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卿by榶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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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那位公主殿下的老师。
她其实不?叫姜蝉衣,她姓褚,叫褚婉卿,父亲是当朝相国褚公羡,因褚姓太?过显眼,师父将她带回落霞峰后,给她取名姜蝉衣。
这些年?虽然?她从未与家人见过面,但每年?书信来往不?少,因此对家里?人她并不?觉得?陌生。
若最后玉家扛不?住,此事事出有因,大舅舅也会帮她的。
同日?,刘家收到玉家送来的信,言宣则灵与公主同行,已回玱州。
刘家自是惊的不?知所以,一时间慌乱无措,最后还是宣夫人从病中?起来,咬牙道:“玉家不?会无的放矢,去把送消息的人追回来,都给我记住,灵儿没有失踪,是与公主同行,先行回了玱州!”
刘大公子想起那日?那位确实姑娘气质出尘,不?似寻常人,暗自心惊,难道,她就是公主殿下?
可不?对啊,若她是公主,带走了表妹,怎还会接他?的差事。
但此事不?容深究。
眼下不?管怎样,带走表妹的都只能是公主。
“姑姑放心,此事侄儿知道如何做。”
宣夫人对他?自是放心,安排好后续事宜,便立刻收拾行囊回玱州。
从平江出发,路过三座城辖之后,便是玱州。
一行人紧赶慢赶,四日?后抵达平江过去的第一座城,锦城。
连着行了几日?,别说?其他?人,就是侠盗云少侠也扛不?住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骨头要碎了,干粮也要吃吐了,歇歇脚吧。”
云广白趴在窗户上,两眼空空,满城的繁华琳琅未有分毫入眼。
徐青天瞥着窗外景象,眼神也有几分呆愣,他?从来没有这样夜以继日?的赶过路。
路上除了踏雪乌骓休息的时间,他?们一直在马车上坐着,虽然?燕鹤的马车是上等中?的上等,一点儿也不?颠簸,但也受不?了。
脚都坐肿了。
玉千洲看向燕鹤,道:“公子,不?如在此地暂作休整,添些干粮。”
云广白脸上终于有了些神采,侧着脸有气无力道:“对,添些……呕,干粮。”
前几日?还意气风发,叽叽喳喳的少年?,现在只剩少年?了。
燕鹤点头:“也好。”
云广白迫不?及待:“在哪里?下车?”
燕鹤没有到过这里?,便看向玉千洲,只玉千洲还没开口,就听另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道:“往前直行,第二?个?拐角左拐,再右拐,穿过一条巷子,便是丰华街,那里?有一家酒楼,叫做醉星楼……”
徐青天一顿,看向玉千洲,后知后觉道:“玉家产业。”
玉千洲想说?的也是那里?,遂点头:“嗯,公子,就去醉星楼?”
云广白:“你对这里?怎么这么熟悉?”
徐青天木然?道:“来过。”
“哦。”
云广白此时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他?的目光在玉千洲和?燕鹤身上流转:“你们不?是世交么,怎么一路上就听玉公子唤燕公子为公子,不?是应该兄弟相称?”
徐青天也早就发现了。
他?们相处不?像兄弟,更像是,主从?
可玉家家大业大,还与皇室交情颇深,按理,两人之间玉公子该处于主导才是。
燕鹤淡然?的看了眼玉千洲,而后道:“没怎么见过,千洲弟弟对我有些生疏。”
玉千洲绷着唇,这话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还是燕鹤又道:“千洲性子慢热。”
他?何止是慢热,一点都不?热好吗?
但这一路还要靠着玉家撑腰,云广白自然?不?可能将心里?话说?出来,顺势转移话题:“多买点能放的点心成吗,啃不?动?饼了。”
徐青天忙道:“醉星楼的荷花酥,绿豆糕,桃花酥在这个?天气可以存放至少五天。”
二?人眼巴巴望着玉千洲。
玉千洲惜字如金:“好。”
“多谢玉兄。”
“玉兄大义。”
马车缓缓停下,姜蝉衣和?宣则灵先后睁开眼。
开始两日?两位小娘子还颇有兴致的赏景聊天,到现在,那是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浑身骨头都软了。
“姜姑娘,宣姑娘。”云广白的声音自窗边传来,姜蝉衣打?开车窗,就见少年?边松着筋骨边道:“我们到锦城了,在此地休整休整再走。”
一听要休整,姜蝉衣毫不?犹豫的起身跳下马车,而后伸手将宣则灵扶下来。
“醉星楼?”
