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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仙—— by错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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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尽意站起来朝他们走过去:“你究竟想做什么?啊,对了,白玉京守门人,怎么?难不成你们是专事在街上坑蒙拐骗,给人变戏法儿瞧的?哈,你同那些抬轿子的是一伙儿的吧?今日又要说什么?”
白影道:“今日如何?我想,这副景象对你而言说不定很熟悉?满地龟裂,地吐热焰,阿汨罗朝便是如此,不是么?不知你离乡这么多年,对此还有没有印象?”
李尽意烦透了他这样说话弯弯绕绕的人:“今日这轿子又是抬给我看的么?热闹!怎的?你好像是特别想吸引我啊?”
白影道:“喔?倒也不是不能这么说,毕竟我已经说过了,我们都是被仙人随意改变了命运的人。”
他微微的笑着:“是的,我想让你加入白玉京。”
看来那个叫阿黏的女商人说得对,这个白影果然是来同自己提要求的。
可要不要同意加入白玉京?
阿黏叫他无论白影提出什么要求,都一概答应,而刺史却令他不要轻易同意,更不要想着以假意答应来博弈。李尽意不说话,白影也不着急,那小丫头亦然,年纪小小的,脸上却有着看透世间的漠然。
“我不怕你什么,只不过,白玉京究竟算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只知你们成日装神弄鬼,叫我怎么加入?”
李尽意道:“我便是加入了,又能做什么?”
“你既然心动,就够了。”
白影转身:“不如随我去看看我们的仙人?”
李尽意第一反应就是冷笑,但紧接着巨大的好奇心压过了他的不屑。
仙人姐姐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无论用什么人来都无法假冒代替,但李尽意确实对这个白玉京守门人非常好奇。
为什么阿黏说白影同姐姐有渊源?
他们对所谓仙人又了解多少?
怎么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弄了一个抬轿游行的事来?
姐姐叫人跪拜,是真的能收人在手里,他们忙活这一通又是为什么?模仿?
李尽意抬脚跟着走,越走,他心口越是砰然跳。
跟着那红轿走到一座庙宇前,轿子入庙,抬轿的人退出来,白影在丫头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去。
李尽意不自觉跟着他们平缓的脚步踏入庙宇,目光一下子落在中间那个端坐的人身上。
那人依然盖着红布,倒像个盖头似的,随着庙门在身后被关上,落栓,李尽意缓缓把剔骨刀拔了出来:“掀开盖头给我看看?“
“不要说这些对仙人不敬的话。”
白影轻轻地说,仿佛有点责怪的意思,他对自己身侧的小丫头道:“去请红布下来。”
小丫头应了一声,口中一面念念有词,一面做着李尽意看不懂的手势,捻了香,拜了几拜之后,又将香吹灭。
此刻白影在他身后缓缓道:“不知你对祭司这类人怎么看?”
李尽意没说话,他自己徐徐讲下去:“想来,不觉得有很有趣么?自古以来,族内邦外,祭司,神婆神汉,道士,和尚,这世间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心愿......无时无刻,不等着神来满足。人敬神,供神,只是为了借出那么一点点的,微不足道的神力,可是——”
“祂竟然都那么的不听话,那么的凶戾,残暴。假若这世间无神,求神拜佛,是人痴心妄想,是人的错。
可这世间分明有神,有仙吶。
故而这世间种种不平,种种苦楚,都应当是祂的错!”
小丫头掀开了那块红布。
李尽意在看清红布下景象的那一刻,双膝盖一软,整个人如同被重锤砸中,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朗星珠端着一碗莲子羹,看着远方天际的血红。
皇帝在身后怒吼,与书房中的臣子争吵,最终皇帝的吼声越来越大,砰砰地拍着桌子:“当初怎么同朕说的——出兵!出兵!断不能叫他们——!”
书房内的人朗星珠见不到,等那些人退了出去后,她才端着一碗莲子羹,缓缓步入御书房。
“陛下。”
皇帝年轻,瞧着同陈相青差不多大,神色却差了许多,脸色极度苍白,眼睛下头挂着青紫。
据朗星珠所知皇帝并不好色,也不贪图享乐,不知为何年纪轻轻的,身子亏空成这副模样。
赵芥吼得手抖,此刻见了朗星珠,便攥住她的手臂,在她的伺候下喝了两口,又把碗一推。
朗星珠看他似乎平缓了些,便道:“陛下,是什么事?”
