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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光她只想夺权by元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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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新规,本应当在下月初晨会时宣布,但既然汪监丞已经告知了你们,便也无需再等。”卢胜平声音温和,不似汪监丞那般疾言厉色。
在场的学生却都听得分明,祭酒已有了打算,汪监丞却不管不顾直接告知学子。
这等行为,便是越俎代庖。
汪监丞的脸色已彻底沉了下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如今便是有再多不满,也是半点不能发作。
“为督促学子进步,筛选出最优,国子监已由前日禀报了圣上,将进行大考改革。”
“改革条例中,最为重要的,就是方才汪监丞所说的内容。从前的大考降级,是有所限制的,甲考不过,退为乙,乙考不过,则再退为丙……如今更改后,变为无限制降级。”
“即,根据学子的评分界定,如若考得过差,甲等院的学子,可直接从最高甲等,降至最低的戊级,在戊级的学子,若大考不过,则直接清退。”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卢胜平目光落在了他们的身上,淡笑道:“但同样的,戊等院的学子,若在大考中表现极佳,各类评分都达到了甲优,也可直接升至甲等院!”
这一番话,在所有学子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前还以为只是官员的变动,未料到整个国子监内都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这般改革后,凡是没有真才实学的人,都将要遭到直接淘汰。
在这中间,也就唯有荫监生能稍微喘口气。
卢胜平看向了施元夕:“你的情况较一般的学子更为特殊,是以,你若是考不过的话,将会被直接降至女院。”
对甲等院的其他人来说,哪怕是一次失利,退至戊级,却也是还有机会的。
但对于施元夕而言,降至女院,便意味着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权利,将会从手中彻底流失。
女院不学任何的治国论,也完全没有进入仕途的可能。
卢胜平知晓,这个新规对施元夕来说,算不得公平。
可这是朝堂几番博弈下来的结果,她的情况特殊,国子监只能优先顾及普通学子。
施元夕眼眸闪烁,似是也被新规冲击到了,但仍旧起身道:“是。”
对于已经成型了的大梁朝堂,她这样的身份,便是个外来者。
外来者想要突破重重阻碍,走到了那条路上,是格外不容易的。
所以施元夕对这一系列的变动也算得上是有所准备。
甚至目前的情况,对她而言不算太差。
这位卢祭酒是何脾性暂且不知,但新规推行的第一次大考,必然是要保持相对公平的。
而她一直所求的,就只是一份公平罢了。
此番国子监的巨大变动,对她来说,反倒是个机会。
汪监丞没能立威成功,临离开前,回头看了眼施元夕:“大考已在眼前,你可莫要让人失望才是。”
他在翰林院多年,属于最为迂腐陈旧的那批人。
在他看来,施元夕第一次能够考入国子监,不过是因为入学考试题目简单,她又占了几分运气。
而下一次大考的难度,可谓是直线飙升。
这般情况下,施元夕不可能再考过第二次。
国子监新规改制的事,很快便传得人尽皆知。
新规争议颇大,还让所有的学子都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导致原本散漫的甲五级,如今都变得尤其紧绷。
甲等院中,最危险的就是甲五。
施元夕他们讲堂还是所有人中的末位,学子们虽然嘴上不提,可已是脑中绷紧了一根弦,轻易不敢放松。
讲堂内的氛围都变了,学正授课时,皆正襟危坐,仔细听讲。
大概唯一的例外,便是那路星奕了。
因官员变动和新制改革,国子监很是忙碌了一阵,学子也紧绷,是以近两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学。