望着面前繁华无比的酒楼,姜蝉衣讶异道:“这是什?么地方?”
走过来的徐青天解释道:“玉家产业,这里?的饭菜乃锦城一绝,是锦城最好的酒楼,没有之一。”
“好在哪里??”姜蝉衣好奇道。
徐青天压低声音:“好在,贵!”
众人:“……”
“但贵有贵的道理,这里?的厨子曾是御厨。”
燕鹤眸光微动?,只一瞬便恢复如初。
“御厨?”
云广白惊讶道:“御厨怎会到这里?来?”
“据我所知,御厨到了年?纪出宫,宫中?会发放很大一笔银子以供养老,未获恩准,是不?能再到民?间做大厨的。”
徐青天神神秘秘的一笑,见玉千洲没阻止,便道:“醉星楼这位御厨是曾经跟着云亲王府那位喜爱云游的小王爷和?小王妃到的锦城,后来啊,被玉家的家主玉明?澈硬留在了此处。”
“据闻,当时醉星楼正在筹备阶段,玉家主怎么也寻不?到满意的主厨,恰逢小王爷云游带着御厨到此,玉家主黏着小王爷蹭饭,无意中?尝了那位御厨的手艺,然?后便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耍无赖,硬生生将御厨留了下来。”
说?完,徐青天瞥见玉千洲,方知失言,急急咳嗽了几声。
玉千洲倒没有什?么反应,此时他?也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像是义父的性子。
燕鹤对此事倒是略有耳闻。
那回他?跟着老师去了别的地方,回京后才听说?的。
“竟还有这等事!”云广白眼泛星光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去尝尝这位御厨的手艺……可以吗玉公子?”
人都站在这里?了,还有什?么不?可以?
恰伙计迎上来:“几位客官,可是有预订?”
云广白姜蝉衣脚步一顿:“预订?”
徐青天在伙计迎过来时,就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云广白身后。
云广白比他?高一点,正好挡住他?的脸。
“这位公子应是初到锦城,还有所不?知,我们醉星楼需要至少提前三天预订。”伙计态度和?善道:“公子既然?初到锦城,不?如先预订着,再到城中?好生逛几日??”
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落在玉千洲身上,他?们少东家在这里?,应该不?用预定吧?
伙计的视线也随着众人看向玉千洲,在触及到对方腰间的玉佩后,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后飞快抬头惊讶的看着玉千洲,失声道:“可是少东家?”
玉家的人都知晓,能够佩戴玉家黄玉玉制金鱼金穗的只有两个?人,家主和?公子。
玉千洲沉默片刻,到底还是点头:“嗯。”
伙计的余光扫到燕鹤,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后神色又是一惊,赶紧侧身让开位置,恭敬道:“少东家,贵人,快请进。”
金制金鱼金穗,是玉京城的贵人!
伙计压下心头的惊愕,朝另一个?往这边看的伙计打?了个?手势,后者忙进去请了掌柜。
玉千洲朝燕鹤道:“公子请。”
燕鹤不?动?,让他?先行。
云广白等不?及,从二?人中?间探进来颗脑袋:“要不?你们一起走?”