赵芥只是冷笑,过了半响道:“什么事?除了那些,还有什么事?又如何?朕终究没怕过!最终赢的终究只能是朕!”
情绪又激动起来,推开朗星珠,跌跌撞撞地往偏殿跑。
朗星珠跟在他身后,知道他又要缩去偏殿了。
这皇帝怪得很,不爱处理政务,不爱美色,不爱吃喝享乐,每日不是发怒,便是缩在偏殿之中念念有词。
朗星珠简直不知道他当初为何要将自己带回来。
她偷摸着去过偏殿,却被重重的守卫拦住了,进不去,左右打听,又无人说。
后宫深深,这宫中既不热闹,也没是非。皇帝是如此,皇后妃子皆是如此,都如同被浸透了水的鹌鹑似的,缩在宫中不出。
朗星珠之前听说后宫内美人如花,花团锦簇,如今真的进来了,却只感觉如同被困在深井之中。
每日在深宫之中,只能仰头看天,四周是朱红宫墙,四处围堵,只有天是宽敞的。
皇帝走了,朗星珠摔了碗。
她可不是来这儿当乖顺妃子的!
她很是花了一点儿钱,倒是买通了以往皇帝身边人,说:“陛下年少时期,十分勤勉。每日天不亮便起来念书,习武,性子也好强,决计不许自己落了人的下风。”
讲起他的性格,又说:“与如今是不同的......”表情中透露出不方便说皇帝坏话的难堪来,朗星珠只好让他换话头再说。
按那人的意思是说,与朗星珠这些时日打听来的消息一结合,她逐渐清楚了一些过往。
赵芥年少时非常好强,样样都要比人办得好,尤其与前太子明里暗里针锋相对。
后来先皇后与先太子前后出事,赵芥在母家的扶持下踩着先太子入主东宫,正是春风得意间,却突然性格大变。
先帝是个不问政事,也不管教子嗣的人。他每日过的恹恹,朝政全叫重臣一手把控了去。
赵芥当上太子时,朝中一度有人以往朝堂风气会大变,少不得新主也会与旧臣有几分博弈。
然而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事,东宫那个地方,仿佛被诅咒了一般。
先帝入住东宫后登基,变得颓丧不堪,连亲子都不愿意看一眼。前太子不顾忌讳,年少便住在东宫,性格暴戾,无人敢管。
而赵芥入住东宫,仿佛是一日之间,那个机敏聪颖,性格好强的皇子消失了。
他登基后,亦不理朝政,脾气倒变差了,总是怒声发火。
此事早已经变成了宫中诡谈,只是不去仔细打听,没人敢轻易说出口罢了。
朗星珠咬着指甲,心里也奇。
传言不错。
前太子还在时,她和陈相瑀被送进宫中作陪,就是整日陪着他瞎闹瞎玩。
虽说朗星珠当时不主事,但姐姐却还知道,她和陈相瑀,太子联起手来,没少欺负人。
前脚欺辱完赵芥,后脚便去揍陈相青。
前太子被惯坏了,先帝从不管教,对他做出的种种出格事听之任之,甚至都不爱同自己这儿子见面。
这是很奇怪的,毕竟这可是太子,是继承皇位的龙子。
而如今赵芥做了皇帝,竟然也同先帝一样。
他是有孩子的,两个皇子,一个公主,也常不去见。
皇子公主会来拜见朗星珠,朗星珠见他们生得倒也可爱,会给东西吃,哄人玩儿。
偶尔同赵芥说起这几个孩子,朗星珠想借此体现自己的温柔大度,说得仔细,却见赵芥皱了皱眉头,很不耐烦地一挥手,仿佛很讨厌自己这三个孩子似的。
再后来,朗星珠在御花园见了这三个孩子,发觉年纪大的也在欺负年纪小的。因为赵芥孩子又不多,两个皇子养得眼珠子似的,脾气十分娇纵,互相看不顺眼,互相闹到了彼此仇恨的地步。
而小公主总是跟在兄长身后,没人理她,她自己也会摔跤。必须得宫人时时刻刻扶着她。
她总是看着自己兄长闹,自己掺和不进去,只睁着眼睛看他们。往往兄长都走很远了,她还在后面一点点挪动着自己的脚步追,怕摔跤。
她总是自己好端端地走着就摔跤。
而赵芥不仅不管,听人提起三个孩子谁又打伤了谁,反倒是笑个不住,恨声说:“叫他们打!打死了干净!”
