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玄学小祖宗by木久鸣溪

“我们护士也是人。”
做了几年夫妻,不需要说话,单凭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想法。金枝看出叶振北在转移话题,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再说了，我们护士并不高冷,之所以看着高冷，不过是工作时态度认真,心无旁骛而已。”
说话的同时,眼神扫向叶振北手里的海碗，“还有吃的吗？”
“没有了。”
叶阿奶指向叶振北,“留给你的面被他吃了。”
她往里面走，“等会吧，炉子里的火还没有熄,我去给你下一碗面。”
“多下一些。”
叶振北还没有吃饱，刚才那碗面,只够给他塞牙缝,“还有鸡蛋没有，有的话，多放几个鸡蛋。”
“鸡蛋没有了，不过还有好些鸭蛋。”
叶阿奶可舍不得给叶振北吃面。家里的挂面统共只有两包,也就平时煮一些给两个孩子吃，她自己都舍不得多吃一口。小儿子比牲口都能吃，要是按照他说的做，估计把所有挂面煮了都不够他一个人吃。
去屋里拿了木盆，叶阿奶去储物间捡了小半盆的番薯，在煮完面条后，放水蒸番薯。
想了想，又拿了几个鸭蛋，洗干净一起煮。
“还有一点肉罐头没吃完，你吃了吧。”
叶阿奶找出没吃完的肉罐头，把碗和肉罐头都递给金枝，“锅里还有番薯，要是没吃饱，一会再吃些番薯吧。”
“够了，谢谢娘。”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婆媳二人的相处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尴尬了。
面是清汤面，面条上面点缀着几根绿油油的小白菜。
现在家里吃的小白菜都是自己种的，院子里的花基本都被拔了，空出来的地都被用来种各种绿叶菜。院门口的地方还搭了一个临时的鸡窝，里面养了三只母鸡，一只老母鸡，两只小母鸡，老的那只每天都能下一颗鸡蛋。
金枝对现在的生活说不出满意，但也说不出不满意。老婆婆除了喜欢折腾她种的花，以及喜欢在家里养各种东西外，其实还挺好的。有她老人家在，每次值班回来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不用再像以前似的啃冷掉的馒头。
吃完一碗清汤面，金枝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福妹和牛蛋在学校还好吗？”
“好呀。”
番薯煮好了，叶娲不饿，但是嘴馋，拿了一根蹲在金枝旁边小口吃着，“老师经常表扬我和小哥。”
“小红老师很喜欢福妹。”
叶润平用力啃一口番薯，被热乎乎的番薯烫得不停哈气，“我听到小红老师说家里人给她找了对象，等放假了，就回家去相看结婚。”
“小红老师说要早点结婚，然后生一个跟我一样聪明、可爱的孩子。”
没说要生女孩，只说要一个一样聪明的孩子。
“妈妈，你上班累不累呀？”
“不累。”
上班哪有不累的，但看到闺女关切的眼神，她一身的疲惫都不见了。
金枝抱起叶娲，将她抱到腿上坐好，“福妹喜欢上学吗？”
叶娲不接话了。
“不喜欢吗？”
金枝震惊不已。福妹每天放学回来时都高高兴兴的，看起来不像是不喜欢上学的样子。
“一定要说真话吗？”
“当然。妈妈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叶娲凑过去抱住她的脖子，窝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喜欢。虽然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很好，但是学校里面好无聊哦。”
“两个老师总是看着我们，一边夸我们很乖，很听话，是最棒的孩子，一边不许我们去这里玩，去那里玩。我觉得我们好像关在屋里的小狗，一直关在屋里出不去，一点都不自由。”