玉千洲看了眼燕鹤,没再坚持,同燕鹤一道进去。
锦城第一酒楼名副其实。
一进门是偌大庭院,只宽宽设了九张檀木桌,邻桌间隔处都还能绰绰有余的摆上两张,中?间是宽阔圆台,此时正有乐人舞者演奏。
往上三楼都设雅间包房,想要观歌舞可定临栏雅间,喜欢清净便去里?侧包房。
门一关上,一楼的声儿就小了,越往上,越清静。
几人刚进去,掌柜的就迎了过来,一看领头两人腰间玉佩,便不?敢再多看,神色立刻恭敬起来:“少东家驾临,有失远迎。”
“几位贵人,快楼上请。”
一行人跟着小二?走上三楼,进了临栏雅间,云广白倚栏望着底下歌舞感叹道:“雕栏玉彻,轻歌曼舞,人间天堂啊。”
姜蝉衣跟着到边儿上,兴致盎然?的探头往下看,赞叹道:“真美。”
徐青天挥开挡住半边脸的折扇,感慨道:“必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掌柜的这才看见徐青天,眼神一亮,刚要开口就见徐青天抬头看向他?,道:“如此歌舞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
掌柜一怔,您不?是这里?的常客么。
但贵人的事他?向来不?多插嘴,对方有意隐瞒身份自也不?会不?识趣,且过去这样的事这位也没少做,他?们早就得?心应手,默契的对方一个?眼神过来,他?们就能立刻装作不?认识。
掌柜的迅速收回视线恭声朝玉千洲道:“这是专门为少东家留的位置,不?对外营业,就期盼着少东家有朝一日?驾临呢。”
“我今儿一早就见一只白鸽停在屋前,便知今儿定有喜事降临,果不?其然?,竟是少东家来了,简直就是大喜。”
掌柜的笑的合不?拢嘴。
家主说?过若哪家酒楼能留下少东家用饭,这月可多拿一成分红。
可目前为止没有一家酒楼拿过这分红,他?做梦都不?敢想,这样的大好事竟会落到他?头上。
但同时,他?也没忘记另一人的身份,又恭敬道:“贵人驾临小店简直蓬荜生辉,喜上加喜,贵人有何需要尽管吩咐,这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小店应有尽有。”
云广白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姜蝉衣,低声道:“这马屁比我们拍的好,学着点。”
姜蝉衣:“……他?们听得?见。”
云广白一愣,随后若无其事的转头看向楼下歌舞:“真好看。”
掌柜的却并不?觉得?尴尬,红光满面的脸上笑的堆满了褶子,分不?分红不?打?紧,少东家驾临至少够他?在那些个?死对头掌柜面前抬头挺胸,炫耀一年?了!
嘿嘿嘿嘿!
旁边知情的伙计担忧的看了眼掌柜的,生怕掌柜的激动?的厥过去。
虽然?他?也有些飘飘然?。
一成分红啊,分到他?们手里?得?有大几十两银子吧!
能置办聘礼,娶媳妇了!
屋里?安静了会儿,玉千洲见燕鹤没有开口的打?算,便道:“先上店里?的招牌菜,之后再装一些桃花酥,绿豆糕,荷花酥,我们带着。”
“还有天星醉。”
徐青天补充了句。
掌柜的恭敬应下,道:“少东家与贵人们请稍后,酒菜很快就上来。”
“那我就不?打?扰少东家了,我在门外侯着,少东家有何吩咐随时叫我。”
玉千洲道:“不?必,你去忙便是。”
掌柜的听了这话,却是一脸惶恐:“可是哪里?伺候不?周?少东家只管说?,我立刻改!”
少东家和?玉京贵客在这里?,他?敢走?!
玉千洲:“……”
他?默了默,道:“没有,掌柜的请便。”
管家走后,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云广白姜蝉衣徐青天也都先后落座,姜蝉衣挨着燕鹤,宣则灵挨着她,其次是徐青天,云广白。
玉千洲在主位上如坐针毡。
可他?们已经起疑了,若他?再坚持让殿下坐主位,他?们必定会怀疑殿下的身份。
好在菜很快就上来了。
云广白姜蝉衣看的眼睛都直了:“原来这就是御厨做的菜啊,这颜色,这香味,这辈子值了!”
姜蝉衣第一次见这样精致的菜肴,半晌都没回神。
几人殷切的看向玉千洲,今日?这顿饭是他?做东,他?不?动?筷子,他?们自然?也不?好动?。
而玉千洲在等燕鹤。
燕鹤眼观鼻鼻观心,巍然?不?动?。
他?每年?出京游学,自家人在一处没有诸多讲究,私底下玄烛重云叔叔他?们都是同桌用饭,而小叔叔和?玉叔叔是拜了天地祖先的结拜兄弟,玉千洲既然?姓了玉,那就是自家人,他?得?让玉千洲习惯。
心结非一日?可解,那就来日?方长,潜移默化,他?有的是耐心。
诡异的寂静中?,玉千洲沉默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入燕鹤碗中?,才又给自己夹了菜。
燕鹤:“……”
他?倒是想得?出办法。
云广白几人见玉千洲燕鹤都动?了筷子,迫不?及待的开始行动?。
但动?作虽快,吃相并不?难看,只将食不?言发挥到极致。
徐青天中?途给几人添上酒,云广白一口闷了,啧了啧味。
够香,但没有边关的烈。
姜蝉衣倒是喜欢得?紧,一双眼睛亮的出奇:“这酒比我喝过的所有酒都香。”
宣则灵小口抿了抿,也赞叹道:“确是好酒。”
不?过她酒量不?好,不?敢贪杯。
燕鹤便道:“两位姑娘喜欢,便带几坛。”
姜蝉衣宣则灵连忙道谢。
酒足饭饱,云广白又赖着看了会儿歌舞,才不?依不?舍的动?身。
看见玉千洲在签账单,他?踮着脚瞥了眼,不?看不?打?紧,一看人都惊呆了:“……三千九百两?!”