只路星奕一人,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学正授课,他要么不出现,要么就歪在椅子上打瞌睡。
邱学正前边还有心叫醒他,后边见他冥顽不灵,便也不再管他。
到距离大考仅有十五日时,整个讲堂内,大部分的学子都已经递交了邱学正要求写的策论。
只留下了两组。
一组是施元夕他们,另外一组,则是李谓那组。
李谓那边听说是已经写成了,但仍旧觉得不够完善,所以在进行二次修改。
李谓虽是荫监生,学识却不差,身上也有功名,他晚交,是为了尽善尽美。
施元夕这一组……
就纯粹是半点没有准备了。
这些时日,施元夕听闻朝上争论不断。
她又深入简出,每日里都待在了国子监。
沐休时也在家中温书,连施雨烟小姐妹举办的赏花会,施雨烟别扭地来邀请她一同去,她也都推拒了。
同在国子监内,施雨烟最清楚施元夕的处境。
大考改制,除去了此前原本就受关注的学子外,新学子里,引发最多争论的,就是施元夕。
绝大部分的学子,都认为她无法通过第一次的大考。
也是因此,施雨烟并没有为难她。
谁知那日她去了后才知道,那赏花会竟然还邀请了魏青染。
魏青染自坐下后,一言不发,目光不断地落在她的身上。
施雨烟心头不适,回来告知了施元夕。
施元夕倒并不意外。
魏家忙着朝上的事,分不出空闲来对付她这个小虾米。
魏青染倒是记仇,可她不出门,她暂时也不能将她如何。
她当初借徐京何的手,将魏青染弄出国子监,为的就是让魏青染游离在她的生活之外,好让她空出时间来,好好准备晋升考试。
她这两个多月的时间,皆在温书。
倒不是施元夕对自己没什么把握,而是她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要停下来,就会不断地学习和充实自己。
施元夕埋头苦读,路星奕不见人影。
就王恒之一个人,急得原地打转。
他是荫监生没错,可至少大考是得要参加的。
邱学正的策论一日不交,他们三人便一日没有参与大考的资格。
入学第一次大考就没参与,他想不出来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偏另外两人,皆是跟没事人一般。
王恒之知道他们两有过结,可在讲堂内没有来往便算了,这策论还是要写的呀!
终于,在李谓那组重新递交了更改后的策论以后,王恒之坐不住了。
他难得在休息时间找上施元夕,焦灼地问她:“邱学正的策论,你可有想法了?”
施元夕微顿:“课题已有了想法,你呢?”
王恒之大喜,当即道:“既是已经有了想法,那不若今日便一起商讨吧?”
施元夕同意了。
结果他去找路星奕的时候,对方却道:“既是有了想法,你们便自己去写不就成了?”
王恒之傻眼了:“可这是我们三人的共同课题。”
路星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她此前不是还说,这事有我没我都一样,既是如此,又何必来找我?”
“我没空。”
王恒之碰了一鼻子灰,无奈之下,只能将他的话如实转告。
施元夕听了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说知道了。
见王恒之满脸担心,她便道:“明日他会来的。”
她说得笃定,王恒之也只能暂且放下心。
没想到的是,下午时分,路星奕确实是来了。
只是没待上片刻,他便满脸倦容地想要离开。
刚走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墙前,就看到了施元夕和王恒之两个人站在那边等他。
路星奕脚步一顿,皱眉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施元夕看他:“这话不应当问你吗?”
路星奕扫了她一眼,眯眼道:“你该不会又想要去 告状吧?”
“举报不良学子,人人有责。”施元夕道。
路星奕冷下面容,神色越发不耐:“要说便去说。”
真以为他怕她了。
没成想,施元夕听到了这句话,轻点头。
初冬的冷阳下,她轻扬起眉头:“顺带将你每日逃学,偷偷去兵营的事也一并举报了吗?”
“对了,你父亲应当也不知晓吧?这事,是不是也应当尽数告知路大人?”
路星奕哪知道她连这事都知道,脸都青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拿这等事来威胁我?”