“我听小胖妈妈说，最近老师们经常带你们出去玩。”
“唉。”
叶娲揉了揉脸，小脸上摆出纠结表情，“出去玩也不好玩。”
一开始是挺好玩的，毕竟以前从来没出去过，第一次出去必然是新奇的。可第一次去新奇，第二次、第三次再去就不那么新奇了。
这段时间，他们不是去海边就是去椰子林，要么就是留在托儿所里玩游戏。这三个地方，他们每天玩都玩腻了。
叶娲还是更喜欢去新奇的地方玩，像是离托儿所更远的海滩，还有海岛以外的一些地方。但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都说他们还小，现在不能带他们去，得等他们长大一些了，才能带他们取。
两个老师在撒谎，每次她们说等他们长大后再带他们去哪哪哪时，她都能感觉到两个老师在骗人。
“妈妈，我可以不去上学吗？”
金枝急忙移开视线，避开叶娲期盼的眼神，“妈妈有些累了，福妹去跟哥哥玩好不好？”
说着话，她把叶娲放到叶润平旁边，急忙起身走人。
她还以为福妹已经适应上学的生活，没想到她还是很讨厌去上学。
带着满腹的心思，金枝回去去拿衣裳洗澡。
老公公还在家里等着老婆婆，她不可能一直留在岛上照顾两个孩子。如果过段时间，福妹还是很抗拒去上学，老婆婆估计不会同意留下两个孩子在这里上学。
不说老婆婆了，即使是她，听到福妹说讨厌去上学，她也不敢跟老婆婆开口说要留下两个孩子。
她有什么脸留下两个孩子？她一没有时间照顾两个孩子，二没有办法让两个孩子喜欢上去上学。虽说两个孩子留在岛上会比回去生产大队更好，但有时候好与不好不是从物资生活方面衡量的，还得从孩子们的精神需求方面衡量。
叶娲跟叶润平吃过番薯后，又一起回屋玩去了。
邢老太被捉的事很快传遍整个家属院，迅速成为家属院的新热点，人们都在好奇她为什么会被捉。大多数人饭后的聊天主题从聊福妹有没有定亲，转为了聊邢老太为什么被捉，以及她还能不能被放出来。
连着一个星期，大家都在热烈讨论。
一个星期后，因为没有新话题出现，家属院的人仍在谈论邢老太的事情。邢家除了邢老太被捉外，其他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邢文爸爸和邢文妈妈依然是每天准点去上班，邢文和邢武兄弟俩也是每天准点去上学。
椰子树下，和邢老太交好的几个老太太坐在一起聊天。
“邢老太被捉有一个星期了吧，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被捉了。”
“我听到一点消息。听说她犯事了，而且还是犯
了大事，上边捉她，是要带她过去审问。”
“她每天不是在家里，就是来跟咱们聊天，她能犯什么事？”
“这可不好说。”
“你们下次可别说她跟咱们玩得好，万一领导觉得咱们跟她是一伙的，把咱们也捉走怎么办！”
“是是是，你的顾虑是对的。以后咱们聊归聊，可不能再聊邢老太的事了。”
“嘘。”
一个老太太忽然捂住说话的老太太的嘴巴。她的眼神不停往旁边瞄，表情十分惊恐。
“邢老太回来了！”
语气很激动，但是声音压得很低，除了她旁边的老太太，别的老太太都听不懂她的声音。
“快看，快看，邢老太回来了！”
“她，她怎么瘦成那样了？我的老娘啊，她现在的样子，比我当年逃荒时还要惨。”
“她好像是一个人回来的。”
几个老太太都不敢用正眼看，生怕跟邢老太对上视线后，会被旁人认为她们关系好。
“我没看到她后边有人。”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她家儿子出任务去了，估计没时间去接她。”
“她怎么被放回来了，不是说犯事了吗，难道传言是假的？”
“你去问问。”
“我不去，你去。”
几个老太太好奇极了，但都不敢过去打招呼。
你推我一下，我推她一下，都想怂恿对方上前去找邢老太说话。
在她们议论邢老太的时候，邢老太也在心里想她们。见到相熟的老姐妹都在，邢老太调转方向，快步朝椰子树这边走来。
“她来了！”
“怎么办，咱们跑吗？”
