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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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场上就已经存在天然差别。
再有就是……
施元夕抬眸看向远方,春日晚间,月明星稀,天边高挂的月亮清澈透亮。
她轻声道:“边疆得胜前,京中许多人皆有过猜测,认为路星奕若是回京,会因其家族及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缘故,选择谢家一方。”
事实证明,路星奕已经在边疆得到磨砺成长,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如今,事情也该彻底倒转过来才是。”她眼里带着些轻浅的笑意,道:“路星奕的至交好友,便是周淮扬。”
此前满朝上下都以为是周淮扬说服路星奕倒戈,如今她便要反其道行之,让路星奕去劝说周淮扬。
谢郁维到底是周淮扬的表哥,此事交由他们出面,他心中说不准会生出些许抵触来,觉得自己背弃亲人,难以迈过心中的那道坎。
路星奕却不一样。
或者说,路星奕已经在践行此事,他这些时日与路阳僵持,路家天天吵闹之事,朝上的官员几乎都已知晓。
他出面,效果会更好。
施元夕沉声道:“解决世家之弊,确实需要杀鸡儆猴,用来震慑朝堂的,只一个吴家如何能够?”
“要动,便得要动其根本。”
只有谢家和江太妃彻底倒塌,这些人才会真正安生下来。
之后几日的早朝都尤为热闹。
冯炜然揭破吴家犯下的事,谢家一派据理力争,想要保全那位中书省的吴大人。
两方角逐时,周瑛忽而给出几道旨意,将在吏部为官多年的李侍郎,晋为礼部尚书,补王瑞平的空缺。
随后让那在御史一位上待了很多年的朱御史,晋升为督察御史,一跃连升多级,让整个朝上都炸开了锅。
御史一职上,有多个品阶,朱御史在谢家的扶持下,耗费多年也不过走到正五品的位置上,周瑛这一开口,直接将其提拔为正三品。
他可是谢氏一派的人,朝中官员如何不惊?
这事一出,不说别人,那朱御史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他前一刻还在跟冯炜然几人争执,死活不让他们处置吴大人。
听到这么道旨意,所有的话都堵在喉间,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旨意来得突然,更没有任何预兆,谢家一派官员心中都有些莫名。
那朱御史晋升时,他们还没怎么多想,没想到才过两日,朱御史在地方为官的弟弟又得提拔。
朱家喜事连连,却跟谢家没任何干系,而是周瑛一力提拔。
不光如此,几日内,周瑛还接连召见朱御史多次,和他说了些什么,其他人皆是不得而知。
只清楚这一番连珠炮下来,再提及吴大人所犯的事,朱御史便当起了哑巴。
与谢家联合的世家心生不满,他们出力,倒是让别人捡了便宜。
有人生出意见,有人则是被权柄和利益所诱,还有人看到吴家的事萌生退意。
接连数日如此,谢郁维不得不再次出面维系各方关系。
在他忙得脚不沾地时,路星奕那边却传来了好消息。
在他多次劝说后,周淮扬终于放下戒心,想要见施元夕一面。
四月中旬,正是春江水暖的季节,施元夕思虑了下,便让人在京郊租下一艘画舫。
再借用国子监同窗之名,让李谓出面,筹备了一场春日踏青会。
她褪下官服,换上了已经许久没有穿过的国子监学子服。
在春日的暖阳底下,抵达京郊河滩。
她着一身蓝白相间的衣裙,身侧站在李谓和路星奕,一行人有说有笑,往那画舫上走。
走上甲板前,施元夕似有察觉,回身望了眼。
这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停着一艘黑色大船,船上站着三人,为首那人着一身清俊淡雅的衣袍,面上却不带任何情绪,目光更是冷峻非常,直勾勾地看向他们这边。
施元夕:……
这人也不是旁人,就是她那个向来冷漠不近人情的徐师兄。
第126章 多谢徐师兄
今日情况特殊,除周淮扬外,能踏入这艘画舫的都是施元夕一方的人,为避免走漏风声,李谓特地将游船地点选择在此处,还安排了另外几艘画舫作为掩饰。
看到面前那只黑色大船后,他微顿片刻,缓声问身侧的人:“徐大人的船怎会停靠在此处?”
