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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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辉整个人都慌了,他原以为白瑞民回来以后,他们就有了靠山。
却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施元夕开口便要送他去死。
他这会六神无主,仓促间只能看向了白瑞民,道:“知州大人,下官冤枉!”
“这、这些事都是那陈疆自作主张为之,他犯下大错还如此不知悔改,竟然想要拉着下官一起去死,还请施大人明鉴,还下官清白。”
这个当日在城门口不可一世的苏大人,这会听到要死,手脚都不听自己的使唤了。
想要跑到施元夕跟前去求她,却被影十三挡住。
苏文辉满头冷汗,甚至来不及多想,对着施元夕的方向啪地一下就跪了下去。
“大人!大人开恩啊,这些都是那陈疆的一面之词,下官从未做过这些事……”
施元夕面色平静地道:“这些话,苏大人不应该同我说。”
苏文辉呆住,随后猛地回头,看向了白瑞民。
白瑞民面色难看,目光看向了前方,没有与他对视。
苏文辉只觉得脑子阵阵发晕,几日前陈疆被斩杀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如今那个受刑的人就变成了他。
神色恍惚间,便听面前的人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际。”
白瑞民目光冷沉:“惠州水患还未得到缓解,百姓还等着朝廷的赈灾粮,施大人这个时候下令斩杀多位官员,只怕会引起官场动荡。”
“人心不安呐!”
他开了口,那许志才仿佛活了过来,忙道:“正是,就算苏大人一时没想清楚,做了错事,大人也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才是。”
“给他机会?”施元夕听得这番话,却忍不住讥笑出声:“我给他机会,谁来给此番灾情内遇难的百姓机会?”
“他拿着高官厚禄,却连半点应尽的责任都没尽到,许大人觉得,这只是一个小错误?”
许志当场闭了嘴。
白瑞民目光发紧,直直地看着施元夕。
瞧着施元夕还是这般不为所动,他神色彻底沉了下去。
“施大人既是已经有了决策,又何必来与我等相商。”白瑞民冷笑:“只盼着施大人这般雷霆手段下,赈灾之事能尽快得到解决。”
萧驰抬眸看他,他这话里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意思就是,今日施元夕若是下了这个手,来日就不要责怪惠州官场不配合她行事了。
总归耽误了赈灾,那也是施元夕的事。
这位白知州,节俭和平易近人都是装出来的,唯有把持官场一事,从头到尾都没掩饰过。
他未料到的是,施元夕听到他这番话后,面上没有出现任何惊慌之色,面上甚至还隐带着三分笑意,抬眼直视着他,缓声道:
“这是自然了,若是耽误大事,便是渎职了。”她抬眼看向了四方,轻声道:“想来诸位大人,应该也不会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来开玩笑吧。”
她不说乌纱帽,而说的是项上人头,便是在告知这里的所有人,她今日能杀陈疆和苏文辉,改日就能杀其他人。
当然,这些事情说不好,毕竟只要不出现严重失误,就算是消极怠工,她似乎也没办法将他们如何。
白瑞民闻言,面上没有半点慌乱之色,只用力一拂袖,转身便要离开堂中。
刚抬脚迈了出去,便听身后的人道:“既是已经证实了周庆安无罪,便赶紧去告知周大人官复原职吧。”
白瑞民骤然回头,目光里的阴狠之色还未能彻底褪去,直接对上了施元夕漆黑冷沉的眸。
“毕竟白知州也说了。”施大人目光幽幽,平静地道:“大事要紧。”
她能不顾白瑞民的警告随意行事,可不只是因为她手里有兵,能拿这些事威胁官员那么简单。
而是因为……她手底下确实有能用之人。
以周庆安为首的一部分官员,可从来没跟白瑞民等人搅合在一起,白瑞民当权时,他们被打压眼中,几乎没办法冒头。
如今这个局面,施元夕就是他们最大的机会。
她来安城这么久了,白瑞民真的以为,她每天就光做那么几件事了?