“这，这这，这能跑吗？会不会显得我们很无情？”
“你们不走我走，我还想继续在家属院住呢！”
一个老太太急匆匆走了。
其他人见她走了，犹豫一会后，也纷纷起身离开。
“马老太，哎，马……”
“听不到，听不到。”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不要喊我，千万不要喊我。”
明明是面对面经过，几个老太太却都跟瞎了似的，同时无视邢老太，急匆匆从她身边跑走。邢老太大声喊她们，可没有一个人停下来。
邢老太的一张脸黑了青，青了红，精彩极了。
“什么玩意！”
见了她跟见了鬼似的。
“一个个的真不是东西！”
以前一口一个老姐姐喊她，现在她出事了，全都装不认识她了！
她跟家属院莫不是犯冲？自从她来到这里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就算了，还被领导误会是敌·特，被带回去连着审问好几天。
好在她身家清白，祖祖辈辈都是贫农，从来没犯过事。
邢老太心想：“不是都装不认识我吗，哼，我还非要跟你们扯上关系，让你们也跟着一起被带去审问不可！”
沉下脸，她跑着去追几个老太太。

“国庆节快到了,咱们班要排一出节目跟隔壁的小学一起欢庆国庆节。”
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一起站在讲台上，“今天咱们就不出去玩了，一起来想想咱们要排一出什么样的节目给大家表演。”
“我会唱歌。”
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站起身,把胸膛挺得高高的，脸上骄傲极了,“一条大河波浪宽……”[1]
“我还会跳舞。”
一曲完毕,小女孩跳下凳子,噔噔的跑到讲台上,大大方方地做了几个旋转、开合跳之类的舞蹈动作。
这还不算完，小女孩多才多艺,刚跳完舞，又当着大伙的面演了一出样板戏,内容是《白毛女》选段。
把会的都表演一遍后，小女孩对着大伙鞠躬,眉梢飞扬,语气有点小得意，“我妈妈是文工团的,我妈妈可厉害了，不仅会唱歌，还会唱戏、跳舞、讲故事。”
下面的小朋友们惊讶得张大嘴巴。
好厉害！
小胖急忙拉了拉叶娲的衣袖,“福妹，你会唱歌吗？”
“不会。小胖,你会吗？”
“我也不会。”
小胖说话的时候靠叶娲越来越近,“宝珠怎么什么都会呀，她都是跟谁学的？”
“应该是跟她妈妈学的。她刚才说了，她妈妈是文工团的。文工团的都很会唱歌。”
“唉。”
小胖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我妈要是文工团的就好了。”
可惜他妈妈是妇女主任,能拿大刀打退敌人，能用笔杆子跟敌方谈判，却不会唱歌和跳舞。
“福妹，你妈妈好像是护士，她会唱歌跳舞吗？”
“不知道。”
叶娲认真想了想。妈妈经常在外面工作，很少回家。哪怕是回家了，也是在她睡着了之后。来到这里后，她跟妈妈很少见面，所以并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唱歌跳舞。
“我回去问问她。”
“那我也回去问问我爸爸。”
在宝珠表演过后，接着又有几个小朋友上去表演。一个小朋友表演打拳，一个小朋友表演吹口哨，还有一个小朋友表演翻跟斗，还有几个小朋友表演唱歌。
小红老师和小平老师结合小朋友们的表演，最后决定带着班上的小朋友一起排一出样板戏。带唱歌和跳舞的那种，内容根据《我的祖国》排练。
现在离国庆节还有好几个月，不着急立刻进行排练。两个老师打算花半个月时间给小朋友们安排角色，再花半个月时间对《我的祖国》进行改编。剩下还有两个多月时间，足够小朋友们排练了。
晚上放学，叶娲见到叶阿奶就问：“奶奶，你会唱歌吗？”
“唱什么歌？”
叶阿奶被问得一脸懵，但还是下意识回答，“你爷爷会唱山歌，你几个伯伯会唱一点点的戏曲。问这个做什么，你想学？”
“想！”