施元夕轻笑:“如何是威胁,这就是善意的提醒。”
她微顿:“顺带告知你,依据国子监先行规则,你……违规了。”

近些时日,施元夕在忙着温书,乐书也没有闲着。
施元夕让她在京中找寻经验丰富,为人牢靠的铁匠。
这事不太好办,经验丰富容易,另一个条件却有些难以满足。
乐书便叫上了二房车夫清叔的大儿子阿拓一并去寻找。
这个阿拓当年得过施元夕的恩情,听罢自然愿意。
他和乐书两个人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内,走街串巷,将京中大大小小的铁匠铺都走遍了。
也是凑巧,那日施元夕沐休,乐书又和阿拓外出找寻铁匠。
他们当日去的是京中一家极富盛名的铁匠铺,刚到门口,乐书就瞧见了路星奕。
施元夕吩咐过她小心行事,乐书便躲在了阿拓身后,避开了去。
回来以后,她将这件事告知了施元夕。
施元夕便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第二日同一时间,国子监收假,她便让乐书回来,叫阿拓一个人去碰碰运气。
阿拓又去了那家铁匠铺,在里边待了一会,再次见到了路星奕。
这次乐书不在身边,路星奕压根不认识他,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盯着对方看。
回来以后,他告知施元夕,路星奕是去那边修理武器的。
官家武器,上面有徽印。
大梁有专门的军备处,负责制造和修理武器,只是流程比较麻烦。
若是一些个小毛病的话,自己私底下找铁匠修理,也算不得多大的问题。
只要符合规制便可。
官家武器,私下找铁匠修理,再加上路星奕寻常在国子监的表现。
施元夕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悄悄做些什么。
而且他不去军备处,也不是什么怕麻烦之类的,而是他不敢去。怕在那边叫人给认出来,坏了他的事。
与之一起的,还有阿拓带来的一个消息。
“当时见到那个人时是上午时分,到下午时,小的又特地去了那个铁匠铺一趟,可再找过去时,那铁匠铺已经关门了。”阿拓心细,特地找人问了缘由:“听旁边做生意的人说,是整个铺面连同铁匠和伙计,全都盘了出去。”
路星奕也不傻。
他不缺钱,想要行事更周密些的话,盘下铁匠铺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他运气不好,正好被施元夕遇到了。
别说,施元夕还挺羡慕的,她要有钱,她也盘一个。
但恰好是因为这件事,让她对怎么对付路星奕这个人,有了绝对的把握。
路星奕冷眼看向了施元夕,整个国子监内,只有周淮扬知道他每日在做些什么。
周淮扬不可能把这件事告知她,她究竟是从哪里得知到这件事的?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目光还落在了施元夕旁边的王恒之身上。
……王恒之这会正惊讶着,他哪敢说话。
路星奕的父亲对他报以厚望,指望着他从国子监内入仕,走上文官仕途的事,就是他告诉施元夕的。
可他对天发誓,他还以为施元夕是打算跟路星奕晓之以情呢。
三人无声对峙许久,路星奕到底是率先开了口。
他收起了表面上那玩世不恭的模样,直接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策论之事?”
路星奕面无表情:“今日便是你不找我,策论我也会按时递交的。”
他要继续留在国子监内,以免他父亲生疑,怎么可能会缺席大考。
“况且,此前不是你说的不需要团体评分吗?”路星奕望着她:“既是如此,我便是随意递交,也不会影响到你们吧?”
