流民越发被激怒,拼了命地想要登上他们后边的马车。
阿拓神色难看非常。
这等情况下,施元夕还是一个女子,一旦出现在了流民的视野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裘朗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惠州官员和魏家造下的苦果,如今还有人在人群中刻意煽动,这是想要借着流民的手,弄死他们二人。
背后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就是打量着施元夕不会对流民下手。
今日这般场面,她动不动手都是死,这是用无辜的百姓,做了一个必死的局,想要将她撕碎在了惠州。
动乱一起,局面无法控制。
惠州官府的大门紧闭,官兵也没了踪影,他们在这边求救无门,直接被困死在了原地。
施元夕面前的马车门剧烈摇晃,眼看着就要被流民撞开时——
咚、咚、咚!
远处突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马蹄声。
前方有一将领,手持着大军令牌,率领着大军疾驰而来,一边在逐渐转低的细雨中狂奔,一边高声道:“鄞州驻军在此,谁人胆敢造次!”
裘朗猛地抬头。
他忽然想起,鄞州离惠州很近,仅有几百里的路程。
施元夕停驻在了野店那几日,根本不是为了让他绘制那张图纸,而是为了等待鄞州驻军!
同一时间,施元夕骤然打开了车窗,目光落在了外边停滞下来的人群身上。
她从京中离开前,特地去了施府一趟。
朝上很多人都忘记了,她大伯母萧氏出身于鄞州。
她是没有随意驱使鄞州大军的权力,可萧氏一族是鄞州最大的世家,鄞州驻军的一万人,便有一半掌握在了萧氏手中。
她突然上门,还要鄞州大军,萧氏肯定不愿轻易应下。
可施元夕却只是坐下了施家的主座上,冷声说道:“大伯母以为,裴家父子的事情,便这么轻而易举地过去了吗?”
如今朝中局势大半在她手上,施家与徐京何并无往来。
施元夕如若下了死手,一定要把施家跟裴家父子牵扯上,鄞州远在千里之外,谁能救得了萧氏?
无奈之下,萧氏给出了家族令牌,施元夕在野店内停驻,让影卫拿了令牌前去鄞州谈判。
在收到大军赶来惠州的明确消息后,才从野店内出发。
魏昌宏以为,没有惠州官府和官兵,施元夕今日便会被困死在了这里?
施元夕面色冷沉,目光终是落在了旁边的影十四身上。
影十四轻点头,抬手指向了流民中的一人。
那人察觉到了形式不对,已经慢慢退至边缘。
施元夕只看了一眼,便出声道:“故意散发谣言,煽动流民生事者——”
“立即处死。”
她话音刚一落下,这笼罩在了惠州头顶上的乌云,忽而散开。
雨势渐歇。
得了她的命令,第一时间掏出了改制火铳的影十四,便在这等情况下,用力扣下了扳机。
一声巨响,血花四射。
那来不及逃窜的人,被其一枪击毙,轰然倒下。
改制火铳还没在整个大梁普及,即便是在京中,也没多少人手里有这个东西。
乍一出现,便是这般恐怖的效果。
那个煽动流民闹事的主谋被直接击毙,让原本混乱不堪的局面,迅速退热。
普通百姓何曾见过这等场景,被溅起的血花惊到,当即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影十三面色冷峻地道:“若再有恶意挑起事端者,将其立即击毙!”
“是!”他一声令下,周遭所有的影卫皆同步掏出了改制火铳。
刚才所有人都亲眼看到这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杀了人,此刻轻易不敢造次,可却也没有后退,只目光幽沉地看着他们所羁押的东西。
僵持中,施元夕径直打开了车门,从里边走了出来。
她穿着简单,乌发用发带束了起来,身上也没带什么首饰。
与传说中吞没了赈灾银两的贪官模样相差甚远,只是汇聚在这里的流民也没想到,这位赈灾使竟然会是个女子。
正惊疑着,就听施元夕面容沉肃地道:“自八月以来,惠州接连大旱、暴雨,百姓苦不堪言,我知诸位今日围堵城门亦是无奈之举。”
“可朝中派遣我等过来,便是为了解决惠州之难。”施元夕微顿,目光扫过了这些流民的面庞,她面色发沉地道:“惠州之事,我必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还请诸位先行将城门道路让出来,让赈灾队伍进入安城,才能尽快开仓放粮,缓解困境。”
她在没出来以前,率先让护卫击毙了一个闹事者,行事果决狠绝,如今到了百姓的面前,却又是一副言辞恳切的模样。
那些流民忍不住面面相觑,有人小声道:“真的会开仓放粮吗?”
施元夕目光划过了说话的小女孩清瘦的面庞,她眼眸越发幽沉。
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会被逼到这个地步,寻常百姓只不过是想要有口饭吃罢了。
她当下斩钉截铁地道:“一定。”
这番话落下后,许多流民都产生了动摇,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
可还没真正做出动作,人群中又有人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从没听说过有女子当官的事,谁知道你所说的话能不能算数?要是你们今日进了城以后再不出来,那我们又该怎么办才好?”
