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1-19
他浑身忍不住颤抖,那片刻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半截。
可他越是急于解释,说出口的话便越发苍白。
魏天昊很明显已经认准了他是那个内奸,今日之事,加上朱璜慌乱间险些做出的危险动作,都在疯狂冲刷着他的内心。
施元夕身边的影卫可是天子亲卫,朱璜想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他那一箭射出去,影卫无法判断他是想要杀许志还是施元夕,会直接做出反击。
最差的一种情况,便是当场击杀朱璜和魏天昊。
魏天昊得了白瑞民的密信,知晓施元夕身边的影卫都特地训练过,使用改制火铳时几乎不会出现任何的偏差,一击就能击毙敌人。
朱璜这个蠢货,是在发觉身份隐藏不了的情况下,想要拉着他一起去死!
魏天昊怎么可能容忍得了他这样的行为。
他在盛怒之下,情绪上头,亦是失去了理智。
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倏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刀,抬手直接斩断了朱璜的臂膀。
“啊!!!”刺耳的尖叫声从后方传来,施元夕回头看了眼,便瞧见魏天昊身边那名同知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微顿,瞳眸轻晃了下。
施元夕回过神来,扫了眼身侧的冯炜然,缓声道:“冯大人好手段。”
魏天昊只怕做梦都想不到,他身边的内奸并不是那个朱璜,而是那个与他同出一脉的魏长空。
冯炜然神色复杂,这位施大人才是生了颗玲珑心。
他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任何偏向来,偏她只看了那两人几眼,就认出了他埋在魏天昊身边的暗线。
冯炜然不由得暗自庆幸。
今日他对上的人是魏天昊,不是施元夕。
若换了身边之人,只怕在魏长空刚出现不对劲的时候,她便已经察觉。
他沉声道:“魏氏强权,禹州将士及百姓无辜,这般行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魏天昊身边还有不少亲兵,想要将他拉下马,就只能从内部入手。
他以为施元夕会对他所做之事不喜,毕竟从她入朝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称得上光明磊落。
身侧的人却道:“平江百姓能有冯大人这样的父母官,是件好事。”
冯炜然微怔,抬眸看向了身侧的女子。
她骑着马儿,身姿挺拔,容色出众。
橙红的落日底下,是她深邃幽远的眸。
施元夕眺望着远方,声色平静地道:“魏家横行霸道,魏天昊才是该死之人。”
“既是已经做了,不知冯大人可有兴趣,将其彻底铲除?”
冯炜然回过神来,勒住缰绳,他立在了马背上,神色坚定地道:
“魏天昊在一日,平江的百姓便永无安生可言,只要能将此人铲除,冯某及手底下的所有将士,都愿为施大人所用!”
施元夕与其达成了共识,大军一路护送他们离开,走了许久,待他们的队伍彻底远离了禹州地界,这才折返回到了沧州。
冯炜然离开后,萧驰护卫在施元夕身侧,他神色复杂,犹豫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魏长空出身于魏家,这位冯大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是将魏家的人都策反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里,他最为不解的,就是这件事了。
内奸居然是魏家人,别说那魏天昊没想到,换他处在魏天昊的位置上,在那朱璜和自家人间,亦是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施元夕这一路行来,都在跟冯炜然商议事情。
接连奔波了几日后,她面上带了几分倦色,好在他们眼下已经进入了惠州地界,要不了多久便能抵达安城。
听到萧驰的疑惑后,她先是微顿,随后道:“此前我在京中,从未听过此人。”
萧驰点头:“魏长空出身魏家旁支,生母还是个外室,之前并不得用。”
“后来他在先帝举事前投入军中,立下功劳后,这才逐步被提拔了上来。”
同在平江,萧驰对魏长空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刚说完这番话,便顿了下,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施元夕直接道出了关键:“立下功劳的人是他,可坐上都指挥使这个位置的人,却是魏天昊。”
魏天昊本人确实也习过武,拳脚功夫上并不是全然的无能。
可一个军政官员,并不只是单纯会些拳脚就能做的,若真如此的话,岂不是全天底下的人都能做将军了?