因为被发觉偷摸入了兵营的事,他此刻说话并没有太过尖锐。
但施元夕也清楚,他好说话,是因为他的事施元夕没泄漏出去,如若泄漏出去的话,怕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是。”施元夕应道:“但我需要你根据我给出的课题,来写策论。”
大考在即,她压根没有时间辅佐这两个人写策论。
原本在施元夕的设想里,他们三人各自递交,就算所写的东西完全不搭边,邱学正应当也不会为难他们。
但现在情况变了,新规推行,不知多少人在盯着国子监。
这个团体作业的份量,此刻便变得重了起来。
这是参与大考的敲门砖,很难保证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路星奕明白她的顾虑,他停顿了片刻后道:“我只能接受用你拟好的课题。”
除此以外,她若是要占用他的时间,让他按照她的意思来写,那他做不到。
他好不容易摸到门路进入新兵营,眼下也同样是关键时刻。
“一言为定。”施元夕应道。
他二人态度变化太快,以至于王恒之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见路星奕盯着他道:“今日之事……”
王恒之立即举起两根手指:“我什么都没听到。”
路星奕满意了。
他们三人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施元夕第二日就把拟好的课题交给了他们两个人,让他们自由发挥。
直到离递交日只剩余三天时,这两个人才分别把策论给了她。
递交前,施元夕打开看过。
王恒之的,她只看了一眼,就给撂下了。
……很难想象他的老师从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路星奕递交的策论,却有几分意思。
他在国子监一直表现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自来对学问也不上心。
可出乎意料的,他的策论写得不错。
施元夕所指的不错,大概是能达到他们这个讲堂的中位水平。
放在整个甲等院的话,还是不够看。
但确实和路星奕的表现相差甚大,这份策论的质量是合格的。
她确认无误后,在最后一个递交日时,才把他们三人的策论交上去。
策论递交,接下来就是等待策论评分。
一般情况下,邱学正会在大考前直接公布评分。
可这次再度发生了变化。
次日一早,李谓早早地就到了讲堂中,给所有人带来了消息。
他神色严肃地道:“这次的策论评分,将会在今日下午,由整个国子监内的所有学正共同评出。”
满场俱静。
王恒之惊声道:“当场评分!?”
李谓:“是。”
王恒之:……
请问这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
一上午的时间,当场公开评分大策论的事,在整个国子监内传开。
上午书画课时,施元夕抬头看了眼,几乎整个讲堂内的学子都是神色紧绷。
前边的王恒之,更是有些心神不宁。
她正欲收回目光,抬头就见到了路星奕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与她目光对上后,他方才收回了视线。
前几天,也就是施元夕找他后没几日吧,周淮扬亲自来他如今住的府上,告知他,此番策论必得要好好准备。
周淮扬在甲等院内名列前茅,又有着谢家的这层关系在,他知道这事倒也正常。
施元夕……连同他在兵营的事,她究竟是怎么得知的?
路星奕实在是好奇,以至于今日一整日,都没有离开国子监。
到了下午时分,整个甲等院的学子都集中在了静思台。
国子监内,唯有甲、乙二院有这个大考前的策论考核。
为公开评分的事,其他院今日下午都得了沐休假,离开的学子却并不多,大部分人都聚在了静思台外看热闹。
大考开考前若是被剥夺了考试资格,那可就真是流年不利了。
许多人都这么想着,也如往常一般,觉得本次策论考核不会太难。
然而,就在所有甲等院学子落座后不久,上首的公开评分,进行到了第十三组时。
新来的齐学正手里拿着一份策论,在多次确认后,开口道:“乙三级叶滨可在?”
施元夕轻抬眸,看向了上首坐在了卢祭酒左侧的徐京何。
徐京何寻常不授课,她几乎都见不着他的人。
此番难得出现,也只是在低头阅卷。
听及叶滨的名次,他连头都没抬。
施元夕却记得这个学子的名字。
这人就是入学第一日时,得了魏青染授意,在门口质疑她舞弊的乙等院学子。
叶滨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站起了身来。
他神色算得上是沉着冷静:“学生在。”
齐学正冷眼瞧他:“我问你,这篇策论可是你所写?”
叶滨微顿,随后高声道:“正是!”
“放肆!”
“啪!”齐学正将手中已经装订成册的策论重重砸下。
“论及河渠治理,当以发动当地百姓,以梳理为主,挖通……方是长久治理河患之根本!”齐学正在根本没看他策论的情况下,说出了一长串的论点。
“此为淮康十三年,两榜进士孙赫所写之文章。”齐学正冷声道:“你再说一遍,这篇策论当真是你所写?”