回答他的话的,却不是他身边的侍卫,而是跟在施元夕身后的影十三。
影十三沉声道:“这艘船是江南何家的商船,因特殊情况借用此道。”
事情恰好撞到一起,这边提前做过安排,河道处的影卫便将何家商船引渡到此处,借着这边众多耳目的遮掩,也好方便徐京何等人行事。
江南的态度明确,也算是自己人,所以他们见到徐京何时,也只是惊讶,并没有过分警惕。
施元夕轻挑眉,周淮扬还在船舱内等着,她并未在此处多做停留,隔着一艘船的距离,对着那人轻颔首了下,转身同一群国子监学子进入画舫。
徐京何冷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面上冰冷一片。
何昱华站在他身边,见状还不知死活地道:“施大人竟这般有闲情逸致,来这人影都看不到的地方踏青……”
话还没说完,便见身侧的人冷眼瞥向他:“不然都同你一样,让人一路追杀至此,连带着京城的大门都进不去?”
边上的夏莱没忍住,喷笑出声。
何昱华连忙举手做投降状,一边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谈论施大人的是非,大人饶了我吧。”
徐京何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船舱,夏莱冲着何昱华挤眉弄眼地道:“叫你嘴欠。”
那边,国子监一行人进门后,画舫内便响起了丝竹作乐之声。
李谓、王恒之等人留在主舱内弹琴作乐,施元夕与路星奕一路往画舫底部走。
这艘画舫构造特殊,中部有一处雅间,位置隐蔽,落在船舱较低处,还开了一道暗门,方便人从此处乘坐小船离开。
周淮扬此刻便坐在这雅间内。
听得前边传来声音,他起身向前,便看见路星奕领着一身国子监学子服的施元夕走了进来。
骤然看见这身熟悉的衣裙,周淮扬心中复杂,他拱手轻声道:“施大人。”
“周大人不必多礼。”施元夕在边上落座,抬眸看向他。
和在国子监的时候不同,周淮扬整个人清减了不少,面色也带着几分憔悴。
他与路星奕面对的压力不同,他的想法与整个家族、亲人所违背,人在这种环境下,其实很难坚持自我。
周淮扬这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过的。
他虽然读书认字,有着自己的想法,也无法做出任何自己所想要的选择。
入国子监,从甲三级结业,都只能听从家中安排。
周淮扬心底也清楚,他所得到的一切,甚至包括他在国子监内受到的重视,绝大部分都来自于家中……或是谢家。
所以在进入朝堂后,他也没有违背家中的意思,一门心思辅佐谢郁维。
可越是深入接触,他便越是无法说服自己。
江太妃和广郡王并非良主,他有意劝谢郁维回头,谢郁维处在夺权的漩涡中,压根听不进去他的话。
周淮扬疲惫地闭上了双目。
种种局势皆已表明,谢家已是江河日下,如若此时后撤,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可人陷于权力纠纷中,轻易是回不了头的。
到得如今,他心中已经清楚,他劝不了谢郁维,谢郁维也无法扭转他的想法。
他睁开眼睛,看向施元夕。
今日来这边前,他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施元夕和殿上的周太后已经大权在握,如今不过是留有底线,不曾大开杀戒。
此番见面,并不是他们求着要将他拉拢到身旁,而是在大厦将倾前,他能把握住的最后一次机会。
周淮扬面上再不见犹豫之色,他沉声道:“周家之人,除我以外绝大部分都有涉及谢家之事。”
“臣不求太后谅解,只想为家人求一条生路。”
施元夕看着他,缓声道:“周大人应当清楚,谢家所行之事,乃是死罪。”
“周家为其党羽,虽不是主谋,但也难逃责罚。”施元夕见得周淮扬眼中的光熄灭大半,她微顿片刻后,道:
“但有一点,太后可以允诺周大人。”施元夕与周淮扬对视,轻声道:“周家若未涉及死罪者,皆不会受其牵连。”
待一切平定后,抄家流放是避免不掉的。
毕竟这么多年来,周家也和谢家一起,享受到了权势的优待。