叶娲听得双眼放光，“小红老师说国庆节快到了，我们班要排练节目欢庆国庆节。班上说的宝珠，还有二强他们都会唱歌。他们唱歌可好听了，比收音机放出来的都要好听。”
说到唱歌，叶娲拉了拉叶阿奶的手，“我们今天跟着老师学唱歌了，我学一遍就学会了，老师夸我唱得好呢。”
“这么厉害？”
“嗯嗯！”
叶娲心里美滋滋的，“老师还说我的手很软，非常适合学跳舞。奶奶，我想学跳舞，你带我去学跳舞好不好？”
“行，你想学，奶奶就带你去学。”
走在另一边的叶润平听得着急不已，大声插话，“奶，我也要学。”
他是男孩子，不能跟女孩子似的跳舞。
“我想学翻跟斗，还有打拳。我们班的吴凯同学特别厉害，他能跟孙悟空似的不停翻跟斗。”
叶娲在旁边大声接话：“他一次能翻十八个跟斗。”
叶润平激动得小脸泛红，“他不仅可以正着翻跟斗，还可以往后翻、侧着翻，特别厉害。”
兄妹两个叽叽喳喳的，声音特别大。叶阿奶听得两只耳朵嗡嗡的，仿佛有无数的声音使劲往耳朵里面钻。
太难受了。
“停。”
“你们不要一起说话，轮着来说。”
一起说话吵死人了，她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我先说。”
“奶，我要学翻跟斗，你帮我找一个厉害的师傅吧。我要比吴凯更厉害，他能翻十八个跟斗，我要比他多，我要翻二十个。”
叶阿奶听笑了，“不就是翻跟斗吗，你四叔就会。等你四叔回家，我让你四叔教你。”
说到小儿子，她脸上闪过骄傲之色，“你四叔小时候翻跟斗可厉害了，比你那什么吴凯同学厉害多了。”
“有多厉害？”
叶娲和叶润平同时看向叶阿奶，眼神发亮。
“他能一个跟斗翻到树上去。”
想到小儿子小时候翻跟斗的样子，叶阿奶忍不住笑出声，“咱家门口不是有颗柿子树吗，你四叔还小的时候，那棵树才刚种下去不到一年，长得并不高。你四叔翻跟斗的时候，不小心从那棵树旁边翻过去，衣服被树杈子勾住，连带着整个人也挂到树上去。”
“后来呢？”
“后来呀，哈哈哈哈。”
光是回想以前，叶阿奶便乐得不行，“后来那棵树枝就断了呀，你四叔摔了个狗吃屎，疼得他嗷嗷叫。”
“哈哈哈哈。”
兄妹两个的表情从震惊到惊讶，对爸爸/四叔的敬佩之情瞬间消散一空。
“四叔好傻哦。”
“我爸爸小时候好蠢。”
对视一眼，兄妹两个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回家的路上，祖孙三个遇到邢家的邻居。
邻居跟叶阿奶玩得好，见祖孙三个嘻嘻哈哈的，走过来问：“你们祖孙笑得这么乐呵，在路上捡钱了？”
“路上有钱捡就好了。”
叶阿奶收起笑脸，见邻居拿着菜篮子，忙问：“这会儿去买菜？天都要黑了，还能买得着菜吗？”
“我闺女带着孩子过来了，家里一块肉都没有，我去跟附近的渔民换点鱼。”
“岛上多的是鱼，你闺女拖家带口过来，可不能只做鱼。”
话音一转，叶阿奶说起家里的肉，“前几天金枝跟医院的小姐妹换了两斤肉回来，我用盐巴把肉腌了，放在屋檐下晾晒，这会儿应该能吃了。”
抬头看邻居一眼，“你要不要？要的话拿几只鸭子跟我换。”
邻居家养了不少的鸭子。叶阿奶也想养几只，但附近的人家
都没有鸭苗。
“行啊。”
邻居顿时不往前走了，调转方向跟上祖孙三个，“你家的小青菜都长好了吧，一会给我几斤。”
“最多给你两斤。”
“你这人真是吝啬，菜种还是我给你的，你就给我两斤菜呀？”
叶阿奶指了指叶娲和叶润平，“这俩祖宗不爱吃肉，就爱吃我种的小青菜，每顿都要吃好些。我家的小青菜看着多，其实吃几顿就没有了。”
“你家孩子真好养。”
“那是。”
说着话，几人走到家门口。
叶阿奶松开叶娲和叶润平的手，拿出钥匙开门，随口问起：“不年不节的，你闺女和女婿怎么上岛上来了？”
“唉，一言难尽呀。”
说到女儿和女婿，邻居有太多的话想说了，“女婿是个好的，无奈女婿的娘是个偏心眼，心里只有她的大儿子。”
“一家有一家的难，都这样，看开就好。”
“我也是这样跟我闺女说的。正好他们分家了，我写信过去让他们一家人都来岛上。”
说到这里，邻居压低声音，“听说渔业公司要招人，我那女婿长得高，又识字会算术，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进去渔业公司当工人。”
