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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与卿by榶酥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1-27

金酒一惊:“那在何处?”
暗卫:“目前还未有消息传回。”
金酒神情怪异的看?向?燕鹤。
难道殿下早就料到了?
燕鹤面上毫无波澜:“清欢妹妹好不容易出京,怎可能直接去边境,那不是等着被?抓住送回去?”
金酒唇角一抽:“...”
他就知道不是公主带走了小郡主,也不知道小郡主这是将?公主拐哪去了。
“她?们身边有暗卫随行,出不了什?么事。”
燕鹤面色淡淡:“先往北行,她?玩够了总要去边境圆谎。”
他赶在她?们之前到边境,阻止妹妹再追着小将?军喊打喊杀就行了。
说起那位小将?军,他们倒还没有见过面。
他唯一一次进?京受封他不在京中。
“殿下,小将?军也不在边境。”暗卫。
金酒瞪大眼:“该不会在一处吧?”
天?老爷,这几个祖宗凑到一起,所到之处还有安宁的?
良久后,燕鹤揉了揉眉心。
“先走。”

燕鹤到边境将近一月,才等到公主和?小郡主。
那日,公主风风火火闯进来提着?鞭子四处寻小将军,猝不及防见到燕鹤,气焰顿时就没?了,飞快躲到小郡主身后。
玉京一霸也?害怕这位大堂哥,立在那里朝燕鹤露出一个非常乖巧的笑容。
燕鹤扫了眼二人:“小将军不在,阿瑜寻他有事?”
公主谢瑜从小郡主身后探出一个脑袋,确认自己真没?看错才磨磨蹭蹭走出来:“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燕鹤淡笑:“你说呢?”
谢瑜低下头?:“皇兄我?错了。”
谢清欢也?立刻认错:“我?也?错了。”
问了随行暗卫知晓二人没?有闯什么祸,燕鹤便没?有责罚她们,此次偷跑出来,回京后少不得一顿罚。
在边关留了一日,公主和?小郡主跟两只小鹌鹑似的乖乖跟着?太子回了京。
姜蝉衣有盘缠在身,一人一马肆意而快活,赶在师父规定的时间内回到了师门。
还没?上?山,遥遥就能看到升起的炊烟,她心中一喜愈发归心似箭。
刚进小院就闻到熟悉的香味,姜蝉衣边往里跑边道:“师父,师弟,我?回来啦。”
很快,有一人拿着?锅铲探出头?冲她招手:“师姐回来啦。”
姜蝉衣飞快迎过去:“师弟你做了什么,好香啊。”
“辣子炒鸡。”
二师弟宴青禾笑着?道:“还有红烧肉,糖醋鱼,师父说师姐今日会回来,让我?多准备些?菜。”
“师父呢?”
姜蝉衣盯着?菜眼底放光。
她虽然留了盘缠,但?只够这一路果腹,上?一次吃这么丰盛还是和?燕公子他们分别的时候。
“师父采药去了。”
宴青禾:“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姜蝉衣身体僵硬了一瞬,而后便若无?其事的往房间走去:“我?先去放东西。”
又要到她施针的时候了。
每年那段日子都是她最难熬的时候。
宴青禾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慢慢散去,眼底充斥着?担忧和?心疼。
还有两次,师姐就再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了。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
山间的二月特别寒凉,姜蝉衣刚结束针灸,泡完药浴,白安渝拿了件厚披风将她裹住,搀扶着?她往床榻走去:“师姐,可还好?”
姜蝉衣浑身无?力,气若游丝:“无?碍。”
每次结束针灸后的那几日她都会比寻常虚弱许多,最开始时连床都下不了。
白安渝将她塞到被中,将人裹得严严实实,替她擦去额间的冷汗,满眼的心疼:“师姐先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房间里点了安神香,姜蝉衣很快便沉沉睡去,待她熟睡白安渝才起身离开,房间外,宴青禾见她出来忙上?前担忧道:“师妹,师姐怎么样了?”