施元夕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目前的僵局,在他们不愿乱杀无辜的前提下,确实需要谢家那方的人来打破。
周淮扬是她能从中选出的最佳人选,局势上确实需要他。
但如果重用他的前提,是让他全家在犯下事后还能相安无事,继续享受着荣华富贵。
那就与他们的原则相违背了。
周淮扬若接受不了这个处置,那今日商谈之事便也只能作罢。
施元夕看着面前的人陷入沉默,她淡声道:“除此外,周大人本人亦是无法幸免。”
旁边静坐着的路星奕,闻言心头一跳。
这是拉拢还是把人往外推呢?他一时没明 白施元夕的想法,就见面前的女子眸中清幽一片,声音掷地有声:
“此间事了后,周大人便会被贬至地方。”她看着周淮扬,不带情绪地道:“世家之人,远离百姓生活太久。”
“周大人此后在朝中的起复,只能仰仗自身。”
从基层做起。
路星奕听到这话,眸中滚烫,眼神骤然明亮。
……在此之前,周淮扬其实自己就有过估算,涉及党争,两派之间绝不可能留有余手,哪怕是他此刻有所动摇,最多也只能保住全家性命。
仕途一事上,几乎已是彻底断送了。
可施元夕这番话,分明是在说,周淮扬还能得用!
虽说贬斥地方,可仍旧保留了官身。
路星奕心下只是激动,周淮扬却几乎是红了眼眶。
他所感触的并不只是保留官身一事,而是明白了施元夕的良苦用心。
今日之后,不论他有再多的苦衷和想法,亦或者是自身的原则,落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他若得了重用,往后满京上下,只怕会有不少人在背后戳断他的脊梁骨,骂他是小人。
事情既是做了,周淮扬便也不怕这般后果。
但施元夕这番安排,让他作为周家人承担起应有罪责,却又保留了从新开始的机会。
若他能在地方有所作为,那他自会有自己的一方天地。
若是不能……在地方为官,为百姓做事,也是件好事。
眼看着谢氏这艘大船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施元夕有武器和将士在手,周淮扬心中清楚,他们没有任何成事的可能,而这,几乎就是他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他当即不再犹豫,起身道:“多谢施大人相助。”
得他这句话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许多。
施元夕在船舱内待了小半个时辰,问清楚了广郡王从前在江西的事情后,这才起身离开。
走上来时,天光正好,她缓步走至甲板上,春风拂起她的长发。
周淮扬今日特地避开谢家的眼线来此,路星奕将他送回京中。
李谓几人则是在他们离开后,策马带着何昱华押解回来的人,一路往京城方向去。
这画舫上空了大半,施元夕再回头时,便对上了徐京何那双冷淡的眼眸。
她微顿,随后挑眉道:“师兄还没走?”
徐京何扫她一眼,冷眼看着路星奕离开的方向,道:“我留在此处,师妹不高兴?”
施元夕:“……师兄说的什么话,我哪是这么没良心的人。”
她不是吗?
施元夕抬眸,对上了徐京何直白的目光,轻咳了声。
岸上风大,徐京何缓步上前,站到她的跟前,挡住大半冷风。
两人离得不近不远,施元夕抬眸就能看到他衣摆上绣着的繁复花纹,听得他冷淡的嗓音道:
“先帝驾崩后,前任太常寺卿从朝中辞官,远赴江南,在扬州城内买下一处宅院居住。”
施元夕微顿,抬眸看向他。
太常寺掌管朝中祭祀以及……皇陵。
淮康帝驾崩,先帝登基以后,江太妃就以思念淮康帝为由,带着广郡王去了皇陵中,一住就是几年。
查广郡王旧事,不免涉及此事,她前几日便让影卫送信给了徐京何,让徐京何接手调查此事。
没想到徐京何动作这么快,竟是已经掌握了重要证据。
“此人在江南定居后不久,便因意外落水身亡。”
施元夕眼眸微晃,这事未免也太过巧合。
就听徐京何道:“出现意外时,这位陶大人及家中亲眷都在船上,船上失火,大部分皆已丧生,唯有陶营独子侥幸存活下来。”
“因其落水后不见踪影,扬州官府打捞数日都始终未得线索,便以落水身亡定案。”
施元夕听及此处,忽而抬眸看他,她沉声问道:“已经定案?”