魏长空是魏家的人没错,只是亲疏有别,他并非魏家嫡系,所以哪怕再有能耐,也只能做正统魏家人的副职。
萧驰目光闪烁,神色复杂地道:“……不仅如此,这会想来,平江的军政要务和许多事项,都是魏长空在操持。”
魏长空在前边忙活,魏天昊坐享其成,这等事情换做了任何一个人,心底大概也是不舒服的。
施元夕眼眸深邃,她抬眸,看见惠州大地上升起的一抹红日,眼底带着几抹细碎的笑意。
接连下了几个月雨的惠州,终于彻底放晴。
天边罕见地出现了日月同辉的迹象,她看着蔚蓝澄澈的天空,缓声道:
“血肉至亲都不免争权夺利,何况一个血缘关系较远的旁支?”迎着朝霞,施元夕伸展了下腰肢。
声色冷淡,目光却格外笃定地道:“魏长空的母亲,从前在魏家,怕是过得并不好。”
旁支的外室,同为大梁女子,施元夕轻易就能从这简单的几个字里,听出无尽的辛酸。
宅院深深,不知困住了多少女子及其后代的一生,魏长空还好,是个男子,到底还能依靠着自己走出宅门,建功立业。
若他生成了一个女子,只怕早就被魏家用作联姻捆绑的工具,送出去笼络人心了。
他对魏家有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更何况……
施元夕收敛了面上笑意,一双眼眸幽沉不见底:“魏家草菅人命,目无王法,行的皆是些阴狠歹毒之事。”
“眼下虽得势,可人之祸福绝非是一条平滑的直线。”萧驰驾马的速度慢了些,抬眸,就见眼前的人不带任何情绪地道:
“多行不义必自毙,作为一个正常人,魏长空只是在庞大的家族和为官的良心间,选择了后者罢了。”
对当下的时代背景来说,似魏长空这样的人其实是极其少见的,往深了说,甚至还带了些傻气。
可不常见,不代表完全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朝上魏家只手遮天,贪官污吏横行,施元夕仍旧觉得大梁尚还有救的根本所在。
大梁这片沃土上,仍旧还留有不少心怀天下之人。
回到惠州后,许志畏罪潜逃,被施元夕亲自捉拿回安城的事,在整个惠州传得沸沸扬扬。
经过这些时日,惠州百姓都认识了这位极有魄力的女官。
在她的大力整顿下,老百姓非但能吃饱穿暖,且在疏通安城的河道后,她还拨下了一笔巨款,用来给在洪涝中失去了房屋的百姓重新建造民宅。
兴修水利,引入河流灌溉,造福一方百姓。
如今还顺带将惠州的贪官污吏给整治了。
一时间,施元夕在惠州的风头无两。
连带着她所带来的鄞州军,在外行走时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
日子过得好与坏,百姓的心中是最为清楚明白的。
和她名声一起大涨的,还有惠州官员所行的那些脏事。
也不知道是何人将消息泄露了出去,说是惠州官员剥削百姓,贪墨受贿所得的大批银两,都孝敬给了上边的平江都指挥使。
对方仗着官位高,将整个平江四州都当成是自己的私库,压榨底下的百姓,过着无比奢侈铺张的生活。
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魏天昊生活奢靡,出入皆坐黄金马车,府中还摆了一套纯金打造的甲胄,甚至连用的佩刀上,都镶嵌了满满的宝石……
消息传入禹州,魏天昊怒不可遏,将面前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
魏长空低头不语,这些传言有真有假,什么黄金马车之流,皆是杜撰之语,但魏天昊的府中,确实是有一把镶嵌着无数宝石的佩刀。
他抬头,扫了眼刀架上那把奢靡非常的长刀。
宝石俱是镶嵌在了刀柄和刀鞘之上,一眼看去,就像是名贵的藏品般。
谁又能知道,魏天昊前不久才用这把刀斩杀了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朱璜呢。
距离施元夕从禹州带走许志,已经过去了好几日。
她一走,魏天昊便命人严刑拷问朱璜。