周遭顿时鸦雀无声。
施元夕抬头,看见那叶滨瞬间白了脸色,他缩在了袖子底下的手隐隐在颤抖。
几乎是顷刻间,额头上就已经爬满了汗珠。
身侧的学子们,皆是大气都不敢出,底下许多人面面相觑,已露出了惊骇之色。
如何能不惊骇?
这位齐学正入国子监时间较晚,授课不算太多,学子们对他印象不算深刻。
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是连淮康十几年进士所写的文章,都记得清清楚楚。
国子监也是正常书院,便必然少不了弄虚作假之事。
叶滨这人自进了国子监后,就没好好读过几天书,大把时间都浪费在了如何结交权贵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心思来写策论。
他自觉有几分小聪明,便摘取了许多年前的策论片段,融入了自己的内容中,为文章润色。
哪知竟会被新学正一眼看出。
眼下已是六神无主,慌乱非常了。
“学生……”叶滨满头冷汗,仓皇道:“学生这些时日都在熬夜温书,人恍惚错乱下,错交了策论,还请诸位师长见谅!”
他对着上方,长揖不起。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叶滨又慌又乱,整个人正恍惚时,忽闻上首的人开了口。
说话的人,是徐京何。
他声色冷淡地道:“学子叶滨,策论舞弊,大考参考资格取消。”
“自入学考试开始,国子监内舞弊之风盛行,圣心难悅。为正国子监之风,当予以重罚。”
“经查,学子叶滨多次舞弊作假,屡教不改,行径恶劣。此番特将其逐出国子监中,以示公正。”
这番话落下后,里外所有的学子,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已经不是能否参与大考的问题了,直接驱逐离开!
如此一来,叶滨的仕途,便算是断掉大半了!
离开国子监后,虽能参加科举,但这般品性,能考中的几率,几乎等同于没有了。
那叶滨整个人都呆滞了,静坐在了地上,崩溃道:“不、不!徐司业,再给我一次机会!祭酒!汪监丞!”
上首的人,却已无人看她。
汪监丞神色难看,他倒是想救。可这几个月,魏家的人为了能找出徐京何的错处,快将整个国子监翻了个遍。
徐京何的错处没寻到,倒是翻出了许多别的东西。
其中最为夸张的,当属这个叶滨。
他在乙等院三年,历经多次大考,竟有十余篇文章有舞弊嫌疑。
连带着多位学正受罚。
今日又被当众揪了出来,这般肆无忌惮,他拿什么来保?
他的项上人头吗?
顶上吩咐的事没能做成,叶滨又被直接驱逐,令得汪监丞的心情跌落至谷底。
恰逢此时,底下的人又送上来了几份策论。
“甲五级施元夕、王恒之、路星奕三人的策论。”
汪监丞顿时抬起了头。
上面的人,似乎因为一篇策论争执了起来。
王恒之眼神好,看了几眼后,朝施元夕低声道:“……这好像是我们的策论!”
离得虽远,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路星奕的字迹。
路星奕写的字在整个国子监内都别具一格,那叫一个……随性奔放。
施元夕轻点头,还没开口,便见汪监丞直接起身,怒道:“既是多人策论,那便该论整体水平,哪怕是她一人写得再好,也决计够不上甲等评分!”
边上的齐学正已经冷下脸,不想与他争论。
倒是邱学正,年纪大了,性情也更加温和一些。
他抬眸,看向了底下端坐着的学子。
在一众学子中,施元夕尤为瞩目。
邱学正轻声道:“既是如此,不若交由她自己来辩解。”
“施元夕,你且起来答话。”
无数目光落在了施元夕的身上。
外边聚集的学子在听到了她的名字后,皆是精神一振。
“不会吧,她别是连考前策论都过不去吧?”