白安渝压低声?音道:“比之前好许多了,这次还清醒着?。”
以?前到最后一次针灸药浴结束,人早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宴青禾回头?望着?房间低叹了声?:“还有最后一次。”
师姐从出生后就体弱多病,周岁时那一场大病差点儿没?能救回来,师父说刚将师姐带回师门的那几年,好几次都是从鬼门关将人抢回来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和?每年的针灸药浴,再加上?自幼习内功,师姐如今的身体已与常人无?异,明年再有一次针灸就能彻底调治好了。
师姐也?就可以?回家了。
姜蝉衣醒来已是两日后。
她感?觉她睡了很长一个觉,药浴后乏力的感?觉也?尽数散去。
她又是那个武力高强的大师姐。
在山中养了几日,姜蝉衣感?觉自己都被师弟养胖了,算着?日子背好包袱准备下山。
“师姐,你要走了吗?”
姜蝉衣醒来的次日白安渝就下山了,他们的师父又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封信让他们去留随意,中秋节前归。
意思就是他们也?可以?下山了。
宴青禾为了照顾姜蝉衣,才在山中多留了几天。
姜蝉衣点头?:“嗯。”
“有两位朋友喜宴将近,我?去观礼。”
宴青禾听了,忙从房中拿出一两银钱:“既然是去观礼,那得准备贺礼,师姐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姜蝉衣拍了拍钱袋子:“不用?,师父也?给我?留了一两,你留着?吧。”
宴青禾不容拒绝的将银钱塞到她钱袋子里,道:“我?有钱用?的。”
想了想又道:“师姐若是在山下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回师门,对了,师姐将师门的信号弹带着?,万一遇上?危险可放信号求援。”
姜蝉衣唇角一抽。
他们整个落霞峰就四个人,一下山就东南西北天各一方,就算她遇见危险放了信号弹,谁又看得到。
不过到底是师弟一番好意,她也?没?有拒绝。
“知道了,你也带着。”
宴青禾几番欲言又止后,道:“明年师姐生辰宴过了就好了。”
当年那位得道高僧曾经给师姐算过卦,说师姐命格贵不可言,但?奈何身体承受不住,所以?需得苦修十六年,方才能受得住那泼天富贵。
几年前师父无?意间听闻了那位高僧又给人算卦的故事,见他竟当真能断人生死,吓的回山让师姐吃了一个月的素,因此如今师姐虽然已过十六岁,但?身子还未好全,师父担忧有什么变故说也?不差这一年,再苦一年就好了。
姜蝉衣这时只以?为他说的明年的针灸,也?没?往心里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嗯,我?走了,师弟下山也?小心些?。”
“对了,师弟今年打算去哪里?”
与她不同?,师妹和?师弟每年都会轮流随师父下山游历,少则一月,长则三月,而师弟有时候也?会独自出门,回来时会给他们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她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去岁自己下了一趟山后才觉得奇怪,带着?同?样的银子下山,怎么她就穷困潦倒,别说礼物,能不饿死回到师门都不错了,也?不知道师弟师妹每次回来是怎么变出各种各样的礼物的。
宴青禾眼神微微闪了闪,道:“我?...我?下山再看,走到哪里算哪里。”
姜蝉衣不疑有他,再次告别后拿着?剑下了山。
宴青禾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中,才折身去房间换上?一套红白相间如落霞漂亮的广袖衣袍,拿起装满了银子的钱袋子往另一座山而去。
他脚程快,不过半日便到了山脚下,守门的弟子看见他纷纷拱手行礼:“二师兄。”
姜蝉衣下山第一件事就是去接自己的马,落霞峰极高马上?不了山,她去岁回来时将马寄养在一处马肆,只需给些?寄养费便可。
她答应过宣妹妹会去吃喜宴,不过眼下去玱州是来不及了,只能赶去平江城。
落霞峰到平江城快马加鞭也?需要十来日,姜蝉衣不再耽搁,径直往平江城而去,不过沿路也?有歇脚时,她一路上?听过不少新鲜的时事。
比如武林盟主即将比武招亲,比如有位少侠揭了不少通缉令。
姜蝉衣听的津津有味。
不过倒也?巧,那位横空出世的赏金猎人也?姓云,也?不知道那位侠盗如今在哪里造福苍生,不知道今年书生考中秀才没?有。
还有燕公子,不知他是否还在四处游历。
姜蝉衣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微微一亮。
燕公子和?玉公子既是世交,那说不定他也?会去观礼呢?
姜蝉衣忙放下茶盏,结了账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与此同?时,也?有人在往平江城赶。
燕鹤被朝事绊住,好不容易才抽身出京,因时间太紧连马车都没?用?,带着?贴身暗卫快马加鞭直奔平江。
金酒看着?自家殿下马不停歇,不由暗忖殿下真只是去观礼的,还是去见故人的。
姜姑娘和?宣姑娘一见如故,此次姜姑娘应该也?会去参加喜宴吧?