公主年纪最小,母妃在随赵芥出逃时死了,两个兄长彼此仇恨也带着她,她只好来亲近朗星珠。
公主很有点呆头呆脑的,虽然被养的好,但说话很慢,据说是出生时用了太久时辰,因此伤了脑子,不聪明。
从她口中,朗星珠又听了几句:“父皇一开始还是惯的...他还查皇兄功课呢。还给陪我放风筝......”
“如今,怎么不管了?”
“......不知道。”
公主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说话其实有条理,但很慢:“突然就不管了,不,渐渐的就不管了。不对,还是突然的,突然那一日见了父皇,他表情瞧着就同以前不一样了。”
她说着说着哭起来:“我想出宫,我想走。我害怕,我害怕!”
朗星珠送走了公主,看着跳动的灯烛,拉紧了自己的衣襟。
身旁贴身伺候的婢子说:“还是年纪小呢。”
朗星珠没说话,却见那婢子也赔着笑,给她解衣领子的时候,手都微微地发颤。
她问:“你怕什么?”
宫婢慌了神:“奴婢没怕,奴婢是方才端了重物,手才,手才......!”
宫人在怕什么?公主又在怕什么?
朗星珠说不上来,她只是感觉在宫中呆的越久,那股仿佛浸透了周身的凉意便越重。
她甚至找不到恐惧的根源,只是呆在这里,就觉得惊惧。
终于几日后,传来皇后病重的消息,朗星珠得权代理后宫。
她没觉得喜悦,只是按礼数前去拜访皇后,却见皇后宫中混乱不堪,太监都慌了神,四处乱走。
朗星珠心中一紧,强闯了进去,怒吼声,大骂声,混乱的差遣指使,以及一道尖利,悠长,蜿蜒不绝的尖叫。
那是皇后的叫声。
她猛推开皇后的寝殿大门,久见皇后一袭宫装,披头散发地在地上翻滚,高声惨叫。
满地都是血,朗星珠定睛一看,发觉那是皇后用自己的指甲抠自己的喉咙和面颊,活生生抠出来的。
皇后在自己喉咙上,用自己的手活生生抓挠出了几个血窟窿来,伴随着她的惨叫,那几个血窟窿不停地咕咕冒出血沫,将正面地砖都染红了。
朗星珠寒毛倒树,正想喝令为何宫中无人阻止,她一转头,却发现皇后宫中人的神色都不对了。
他们脸上满是恐惧,那种彻骨的惊恐并不是看见了皇后而产生的,而是一种提防的惊惧,仿佛四周潜伏着什么可怖的东西,在杀了皇后之后,下一秒就轮到他们。
因而那些地位高,临皇后平日近的大宫女,在这样的惨叫声中也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猛地用头去撞柱子。
其余人去拉,却又拉着拉着,自己也地上翻滚起来。
太监们惊恐地朝外跑去,跑到半途就摔在地上,发狠地去抠自己的耳朵和喉咙。
“全疯了......”
朗星珠身旁的宫婢说:“娘娘快走!”她两条腿打起摆子来:“皇后宫中的人终是全疯了!”
“快走!快走!”宫婢仿佛被感染了一般,说着说着也大叫起来:“快走啊娘娘!”
朗星珠猛地扇了她一个耳光:“走到那里去?!”
“地上的是皇后!”
她吩咐自己带来的人:“将皇后按住,莫要她再伤了自己!去唤宫中侍卫来!”
皇后宫中的人疯得快,安静的也快。
皇后被按住时,人已经开始翻白眼,眼看着要不行了,嘴唇还不断动着,仿佛是在说什么。
朗星珠迟疑片刻,躬下身去,就听见她在反复地,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声音喃喃:“白山仙人......白山仙人......信奉.....仙人......”
皇后睁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朗星珠:“祂在这里,祂就看着你......”
“啊!”
朗星珠猛地将皇后推开,自己因为过于用力而摔倒在地。
“娘娘!”
周遭的宫婢来扶她,朗星珠从地上爬起,冷汗几乎要将中衣浸透:“走,走。”
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皇后.....是重病不治。”
“是!”