“不至于啊……这次策论连一个既定的议题都没有,可算是甲等院考试中较为简单的了。”
众说纷纭中,邱学正朗声道:“你的策论写得不错,若按个人评分,可得甲等。”
这是一篇合格的甲等文章,按邱学正估算,在甲五级内,属于中等。
施元夕入院不过三个月,光策论一项上,便能从末等升至中等。
撇开其余不谈,邱学正倒是真的很欣赏她。
“问题就在于,与你同组的王恒之、路星奕二人评分太低。”汪监丞接过话头,冷声问:“施元夕,你可还记得,这是群体策论。”
“学生记得。”
齐学正道:“……路星奕的策论为乙等,王恒之则是戊等。”
“评分都还好,毕竟每个人的能力有所不同。”邱学正皱眉道:“可问题出在,你们三人的策论,几乎没有什么相关性。”
“按照评判规则,便是你合格了,综合评判下来,也拿不到甲等。”
三个人里,只有她一个人不是荫监生。
她拿不到甲等,就意味着参加不了后边的大考。
徐京何抬眼,注视着下方站立的人。
施元夕站在了冬日的冷阳里,她穿着国子监那身蓝白配色的夹袄襦裙,乌发上戴着两支玉簪,瞧着素雅恬静。
在各类议论中,她垂眸,缓声道:“这三份参差不齐的答卷,便是学生们对议题的补充。”
“啊?”
“什么意思?”
不光外边的人没明白,里边的汪监丞也是,他皱眉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施元夕在嘈杂声里抬头,那双眼眸莹润透亮,如同黑夜里的繁星。
她不疾不徐地道:“此番我们三人所呈现的内容为,博采众长。”
“学生以为,所谓博采众长,便是要发挥各人之专长,显个人之能。”
“今日这份答卷,若非要按照制式来写,王恒之也好,路星奕也罢,皆可以包装成为同学生一样的策论。可若是只要制式,就无策论。”
“策论是人心所想,学生觉得,自己并没有和他二人长同一颗心脏,认知有所不同,则呈现有所不同,博采众长者,便是不同。”
“路星奕狂放,王恒之跳脱,而我的文章,则以取长去短为题。”
不是取长补短,而是去短。
齐学正微怔,按她的话,找到了所写文章的对应内容,她写的内容与另两个人的中心议题接近,呈现出的内容却截然不同。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为统筹谋划者,当以取长去短,方能三元归一。”
“是以,学生本次递交的课题为:取长去短,方能三元归一。”
旁边的邱学正拿起了上交的议题册,因是现场公开阅卷,所以他们都没注意看递交上来的议题,此时展开后,才发现他们三人递交的题目,确实不一致。
路星奕、王恒之二人为博采众长,施元夕的则如她所言。
群体策论不只是有一种形式,似他们三人这般,施元夕的内容,便属于总结性内容。
如此,是怎么都不算是离题了。
汪监丞正想要骂她巧舌如簧,临开口前,却骤然反应过来。
三元、三元!?
何为三元归一。
这代指的何止是他们三个人,而是眼下的朝堂乱象啊!
以魏家、谢家、徐家为首的势力纷争。
到得她的嘴里,却变成了三元归一。
她、她好大的口气!
施元夕已经谋算好了将要投靠的阵营,这篇策论,便是她交出去的第一份答卷,是她真正的敲门砖。
她要清楚明白地告知对方,她要做的,不是收一折二,或者连同哪一方来借势而上。
她要的,是杀得这三方归一,均俯首称臣!以铸成不二盛世!

第22章 甲五级第七!
施元夕的话,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听着是一回事,在寻常人的耳中,听着就只关乎于本次策论。
静思台内嘈杂了起来,有叶滨的事情在前,在场的人都尤为关注他们的评分。
“看来,这个甲等,今日她是非拿不可了。”坐在了汪监丞身侧的学正轻声道。
“巧言令色,强词夺理。”汪监丞冷笑:“说是群体策论,可最后产生的联系,倒是她临场说出来的。”
齐学正听着他的意思,是不愿意给出这个甲等,他低下头,在施元夕的策论上做批注,一边道:“今日便是不叫她起来,最后也需要查验策论议题,只要结合了议题来看,他们的策论就没有跑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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