第45章 庆祝今日重逢
姜蝉衣一路快马加鞭,赶在了正礼当天到了平江,她匆忙送上礼便往喜堂赶,将将赶上新人拜天地。
“一拜天地。”
新郎清雅俊逸,在一身大红喜服的?衬托下,更显风华气度,姜蝉衣瞳孔一震,这不是玉千洲啊,她来错喜堂了?
不对,她确实来的?玉家,玉家主也在上位高坐,玉家还有公子?
突然,姜蝉衣回忆起什么?,再次看向新郎。
她想起来了,在夙安时玉千洲说过改变他容貌的?药效只有十年?,而今年?正是第十年?,他恢复他本?来的?模样了!
该说不说,这样貌一变,气质也跟着不一样了,眼前的?新郎与去岁那个沉郁的?少年?已判若两人。
“二拜高堂。”
姜蝉衣看着玉家主笑的?一脸春风得意,也不由勾起了唇。
正如徐青天所说,他们如今幸福美满,简直羡煞旁人。
“夫妻对拜。”
“礼成,入洞房。”
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目送新人离开,玉明澈起身招呼客人入席,姜蝉衣也跟着人群往院中走去。
今日玉家喜宴,八方来客,门庭若市,席位设的?足,从前院到庭院,五十张桌椅为?一席,玉家足足备了十席。
等?姜蝉衣过来,一席早就已经没有空位了,而在各处攀谈游走的?人还数不胜数。
姜蝉衣曾也随师父到山中吃过席,但她从没有见过哪家有这么?多客人,上回刘家已经是她见的?最多的?一次了,而今日玉家的?客人比刘家多出好几倍。
真不愧是江南第一首富的?门庭。
姜蝉衣穿梭在人群中,四处张望,方才喜堂人太多了,她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缝隙观礼,根本?看不见燕公子有没有来。
而今坐下的?五十桌中她一一看了,都没有他。
也不见曾同她抢过席面的?那两人。
姜蝉衣边走边寻,穿过长廊庭院,心头?感慨又震撼,玉家这宅子也太大了,不仅大,还处处雅致,奢华且低调。
长廊上红绸有序落下,微风徐徐,荡起层层涟漪,美轮美奂,一道?身影在红绸中若隐若现?,行?走间隐约露出半张侧脸。
姜蝉衣脚步一顿。
燕公子!
她没有动作,只目不转睛的?看着,亦或是一时间被美色迷的?忘了继续往前走,他好像更好看了。
姜蝉衣再一次怀疑,世界上真的?没有神仙吗?
她看着他穿过转角走上自己所在的?这条长廊,那张脸也更清晰的?映入眼帘,蓝色的?广袖垂落,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轻晃着。
姜蝉衣更加挪不动脚,他真的?不是下界来人间游历的?神仙吗?
燕鹤感觉到了一道?如影随形的?目光,灼的?他不得不抬起头?望去,一抬眸,就见长廊尽头?红绸之下立着一位水蓝色窄腰广袖裙装的?姑娘。
如分别那日一样,她放下了高束的?马尾,发髻上仅有几朵水蓝色的?珠花,乌发垂落至腰,腰身环绕坠着晶莹的?流苏,燕鹤恍惚了一瞬。
此?情此?境,竟如梦幻。
二人隔着人群视线相撞,那一瞬,仿若周遭万物静止,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眼底都蕴藏着寻常没有的?光,或是欣赏,或是惊喜。
燕鹤脚步未停,姜蝉衣也渐渐回神,抬脚迎上。
终于,他们在一片红绸中走到了彼此?跟前。
姜蝉衣扬起笑脸:“燕公子,好久不见。”
燕鹤眉眼弯起:“姜姑娘,好久不见。”
暗处的?金酒一手捏着酒壶,一手拿着鸡腿啃,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游荡,兴味十足。
天大地大,有些人擦肩而过就是永别,而有些人啊,就算相隔万里,也会在人群中相遇。
这叫什么?,这就叫缘分呐!
“你也没有抢到位置?”
姜蝉衣问道?。
燕鹤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点?头?:“嗯,我?过来就满座了。”
金酒‘啧’了声。
玉家主明明特意给殿下留了主位的?席面,分明是殿下说还不饿要出来走走,这哪里是走走,分明是来找人的?。
“玉家今日宾客太多了,只怕二席都不一定能抢到呢。”姜蝉衣说罢,又问:“你刚刚也在观礼吗?”