“这我倒没听说。”
说话间，几人走进屋。
叶阿奶进去拿碗给邻居倒茶，邻居赶紧阻止，“不喝了，不喝了，我闺女一家还在家里等着呢，我得赶紧回去。”
眼睛往外一扫，看到了挂在屋檐下的一块腊肉。
岛上天气炎热，其实不适合晒腊肉。
叶阿奶把肉腌制起来晾晒也是因为一顿吃不完一大块肉。把肉晾晒起来，不容易坏，每顿割一点吃，能吃大半个月。
“好大一块肉。”
看到肉，邻居的眼睛亮得起来，“都给我拿走？”
“你要是看得上，你就都拿走。”
“老姐姐呀，还是你大气呀！”
邻居顿时笑眯眼，对叶阿奶很是热情，“我先把肉拿回去，明儿个再给你送鸭子。”
“你自己拿去吧。”
邻居着急回家做饭，拿了肉，寒暄几句后便走了。
送走邻居，家里迎来几个老太太。
叶阿奶听到敲门声去开门，打开门一看，看到了邢老太的老脸。
“你又来干什么？”
“我来道歉。”
嘴里说着来道歉，脸上的表情却很得意，“关于家属院之前流传的你家的流言，是我说的，我来跟你家说一声对不住。”
脸上笑嘻嘻的，根本没有道歉的诚意。
“我家不接受。”
“哎，别关门呀。”
邢老太伸脚去挡住门，差点被门夹断脚，“疼疼疼，我脚还在里面，你瞎了，看不到啊？”
叶阿奶看到邢老太便忍不住生气，“对，瞎了，看不到。”
抬起脚，用力将邢老太的脚踢出去，“滚，我家不欢迎你。”
用力关上门。
贱人一个，看到就烦了。
叶阿奶懒得跟邢老太计较。老幺说了，上面已经对邢家做出安排，过几天就会出结果。
且让她再得意两天。
“她这人怎么这样啊。”
门外，邢老太委委屈屈地跟几个老姐妹说话，“我都来跟她道歉了，她为什么不接受？”

脸上装得很委屈,其实心里特别得意。
“人家领导都只是批评我，让我回家自己反省而已，她凭什么不接受我的道歉？”
“小肚鸡肠。”
“有她这样的娘,叶振北想来也是个心眼不大的。”
说到这里，忽然用了拍打脑门,“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几个老太太被她的一惊一乍弄得心脏扑通乱跳。
“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邢老太转身往后看,对着叶家的方向啐一口,“我说呢,我不就是说了几句闲话，怎么就被上面给注意到了,原来是有人找领导告状了！”
说着话，又往地上啐一口,眼神怨毒，“她没来岛上的时候,咱们也没少说叶家的闲话,可她一来，不得了了,不过是传他家几句闲话，整得比杀了他家老爹老娘都严重！肯定是叶老太听不得我们说她家的闲话，逼着她儿子去告的状。”
说话的同时,眼神快速扫过几个老太太，“你们也没少说叶家的闲话,也小心点吧。现在只是我被告状,过段时间，等叶老太想起你们来了，估计就是你们被请去跟领导说话了。”
几句话便把矛盾转移到几个老太太身上。
“走了，再不走,我怕又被人告上一状。”
几个老太太听得心里打鼓。
真是叶老太逼他儿子去告的状？
不能吧？
可要不是叶家人去告状，上面的领导怎么会知道流言的事？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必然就会有流言。光是家属院这边，每天都会有新的流言传出，只是有些流言惊世骇俗了些，传得比较广泛而已。
“我觉得邢老太说的有几分道理。”
马老太往叶家门口看一眼，“事情确实有点奇怪。你们想想，以前咱们也经常说叶振北和金枝的小话，那会叶振北和金枝可都没计较过。”
旁边一个老太太点头赞同，“我看咱们还是离叶家远点吧。不管邢老太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咱们离叶家远点总没有坏事。”
“走走走，咱赶紧走。”
“我看到叶老太在偷听咱们说话。”
“完了，咱们估计被她记心里去了。”
几个老太太逃也似离开。
她们是和邢老太一样的碎嘴子，回到家后，嘴巴也没有闲着，喊来左邻右舍家的老太太，跟人家说起邢老太说过的话。