她不让周庆安暴露在了人前,不仅是照顾对方的安全,更重要的,就是用周庆安,将所有沉默的,备受打压的官员联合起来。
如此,才能形成最后一道防线,可以让她毫无顾及地斩杀这些贪官污吏。
当天夜里,施元夕便听影卫说,白瑞民召集了手底下所有能用之人,入知州府议事。
这等事情对施元夕来说,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在朝中时,魏家不就是这么对付她的?
她只平静地将事情交代了下去,又跟裘朗一起梳理了下今日所得。
白瑞民离开后,苏文辉受不住这个刺激,当场昏厥了过去。
后被送到刑场处决时,白瑞民和许志二人都未曾出现。
有趣的是,此番从他家中查抄出来的金银,远没有第一位那么多。
加上银票和一些很难处理的宝贝在一起,也没超过十万两。
十万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但有陈疆这个前车之鉴在前,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裘朗皱眉道:“难道是因为他下手没有陈疆那么狠?”
施元夕轻摇头:“不说官职,苏文辉本身也与顶上的两人走得更近一些,似是这等关系,就算他真的是个对钱财不上心的人,那二人也不会亏待了他。”
更何况,那苏文辉也不像是个淡泊名利的人。
施元夕微顿了下,方才道:“陈疆之事暴露后,他们手底下的东西,应当是悄悄转移了。”
“转移?”萧驰闻言,心中更加不解了:“鄞州驻军遍布安城,这些官员的府邸、经常来往的地方,都有鄞州军盯着。”
“他们如何还能将东西转移出去?”
凡是贪污受贿的官员,都有些个通病,就是不会将手里所有的银钱都兑成银票。
对他们来说,保存现银才是最为稳妥的。
施元夕的人就曾在陈疆府中搜出大量黄金。
而这一次,他们从苏文辉及其母亲手中得到的,大部分都是银票,或者是不易搬运的一些古玩。
现银是有,但数量并不多,更不是陈疆府中那种成箱的黄金。
萧驰的话,提醒了施元夕。
她坐在了桌案后方,面前摆着的,是安城的地形图。
施元夕垂眸,盯着这张地形图看了许久。
裘朗坐在另外一头,将明日需要做的事情都吩咐了下去。
查抄出来的银钱虽没预料中的多,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至少目前来说,稳住局面是足够的了。
他和今日刚官复原职的周庆安坐在了一处,商议着江城的事。
施元夕却在此时忽然抬头,她起身,看向了萧驰,沉声道:“还请萧将军下令,清点一千兵马,随我出城。”
这个时间点?
萧驰一惊,抬头看了下外边的天色。
夜色已深,如今已过了亥时,搭建在了城中的粥棚都停歇了。
虽是如此,他也没有多问,只按照施元夕所言,清点了一千人,随她离开。
这次萧驰从鄞州带来了五千兵马,此事行事非比寻常,他所清点的人马,大部分都是驻军中的精锐。
有鄞州军在,施元夕便没有带太多人。
影卫中,只有十几二十余人随她出城。
不同的是,她在临行前,让他们带上了炸药。
从京中带出来的炸药有限,入惠州后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施元夕都让人将东西拿出来过。
当日离开时就考虑过惠州是水患,大雨连绵,她在炸药上铺了几层防水的布料,一路行至惠州,东西都没被雨水浸湿泡软。
保持了一个很好的状态。
今晚突然拿了出来,影十三等人见状,也有些意外。
深夜时分,一千兵马的动静不小。
时间紧迫,出了安城施元夕就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上了马。
一路策马狂奔,在天明之前,赶到了鹭水镇。
知道目的地是鹭水镇时,萧驰心头狂跳,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等到了这边后,发觉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雨是停了,但大半个镇子都遭了水灾。
白瑞民此前来这边,倒也如他所言,做了不少的实事。
鹭水镇的百姓被疏散离开,唯有镇外留下了一整队兵马,驻守着鹭水镇。
如今兴修水利一事还没进展到这边,驻守的兵马比较松散。
这个时间点,许多人都在打瞌睡。
待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出现后,这里的人方才清醒过来。
刚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鄞州军拿下。
深夜里,施元夕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白色披风,勒紧缰绳,无视了白瑞民留在这边驻守的官兵,抬目远眺。
