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他姐团宠日常by冬日暖歌

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大胆！
宁澄澄倏然转头，满脸惊愕的看向了张廷玉，然后，她就看到了张廷玉同样转头的动作，以及他脸上再淡定不过的表情：
“贵人不是询问这里的风景是哪里让草民觉得比较好吗？这就是草民的答案，草民认为，与其在这个不熟悉又无人带领的地方，寻找未知的美景，不如先在这附近看看，也因此在请教过公公们之后，便先上楼来看看，未料就看到了此处，这才留在了这里。”
等他一席话说完，宁澄澄已经感觉到自己原本只是微微发热的耳朵，热度已经开始急速上升，并且开始往脸颊上蔓延……
敢情张廷玉刚才念的那句诗，是在比喻这院子里的美景！
整半天，她居然是搞了个大乌龙！
虽然表面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刚才她的反应肯定也被他看到了，他一定会知道自己误会了，所以才会解释的！
天哪，感觉脚趾要把地板扣穿了，好尴尬！好想跑怎么办！
“嗯？塔娜，这小伙子刚才说了什么，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宁澄澄正觉得不知该如何接口，一旁的皇太后用蒙语的“揭露”的，她现在真实的状况，一下子把她从不知所措从拉回来，她就知道，自己应该在张廷玉面前无所遁形了。
不过，尴尬这种东西，只要我不当回事，那就可以不成为尴尬！
见反正都已经被皇太后“公开处刑”了，宁澄澄干脆也就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玛嬷，我脸红……只是突然觉得很热，跟他说的话没什么关系哈。”
说完，她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一边撩起衣襟旁边的手绢对着脸颊忽闪了几下，然后用汉语对张廷玉道：“嗯，怎么突然觉得有点热啊……”
“那我的问题，他又是如何回答的，你还没告诉哀家呢……”
宁澄澄这边给张廷玉打着哈哈，另一边的皇太后却又开始了继续追问，这让宁澄澄一下子从“演戏”中回过神啦，直接对着皇太后卡了壳。
刚才……皇太后问的是什么问题来着……
哦，她问张廷玉，是不是他就是让她爱慕的小伙子……
这……这老太太今天记性怎么这么好？这让她怎么回答？又没有真的翻译给张廷玉听。
“啊？那个，他……他也没说什么……他只是说……嗯，只是说……他……很开心……在风景这么好的地方遇见玛嬷……和我……至至于我又没有对他心，心生爱慕之意……他……咳，他还没有直接听我……说过此事，所以也不敢肯定的答复您。”
宁澄澄斟酌之下，虽然断断续续，但依然选择了半坦白式的回应了皇太后的话。
张廷玉与她，他们彼此有意，这的确是他们相互默认的，但无论是他对她，还是他对她，他们相互之间，都没有过真正直白的表达，所以，宁澄澄只能如此含糊其辞。
在宁澄澄觉来，他们两个之间，如今依然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他们两个各在一边，都知道想要戳破这层纸，也都明白对方有戳破的想法，却都迟迟不肯行动，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层纸破了的结果，究竟会是什么。
“嗯，为什么不说？是害怕吗？”
皇太后的一句反问，宁澄澄选择了沉默以对，脸上热度的渐渐消退，也让她刚才躁动的心，开始慢慢平复。
“塔娜，你为什么要怕呢？”
这时，皇太后忽然反手握住了宁澄澄的，干燥而温暖的手掌让宁澄澄突然很想依偎向这位长辈。
“相信玛嬷，只要说你跟你汗阿玛说，那么就算是你要草原上那颗最亮的星星，他也会为你摘下来的，毕竟，你可是他最心爱的女儿，也是咱们大草原上最璀璨的明珠啊！”
本来以为皇太后只是会鼓励她要勇敢追爱的宁澄澄：“……？？？”

这老太太……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宁澄澄的脑海之中，止不住的回荡着皇太后话语的同时，也在一遍一遍的疑心着她的用意。
她承认，虽然康熙对她确实非常好，也是个非常称职的父亲，但他们之间，绝对不会是像她曾经在电视剧或者小说中看到的父女那样，女儿想要什么，只要跟父亲撒个娇，东西就可以很快到手。