家属院里的人对叶阿奶的印象不深，除了几个老太太跟叶阿奶玩得好，别的老太太对她的印象都是——叶振北的乡下老娘。
普遍的城里人对乡下人的观感都不好，认为乡下人蛮横不讲理，不好打交道，打从心底里看不上乡下人。
众人听闻邢老太被带走的事跟叶家有关，大都信以为真，纷纷对叶家警惕起来，教家里的小孩子不要跟叶家的两个孩子玩。
第二天，叶娲和叶润平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以前好些跟他们玩得好的小朋友都在躲着他们，眼神一下下往他们身上瞟，但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小朋友们立刻转移视线，假装刚才没有偷看他们。
叶娲环顾四周，发现大部分小朋友都在偷看她跟小哥。
“小胖。
小胖子倒没有偷看他们，他正在跟几个小朋友说话。
听到叶娲的喊声，小胖子跟几个小朋友嘀嘀咕咕，完了后推开几个小朋友，小跑着过来，“福妹，牛蛋，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
“咱们班上的小朋友都说你们奶奶是大坏蛋，他们家里人不让他们跟你们玩了。”
叶娲瞪大眼睛。
“我奶奶才不是大坏蛋。”
叶润平也是瞪大眼睛，“我奶奶虽然喜欢打人，但我奶奶每天都给我煮好吃的，才不是他们说的大坏蛋。”
“你们跟我说没用，我没说你们奶奶是大坏蛋，是他们说的。”
小胖子指向宝珠，“刚才宝珠还让我别跟你们玩，我没答应。”
“她胡说。”
叶娲气坏了，拉上叶润平去跟宝珠对峙。
“你为什么说我奶奶是大坏蛋。”
“你奶奶就是大坏蛋。”
“我奶奶才不是。”
“你奶奶就是。”
宝珠长得漂漂亮亮的，但是性子却十分泼辣，“我奶奶说你奶奶小肚鸡肠，喜欢告状，人品不好，是个大坏蛋。我奶奶从来不骗人。”
站在她旁边的吴凯也说：“我奶奶也说了。福妹，牛蛋，你们奶奶是大坏蛋，我不能跟你们玩了。”
站在不远处的二强小跑过来，大声插话，“牛蛋，我不教你打拳了，你奶奶那么坏，我不跟坏蛋的孙子玩。”
“我奶奶不是大坏蛋。”
叶润平很想辩解，但他脑子转得慢，嘴巴也笨，一时间想不出话反驳回去。
着急之下，他眼睛红了，眼泪吧嗒往下掉。
“你们胡说。”
“你们，你们才是大坏蛋。”
“小哥别哭。”
叶娲伸手去帮他捂眼睛，“我们是最棒的，我们不哭。”
奶奶是最好的奶奶，谁说奶奶坏，谁就是大坏蛋。
“你们等着！”
叶娲拉起叶润平的手，“小哥我们走。我们去证明奶奶不是大坏蛋。”
“福妹你去哪呀？”
见叶娲拉着叶润平往外走，小胖子急忙追上去，“老师就快来了，你们要快点回来哦。”
叶娲没有回答，在托儿所的大门关上之前，拉着叶润平跑了出去。
刚才说奶奶是坏蛋的人她都记下了，他们都说他们的奶奶说奶奶是大坏蛋，她要去给他们贴符纸。
几个人中，叶娲最先找到宝珠家。
倒不是她不喜欢宝珠，对她的意见最大。叶家离宝珠家只隔着一条小巷子，去她家最快。叶娲急着找他们的奶奶问清楚，所以最先找上宝珠家。
来得巧了，走到宝珠家时，宝珠的奶奶还在家里。家里的大门敞开着，不用敲门，直接就可以进去。
“宝珠奶奶在家里吗？”
叶娲还是很有礼貌的，进去之前，先询问一声。
“谁啊？”
宝珠奶奶从楼上下来，看到来人是两个小孩子，眼神奇怪地打量兄妹两个。
看了一会，她才想起叶娲和叶润平的身份，“你是福妹，叶家的福妹？”
“我是福妹。”
叶娲拿出符纸，“宝珠说你说我奶奶是大坏蛋，你为什么要说我奶奶是大坏蛋？”
宝珠奶奶愣住，脸上闪过不自然。
过几秒，她回答：“我没说。宝珠是胡说的。”
宝珠奶奶在骗人。
叶娲扔出符纸，“你说我奶奶是大坏蛋。”
“我是说了。”
宝珠奶奶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在说呢。你们来我家有事吗？没事的话赶紧走，我着急出去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