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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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京何静静地看着她,一向寡淡冷漠之人,面上难得浮现出一抹格外温柔的笑,他看着她,轻声应道:“好。”
此事议定后,他们并没有在石室久留。
徐京何让人将饭菜摆在了正屋中,和那个石屋所处的竹林不同,这边的房屋及构造是按照徐京何的惯例布置的。
施元夕落座后,目光落在旁边的一个素雅漂亮浑身仿若散发着光晕的白玉花瓶上。
她忍不住啧了声,也不怪从前的谢郁维也好,魏昌宏也罢,都想要拉拢徐氏之人。
徐家兄弟两个,徐民安就不说了,先帝那个私库,便是他的功劳。
江南徐氏的产业,到徐京何手里后,发展扩充得更加夸张。
这些遍布大梁的产业,便成为了徐氏的消息来源。
和谢、魏两家粗暴敛财的方式不同,徐家确实是生财有道,观那何昱华手里的商船便能知晓。
徐京何盛了一碗米饭放在她的面前,道:“施大人别看了,这些东西都是正经经营得来,而非不义之财。”
施元夕挑眉:“徐大人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什么罗刹一般。”
徐京何好整以暇地看向她,两月里抄家抄了半个国库出来,她不是吗?
徐家厨子的手艺极佳,用罢饭后,施元夕进了徐京何的书房。
同外边比起来,这里便显得朴素许多……如若忽略那半墙孤本的话,确实是这样。
她在书墙边上流连,目光还落在书册上,开口却道:“师兄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徐京何微顿,她指的是他突然搬到这边的事。
这人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扫了她一眼,道:“留在这边的,不光只有石室,还有对我而言尤为重要的人。”
本以为,这番话会像是之前的两次一样,被她打岔过去。
没想到面前静站着的人,忽而合拢了手中书册,抬眸看他。
冬日冷阳落在她的眉眼上,仿若让她整个人都沾染上了光,她轻声道:“你清楚我心中抱负,也知晓如若你我二人走至一处,明面上,徐氏仍旧不能与我直接联合。”
换句话来说,就是施元夕并没有成婚的打算,他们都清楚,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为谁步入后宅,她要在前朝建功,婚事只会成为她的负累。
既是不成婚,便也没有生子的可能。
至少如今是没有的。
大梁男子,即便能够跨过前边种种,也不太可能会在这件事情上妥协。
可施元夕走到这一步,便不是为了成为谁的妻子的。
她对他确实有几分心动,也愿意与他共同走过一段路,但对她而言,她将要去角逐的,才是她的天下。
施元夕想得清楚,他若不愿,正好将此事说清楚,各自奔向自己的前程。
他若愿意……
她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却怎么都没料到,徐京何给出了个她从未设想过的回答。
他说:“我也有一事,需要你先答应我。”
他看着施元夕,轻眯了眯眼睛,道:“便是你我之间,不能出现第三人。”
施元夕:“?”
怎么,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四处留情的人吗?
徐京何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
施元夕:“……这是自然,还是师兄有什么放不下的人?”
徐京何声色凉凉地道:“我身边之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倒是师妹,左一个同窗,右一个好友,知己遍布天下。”
施元夕:……
那天她与众多国子监学子相邀游船,他从始至终都没说些什么,合着是在这等着她呢?
她一时觉得荒谬,又有些好笑。
却见面前的人目光灼灼,向来冷然的眸里,如他所言那般,只装着一个她。
他缓慢却又坚定地道:“其余之事,皆以你为主。”
“你心怀天下,本就不该囿于后宅,我也从未想过令凤凰折翼。”
“只要你,眼中有我。”
施元夕抬眸,望向徐京何的眼底。
停顿片刻后,她忽而勾唇轻笑:“那么,日后便请师兄多多指教了。”
情正浓时,所许下的海誓山盟,或许日后未必都能一一实现。
可对施元夕而言,此事上并不需要多加忧虑,动心则上前,失望则离开。
她的生活,从未因着任何一次的背离,而走向堙灭。
或者说,谁都不会成为她的世界坍塌的根源。
眼前足以令她心动的徐京何是,殿上她始终忠于的人也是。
往后之事谁也无法料定,眼下能尽的欢愉,不该被未知的以后困守于前。
她轻勾唇,拉过徐京何的衣带欲亲他。
徐京何垂眸看她,眼里分明已经翻腾出惊天骇浪,却在她凑近前,抵住她的腰,低声问道:“……你可喜欢我?”