包括感情方便，身为女儿奴的父亲，也会满足女儿的一切期望。
当然这一点，别说是康熙了，就是大部分家庭，估计也是做不到的，怎么的……也得好好审视审视女儿的意中人，然后再往下考虑吧。
更不用提，宁澄澄的父母，其实是那种从小为了不让她养成任性的坏习惯，那是从小给她立了规矩的。
这规矩就是，她家里的一切，没有一样是属于宁澄澄的，所以，家里的东西，父母给什么，宁澄澄就那什么，但父母不给的，宁澄澄原则上是不可以跟他们讨要的。
后来这个规矩，曾经一度让宁澄澄疑心她非父母亲生，然而后来她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让她直接死了心。
只能说，她遇上了这样的父母。
所以在后来穿越之后，宁澄澄面对康熙的时候，也就习惯了克制自己的欲望，因为她明白，康熙这个父亲，如果冷酷起来，只会比她的亲生父母更加厉害。
但是她也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有人会跟她说，她可以对着康熙，任性的说出自己的诉求。
尤其这个人，还是平日里在宫里基本什么事情都不管的皇太后。
诶，不对！
宁澄澄想到此，忽然反应过来这件事的离奇之处了。
是啊，皇太后在宫里，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管，如今能应着康熙的要求，过来当个工具人，就已经很配合了，为什么会对着她说出这般容易引火上身的话？
她与皇太后之间的感情，也没有深刻到……可以如此推心置腹的地步吧？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话……其实是另一个人通过她的口，转达给宁澄澄的。
而这个人是谁，可以说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康熙又为何要让胤祉，刚才整了那么一出呢？
宁澄澄一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了。
“玛嬷……您的意思，如果我想将来与他在一起的话，那么……就去直接告诉汗阿玛，他……他会考虑我的想法，是这样吗？”
她有些不确定的跟皇太后再次确认道。
“当然。”皇太后肯定的点点头，“就像当年，虽然我阿布（父）、额吉（母），阿哈（兄）他们，都不同意我嫁入宫廷，他们觉得我在草原上才是最自由的，可是因为我的坚持，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
皇太后突然的“爆料”让宁澄澄更加的难以置信了。
她一直以为，这一辈子几乎都没有得到过顺治的宠爱的皇太后，当年嫁入宫廷，也是不得已的，但实在是没想到，居然是她自愿的！
而且看现在的样子，也没有一丝后悔。
也难怪这老太太每天都乐乐呵呵了……
所以……皇太后刚才所说，居然是真的吗？
那么，关于刚才胤祉搞得那一出，恐怕她也只能去直接问康熙了。
“好，玛嬷的话，孙女记住了，孙女……”
“咚咚咚——”一阵略显急促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宁澄澄的话，众人略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去，就见刚才给她们指路的小太监，他们转个身的功夫，已经上了楼，拐弯看见宁澄澄和皇太后之后，先是立刻行了个礼，给两个人请了安。
“起来吧，什么事？”
宁澄澄替皇太后下了指令，有些不太愉快的拧眉。
“是这样，奴才来通知张探花，一刻钟之后，请您把您的文章，交到楼下去，过一会儿，奴才们，就要拿文章去给皇上评选了。”
小太监的话，让宁澄澄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她有些诧异的追问：“这么快？”
不等小太监回答，她又回头看张廷玉：“你的文章写得如何了，一刻钟，来得及吗？”
“贵人放心，来得及。”
“好，那你快写吧。”
宁澄澄催促。
张廷玉点点头，然后对着宁澄澄又行了个礼：“失礼了。”
说罢，转身再次走到了桌边，提笔重新蘸墨，然后回看那写了一半的文章，略定了定神，表情一沉，开始专心笔走游蛇。
他的动作，让宁澄澄一下子想起了刚才沈廷文的那篇文章，心中不由得忧心，想要上前一步看一眼，但脚下微动之后，终于还是撤回了脚步。