徐京何道:“是。”
远处青山绿水,倒映在他冰凉的眸子里,他站在风中,声色冷淡地道:“惨案之后,扬州官府反复查验,发觉失火一事乃是人为。”
“几经查探后,抓捕了陶营身边的一名管事,出事时,此人说是得了陶营吩咐,先行回府处理要事。”
“经官府严刑拷问后,管事认下罪状。”
在他们抓捕前,这人便已经离开扬州境内,路上遭遇数次截杀。
找到人的时候,管事已经受了重伤,躺在河边奄奄一息。
徐京何派人将这管事收监入狱,另派郎中入内为其治疗伤势,人活下来后,他让人用牢中与这管事身量相当的死囚尸体,换上管事当日的衣服,补上伤处,抛入河中。
不久后,便有暗卫来回报,发现有人在那河道附近四处查探,已经找到尸体。
徐京何时间掐得正准,那批杀手找到尸体时,尸身已经被河水浸泡发胀,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所以至今为止,都无人知晓他手里捏着这么个重要的证据。
在施元夕差人给他送信前,他已经派何昱华去往扬州天牢,押解管事入京。
施元夕将此事交给他,是因为这个陶营辞官后去的是江南,没想到徐京何打从一开始,也就是他还没入京以前,就已经捏着这么一张大牌了。
“何昱华行事谨慎,盯着他的眼线并不清楚他此行目的,但在他回京之时,仍旧多加阻拦。”
这也是徐京何今日出现在这边的原因。
何昱华押着的人犯,对朝中局面至关重要。
施元夕轻挑眉,只笑:“徐师兄劳苦功高。”
徐京何:……
“比不得师妹事务繁忙。”他面无表情地道。
出来商议要事,身边还有无数年轻男子作陪。
他清楚施元夕不会无故出现在此处,路星奕那艘小船上坐着的人,对如今朝局影响颇大。
留在这里,只是想与她多说几句话。
却见面前的人忽而抬眸,那双熠熠生辉的眸看向他,轻声道:“那日之事,还未谢过徐师兄。”
她说的,是严广海朝她下手那日。
徐京何眼眸微动,定睛看着眼前的人。
她自来聪慧,对一切了熟于心,必定清楚他那日举动,本是没有必要的。
殿外将士来得及时,他不拉她,她也能躲过严广海手里的刀。
徐京何也是如今才知晓,这世间,不是所有事情皆可以用理性考量,那把刀劈斩向她的瞬间,他甚至顾不得深想,便已经伸出手拉过了她。
过后在想,她确实留有把握。
可处在当时,他赌不起那个万一。
她什么都清楚,却未曾开口问他为何,而是在这蔚蓝澄澈的天际下,与他擦身而过时,坦荡却又真诚地道:“多谢徐师兄。”
她清楚地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最为难得的,便是理智足够的情况下,仍选择偏向于她。
所以这份情,她是领的。
她缓步走下画舫,徐京何伫立原地,眼眸深邃似海。
远处的暗卫和夏莱站在一块,见状忍不住摇头道:“咱们大人惨咯。”
夏莱啧啧称奇,道:“确实。”
这以后还不得让施大人吃得死死的?
第127章 兼任侍郎
当天夜里,谢郁维收到消息,得知何昱华已回到京中,底下的谢家官员脸色不好看,冷声问道:“还没查出他折返江南京城所为何事吗?”
暗卫沉声道:“何昱华此行,携带的都是徐家精锐,我等无法近身。”
“虽有提前在入京河道处设下隘口,可此人实在狡猾,不知从何处调来多艘商船并行,各自从不同方向入京。”
“京中布防森严,无法大面积拦截船只,这才让其侥幸逃脱……”
“行了。”尹阁老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人已入京,说再多亦是无用,现在最为重要的,是平定各方情绪。”
“朱家之事后,必定有人生出了些别的心思,大人以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才好?”