燕鹤听她如此?问,道?:“姜姑娘方才也在?”
“在啊。”
姜蝉衣:“我?差点?没赶上,来时喜堂就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好不容易才挤到一个小缝隙,你方才在何处啊?我?没看到你。”
燕鹤正要答,余光瞥见有几个眼熟的人正往他这边来,他眸子微沉,道?:“此?处人多,不如先找地方等?等??”
姜蝉衣自不拒绝:“好啊。”
“姜姑娘这边请。”燕鹤在前头?带路:“我?对玉家还算熟悉,知?道?一处此?时比较清静的?地方。”
临走前,燕鹤往某处瞥了眼,金酒挑了挑眉,站起身往前院走去。
姜蝉衣毫无察觉的?跟着燕鹤往后院走去。
倒也不是她如今对人仍不设防,主要这人是燕鹤,她根本?不会往别处想。
他们离开没多久,几个过来拜见太子的人面面相觑,殿下方才还在这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几人在周围寻找了一圈,实在找不到才遗憾的离开。
燕鹤带着姜蝉衣左绕右绕穿过好几个庭院后,总算将喧嚣抛到了身后,姜蝉衣看着眼前水榭,眼睛都在放光:“这地方可真美。”
燕鹤带着她进入水榭,三月湖风还有些寒凉,不过二人都有内力傍身,这点?凉意倒也算不得什么?。
水榭中设有桌椅,茶案,摆了琴,棋盘,角落中还放着渔具,姜蝉衣再次感叹玉家主真会享受。
燕鹤走到茶案旁熟练的?点?燃炭火,烧水煮茶。
姜蝉衣便坐在他对面欣赏美景,这跟世外桃源有什么?区别呢。
“姜姑娘此?次下山要呆多久?”
姜蝉衣回眸看向他,道?:“师父说中秋节前归即可。”
燕鹤眉眼微动:“这次比去岁久。”
“嗯啊。”
姜蝉衣想了想又道?:“待明年?,我?便可以自由下山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师父到底在忙什么?,甚至不知?道?每年?师弟师妹突然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里,不过不管如何,只要她在山上,山中就总会留一个人陪她。
她每次都希望留下的?是二师弟。
因为?二师弟在,她才有美味的?饭菜吃。
师父在,一日三餐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但并不危急性命,师妹在,她就像是在渡劫,不定哪一餐就能把她吃晕死过去。
至于她嘛,在她炸了一次锅,烧了一次厨房差点?引起大火后,师门就明令禁止不许她再进厨房。
燕鹤嗯了声。
除夕时他见到了玄机弟弟,问过落霞峰,玄机弟弟说应该是占了哪个峰的?隐士高人,因缘际会收三两徒弟,像这种小门派并不参加武林诸事,几等?于查无此?峰,不过倒是还有个落霞门,是十多年?前兴起的?门派,其门主极为?富有,门下弟子众多,但落霞门多年?来一直隐于高山,闭山苦修,至今还未听说过有弟子下山,其门主只在门派建立最初时露过面,后来所有事都是由门中二弟子出席。
“燕公子这次是专门来观礼的?吗?”姜蝉衣问道?。
燕鹤点?头?:“是。”
他每年?出京的?时间都在年?中,这次是因为?要吃喜酒才提前出京,临走前夜,父皇同他秉烛长谈。
他去岁已经及冠,接手的?政务会越来越多,或许再有两年?,他便不能再随意离京了。
那时候,他突然就明白了小叔叔的?用意,小叔叔不仅是想磨他的?性子,也是想让他在有限的?世间内感受自由,感受大好河山。
四岁到现?在已有十七年?,他几乎走遍了东邺每个州府。
燕鹤轻轻看了眼姜蝉衣。
她即将得获自由,而他将要结束这种自由。
“也不知?道?云公子和徐公子会不会来吃喜酒。”姜蝉衣道?。
那天分别的?太果断,竟忘了问问他们,她第一次结交朋友,没有经验。
燕鹤闻言道?:“若是有缘,自还会再见。”
姜蝉衣点?点?头?,余光瞥见琴架,她随口道?:“燕公子会弹琴吗?”
炉中的?炭已经燃了,燕鹤将茶壶放上去,道?:“略通一二,姜姑娘对琴有兴趣?”