然后，她转身看向皇太后：“玛嬷，既然他有文章要写，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他吧，咱们去屋里一边休息一边看景。”
“怎么，还是不准备跟他说？”
“嗯先不说。”宁澄澄摇摇头，“等我跟汗阿玛说过之后，再跟他提。”
“你呀~”皇太后一边摇头一边转身往一边的观景楼里走，“就是太乖了。”
早已经听习惯每次阿哥们去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都会笑眯眯的说一句“乖”或者“要乖哦”，现如今却被嫌弃太乖的宁澄澄：……
这老太太真的是……今日打破了自己好多的认知啊……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因为记挂着一墙之隔的张廷玉，宁澄澄陪皇太后欣赏风景也欣赏得十分心不在焉。
不过好在皇太后也并不十分在意风景，她反而在阁楼享受起了点心茶水，还时不时的招呼宁澄澄去吃。
宁澄澄吃得也没什么滋味，还在咂摸今天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个什么道理。
张廷玉在一刻钟即将结束的时候，捧着他的文章，过来跟宁澄澄和皇太后再次行礼之后，脚步匆匆的下了楼，宁澄澄就更没心思在这里呆了。
可她今天的行程，那是必须跟皇太后捆绑在一起的。
于是她开始思考要怎么把皇太后带下楼。
“丫头，好好呆着吧，一会儿楼下的情况，自会有人送消息上来的。”
一眼就看明白了她心思的皇太后悠哉开口。
显然，她现在呆的自在，便不乐意下楼去太多人面前装样子了。
拿她没办法的宁澄澄，只得压抑下了自己急迫的心情，耐心的等待着。
而不多会儿，她们便果然在楼上，隐隐约约听到了楼下的动静，宁澄澄还是没忍住，走到了回廊边上，探出了头往外看，就见仕子们都脚步匆匆的回到了这里，很快，楼下传来的那些动静，便消停了许多。
随即，刚刚给他们传话的小太监，便开始忙忙碌碌的上下楼继续传递消息了。
被宁澄澄认为辞藻过于华丽不实用的沈廷文的赋，果然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赏，反而沈廷文自己评价自己是非常不满意的，说什么并不为所有人所喜，正在反思。
宁澄澄一听就知道应该是在说自己。
但是，不指名不道姓的，宁澄澄一律装作不知道。
榜眼的文章被评价是中规中矩，天然质朴，所写内容也是真的有感而发，表达了对畅春园中某处景色的喜爱，真情十足。
然后轮到了榜眼张廷玉时，宁澄澄紧张了起来，整个人的身子都想探到楼下了。
可是，等待的时间却让宁澄澄觉得异常的漫长。
直到她明显感觉到了时间过长，心里还担心事情有了什么变故的时候，小太监终于上楼了，但是，当宁澄澄看到他一脸纠结的表情之后，她就忍不住心里咯噔一声。
接着没等小太监开口，宁澄澄就脱口问道：“他写了什么？”
“啊……这个，公主……”
刚刚还很注意没有叫破她身份的小太监开口就是不慎，不过他立刻意识到了，于是赶忙补救：“不，不是，奴才是说——”
“行了，这会儿别计较这个了，你快说。”
宁澄澄打断他，焦急询问。
“是，奴才这就说，那个，张探花的文章，据各位大人所说，似乎……嗯，有模仿之嫌，但是又有人说，模仿也并无不妥，又不是抄袭……所以，大家伙儿争论了不少时间，最后也没争出个结果，所以……”
没想到听到这个答案的宁澄澄：“什么？”
模仿？抄袭？这些评价是什么鬼？以张廷玉的本事，用得着？
“具体的，奴才当然记不清，但奴才记得，大人们说，张探花的文章，似有仿什么……洛、洛什么赋……”
“嗯？你是说……《洛神赋》？”
“啊，对对对，就是这个！《洛神赋》没错！”小太监一脸肯定的模样反倒是让宁澄澄怀疑的同时，更搞不懂了。
《洛神赋》是三国曹植创作的虚构了他自己与洛神的邂逅和彼此间的思慕爱恋的著名赋词，跟写这畅春园的景，没有任何的关系吧？
“奴才听他们讲，文章一开始，说张探花进了畅春园，就像看到了一位美丽的女子，然后就写了畅春园的美景，接着说张探花喜欢这里的美景，也感受到了美景在回应他的喜爱，但是他又知自己高攀不起这美景，如今能得一见，已是上天眷顾，担心自己将来不得再见，心生遗憾……”
听着这小太监这次一点儿磕绊都没打的把文章总结完毕的宁澄澄：“……这是谁总结的？”
这会儿你记性倒挺好啊。
“回公主，是太子殿下。”
小太监响亮回答。
宁澄澄无语，然后扶额：“知道了，下去继续看后续吧。”
胤礽这个死小孩，总结的这么精辟，这是生怕她文盲听不懂张廷玉这边文章中的美景，分明不是真的美景，而是她啊……