朱璜拒不承认,坚持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可这几日的功夫里,魏天昊却从朱璜在外养着的戏子那边,搜出了大量的密信。
其中一封密信上还盖有冯炜然的私章,朱璜就是用这份密信,调遣了禹州内的密探为他所用。
事情一经披露,朱璜辩无可辩,魏天昊暴怒之下,直接动手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尸身摆在了院子里,不许任何人去给朱璜收尸,且还命底下的将士,将其头颅悬挂在了珞城城头上。
此举吓得城中百姓惊慌不已,接连数日,整个禹州上下都处在了一片恐慌中。
魏长空手底下的副将皆是苦不堪言,他偶尔从将士们的房门口路过,都能听得他们说魏天昊残暴。
魏长空只做不知。
残暴是魏天昊的本性,只是魏天昊本人从不这么觉得。
他行事猖狂,好大喜功,以为整个平江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却不知,这几年他能稳坐这个位置,绝大部分都是魏长空和另外一位佥事的功劳。
三人中,朱璜最擅钻营,也最会讨魏天昊的欢心。
魏天昊所干的那些事,朱璜不仅参与其中,还常常为其出谋划策。
朱璜助纣为虐,落得这样的下场,是咎由自取。
只是魏长空熟知魏天昊的性情,他或许会因为短时间内的劣势,而对施元夕做出让步。
可一旦掌握优势,他便会将自己交出去的东西,千百倍地讨要回来。
这些时日,他一直派人盯着惠州那边的动向,就是已经对施元夕起了杀心。
魏长空敛眸,低声道:“沧州来报,那日冯炜然率大军离开沧州后,秦大人把握时机,重新拿到了军中的掌控权。”
他口中的秦大人,就是魏天昊手底下的另外一位都指挥佥事,与他同职,此前被派往了沧州。
这位秦佥事,于今晨派人传来了密信,称沧州境内有不少将领叛变,他受制于冯炜然,被软禁在了府中。
冯炜然因为魏天昊的缘故,暂且不敢杀他,他身边的探子得知冯炜然出城后,他与亲信里应外合,和沧州的几位将领联合在了一块,夺回了一部分的军权。
魏长空瞥了眼魏天昊的面色,不动声色地道:“可要趁此机会出兵沧州,助秦大人夺下沧州大权?”
魏天昊闻言,却是讥笑道:“你觉得,他是想要让我前去助阵,还是已经同冯炜然串通在了一起,是想要请君入瓮,还是存了些其他的心思??”
书房内的气氛沉了下来,魏长空神色微变。
魏天昊目光阴戾,沉声道:“他入沧州这么久,都未曾汇报过冯炜然暗度陈仓之事,却偏偏在冯炜然暴露后,送出了这么一封密信。”
“这封信是他自己想写的,还是冯炜然让他写的?”
这话一出,整个书房内的将领都沉默了。
那日珞城门口的景象他们都看在了眼中,沧州大半将士都在冯炜然的号令之下。
如今不过短短几日,秦佥事就说自己夺回了控制权。
这等空话,谁人能信?
“惠州那边的探子亦是传了密信回来,说是施元夕从那许志身上得了些重要供词,已经让许志签字画押,且不日内便要将其秘密送入京中。”
说话的将领一顿,脸色难看地道:“京中情势复杂,许志绝不能活着离开惠州。”
“咱们万不能这般坐以待毙啊大人。”
魏天昊闻言,冷笑不已。
他起身,抬眼看向了院中。
书房的后方有一块空地,如今摆着一排黑漆漆的箱子。
这些东西,都是昨夜送到禹州的。
第一批刺客失利后,魏昌宏手里的武器也剩余不多,京中情势瞬息万变,尚且顾不上平江这边。
而到得此时,距离施元夕等人来到惠州,也已过去了一个多月。
京城魏家紧赶慢赶,终是造出来了一批武器。
和施元夕来之前送过来的一箱不同,这次送到魏天昊府上的,足足有几百把改制火铳及大批的弹药。
魏昌宏给他下了死令,此番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让那施元夕死在惠州。
为此,还将魏家手中绝大部分的武器都给了他。
几日前,施元夕能从他这边全身而退,皆是仰仗了手中的武器。
但今日可就不一样了。
魏天昊骤然转过身,抬眼看向四周,沉声道:“立即派人点兵,随我出城!”