这菜是金子做的吗!
他?这一嗓子也将姜蝉衣和?宣则灵惊了过来,二?人盯着账单上的数字,瞪大了双眸。
徐青天大惊失色:“这么贵啊。”
掌柜的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徐青天,这里?的菜什?么价您还能不?知道?
“是这样的,只是需要少东家签字方便账房先生记账和?月底盘账,不?用给钱。”掌柜的笑着解释完,又躬身道:“少东家,点心已让人给您送到马车上了,还给您备了些随行用品,水囊都装满了,先前一直给少东家备着的茶叶密云龙和?一些时下水果,也都一并送上了马车。”
“少东家和?贵人可还有别的需要,我这就去给你办?”
“不?必,这些便够了。”玉千洲。
徐青天拉了拉还在游神的云广白:“走了。”
掌柜的恭敬的将一行人送上马上,目送马上彻底消失在街头,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消散。
掐指一算,距离年?底盘账还有二?百四十九天,啧,咋这么久呢。
“快快快,快把消息给家主送去。”
伙计激动?应下,转而想到什?么,道:“但家主被一个?女子追出平江后,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傻啊你,送去平江老宅,自有人上报给家主。”掌柜道。
马车上,宣则灵也还没回过神,拉着姜蝉衣惊道:“这也太?贵了,一桌子菜三千九百两。”
姜蝉衣木着脸点头。
她十六年?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那位道士说?她有大命格,但因身体有疾压不?住这命,病愈之前不?能富养,所以进山后,她见过的最多的钱也就一点碎银子。
全?然?不?知在山下吃一顿饭就要几千两!
把落霞峰翻来覆去卖一百遍都卖不?到这么多。
“还有密云龙,那可是贡品。”宣则灵不?由唏嘘:“多半是明?亲王府给的。”
她现在心里?又多了一点底气了,有玉公子在,或许此行真能顺利。
姜蝉衣摇摇头,试图将那些富贵荣华晃出脑袋,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道。
“玉家也太?有钱了。”
“玉家可不?是一般的有钱。”宣则灵道:“玉家早前就是江南首富,后来又做了皇商,如今已是富可敌国,玉家主每年?都往何处边关捐军费。”
姜蝉衣这些日?子对玉家也大概有所了解,只是有件事让她觉得?奇怪。
“我听说?玉家主一直没成婚?”
宣则灵点头:“嗯。”
而后她放低声音道:“有传闻说?,玉家主不?成婚是因为一直在找他?的胞兄,玉家大爷。”
姜蝉衣讶异:“玉家大爷失踪了?”
“失踪十几年?了。”宣则灵道:“我也是曾听父亲和?兄长谈话知道一些,那位玉家大爷名唤玉明?淮,是位端正名雅的郎君,但是十几年?前突然?失踪了,至今不?知去向。”
“竟还有这种事。”
姜蝉衣道:“连玉家都找不?到?”
“是啊,连玉家都找不?到。”宣则灵叹了口气道:“也因此很多人都猜测其实人早就不?在了,只是玉家主始终不?肯放弃,也因此耽搁了婚姻大事。”
姜蝉衣怔忡不?已。
原来这背后竟是这样一段揪心的故事。
马车突然?停下,姜蝉衣打?开车窗探头望去,便见燕鹤拿着什?么东西朝他?们走来。
树木光点斑驳,郎君风华万千,实叫人挪不?开眼。
“姜姑娘。”
燕鹤递出手中?之物:“这是给二?位姑娘分的茶叶和?一些点心,以供路上消遣”
姜蝉衣勉力回神,伸手接过来,声音不?自知的温柔下来:“多谢燕公子。”
“不?必客气。”
燕鹤微微颔首后,走回马车。
宣则灵抿着笑看着姜蝉衣,只是还不?等她打?趣,就见姜蝉衣盯着那道背影,赞叹道:“世间怎有如此卓然?的郎君。”
“世间真的没有仙山吗?他?真的不?是哪座仙山上下来云游尘世的仙君么?”