哪有她这样的,表明心意的话都不肯说,上来便要啃他的嘴。
徐京何还未反应过来,忽觉颊边湿了下,她身上清浅的香气萦绕着他,徐京何闭了闭眼:“施元夕!”
怎么还急了?
施元夕趴在他耳边低低的笑,道:“你说呢?”
回答她的,是面前的人急不可耐的心跳。
月色之下,他将她拢入怀中,反复品尝着冬日前江南刚收上来的清茶味道。
直至天方将露鱼肚白。
满院风雨飘摇,昼夜不曾停歇。
日光洒落在屋内,施元夕睡眼惺忪,眼眸半睁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眸。
这人也不知道醒了多久了。
施元夕微顿,声音犹带着几分沙哑,道:“看什么呢?”
徐京何目光滑过她光洁的肩头。
昨夜未能成事,施元夕临到头忽然想起来,这几天都不是安全期,他们也没做过这方面的准备,要把人推开,他不依不饶地追着亲了半宿,好不容易才平息过去。
晨曦划破天际时,徐京何便已清醒了过来,从前寡淡清冷的床榻,被她的气息填满,胸口悸动难平。
哪知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勾住他的脖颈,笑道:“喜欢啊?”
徐京何:……
不用想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喜欢。
可他也算不得无辜,她的每一处,他都喜欢至极。
身旁的人只贴着他笑,半点不顾及他越发僵硬的身体,动作尤为肆无忌惮。
徐京何控住她,低声道:“别闹。”
向来寡淡冷情的眉眼,沾染上了难以抑制的薄红,让那张冷淡又拒人于千里的面容,都变得尤其生动。
施元夕看着他披散墨发,容色惊人,坏心眼地收紧手臂,整个人深陷在他的怀中,然后一本正经地道:“师兄好好休息。”
“我还有要事要入宫,便先走了。”她说罢,抬手顺着他的脖颈,在床榻边上找到了自己的里衣,起身穿上。
徐京何目光里幽沉一片,他就知道她没安好心,昨夜也是,他拼命克制,她偏要反复逗弄,等到他彻底失控,她却又伸出手将他推开。
他盯着她那单薄的背影,起身环住她。
……施元夕在徐宅足足耽误了一个时辰,方才得以脱身。
临离开前,她还瞥见徐京何身边的小厮脚步匆匆地离开。
江南有一位圣手,是徐家客卿,徐京何差人去请,要让对方乘坐何昱华的商船,赶往京城,为他调配良药。
大梁的生产力,目前暂时还做不出来安全可靠的套,她不想要孩子,徐京何便打算请人给自己调理,暂且杜绝这个麻烦。
施元夕瞥了一眼,整理了下仪容,换了身衣裙入宫。
周瑛人在御花园中,正在看宫里的宫人移种梅树,听到她这个时候入了宫,忍不住挑眉。
等人到了跟前,她扫了施元夕一眼,笑道:“今日休沐,我还以为,你应当是没空入宫了。”
施元夕和徐京何的事情并没有瞒着周瑛,她前往江西公干,一走就是几个月。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也该好好放松休息下才是。
施元夕只笑:“自是有要事禀报。”
大棚种植的事情,是徐民安的成果,她将其留给徐京何自行禀报。
她今日入宫,想要告知周瑛的,是另外一件事。
施元夕这次去往江西,不光只是为抄那谢家的家业,她看着周瑛,目光幽沉而深远:“谢氏倒台后,各世家暂且偃旗息鼓,明面上瞧着,是在忙着与谢家划分界限,实则却是想要趁此机会,退居地方。”
京里不少人,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成为下一个徐氏了。
可徐氏以门生为主,京中各大小世家却是以血缘为纽带,真让他们借机离开,时日一久,还不知道要养出多少个类似于江西江家这样为所欲为的地方世家来。
这样的地方世家,虽对京城难以构成威胁,可却会直接影响到各地百姓。
对殿上的统治者不利,同样,也不利于改制。
“大梁建朝百余年,滋生无数世家,奸佞能除,祖制却实在难改。”周瑛沉声道。