皇后下葬的前日,公主又来见了朗星珠一次。
她还是那副模样,眼睛总是用力睁得很大,因此显得很傻:“你带我走么?”
朗星珠看着她,捏着茶盏。
“咱们一块儿走么?我好怕......我不想死,我好怕......”
朗星珠这回问不出“你怕什么”了,她知道公主在怕什么。
可她却无法答应:“你若是怕,夜里便来我这里睡,我陪着你。”
“再呆下去都会变成皇后那样的!”公主忽然叫起来:“都会死!”
“灵玉!”朗星珠呵斥她:“皇后不过是重病......”
“我不傻!”公主狂叫起来,她把朗星珠手按在自己的后脑,异常用力,以至于朗星珠的手指深陷发间:“我不是生下来就是傻子!”
“皇后病了!皇后意外身亡!这种话说了我不会相信,你也不信。”公主道:“我不是真傻,我只是...我只是......!我不得不傻!”
“现在母后终于都死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公主那看上去呆滞的眼里,迸射出一丝光芒。她说话依然很慢,但是每一句的气势都很足:“娘娘,你不是胡涂人!你难道还想留在这儿,去探究母后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你还想知道,宫中究竟为何会变成如何境地吗?!”
朗星珠神情沉沉,一言不发。
“随我回去!”公主抓着朗星珠:“既然娘娘想知道,随我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小公主本人,与其说是呆滞木讷,倒不如说是毫无灵魂。
朗星珠看见她的第一眼,她就是坐在地上,穿的倒还算整齐体面。摔倒了,没人扶她,她自己也不知道站起来,就是坐在地上出身。
然而当她站立面对宫人时,她长久的不说话,那些宫人便对她也不说话。
宫人只会拍拍她的肩膀,然后牵起她的手,示意她该吃饭了,该洗漱了,亦或者是该睡觉了。
朗星珠觉得她是个天生的哑巴或者傻子,但现在小公主拨开自己的头发,朗星珠在她在后颈摸到了一处粗糙而狰狞的疤痕。
那道疤痕从脖颈横贯后脑,被掩盖在层层的黑发之下。
小公主带着她去看自己念书的书房,朗星珠发现这个小公主有画鸟雀走兽的喜好,每画一张,便会在其下盖章和题字。
她注意到在小公主八岁之后,过去的五年内,她再也没有画过一幅画,更没有写过一个字。
雕刻着花草,歪歪扭扭刻着“灵玉”二字的文房墨宝尽数落灰。
五年前,一个叫做济善的仙人出世。
而同年,后宫之中的小公主,被人割开了后脑,变成了一个木讷而呆滞的傻子。
小公主把这些东西给朗星珠看,慢慢讲了自己的事情。
她身边的宫人全部被替换过一遍,包括那些从她在襁褓中便伺候她的人,她的乳娘,她的贴身丫鬟。
知道当初小公主模样的人都走了,于是其他的人,都认为她从一开始便应该是木讷而迟钝的。
可是小公主本来应当是不傻的,她会念书写字,绘一些花鸟鱼虫,还能给自己喜欢的东西盖上私章。
“为何五年前,我忽然就得变成傻子?”
看着吕五眉头紧锁,灵玉偏过头去,盯着外头逐渐浓郁的,血红的云。
“你知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听说,娘娘小时候进过宫,你认识......”
她说到这里就不说了,用那双总是大睁的眼睛看着朗星珠。
而朗星珠不出声,只留给了他一个沉默的侧脸。
有些时候,话说到一半就可以了。
不说出来的话,比明明白白说出来要厉害。
朗星珠心惊,这宫里头的事情,皇后真正的死因,小公主绝对比她清楚,比她知道。
小公主几次三番来找她,想要她带自己走,是因为小公主误以为朗星珠也知情,并且是一个知情,却不以身入局的人。
她因此才想让朗星珠带自己离开这里。
但朗星珠其实知道的并不多。
她根本只是因为不甘心,才走到这一步。
朗星珠盯着那些物件看了许久,轻声试探道:“宫中......拿你和皇后献祭仙人么?”