宣则灵:“……”
马车突然?行驶,姜蝉衣一个?不?备被撞到头顶,宣则灵忙将她拉回来坐好:“快让我看看。”
“没事。”
姜蝉衣揉了揉脑袋,道:“不?痛,但是撞清醒了些,世上没有仙山。”
宣则灵再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姜姑娘好生有趣。
如此又过七八日?,一行人夜里?寻了一家客栈歇脚。
此一行中?徐青天和?宣则灵身子相对弱些,马不?停蹄的赶路,其他?人虽然?难受却也熬得?住,但他?们不?行。
再急,也不?能先把身子累垮了。
安全?起见,姜蝉衣和?宣则灵住在一个?房间,她端来云广白刚熬好的药,将宣则灵扶起来,道:“云公子说?这药能抵御风寒,你和?徐公子底子弱些,舟车劳顿下,容易受风邪侵袭,先喝点以备万一。”
宣则灵虚弱无力的道了谢,接过碗一饮而尽。
“今夜你好好休息,我们还有几日?就到玱州了。”姜蝉衣扶着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温柔道。
“好。”
宣则灵:“谢谢姜姐姐。”
姜蝉衣温声道:“快睡吧。”
另一边,徐青天也要死不?活的躺着了,云广白把他?强行拉起来灌了药,而后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燕鹤与玉千洲房间相邻,玉千洲送燕鹤回房,短暂坐了会儿便要告辞,此时,却听房门突然?被敲响。
玉千洲神色一紧,摸向腰间。
燕鹤按住他?的手,道:“两短一长,是自己人的信号,应该是我的贴身暗卫金酒回来了。”
玉千洲闻言这才放下戒备,过去打?开门,便与一玄衣男子打?了个?照面,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垂眸:“见过玉公子。”
玉千洲微微颔首,道:“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玄衣男子侧开身,眼神有些复杂的目送玉千洲离开,但很快就回神,进屋反手关了门。
“殿下,属下查到了解家一些旧事。”
燕鹤给他?倒了碗热茶,示意他?坐下后,才问:“慢慢说?。”
“多谢殿下。”
金酒喝了茶,徐徐将那段往事道来:“九年?前,解大公子随老夫人去了玉京,被云国公府老夫人也就是殿下您的外祖母看中?,欲选做孙婿,但解老夫人称已和?宣家定了亲,老夫人便没再提。”
此事燕鹤已经知晓了些。
“可谁曾想,解大公子回到夙安后解家却已挂白,竟是解夫人突然?暴毙而亡。”金酒拧眉道:“而解夫人的陪嫁丫鬟雪芝惨死在城外,恰被解大公子看见,因此,解大公子不?信母亲暴毙身亡,加上解二?爷这些年?偏袒侧室,与解夫人貌合神离,解大公子认为母亲出事与侧室有关,而雪芝是出城向他?求救而死,所以要求开棺验尸,但解二?爷也就是夙安知府大人坚决不?同意,解大公子以性命相逼,僵持中?,解老夫人心疾发作,当夜离世。”
燕鹤心头一凛:“然?后呢?”
“后来,解二?爷将解大公子移除族谱,赶出了解家,此后,再无他?的消息,他?失踪是在那年?的一月,玉家主是同年?三月将玉公子带回去的。”
金酒捏着酒杯,眉间满是凝重。
燕鹤见他?如此神情,心中?隐隐察觉到什?么,道:“可是还查出了什?么?”