这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几个庄子。
施元夕目光划落在了这些官兵身上。
这么多人驻守在了鹭水镇外边,打眼一看,好像是为了拦截来往的百姓,不让他们去往受灾严重的鹭水镇中。
但其实……
施元夕微顿,再次看向前方。
这些驻军的位置,正好可以看住那几个面上看着无比普通的农庄。
她当下抬手,毫不犹豫地道:“派人去那几个庄子里看一看,有没有土壤翻动过的痕迹。”
农庄内最多的就农田,农田有翻动痕迹是最为正常不过的事。
可在此刻,跟在了她身边的人都清楚她的意思。
影十三抬头看到了那极为广阔的农庄,心头更是一阵狂跳。
他当即带着一众影卫和鄞州军,欲往庄子的方向行去。
施元夕却在此时补充道:“带上东西。”
她指的是炸药。
“看清楚了,若听到动静出来的只是寻常下人或是百姓,便先行回来,如若是死士……”施元夕微顿,面色冷沉地道:“格杀勿论。”
“是。”
施元夕坐在马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面前。
没有让所有的人都过去,是因为他们带来的甲胄有限,无法让所有的鄞州军都穿上特制甲胄。
影卫手里的炸药过于危险,鄞州军还没见识过这个东西,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很容易被误伤。
萧驰看了那边几眼,神色沉肃地道:“东西真的会在这边吗?”
却见施元夕神色幽沉,轻勾唇道:“尚还不能确定。”
她心中已有了至少七成的把握。
今日还说那白知州装得不像,如今看来,可不只是那么一回事。
他之所以做出那么一番姿态,不只是为了伪装,而是想要混淆视听。
就连施元夕,都险些被他带了过去。
都知道惠州官场水深了,他出现后却是那么一番打扮,让他们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便忽视了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
那就是他刚从鹭水镇回来。
按照他的说法其实也能说得过去,甚至明面上看着,他确实也为鹭水镇做了不少事情。
可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惠州这场雨下了这么久,水患持续一个多月,鹭水镇一直都是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地方之一。
白瑞民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朝堂派来的钦差抵达之前去了鹭水镇。
说他做样子也好,其他的也罢,此事都有些不同寻常。
又有苏文辉家中所得不符一事……
施元夕怀疑,这地方若真是个藏宝地的话,所藏的还不只是苏文辉一个人的银钱。
说不准,是三个人的。
又或者。
施元夕微眯了下眼睛,她此前就有猜测,惠州这些官员吃下去的钱,很大部分给了魏家。
洪涝之前是大旱,接连受灾,这些官员忙得不可开交。
否则的话,京城魏家应该早就知道惠州的境况了。
可据施元夕后面调查所知,魏家知晓这个消息也就比他们早了几日。
这就说明,因突发灾难,白瑞民还来不及和京城联络。
但这也只是施元夕的一个猜测,这惠州顶上还有一人,按理来说,钱应该送到那位手里更安全。
她会这么想,是仔细回想后,觉得白瑞民在鹭水镇待的时间过长了些。
就在施元夕盯着那边出神时,远处的农庄中传出了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
砰!!!
施元夕抬眼就看到爆裂的火光轰地一下窜了起来,空气中都弥漫着火药刺鼻的味道。
她先是一顿,随后转过头,在萧驰惊骇的视线中,定声道:“东西就在此处,做好准备。”
萧驰当即反应过来,命所有的鄞州军严阵以待。
那白瑞民留守在农庄内的人手确实不少,且都是他这些年豢养的死士,发觉不对后,便有无数只弩箭对准了外边的人。
可他们的反应再快,也敌不过影卫手里的炸药。
那刚一扔进来,便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直接将里边的人震翻。
影十三顺势带着人冲了进去,将离得比较远,只受到了炸药波及,没有断气的所有人全部扣下。
将士们踩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轰隆隆冲进了农庄,在那些死士惊骇的目光中,翻动起了农庄地面。
投进去的炸药威力太大,将地面炸开了几分,挖起来简单了很多,影十三用铁锹深挖,两三下就触及到了底下的东西。
他和旁边的人合力将那个沉重非常的箱子抬了出来。
影十四撬开了一个边角,只看了一眼,神色骤变,他冷声道:“将这里所有的农田都挖开翻找一遍!”