小公主猛然露出非常失望的神色。
朗星珠有点慌神。
她来到宫中的时日还是太短,除去应付皇帝,与柳长年通讯,更多的时间都虚度了,
这种虚度是必须的,因为作为后宫妃子,她根本没可能把手伸去真正的朝政大事上,关于后宫辛秘,更是不能让她知道。
她消息不灵通,还得装贤良,虽然打探了不少消息,但其实也有限。
朗星珠知道皇后是死的很蹊跷,先不说什么献祭不献祭,单是死前她这个行为,便足以让人察觉出异样。
而公主被人为强行变得迟钝痴呆,几乎以被囚禁的方式养在宫中,朗星珠猜测,她的遭遇很可能跟皇后是一样的。
皇后也可能也被切开过后脑,因此当皇后毙亡时,小公主才会那么害怕。
朗星珠怕她认为自己知道的不多,不可信,便模糊道:“我只知道我该知晓的,其他的......”
她露出很明显的,深沉和冷淡的表情,仿佛是心里很有数似的,抬起眼睛直视公主。
公主无措道:“是,是吗?”
“宫中都讲公主是个傻的,可如今看来你倒不傻。脑后的刀疤也没伤了你,你这些年都在假装么?”朗星珠低声道。
前段时日朗星珠经常去御花园里等着她,见小公主呆呆的,给吃的就吃,话是一句也不说,就听着宫婢絮絮叨叨,看着兄长们打闹。
朗星珠的身份,也不知她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我本也不敢相信你,只是觉得你是真心的对我好,也是真的知情。若换了别的妃子看见皇后的死,早就被处置掉了。若非你在,我决计不敢对着你说出这些话。”
她吶吶:“他们......都让我很害怕啊!”
辛子鹫仰起头,泪水在眼中打转:“父皇——父皇命人割开我的后脑时,他们都在啊!”
朗星珠神色一凌:“谁?”
小公主不再说话了,而是恐惧地蹲下身去,抱住了自己的头。
小公主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他们总是看着我!他们——也正在看着你啊!”
于此同时。
黄石塔上黑衣人集聚,纷纷抬头凝视着平昭的方向。
他们被密密匝匝的齿轮链条围绕,运转时发出巨大的声响,遮掩住了那急促而细碎的交谈。
“黄石塔被引燃了......谁做的?”
“这值得惊讶么?并不难。”
“当然不难,可无论是南地还是朝廷这些人,了解黄石塔的都少之又少。知晓辛密的人又已尽在我们掌握之中,不听话的人不是被料理了,便是都已经死绝了。能有胆量做出这种事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尽在掌握之中?倘若果真如此,何必急着把神抬出去呢?”
“那个女人,现在该用那个女人来称呼她了吧?她已算不得仙人了。”
有人冷冷地笑,声音苍老:“对我们而言,从来没有所谓的仙人!”
随着有人拨动面前的机巧,齿轮下的一道金属门应声打开,一个对象顺着轨道轰隆隆地滑出,一直滑到了这帮人面前。
那是一只精致的琉璃瓶,被牢固的套在玄铁铸就的笼架中。
灰衣人们围绕着这件东西啧啧赞叹。
女人的头颅被浸泡在琉璃瓶内,她的面目被泡的苍白,而眼睫漆黑。
琉璃瓶上,用漆金勾勒出了一枚玉牌的形状,上面刻着她生前的名字。
“连头颅在这里了,不必再为她多费口舌了吧?我们当年是如何杀掉她的,如今也一样。”
“黄石塔当初不就是先祖为了制止她而存在的么?说是能叫她魂飞魄散,永无再见天日之时。可如今呢?”
“你是说,点燃黄石塔的人就是她?她根本不该知道这些!”
机械运转声里,响起了一声嗤笑。
“有一个姓陈的小子......我早说该杀了他。你们舍不得,要留着他牵制那女人。如今恐怕是玩儿鹰反倒被鹰啄眼睛了。”
“陈相青?他怎么可能同意做出那种事?那女人要一统天下的妄论,他根本不认可不是么?把这些告诉她,不就是在推着她做自己不认同的事情么?”
“那小子恨透了我们啊。别忘了,他母亲死的倒是很惨。”
这群黑袍人静了片刻,又有声音道:
“您还真怕她啊,死了也要把她的头割下来炮制,是怕她同那个女人一样转生?幸好除去她之外,其余都在我们掌控之中,否则大人恐怕夜夜不得入眠。”
长久的沉寂之后,苍老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没有对方才尖锐的讥笑反驳,反而是一声长叹。
“她还有傀儡在手。”
“那女人吸纳的速度未必有我们快,至于陈相青,他是难得的知情又与我们不在同一阵营的人。要除掉他么?”