还有张廷玉，这个人……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回应她今日的行动，真是……让人想把这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
压……都压不下去呢……

“纯宁公主，皇上请您进去。”
畅春园，清溪书屋外，梁九功从门内跨出，快走两步到了已经等待在廊下的宁澄澄面前，先是躬身行了个礼，之后才轻声开口对宁澄澄如此说道。
宁澄澄却没有直接开口回应，而是先沉沉的舒了一口气，回应道：“好，多谢梁总管了。”
“公主客气。”
“素梅、紫珠，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吩咐完自己的两个宫女，宁澄澄垂在身侧的手略略攥紧了一下，然后舒展开，最后，她毅然决然的跨出了迈向门内的第一步。
今日，已经是琼林宴过后的第三日，当日宴会上的盛况，到如今早已经慢慢开始被新发生的事情开始逐渐淡化，但当日内阁学士张英之子张廷玉所写诗词有“照搬”之嫌的传闻，却依然甚嚣尘上。
虽然那一天，事情被轻轻揭过，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家伙才一直议论纷纷，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疑心张廷玉探花之位有水分了。
宁澄澄很明白，这是一场舆论之局，张廷玉的探花有没有水分，康熙最是清楚，如果身为皇帝的他能开口肯定张廷玉一句，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解决。
可如果再纵容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恐怕就不是康熙一句话能压得下去了，因为就算是他是皇帝，他也必须要顾忌天下悠悠众口的时候。
到时候，就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了。
而康熙的迟迟不表态，也本来还处于犹豫难决情况中的宁澄澄，也不得不迅速下定了决心，选择了在今天见康熙。
宁澄澄在进入清溪书屋的偏厅的时候，脚步依然是沉重的，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尝试的“索要”，所以，她拿不准结果究竟会如何，后果，是否会是她和张廷玉都无法承受的。
“给汗阿玛——”
脱口将请安之语说出之时，宁澄澄都一种它带着颤音的错觉。
“来了，坐！”
令宁澄澄没想到的是，不等宁澄澄把请安的话说完，康熙就已经一边开口打断她，一边将他手里端着的茶碗重新放到了他身边的小矮几上了。
就是这样平淡的家常话，却让宁澄澄的心头感觉一紧，可她也只能按照康熙的要求，站直身体，走到矮几的另一边，轻轻的挨个炕沿边坐下，静静的等待着康熙的发话。
康熙却轻轻的叹了口气。
“你在你自己的宫里，也是这么坐的？”
乍然听到牛头不对马嘴的问话，宁澄澄愣了一下，才要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做错了，想要起身的时候，却听康熙再开口了：
“今日朕……不，我，我想跟我的女儿塔娜，以父女的身份，来进行这场谈话，不知道我的女儿，能不能帮你艾玛我，实现这个想法呢？”
宁澄澄原本准备起身的动作这才顿住了。
随后，她这才注意到了今日康熙的无论是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手里用的茶碗，甚至于周遭的摆饰，竟然都没有关于龙纹以及明黄色这些只有帝王才配使用的专用图色。
她有些讶然的看向了康熙，然后看到康熙正专注的直视着她，并且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还对她坐了个颔首的动作。
宁澄澄：“……”
她还是再次站起了身：“是，汗——”
习惯性的开头，然后口中一顿，下一刻又是一个拐弯：“是，阿玛。”随即，宁澄澄不再只挨一个炕沿，而是以非常惯常的姿态，再次坐在了康熙的对面。
康熙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再次端起了茶碗，轻轻的啜饮了一口。