在场的将领闻言,心头皆是一凛,随后齐声应道:“是!”
那边,施元夕回到惠州后,一切如旧。
除了例行审问那许志外,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也没在安城内做出什么特殊的安排。
裘朗的工程初见成效,安城的水患差不多已经解决了。
江城那边,跟周庆安去的影卫也传来了好消息。
他们最多会在安城内驻留三日,便会启程前往江城。
这几日,来往府衙的百姓很多,更有人找到了施元夕的府上,想要给她送些东西。
老百姓表达善意的方式简单却又热情。
东西施元夕都没收,这几日都在闭门谢客。
为了不引起骚乱,施元夕选在了傍晚离开。
暮色降临时,裘朗那边收尾结束,派人传来了消息。
安城最后一个难点便是那鹭水镇,裘朗和部分鄞州军就在那边,施元夕直接赶往鹭水镇与他们汇合即可。
赈灾的队伍,大部分都跟着施元夕。
鄞州军分调了两千人在裘朗那边,主要是因为裘朗携带了大批的金银。
……他们从鹭水镇搜刮来的黄金,都在裘朗那边。
安城内,只剩下了四千多鄞州军。
乐书将民宅落了锁,影卫押着扣留在后院的许志,施元夕坐在马背上,抬眼看了眼远处。
天色已晚,百姓大部分都已经回到了家中,白日里热闹非常的安城,终是安静了下来。
“走吧。”施元夕看了眼熟悉的街道,轻声道。
萧驰和一众影卫齐声应下,整装待发时,城门口突然传来了异动。
施元夕微顿,抬眼看见一名将士策马狂奔,一路疾行到了跟前,开口便道:
“大人不好了,都指挥使魏大人率领禹州大军,强闯进了城中。”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俱是都变了脸色。
萧驰面色紧绷,沉声道:“强闯?城门口的守卫呢?”
那将士脸色难看地道:“……白知州出面,勒令守卫开了城门。”
惠州也是有着驻军的,只是人数不如其他三个地方那么多,安城内的更少一些。
在施元夕他们入城后,便被萧驰控制住了。
没想到临离开前被人钻了空子。
萧驰当即道:“所有将士听命!务必保护好施大人的安全!”
“平江地界上,萧将军这是想要防备谁?”他话音刚落,便看到城门方向烟尘滚滚,魏天昊骑着战马,率领重兵,朝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施元夕所住的民宅离府衙的位置很近,这条主干道也格外宽敞。
可道路再宽,突然涌进来了这么多人,也会显得逼仄。
何况魏天昊来势汹汹,身边携带的将士皆是全副武装,手里还握有……改制火铳。
萧驰沉下了面孔,握着缰绳的手瞬间绷得很紧。
魏天昊身边的亲卫众多,光这一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便有几百把改制火铳。
数量上远胜过了施元夕手底下的影卫。
施元夕从京城带来的影卫总共也就一百五十来人,分了一部分人去往安城,还有二三十人贴身保护着裘朗。
如今跟在身边的,尚且还不到一百人。
虽说这些影卫皆是使用改制火铳的好手,可双拳难敌四手。
在对方至少有五百名将士手持改制火铳的情况下,他们的赢面很小。
魏天昊勒住缰绳,手持火铳停在了不远处。
他顿住后轻抬手,跟在了他身后的那些将士,便齐刷刷地将手中的改制火铳,对准了所有的鄞州军。
魏天昊似笑非笑地看着施元夕。
他已经得到了具体的消息,她身边的影卫皆穿戴有防弹甲胄,是不好对付。
可这鄞州军不一样。
进入惠州后,施元夕都忙着灾情的事情,压根没办法抽时间制造武器和甲胄。
这几千鄞州军身上,压根就没有穿着防弹甲胄。
更重要的是。
他抬眸看向四方,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施元夕给自己选了个好位置。
这个民宅周围,住了许多百姓。
除了百姓外,还有许多的鄞州、禹州将士。
她手中那个破坏性极强的武器,在这等地方,压根就用不出来。
她若失去理智让人用出了那种杀伤力的武器,那她此前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她和周瑛,都会沦为大梁的罪人。
今日的她,必将成为一抹残魂。
魏天昊上下打量着她,如同在看一件货物。
倒是可惜了这副绝佳的皮相。
“施大人这是要去往何处?”和禹州当日不同,魏天昊声色平缓,不疾不徐地吐出了这么一番话。
施元夕冷眼看着他,道:“魏大人这又是何意?”