他自己则是快步往施元夕那边去,将里边的情形汇报给了她。
待她做好安排后,才低声在她身侧道:“……农田底下埋藏的,全都是黄金!”
施元夕轻勾唇,白瑞民真的将东西藏在了鹭水镇!
这一路快马加鞭,就是为了赶在白瑞民做出反应前,先一步将这个金库连根端掉。
施元夕清楚,惠州这种情况,不止她在盯着他们,那些官员也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么大的动静根本遮掩不住,白瑞民那边肯定也有了动作。
只是她在离开前,特地交代了裘朗,不管白瑞民想要做什么,给出什么样的理由,都尽可能地拖住他。
有裘朗拦人,加上他们手里的炸药,直接先一步强行破开了这个大金库。
施元夕命人在鹭水镇中取来了板车,将东西装车拉走。
那箱 子不断地往外抬,一箱又一箱,压得板车都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时,白瑞民终于姗姗来迟。
和早上看到的模样截然不同,他此刻是真的满身狼狈。
着急之下,是连衣裳的扣子都扣错了一个。
一路疾行赶来,满头大汗。
一抬眼看到这么个景象,那一个个熟悉的箱子被将士接连拉走,白瑞民一张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精彩。
施元夕回头,就看到他顶着一张青白交加的面庞,死死地盯着农庄的位置。
那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
在这般巨大的冲击下,这位在惠州向来说一不二的父母官,头一次失了言语。
有那么瞬间,他是恨不得让底下的人直接将施元夕撕成碎片。
然而他转过头对上施元夕时,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施元夕手里擦拭着的改制火铳。
天方露出了鱼肚白。
罕见的日光落在了施元夕手里那把冰冷没有温度的火铳上。
她似是有所察觉,抬眼看向了他。
只一眼,白瑞民就感觉到她心情颇好。
能不好吗,这一下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搜剿出来的黄金,不说赈灾了,就是用来养整个惠州一年都是绰绰有余的。
施元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轻笑道:
“白知州来得这么快,看来也是知道了。”
“嘶。”她轻吸了一口气,满脸的感慨之色:“没想到啊,苏文辉一个同知,竟然能吞没这么多的银钱。”
“这般贪婪无道,利用职权大肆揽财之人,就是该死。”施元夕说罢,歪着头看他:“白大人,你说是吧?”
白瑞民听到这番话,再也忍耐不住,抬脚往施元夕那边走了两步。
他一有动作,旁边的萧驰便沉下了面庞,毫不避讳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刀。
白瑞民顿住脚步,他眼眸森然地看着施元夕手里的武器,用尽全身力气控制情绪,才略找回了些理智。
农庄里掩埋的,不只是他多年以来的心血,更有魏家催促着他们收缴上来的大批金银。
他看向施元夕,压紧了嗓音低声道:“施大人的胃口这么大,可千万小心些……别撑着肚子,将自己活活噎死。”
他话里有话,威胁意味极重。
施元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白大人这话说的,有些人吞掉了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也都活得好好的?”
白瑞民脸上的表情褪了个干净,眼看着鄞州军不断从庄子里搬出东西,他再也没办法继续心平气和地待在这边,只转过身吩咐这些鄞州军放人。
那些被鄞州军活捉的官兵,明面上得的命令是驻守鹭水镇,如今他要求放人倒也无可厚非,萧驰轻抬手,鄞州将士得令后,才给那些官兵松绑。
走出鹭水镇后,紧跟在白瑞民身边的官兵面色阴沉地道:“可要让底下的人直接动手?”