金酒神情复杂的看向燕鹤,道:“殿下,那日?解大公子被解二?爷打?了一巴掌,头磕在棺材上,据说?流了很多血,足矣留下伤痕。”
他?刚才看见玉公子额上的伤痕了。
燕鹤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玉千洲左边额上发缝的位置,有一个?伤痕,只有米粒大小并不?明?显,需要离得?很近才能发现,但这些日?子他?们共处一辆马车,自然?早就看见了。
而金酒能一个?照面就发现,是因为知道燕鹤怀疑玉千洲就是解千洲,所以方才他?看到玉千洲后,第一反应就是迅速看了眼他?的额头。
习武之人眼力都不?会差,黑夜也能视物,更何况门上刚好挂着灯笼,他?自然?就看见了。
“另外,属下拿到了解大公子早年?间的字迹。”金酒从怀里?拿出一篇文章在桌上展开,又拿出另一份:“这是属下刚拿到的玉公子的如今所写的账本,还没来得?及看。”
燕鹤取来蜡烛,仔细比对。
前者笔锋略显稚嫩,后者苍劲有力,字体也完全?不?一样,一眼望去似乎不?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但很快,燕鹤就发现了端倪。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一个?字上,瞳孔微震。
金酒连忙看去,那是一个?‘灵’字,文章和?和?账本上其他?的字字体都不?相同,而只有它,文章上的和?账本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就连落笔的痕迹笔锋都完全?一致,那一点都没过那一撇。
金酒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真是他?。”
燕鹤又翻了几页账本,很快就寻找到另一个?‘灵’字,仍是一模一样。
屋里?陷入一阵死寂。
同名,年?纪对得?上,解千洲失踪和?玉千洲被带回玉家的时间也对得?上,一个?磕破过头,一个?在同样的位置有伤痕,如今就连笔迹都一模一样。
几乎已经可以断定,玉千洲就是解千洲。
可金酒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消息。
“殿下……”
他?抬头看着燕鹤,艰难道:“属下方才还没说?完。”
燕鹤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嗓子微哑:“说?。”
“老夫人离世后,事情闹得?太?大,解大公子又仍坚持开棺验尸,加上解夫人娘家人相逼,解二?爷被逼无奈,开馆验尸。”
金酒的声音在夜里?中?低沉令人窒息:“经仵作查验,解夫人死于急症。”
燕鹤按在账本上的手指猛地一紧,好半晌,才勉强松开。
“仵作有没有问题?”
金酒道:“是解夫人娘家人。”
那就是没有问题了。
燕鹤无声吸了口气。
怪不?得?他?放不?下过往,也过不?好将来,害死祖母,扰母亲亡灵,能让他?一辈子走不?出这个?阴影。
第24章 师父说情同手足
烛火火焰轻微有序地摇曳着,暖黄的?光晕弥漫在房间,‘嗞’,烛芯发出一声低响,惊醒了满室的?沉寂与紧绷。
“查。”
燕鹤缓缓坐回去?,眼神明暗不定?:“找到当年那?个仵作,查解夫人房里?的?老人和雪芝之死?,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就彻查到底。”
金酒明白太子的?用意。
想要解开玉公子的?心结,解夫人是关键,只有证明他当年的?怀疑是正确的?,他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可?若解夫人当真死?于急症……”
就无解了。
良久后,才听燕鹤的?声音传来:“先查。”
“拿着我的?玉佩,去?玱州借人。”燕鹤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金酒:“玱州宣伯棠认得它,你届时提点他几句。”
“是。”
金酒恭敬接过玉佩,领命离开。
金酒走后,燕鹤坐着久久未动。
这件事比他想象中要复杂的?多,他是曾想过他或许有什么未了的?仇怨,冤屈,这些都简单,他替他了了便?是,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真相。
对于解千洲而言,这道坎他或许一生都跨不过去?。
燕鹤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窗外灯火璀璨,热闹繁华。
而这万千景象,和乐安泰的?背后,有数不清的?人为此抛头颅洒热血。
征战沙场的?将士,出使?各方的?使?臣……还有隐藏在黑暗中,不为人知的?暗探。
从?做了暗探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丢掉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他们的?一切行动都不能被亲朋好友知晓,就连死?都是悄无声息。
最?终送回家?的?只有一坛骨灰,和一句因公殉职。
还有很多人,甚至连骨灰都拿不到。
比如,玉家?大爷,玉明淮。
其实,玉叔叔与小叔叔的?渊源,是因玉家?大爷而起。
小叔叔与他是挚友知己,他远赴敌国时将自己的?胞弟托付给了玉叔叔,便?再也没能回来。
玉明淮本是商人,借着行商云游天下,行至边城,见战乱之苦,起报国之心,以商人身份入敌国为探,十多年前,为送出一份关键密报,身死?异国,葬身火海。
只送回来了一缕发丝。
小叔叔答应过他,若他身死?,会替他担兄长?之责照顾玉叔叔,也不能将此噩耗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