魏天昊微眯了下眼睛,嗤笑道:“你串通贼人,栽赃杀害无辜官员,为求名利不择手段。”
“劫掠这么多官员家中私产后,却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魏天昊的目光,从施元夕的身上,落到了她身后那几辆黑漆漆的板车上。
“施大人当真是好手段啊。”
他指的,是施元夕从鹭水镇挖出来的那些黄金。
施元夕看着他,目光冷沉:“魏大人今日过来,便打算用这些随口胡诌的罪名来坑害于我?”
魏天昊面色冷凝:“坑害?施元夕,你是不是忘记了,本官是皇上亲赐的正二品平江都指挥使,有权处置底下为非作歹的官员。”
“你这般肆意妄为,便是因为手里的武器?”他目光下滑,便看到了施元夕那厚重的斗篷下,紧握着改制火铳的手。
魏天昊微顿,开口便道:“来人,将施元夕及她手底下的所有影卫全部拿下。”
“若有反抗者,就地击杀!”他话音落下,当即抬起了手中的改制火铳,直指施元夕握着火铳的右手。
他手中的这把火铳,在过来之前就已经拉下了保险栓,以保证他在对上施元夕的时候,可以提前发枪。
当下,魏天昊用力地扣下了扳机,想要将施元夕右手上的东西直接打掉。
咔、擦。
手中的改制火铳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预料中的场面却完全没有出现。
魏天昊先是一顿,随后变了脸色。
他手中的那把改制火铳变得滚烫不已,仿佛要将他的手烫掉了一般。
当下,他顾不得多想,只将那改制火铳扔了出去。
火铳砸在了墙面上,爆出了一道火光。
魏天昊的手被烫得血红一片,他目眦欲裂,满脸的不可置信。
仓惶间,从旁边的将领手中夺过了另外一把改制火铳。
这次他直接忍受着剧痛,将火铳对准了施元夕的头颅,用力地扣下了扳机。
却怎么都没能想到,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手中的改制火铳就仿佛失去了效用一般,不管他怎么用劲,都没有半点反应。
到得此刻,魏天昊终于慌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了四周。
被他的动作提醒的一众将领,皆是抬手试探起了手里的东西。
冗长的街道上,不断响起了诡异的咔擦声,回荡在了魏天昊的耳边,却仿佛地狱来的催命符一般,他骤然抬头看向了施元夕。
“魏大人怎么了?”施元夕眉头轻佻,似笑非笑地道:“是在奇怪你们手中的改制火铳,怎么突然就失去了效用吗?”
“改制火铳是我造的,魏大人要不要将东西给我,我来帮你们看看?”