谢郁维目光幽沉,看向边上站着的一名侍卫。
侍卫低声道:“东西已经备好。”
施元夕利用那朱御史急功近利的心态,想要搅浑这一池子水,谢家也不是全然没有准备。
同在一条船上许久,靠的可不只是信任。
谢郁维手里握有不少朱家的把柄,朱御史想要权势,想要走青云路,也得要看看谢家的意思才是。
谢郁维冷声道:“你亲自去,将东西送给朱大人。”
书房内的其余世家之人,见状都忍不住对视。
谢郁维当着他们的面这么行事,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共谋许久,谢郁维自己抽不了身,又岂会让他们有转投别家的机会。
果然,东西送出去后没多久,那朱御史便顶着一脑门子的冷汗,急匆匆抵达谢府。
见着谢郁维后,更是一改之前得意放肆的嘴脸,又是躬身又是赔罪,低声道:“……下官行事有误,耽误了谢大人的事,还请大人责罚。”
顶着正三品的官职及头衔如此卑微。
在场的人都没能瞧见谢郁维送出去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见得朱御史这个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谢郁维手里,必定握着轻易能让整个朱家覆灭的东西。
这朱御史就算是再想升官,也先得要有命才行。
他人已经来了,还在谢郁维面前赌咒发誓,说自己绝无背叛之意。
谢郁维便也没有继续深究,只是不咸不淡地道:“明日早朝,谢家有要事要奏,朱大人可莫要辜负谢家的信任才是。”
朱御史擦了下额上的虚汗,都顾不得多问,张嘴便应下了。
等他终于能在这书房内坐下来后,听到周围的官员议论,才清楚谢郁维的目的。
谢家那门姻亲,也就是被冯炜然抓到把柄的吴家,应当是救不回来了。
冯炜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拿着十足的把握,呈递大批证据。
负责审理案子的是大理寺,梁皓手底下他们插不进去手,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吴大人便只能放弃了。
屋内的官员心有余悸,此刻都在回想,自己有没有犯下过什么大事,会不会被施元夕揪到把柄。
谢郁维抬眼扫向四方,冷声道:“中书省空缺的位置,当由陈大人顶上。”
“至于京中布防一事,无论如何,都得要让殿上太后收回成命。”他说这话时,冷眼看向了顾安仲、朱御史二人。
顾安仲沉默片刻后方才应下。
他是兵部尚书,要让周瑛撤回旨意,只能他冲在前方。
议事结束后,谢郁维静坐在座位上,与谢家联合的官员们先后离开,书房里只剩下他身边的几个心腹。
谢郁维目光冷沉,静默片刻后,忽而开口道:“这些时日,世家各处可有异动?”
世家联合,施元夕想要打破朝上僵持的局势,便只能从他们内部下手。
谢郁维在维系各方关系时,亦是嘱咐各处眼线,盯住这些人的动向,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暗卫抬眼看了他一下,犹豫道:“埋在各处的暗探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有周大人那边,近日跟路星奕走得近了些。”
这事若放在从前,都不值得特别拿出来说,周淮扬和路星奕本就是至交好友,路星奕离京许久,两人有些来往也是正常的。
可现在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路星奕一门心思效忠于殿上之人,与他们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
周淮扬缺席议事许久,又与路星奕走得太近,让他们不得不多想。
只是无论如何,周淮扬都是谢郁维的表弟,关系比起那吴家、朱家甚至是什么尹阁老之流都要亲近。
他纵是心头有所不满,应当也不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吧?