白瑞民带在身边的都是他的心腹,今日施元夕挖出来的东西意味着些什么,他们心头都清楚。
丢了东西,比施元夕连杀两名官员还让他们难受。
白瑞民手底下也并非没有能用的人,他带过来的官兵,也未必会比鄞州军少。
白瑞民脸色难看至极,冷声道:“她手中有极强悍的武器。”
他收到消息后一刻都没有耽误就赶来了这边,正常来说,就算施元夕带了大军过来,留守在庄子里的死士也能勉力支撑一段时间。
可他们抵达时,鄞州军已经挖出了大量的金银。
白瑞民想到前些时日京城那边传来的信件,还有那位迟迟不见踪影的都指挥使,咬牙切齿地道:
“在那等武器面前,再多的人手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今日这个哑巴亏,他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白瑞民回过头去,深深地看了那边一眼,沉声道:“火速派人前往禹州,将东西丢失的消息告知都指挥使。”
这般数量的黄金,施元夕短时间内无法运送回京,银钱一时半会也花不完。
白瑞民冷声讥笑了下:“在惠州的地盘上,想要白白拿走这么多的银钱,不过是痴人说梦。”
她触动的是魏家的利益,便让魏家的人亲自来对付她。
白瑞民带着满肚子的怨气回到了安城内,回去就说自己病了。
“鹭水镇情况糟糕,大人为了稳定局面,接连数日不眠不休,终是劳累成疾,病倒了。”
“这些事情,大人亦是有心无力,还请裘大人另想他法吧。”
上午时分,裘朗去见白瑞民,便被他身边的一个管事挡了回来。
他当下只觉得白瑞民是故意装相,昨日瞧着还面色红润,气色极佳,今日就病倒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等到下午,施元夕从鹭水镇回来,叫裘朗过去清点东西,裘朗看到了那一车车望不到头的黄金,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白瑞民哪是劳累过度,分明就是快被气死了。
这么多的黄金,施元夕是把白瑞民的棺材本都给挖回来了?
裘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跟随着他们进屋,睁开眼就看到了满屋子的金条,深受震撼。
他万没有想到,都活到这个年纪了,还能有看到这等场面的一天!
影十三还在一旁问:“裘大人,我们家大人让我问您,这些银子可够了?”
裘朗回过神来,神色一言难尽,好半晌才道:“……何止是够。”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打算在惠州修个行宫呢!
裘朗回过神来,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在工部这么多年,往常做事情都被户部那边卡着预算,做起来束手束脚的。
手边什么时候这么宽裕过?
他瞬间精神抖擞,也不在乎上午在白瑞民那碰的软钉子了。
直接大手一挥,撒开手便开始干活。
他这股精神头,一直维持到了晚间施元夕睡醒之时,都没能过去。
如今手里有了银子,裘朗重新计算了下,工程所需的时间大大缩减,比之前预期的要快上一两个月。
这也就意味着,待解决惠州官场积弊以后,施元夕便可以提前回京。
余下的工作,她继续留在这边也帮不上忙,裘朗会在工程彻底结束前,再行返京。
而后续的工程,都有周庆安等人来协助他。
近些时日的赈灾事项推进得很是顺利,有鄞州军坐镇安城,底下生不出乱子来。
施元夕需要做的,就是在离开之前,彻底肃清惠州官场。
只是在接连清理了两名官员后,以许志为首的惠州官员,都做起了缩头乌龟。
尤其是那许志,一改从前盛气凌人的姿态,将手中的许多事情下放到了底下官员的手中,推说自己身子不适,轻易不会出现在人前。
自挖出那批金子后,施元夕一共就见过他三次。
这还是在惠州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出面的情况下,这位安城知府,才勉为其难地露了几次面。
他这般谨慎小心,就是觉得施元夕的下一个目标是他。
惠州大大小小官员共计几十名,底下的小官权力太小,只能听从他们的号令行事。
施元夕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了他们这些上层官员的身上。
同知、通判都被处死了,再往上推移一位,不就只剩下他这位知府了?