就在宁澄澄的心情微微放松下来，脑子里开始考虑要是只以女儿的身份，要如何说起张廷玉这件事的时候，对面康熙却又抢先开口了：
“就这么决定，是张衡臣了？真的……不考虑一下沈廷文或者其他人？”
猝不及防的宁澄澄：“……啊？”
不是……我的康熙皇帝啊，就算是正常人家的父女，也不待您这么直来直去的啊！很吓人好吗？
“嗯？干什么不说话？”
宁澄澄的一时无语，让康熙不解的从茶碗中抬眼，然后一眼看到了宁澄澄盯着自己不说话的模样后，自己也懵了一瞬，不由得也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然后挑眉打趣道：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是……终于发现年轻小伙子，不如你阿玛了？”
看着画风突变的康熙更不知该说啥的宁澄澄：“……”
“阿玛……”
终于，宁澄澄忍不住幽幽开口吐槽：“您还说要跟我以父女的身份谈话呢……那有谁家阿玛，跟女儿谈话的时候，像您这么的……直来直去的啊？”
“啊？没有的？”
本来脸上还带了笑意的康熙表情一时尴尬起来，接着脸上出现了思索的神色，然后喃喃自语道：“可是朕……我听马齐说，他女儿每次跟他说话，都是想要什么就直接说，他能给的就给，给不了的就想办法给……难不成……那厮骗……朕，咳我的？”
宁澄澄：“……您也说了，那是马齐大人的女儿对马齐大人，是小辈对长辈，您跟我，是长辈对小辈，自然不能这样的……”
“哦！”康熙一脸恍悟的点头，“原来如此，你说得对，是……朕……咳，我问错人了，那不如这样，要不你跟我说说，长辈应该如何对小辈说话，才能让小辈对长辈坦率开口呢？”
听他一句话绊了好几次嘴的宁澄澄：“……要不，阿玛您还是跟之前一样说话吧，女儿知道您的用意……”
“不不不，说好了就是说好了，我，今天一定要这么说。”
康熙摆手否定了宁澄澄的提议，坚决执行今日的“父亲计划”。
“好了，快说，做为长辈，要如何跟小辈谈话？”
拒绝完宁澄澄的提议，康熙直接继续催促，而今天的本意压根而不是来干这个的宁澄澄：“……”
“您应该……先循循善诱……可以试着顾左右而言他……然后，慢慢的调整或者旁敲侧击，来试探一下小辈的真实想法……”
现在真的有点后悔刚才没有直接接康熙的那句说张廷玉的话了……
宁澄澄有些懊恼的想。
但她也知道，即使是时间回到刚才，她依然可能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因为她永远也不能，把对待胤礽的那种坦然的态度，用到对待康熙身上。
“嗯……有道理，不过……为什么呢？”
康熙一边听，一边点头：“为什么小辈可以对长辈直截了当开口说想要什么，但反过来，长辈想要知道小辈想法，就必须循循善诱、拐弯抹角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这们这些当小辈的，如果敢直接跟长辈说出口自己想要什么，那是一定清楚，我们要了，长辈们最终都会满足我们的要求，但如果是需要长辈们试探的想法的话，那必然是不适当的想法，是不能……说给长辈们听的……”
当宁澄澄不假思索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的前半截，她的话语还是流畅的，可是说着说着，宁澄澄原本的话却开始声音变得轻缓起来。
而且说着说着，她也开始怔然的看向了这次任她长篇大论的“教导”自己，没有开口打断，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康熙。
然后她苦笑了一声：“阿玛真厉害，这就马上学起来了。”
“今天不是汗阿玛，拍马屁也没有用哦。”康熙微笑起来，眼角出现了细细的褶皱，待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平息，宁澄澄那颗不知不觉中被温水沁润的心，也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说说吧，你藏了这么些年的心思。”
康熙终于放下了手里再次端着的茶碗，宁澄澄撇眼看到了里面已经见底的茶水。
放置在身侧的拳头轻轻的舒展开，宁澄澄抬手拎起了矮几上的茶壶，然后在杯盏清脆的磕碰声中，轻轻开口了：
“女儿……其实也没藏什么心思。”
刚刚被盖上的茶碗盖被掀开。
“我知道，身为大清的公主，受大清的俸禄供养，我就应该尽到自己应尽的，维护大清的责任，所以……我一开始就明白，哪怕我再想，我也只能也必须配合阿玛的步伐，为大清的和平尽一份力。”