姜蝉衣忙摇头?:“没有。”
“不过喜欢听。”
燕鹤顿了顿,起身走向琴架,姜蝉衣一愣,忙直起身子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曾经师父也教过我?,但我?一直学不会,弹断了几次琴弦后师父就放弃了,后来师妹进门,在此?道?上极有天赋,师父教师妹时,我?很喜欢坐在一旁听。”
燕鹤脚步微顿,但最终还是在琴前坐下。
过都过来了,总不能再走回去。
“无妨,就当庆祝今日重逢。”
姜蝉衣眨眨眼:“那也不是不行?。”
她问过师弟师妹,他们每年?下山能不能遇见以前结识的?朋友,师弟没答,师妹说天下之大,很难再遇见,更多的?是分别即永别。
人海茫茫,他们今日还能重逢,的?确值得庆贺。
姜蝉衣直直盯着琴弦上的?那双手,不管弹的?如何,光看这双手便已是赏心悦目,但当琴声响起后,姜蝉衣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燕鹤脸上,眉头?微微扬起。
虽然她在琴艺上没有天赋,但她经常听师妹弹,分别的?能力还是有的?,这样的?琴技可不只是略通一二!
这一次,他确实是在谦虚。
燕鹤抬眸对上姜蝉衣的?视线,微微一笑,那一瞬,姜蝉衣只觉心跳怦然,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就说过,若他要骗她,当真一骗一个准!
琴音悠扬,盘旋在湖中水榭。
姜蝉衣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燕鹤,眼底溢满了笑意,美人抚琴,风景如画,她只恨不能叫时间停在这一刻。
但突然,她笑容一滞,再抬眸时眼底已是凌厉之色,顷刻间,剑出鞘,将将挡住飞到燕鹤跟前的?树枝。
燕鹤也早已经察觉了,但见姜蝉衣拔剑,他便没有躲避,仍旧面不改色的?抚琴,连琴音都没有乱一下。
姜蝉衣挑开树枝,回头?确认燕鹤毫发无伤才侧眸扫向湖面,与此?同时一把刀迎面飞来,她瞥见刀柄,眉头?微拧飞快抬眸,看见踩着湖面飞来的?少年?后,她唇角轻弯,手腕剑刃翻转借着刀飞来的?方向一个后仰旋转,将它掷回它的?主人。
云广白接住刀,一个纵身便跃上了水榭,刀刃横扫向姜蝉衣,姜蝉衣足下一点?便躲过他一击,反手刺出一剑。
燕鹤看了眼二人,手指动作加快,原本?悠扬的?琴声变成了战曲。
云广白远远看见二人,心中很是惊喜,原本?也只是想吓吓他们,没成想几招过后,彼此?都生?起了战意,从最开始的?试探到打?的?难舍难分。
直到曲终,才双双停手。
“姜姑娘的?内力好像又深了些,再打?下去我?怕是要吃亏了。”云广白收起刀,笑着道?。
姜蝉衣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指。
“你的?招式越发刁钻了。”
她一直都知?道?云广白擅长近战,虽然这是第一次交手,但她见过他的?招式,与现?在的?很有些不同了。
像是短时间内经过不少恶战练出来的?。
“那不是为?了保命嘛。”
云广白走向茶案,看着燕鹤道?:“你们也忒不厚道?了,偷偷在此?抚琴煮茶,竟不叫我?。”
姜蝉衣坐回去将剑入鞘,道?:“先也不知?道?你会来。”
“我?是方才碰巧在前院遇见了燕公子,前头?喧嚣不适合叙旧,便来了这边。”
云广白:“喔,原是这样。”
顿了顿,他面不改色:“我?也是来吃喜酒的?。”
水开了,燕鹤正洗着茶具,闻言抬眸看了眼云广白。
只是来吃喜酒?
云广白避开他的?视线,只当看不懂。
贼无走空嘛。
“呀,又是上次喝过的?密云龙啊。”

燕鹤闻言再次看向他:“你认得密云龙?”
密云龙是?贡品,一般只在皇宫,也偶尔赏赐臣子,按理,江湖侠客不应该认得。
云广白笑容僵了一瞬。
完蛋,露馅了!
父亲得过宫中赏赐,他也跟着喝过不少,自然熟悉得很。
云广白正在心?中编造,便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还真是?你们啊。”
几人同时回头看去,便见玉家下人带着一位背着箧笥的书生往他们这边走来。
云广白眼睛一亮,兴奋的招手:“书生,你也来啦。”
来的可太及时了!