因着这样的想法,后边几日里,许志更是连面都不露了,龟缩在了自己的府中,若有人上门,就说自己生了重病,暂不能见客。
消息传到了施元夕的耳中,她也没太在意,只淡声道:“生病是假,急着脱罪才是真的。”
此时距离斩杀苏文辉之日,也仅过了五日。
施元夕继续处理着手中的政务,道:“不急,且先派人盯紧他。”
许志的府邸周围,都是施元夕布下的眼线。
他不出府则已,只要出来,便一定会在施元夕的监视下。
可派去盯梢的影卫却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于第六日的晚间,进了施元夕的书房内,将消息报给了她。
说话的人代号为海,影字开头的天子亲卫,在数字一百位开外的都有自己的代号。
影海轻声道:“……距离许志上一次出现在人前,已经过去了两日时间,这两日间,整个许府面上瞧着一切如常。”
“可深入查探后,却透出了些许不对。”影海微顿后道:“如今,整个惠州的百姓都知道,您在彻查惠州的官员。”
“许府的下人却好像没有察觉到这件事一般,负责采买的下人,仍旧每天出门采购。”
“可每次采买,所购入的东西全都和前日一样,那下人只要一有机会,便会跟人说他们家知府老爷生了重病,人在府中休养。”
施元夕正在写折子,听及此处,直接停下了笔,抬眼看他。
她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影海的意思,每天买一样的东西说同样的话,像设定好的程序一样。
这知府的下人并不是在正常做事,而是在表演。
观众就是他们这些盯梢的人。
他在反复多次地强调,许志人还在府中。
施元夕当机立断,直言道:“许志的家中应该有通往别处的密道。”
他前些时日表现出来的模样,不是畏惧,而是想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直接卷包袱离开。
施元夕抬眸,冷声道:“派人传信军中,将能用的人手召集,在惠州境内,找寻许志的踪影。”
人已经消失了两天,如果他府中真的有密道的话,只怕现在已经离开了安城。
时间紧迫,施元夕索性下令,派人前往安城各处的要隘搜寻许志。
鄞州军的动作很快,主要还是那许志的模样过于明显。
这灾荒年,老百姓都能被逼成流民,想要养成许志那副肥硕的模样不太容易。
何况许志人是跑了,东西却没少带。
那日在安城府衙和施元夕第一次见面时,他所佩戴的玉扳指,在这等情况下,都还牢牢地戴在他的右手大拇指上。
特征太过明显。
因赈灾救民一事,不断有惠州其他地方的百姓来到安城,许志离开时撞见了不少人。
仅半日,鄞州军便得出了许志逃窜的方向。
“……昨天傍晚时分,有人在通往禹州的路上撞见了他,许志带了些护卫在身边,一群人大包小包的携带了许多东西,尤为显眼。”
萧驰神色微变,他抬头,沉声道:“大人,此事有些不对劲。”
“他既已生出了心思要跑,便该往着人少的地方去才是,如何会出现在了主干道上,且还被人一眼认了出来。”
这般行为,更像是故意引诱他们前去追逐。
萧驰可没忘记,魏家那位都指挥使,如今人可就在禹州。
“眼下安城的事宜已经处理好了大半,昨日影卫还随同周大人先行去往了江城,保护周大人安全。”
“如今您身边能用的人有限,虽有鄞州军在您身侧,可……”萧驰微顿,面带迟疑之色:“那魏天昊手里掌着的,可是大半个平江的兵权。”
他口中的魏天昊,便是魏昌宏的子侄,这平江的都指挥使。
鄞州也只是平江四州里的一个,萧氏在鄞州再如何得势,也只限于鄞州。
一旦跟魏天昊正面碰上,鄞州军是没什么赢面的。
萧驰见识过施元夕手中兵器的厉害,可当初施元夕从京城带出来的人手就格外有限。
就算有些影卫隐匿在了暗处,加起来也不过一两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