“除掉他,谁替我们牵制那个女人呢?”另一个声音轻描淡写的说:“就让他先替我们打前锋吧,只要让他最后死在战事上便可。陛下也会愿意看到这个消息。”
“说到陛下,他一直想要将祂们的头颅要走。”
灰衣人冷笑:“要去做什么呢?放在自己的寝宫中么?他此举只会吓坏了后宫的娘娘们!”
“无妨,假若之后陛下做得好,就奖励给他......不是已经给过一个了么?”
苍老的声音似乎是疲倦了,逐渐低了下去。

第83章 到底几个
朗星珠终于受不了小公主那大睁的眼睛,以及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那种绝望和呆滞的疯狂。
她当即转身,不顾小公主的呼唤叫喊,跌跌撞撞,回了自己的宫殿。
第二日,小公主跳井自尽。
朗星珠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当时与皇帝二人相认时,皇帝还指着她道:“朕记起来了!你便是当年那个小姑娘!”
把朗星珠吓得要死,以为皇帝翻了旧账,想大了报仇要自己的命。
可皇帝说完之后,不仅没有要她的命,更没有表现出厌恶与仇恨。
而是捧着朗星珠的脸仔细地看了看,说:“果然还是能瞧出小时候的样子来,是你。”随后便将她带回了宫中。
当时皇帝眼中流露出来的怀念与感慨,不是假的。
可如今朗星珠想起来,只觉得遍体发寒。
他在怀念什么呢?被前太子欺负的年少时光么?
他又究竟是怎么扳倒前太子,自己上位的呢?
皇后下葬当日,朗星珠决意趁着皇帝显身皇后葬礼,趁机前去那偏殿中一探究竟。
小公主死了,朗星珠再想跑,也晚了。
不,她根本不想跑。
她已经逃够了,她逃回了家,又逃出家,一路颠沛流离,错事做尽,她逃够了。
只要靠近偏殿,便会有阵阵阴冷气息,朗星珠分辨不出是究竟是不是自己太怕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她使了银钱打点,给值守的侍卫下了药,趁着他们昏睡时小心潜入进去。
偏殿与其他宫殿装潢并无不同,只是四处的门窗都用黑布蒙住了,显得十分诡异。
朗星珠攥着拳头,自己深深呼吸几下后,用力推开了面前沉重的,被黑布包裹的殿门。
“吱呀——”
里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朗星珠踌躇了片刻,抬脚走进去。
身后的阳光照射进殿门之中,勉强照亮了里头的模样。
朗星珠最开始走进去的时候,眼前只有一团漆黑,随着她越走越近,一个巨大的物什逐渐从黑暗中凸显出来,如同逐渐浮现的鬼影。
她被吓一跳,险些尖叫出声。
仔细看去,才发觉正对着自己的前方,设着一座高台,高台上蒙着红布,四周摆着用来供奉的碟子。
大约是许久没有换过,朗星珠根本认不清碟子上原本放的是什么物什了,香却是燃的。
她又往周遭看了一眼,发觉这偏殿内,好似也就只有这座高台奇怪了,于是走上前去掀张红布。
“哗啦”一声,红布被撤下,朗星珠费力地眯起眼睛去看。
然后她浑身僵硬了。
因为光不够亮,她最先看清的,其实并不是高台上那个东西的面容。
而是它的呼吸。
高台上一动不动的,是一个活人。
随后在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朗星珠才看清它的脸。
或者说,她的脸。
朗星珠猛地跌坐在地上,即便再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也没控制住从喉咙间溢出的惊叫。
那是济善的脸!
在高台上一动不动的人!被藏在偏殿的人!是济善!
高台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居高临下地凝视她。
问:“你要......”
“许愿么?”
一座庙宇里外头,几个仆人探头探脑地往里头看。
他们伺候着一个叫做“善善”的小仙人,她一向贪觉,但为着给自己选个合心合意的仆从,她倒是在这天起了个大早。
善善年纪很小,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大,但因为拥有能够令活人复生,伤口愈合,治疗重病的本事,被登州人供奉着,养得脾气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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