那瞬间,魏天昊看着她那张容色极佳的面容,只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恶鬼。
魏家已经掌握了改制火铳的制造工艺,就算是会出现瑕疵品,也绝不可能几百把都出现问题。
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皆是因为施元夕。
早在她来惠州的路上,遇到了第一批刺客后,施元夕便猜到赈灾的队伍中有魏家安插的密探了。
之所以一直隐而不发,是因为她清楚,魏家将她弄到了惠州来,就是想要她的命。
她没死,魏家便不会轻易收手。
惠州流民之事后,她知晓了这平江都指挥使是魏昌宏的子侄,就猜想魏昌宏肯定会借着对方的手,置她于死地。
正逢萧驰在她身边,她便让萧驰和影卫一起,将埋在她身边的密探给揪了出来。
魏家一直都没有发现,是她根本就没有杀掉这个人。
不仅没有杀,且还用对方来给魏家传递消息,让影卫代替魏家的密探,用暗号跟探子接上了头。
这长达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让她知晓了不少的消息。
其中最为重要的,当属魏家往平江送武器的事情。
魏昌宏清楚,没有火力压制,魏天昊是杀不掉她的。
所以不惜动用魏家所有的工匠,造了一批武器来给魏天昊用。
可惜的是,这批武器在进入魏天昊的视线之前,已经落到了她的手里。
施元夕派人将武器截断,更改了里边所有的改制火铳的构造后,再行密封回去,然后用府上密探的联系方式,联络了魏家埋在安城的密探,让那些密探亲自将已经损坏了的改制火铳,送到了魏天昊的手里。
从头到尾,她都只动了火铳,没有动子弹。
改制火铳是她亲自研制的东西,她想要动手脚,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比起来,子弹制造困难,但没有了火铳,就只是废物而已。
魏天昊能耐通天,但在改制火铳上,他知晓甚少。
东西送到后,他是让底下的人检查了遍,可有魏长空在,这批东西只能是完好无损的。
所有的改制火铳里,仅有一开始魏昌宏送往平江的那一箱是正常的。
施元夕让冯炜然告知魏长空,只要魏天昊有所动作,便想办法调换了那箱武器。
魏长空将那批好的火铳换到了自己人手中,除了他和他的心腹以外,在场的所有人手里握有的,都是损毁的火铳。
包括临行前,魏天昊抽查火铳时,所抽到的都是魏长空手底下的人。
子弹珍贵,魏天昊不可能白白浪费过多,试用无错后,便直接前往了惠州。
魏天昊以为自己掌握了局面,却怎么都没想到,他会亲自葬送在了自己的手中。
局面顷刻间变化,他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当下将身侧的将领一拉,火速退到了后方。
可因他带来的 人堵死了街道,他轻易退不出去,只让自己成为了困兽。
仓惶之下,他面露惊骇,高声道:“我是朝中二品大员!施元夕,你今日胆敢在此处动我,便是无故击杀朝中官员,你必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抬头就看见施元夕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魏天昊瞳眸瑟缩,所有的声音都卡死在了喉间。
他来不及警告施元夕些什么,也来不及再拿自己的身份来说事,只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扣下了扳机。
一声巨响。
隔着两个将领,施元夕打出的子弹轰地射出,直接穿透了魏天昊的头颅!
端坐在了战马上的人,轰然倒下。
鲜血飞溅。
那些离魏天昊很近的将士,包括了那两名被他拉出来当做盾牌的亲卫都没能想到,施元夕竟是直接越过了他们,击杀魏天昊。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从她举起改制火铳,到魏天昊倒下,好像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
那掌控平江四年,行事狷狂的魏天昊,便被夺走了性命。
在场反应过来的人,皆是乱了阵脚。
不说施元夕越过两名亲卫杀人的行为,就是她目前的身份,也是决不允许她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没人想过她真的会杀,真的敢杀,更没人想到她将改制火铳用得这般好。
魏天昊身边的副将险些从马背上摔落下来,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探了下魏天昊的鼻息和脉搏。
可触碰到的位置都在提醒着他,面前的人已经死亡。
副将脸上的神色几近崩塌,怒声道:“你、你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双目大睁,略找回了些理智:
“魏大人是平江都指挥使!便是犯下了错处,也该禀报圣上,交由朝中处置!”
“你竟敢越过圣上击杀官员,施元夕,你这是要造反吗!?”
周遭一片躁动。
魏天昊身边那些亲卫反应过来,倏地抽出了腰间佩刀,对准了施元夕方向。
可目光对上了她手中的改制火铳后,无数人为之色变,离得近的那几位亲卫,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以她方才表现出来的熟练程度,只怕他们的刀还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就已经被她就地击杀了。
可她师出无名,随便击杀平江的重要官员,就算是到了皇帝面前,也是他们占理。
出于这个想法,即便忌惮她手中的武器,也没有人后退。
施元夕冷下面容:“你们受魏天昊驱使,助纣为虐,如今他人已经死了。”
“本官只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者,尚且还能有着一线生机,若仍旧执迷不悟,企图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