屋内的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唯有谢郁维沉下了面孔。
涉及朝野斗争的事,都不能以正常想法去考量,稍有大意,便会让所有人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沉声道:“去请舅舅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
那边,施元夕回京后,同样入了宫中,将周淮扬所说的事告知了周瑛。
才刚说完,尹骸便从外边进来,他脸色不好看,入内便道:“底下的影卫传来消息,晚间周岑海离开府中,去往谢府,回来后便给府中的人下了死令。”
“说是……周淮扬生了恶病,日后未经允许,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的屋子。”
殿内的其余几位官员闻言,心头皆是一沉。
冯炜然道:“谢郁维比预想中的还要敏锐,周淮扬住在周府,路星奕上门去找他,不管如何小心,都无法避开周家的眼线。”
可不通过路星奕的话,他们这方不管是谁,只要有接近周淮扬的想法,同样都会被谢郁维截断。
周岑海对外称周淮扬病了,实际上就是知晓周淮扬想法,寻个借口将周淮扬困在府中,以此阻断他与外界往来的可能。
尹骸看向旁边坐着的施元夕,问道:“可要派人强闯?”
两方对峙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们手握兵权,本就是最大的优势。
对朝上来说,没什么理由强闯官员家中,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但若将周淮扬看做是重要人证的话,此举便是合理的。
施元夕闻言,却是摇头,道:“我的本意,并非是让周淮扬在朝上指认谢家。”
只他一个人的证词,在没有其他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是做不得数的。
真若这么行事了,对谢郁维而言,只需要放弃这个已经偏向他人的表弟,便可以将自己彻底摘干净。
对他们来说,亦是得不偿失。
施元夕眼眸闪烁:“说服周淮扬,是因谢郁维将江西的事情打扫得过分干净,让我们难以寻到广郡王的错处。”
“从周淮扬那边,我已经大致上清楚了事情的脉络,如今所缺少的,只是确切的证据。”
朝上与世家的争斗和斡旋无休无止,真陷于这些事中,其实就是在给谢家继续发展的机会。
长久下去,谢郁维才能逐渐渗透军中,甚至通过兵部的手,触碰到双管突击步枪的制作方法。
当然,这是建立在施元夕没有继续掏出更多武器的情况下。
坐到这个位置上,施元夕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她所掌握的武器当然不止目前拿出来的这几种。
可持续与谢郁维,与世家争斗,只会让大梁频繁陷入内斗,止步不前。
这便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也不利于社会安定。
所以,若有什么办法,可以直接击碎谢家织成的这张大网,必定就是从广郡王、江太妃身上下手。
施元夕从影卫查到的蛛丝马迹出发,再加上周淮扬告知的事,已经基本了解了这母子二人是什么样的人。
谢郁维倾尽全力去扶持这样的人上位,便该付出代价才是。
她眼眸微顿,轻声道:“如今最需要做的,便是掌握广郡王所行之事的确切证据。”
“谢郁维眼下沉溺于朝中争斗,正是我等搜寻证据的好时候。”
施元夕将今日得知的事告知在场之人,郑奇明、冯炜然等人听了后,俱是变了神色。
“如施大人所言,此事方才是打破如今局面的根本所在。”冯炜然沉声道:“只是这般重要的事,在当初魏家执掌朝堂时,都未曾被人发掘出来,个中证据,怕是早已被谢郁维销毁。”
施元夕点头:“事情发生在江西,江西又是广郡王的封地,后续谢家通过蒋谭明的手,更换大批江西官员,想要将此事彻底镇压下去,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放弃这条线,只是如今周淮扬被困周府,搜寻证据怕是会更加艰难。”从前的李侍郎,如今的李尚书缓声道。
郑奇明看向施元夕,沉声道:“若是施大人出面,必定能从中找寻到蛛丝马迹,寻得线索。”
“可问题在于……谢家始终盯着朝上官员的动静,不管是施大人还是冯大人,亦或者是这殿内的其余大人,若是突然离京前往江西,谢郁维必定会有所察觉。”
朝堂也处于关键时刻,在场的人都是些重臣,此刻离京,便是留出空子给对方钻。
徐京何那边也是一样,且他身边的何昱华这次离京,便已经引起谢郁维的注意,这次若再行去往江西,保不齐谢郁维会做些什么。
以施元夕、徐京何等人的能耐,谢家想要对他们下手并不容易,可问题在于,他们是去搜查证据的。
原本想要在谢家遮掩后寻得证据就极为不易,再打草惊蛇,恐怕便会真正错失机会。
这事要深查,去往江西的人选便尤其重要。
殿内安静下来,在场官员都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