哗啦啦的清浅的水声响起。
“所以我已经做好了无论将来如何，都要这么活下去的准备。”
水声结束，茶壶被放下。
“可是阿玛……您知道吗，当你已经决定原地等待，平静的接受现在的一切的时候，那个人……却逆着人流，拼命的向你走过来，并且想要拉着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的时候……”
宁澄澄的手，忍不住抬起，轻轻的掩住了嘴，声音里再次带上了微微的颤抖。
“您不知道……我……我有多想想，不顾一切的跟上他啊……”
断断续续的话中，清浅的水滴不知何时落上了她的指尖，却在下一秒，被她以手帕迅速的拂去。
“尤其是，他来的时候，身上还背着各种各样的因为他的回头而沾染上的，会影响他一辈子的东西，我就……更能感觉到这份难能可贵了……”
水滴被拭去之后，宁澄澄重新看向康熙的脸上反而戴上了笑。
而康熙，则是静静地看着女儿脸上带着泪的笑，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塔娜，常理上来说，你虽受朝廷供奉，确实也是需要为大清尽到属于你的责任，但有一点你错了，你不应该认为，你只要嫁一个我觉得合适的人，然后安安静静的活下去就够了。”
宁澄澄惊愕的看向了康熙。

第103章 期望很大
宁澄澄小时候看电视，看到公主，关注点一般都在他们奢华的衣食住行之上，于是，她会像每一个小女孩子一样，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公主。
尤其是在她遇上那样的父母之后，当她跟别的孩子们讨论起来的时候，总是比她们更加渴望。
而等到她慢慢长大，了解到一些历史上的公主们，尤其是那些个和亲公主们遭遇的一切之后，宁澄澄已经不再羡慕她们，反而觉得她们可怜，但又非常的同意，所谓的既然被奉养，就要有所付出的说法。
但她没想到，在她如今真的成为了公主，也做出了自己即将牺牲婚姻和自由的准备的时候，她命运的操控者皇帝本人，居然跟她说……这还不够？
“不……不够吗？”
她结结巴巴的反问着康熙。
“当然不够。”康熙的眉毛高高的扬了起来。
“你可是天子的女儿，天子之子乃是这天下的未来的主人，天子之女，如果只是为了江山稳固，去和亲嫁人，那跟普通臣子，普通老百姓的女儿，为了家族，为了生活而嫁人，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由小及大而已。”
“可是千百年来，公主们……”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也说了那是千百年以来的公主。”
康熙打断了她没有说完，但他已然明白她要说的话。
“她们之所以千百年以来，都只能做成为你说的那种公主，是因为她们都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父亲。”
“而朕要做千百年以来都没有的皇帝，所以朕的儿子和女儿，也要是千百年以来都没有的皇子和公主！”
目瞪口呆的宁澄澄：……野心……真够大的，不愧是康熙大帝……
“你还记得吗，从你小时候开始，你想做什么，我都从来没有阻拦过你，不管是试痘，还是出宫，甚至于干涉胤礽的教导，我都不曾反对过。”
宁澄澄的脑袋里嗡了一瞬。
“就是因为我想看看你自己究竟有没有想要争取的心思。如果有，那我就尽力的成全你，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安安心心的，像千百年来的公主一样，嫁人牺牲。”
真真是没料到自己还被观察了这么久的宁澄澄：……小的时候居然就开始了？
她小的时候，康熙才……多大来着……二十出头吧……虽然说康熙的确聪明，但是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孩子还没几个，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还寄予了这么大的期望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在被忽悠的直觉。
“当然，我不止是在看你，我所有的儿女，我都在看，只是可惜了，有这方面潜质的，只有你和果心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