“是啊,不能让他们走!”
“吞没赈灾款和粮食的事情都没有说清楚,我们如何能够信你?”
裘朗脸色难看,惠州官员躲在了安城内,将大门紧闭,完全不顾流民的死活,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信任。
管理着惠州的父母官都如此,流民又怎会轻信他们两个外来的官员?
好在影卫所持的武器极具震慑力,流民便是不信任施元夕,也不敢像是之前那样贸然上前。
一片吵闹声中,施元夕高声道:“诸位,还请先听我说完。”
四周安静了些许。
她眼眸沉静,不带情绪地道:“赈灾使如若真的吞没了赈灾款和粮食,今日便不会出现在了诸位的面前。”
见得那些流民将信将疑,施元夕直接道:“安城是惠州首府,也是所有惠州百姓的家,今日这个城门,我进得,诸位便也进得!”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一惊。
施元夕不是要一个人进入安城之内,而是要直接打开安城的大门,让被隔绝在外边的流民,都能进入城中!
这番话,比起任何的解释都要有说服力。
即便是里边再有些不和谐的声音,可在这等情况下,施元夕就在跟前,绝大部分的流民还是能够相信她的话的。
聚集的流民先是顿了一下,随后自发地让出来了一条道,方便他们的队伍通行。
流民潮水一般散开,给刚刚赶到跟前的鄞州将领也让出了路来。
那将领一路疾驰到了施元夕跟前,随后直接翻身下马,躬身道:“末将萧驰,见过施大人。”
众目睽睽之下,萧驰对待施元夕的态度,也足够打消了流民对施元夕身份的怀疑。
施元夕看了他一眼,这鄞州萧氏的态度,倒是跟她大伯母截然不同。
她缓声道:“萧将军不必多礼。”
前边的裘朗已经让朝中的官兵前去叫门,施元夕抬眸看向了紧闭着的安城大门,冷声道:
“叫门三次,若里边再有不应。”她微顿,面色冷沉了下来:“还请萧将军下令,直接攻破安城城门。”
萧驰面色微变,他忍不住看了施元夕一眼。
他这些时日在鄞州也有听闻施元夕的事迹,见到了真人后,发觉对方比传言中的还要杀伐果断。
他目光轻闪,当即毫不犹豫地道:“末将领命。”
萧氏这次来,便是为了彻底站到施元夕那边。
这些时日朝上的争斗,鄞州这边也收到了消息。
裴济西母亲便出身于鄞州萧氏,萧家本族的人,其实比京城的萧氏要看得清楚局面。
朝上若没有继续清算裴济西之事则已,一旦彻底清算,萧氏很难不被牵连。
可裴济西父子所行之事,确实也与萧氏无关。
如今朝局变革之下,留给萧氏的其实只有一条路,便是在魏家和施元夕当中,选择一方站队。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魏家把持着朝堂,而施元夕与萧氏之间也算得上是有些血脉牵连。
朝上的另外两家和他们并无关系,是不可能出手相帮的。
这等局面下,萧家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选定了施元夕一方。
朝局几经变革,他们若是想要站在魏家那边,那便不用等到如今了。
魏昌宏行事狠辣,先帝登基后,也曾数次打压过鄞州萧氏,如今这等情况下,他们若求上门去,少不得要被魏家抽筋吸髓,榨干利用价值。
所以对他们而言,其实只有施元夕一个选择。
在此之前,萧家已经往京城送了几道密信,便想要通过各种方式与施元夕搭上线。
因为施元夕大伯母萧氏从前做下的事情,让这件事情不太容易能够办成。
萧家想了很多办法,却没想到,施元夕会主动联络他们。
这等送上门的机会,萧家没道理白白错过才是。
今日萧驰领兵过来前,所得的命令,便是万事以施元夕为主。
这是萧氏一族的投名状。
里边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施元夕的话,在萧驰的那句话落下后,那敲不开的大门,终是打开了一条细缝。
萧驰看着这道沉重的城门,被人从里边缓缓拉开,便趁此机会,凑到了施元夕的身侧,低声道:
“惠州内部事宜,皆是由知州、知府……及平江都指挥使把控着,鄞州虽离得近,但萧家对惠州内务知晓不多,此番入安城,只怕阻碍重重,家主命我告知施大人,行事务必小心!”
施元夕闻言,眼眸微动。
当日离京前,她找萧氏要令牌,其实是打算给自己留个后路。
惠州不比京城,当地的父母官就是这边最大的地头蛇。
她在携带人手不够的情况下,是很容易落入劣势的。
如今看来,这一步倒是走对了。
施元夕扫了眼前方城门口,隐隐看见了几个身着大梁官袍的官员快步迎了出来。
她面色不显,开口却道:“都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