徐青天加快脚步走进水榭,先朝着几人作揖施礼,姜蝉衣云广白起身回了礼,燕鹤在煮着茶,只朝他微微颔首。
待他们见了面,玉家下人屈膝一礼,道:“燕公子,我家公子说诸位故友难得重逢,前院热闹喧嚣,此处静谧适合叙旧,特?意吩咐在此设一桌席面,待下轮席开,便往这边上菜。”
“公子敬完酒便会?过来。”
虽说是?同几人传话,但下人的礼却有?意无?意朝着燕鹤的方位。
燕鹤点头:“有?劳。”
玉家多年没办过事,家主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少公子也不喜在人前露面,以至于想要结交巴结的人力都没处使?。
如今好不容易办喜宴,可以说是?各方人马皆聚集在此,其中也多有?些地方官,虽府城之主不会?亲临,但也会?派家中小辈过来。
燕鹤这些年游历各地,知道他身份的人虽不多,但各个地方都还是?有?一些的,若他今日和姜蝉衣他们在前院吃席,免不得被人撞破身份。
金酒得到燕鹤示意后,就去见了玉千洲,玉千洲知道姜蝉衣来,后又?在宴席上撞见徐青天,这便吩咐特?意在此设下席面。
玉家下人离开,云广白不由感慨道:“玉公子不仅记得我们,还如此特?殊优待,我认定他这个朋友了。”
徐青天落座后,看了眼几人道:“我方才在前院见到了玉公子,玉公子说燕公子和姜姑娘也来了,便差人带我过来,我当时特?别惊喜,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重逢了。”
“看来,我与各位缘分未尽呐。”
姜蝉衣颇有?同感:“我也这么认为。”
“我也很高兴与诸位重逢。”燕鹤舀好茶汤,分给几人,递到云广白跟前时,抬眸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云广白立刻就明白了,这茬怎么还没过去,不过好在他已经想好了说辞,道:“哦,方才被徐公子过来岔开了,我是?在这段时间无?意中听一位…朋友提及密云龙,并有?幸饮了一盏,发觉味道与上次在燕公子马车里喝的一样。”
燕鹤不知信没信,徐青天却已挑眉:“朋友?据我所知密云龙可是?贡品,云公子在何?处认识这样的朋友?”
云广白闭着嘴不吭声了。
倒是?一时忘了自己塑造的形象,一个侠盗确实不应该认识那样的朋友。
徐青天见此,眼睛一眯:“能被赏赐贡品的可不止是?富,你胆子也太大了,那样的门户也敢去偷?”
云广白眼眸一亮,这个借口?他怎么没想到!
少侠立刻做出一副心?虚的神?情:“嗐,也不是?故意的,不就是?顺手的事嘛。”
“我也就是?好奇,想尝尝贡品是?什么味的,就只捏了一小撮走,没人察觉。”
燕鹤,姜蝉衣:“……”
徐青天突然又?想起什么,道:“方才听玉公子语气,应当不知道你在这里,你怎么来的?”
云广白便又?将方才的说辞说了一遍,见徐青天半信半疑,他快速岔开话题:“半年不见了,你们这段时间都过得如何??”
徐青天虽然有?所怀疑,但将将重逢也不好继续质问什么,别过头道:“也就那样。”
闻言,三人同时看向他。
姜蝉衣问了几人都想问的问题:“这次考中秀才了吗?”
徐青天先是?一愣,而后想起院试刚过,他眼神?微微一闪,摇头:“没戏。”
几人默默收回视线,姜蝉衣眨眨眼,安慰道:“无?妨,明年再试。”
徐青天耷拉着的眼皮子抬了抬,不出意外?,他明年要参加的就应是?春闱了。
“嗯,多谢姜姑娘,我一定努力。”
姜蝉衣怕徐青天因落榜心?情不好,忙转移话题:“我这段时间都在山上,过的还行,你们呢?”
燕鹤:“我回了趟家,刚从家中出来。”
云广白听完他们的故事,重重叹了口气:“只有我在经历毒打吗?”
几人便又?看向云广白,听他声情并茂的讲述他这段时间所受的毒打。
“你们不知道,我这些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水深火热啊,也不知在鬼门关徘徊了多少次,大约还是?命不该绝,又?或是?功德压身,这才能活着跟你们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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