施元夕轻点头,朝上遵守旧制的人不再少数,有些事情只能慢慢来。
她抬眸看向周瑛,缓慢却又坚定地道:“若想要破除积弊,也并非毫无办法。”
施元夕目光明亮地道:“掌舵之权,皆在太后手中,而大梁沃土之下,必定能诞生出许多的能人异士。”
“臣以为,想要打断门阀垄断,第一步,便是破除晋升之壁垒。”
施元夕说罢,将袖中的一份奏折呈递给了周瑛。
周瑛接过,仔细查阅后,眼眸微动。
“这是我在江西寻到的一位女夫子,她与国子监内的女夫子不同,并不擅长琴棋书画,女红针织,反倒擅长四书五经和治国论。”
施元夕微顿,缓声道:“在大梁,像臣这样的女子亦是不在少数,她们和臣唯一的区别,便是没有臣这一番奇遇。”
她这番话,是真正的肺腑之言。
她在穿越现代之前,虽说也算聪慧机敏,可依旧没办法依据本心而活。
她在京城只能算是微末,可放眼整个大梁,她的出身和所能接触到的一切,已经算得上是顶层。
对普通女子而言,真正铸成壁垒的,甚至都不是身份,而是教育。
教育将她们隔绝在江山社稷外,困在后宅之内。
而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就更是如此了。
施元夕没有再多深入地去说这些东西,而是定声道:“臣以为,只要朝上能够破格提拔,重用非世族之人,以及曾囿于后宅的女子,和无法通过正常手段晋升的底层百姓。”
“世家垄断之像,便会不攻自破。”
但想要做成这些事情,便不是一两天内可以轻易达成的。
冬日风冷,施元夕坐在这亭内却察觉不到半点寒意,她目光如火,声色明朗地道:“一切大事,当从微末处着点。”
“兴办女学,对底层百姓开放男女皆可入席的免费私塾,由朝中贴补免费私塾费用,同时推进科举改制,让更多富有才干之人,破开世俗之见,走入朝堂。”
“以此,我大梁王朝,方可延绵不息,千秋万代!”
这番话说出口后,不光是面前的周瑛,连带着站在这亭中的晚红、施雨烟二人,都忍不住同时抬眸看向了她。
施元夕也清楚,她说出的是一番何等惊骇世俗的话。
只她也相信,眼前的人当初既然能破开成见,与她联合,如今身处高位,也必然能够看到朝中弊害,知晓民生苦楚。
周瑛不是从前的魏太后和江太妃之流,她眼里是看得到普通百姓的。
亭内安静了许久,只能闻到亭外传来的阵阵梅香。
施元夕轻垂眼眸,就见面前的人,一步步走至她的跟前。
周瑛与她对视,她眼中盛满了光彩,柔声道:“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便知道,你会带给我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她面上带着几分清浅的笑意,目光却尤其笃定:“从前是,如今亦然。”
周瑛目光灼灼:“若想要达成所愿,只怕需要耗费诸多心力,或许……比起从前有过之而不及。”
走至施元夕这一步,她其实便已经达成了从前谢郁维做不到的事。
权势富贵唾手可得。
她却还要去为天下人争一份输赢。
“如此,你也不后悔?”
施元夕闻言起身,她转过头,看向四方。
入目之处,是御花园内被白雪覆盖的盛景,再远处,则是皇城中巍峨绵延的红墙。
周瑛和她一起看向四方,所想到的,却是此前她们站在青云寺山巅远眺,目光所及的,是大梁的江河浩海,山川日月。
身侧的人回身侧目,定声道:“海晏河清,四海生平,乃臣毕生所愿。”
“臣愿以微薄之力,铸得大梁昌盛繁华。”
“有生之年,绝不后退。”
周瑛看着她,道:“好。”
“你既不后退,那哀家便以皇帝之名应许你——纵有千难万险,也可与日月争辉。”
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皆如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