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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与卿by榶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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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才同意将我劫走。”
姜蝉衣:“……”
宣则灵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眼姜蝉衣,忙又补充道:“其实,我也是见他受了重伤,连剑都拿不稳,想着就算是坏人,也没功夫欺负我。”
小娘子声音越来越弱。
姜蝉衣不由握紧她的手,低叹一声。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她‘有勇有谋’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白日你也看见了,就算他剑都拿不稳,也能一剑杀了黑酆门的杀手,更何况你一个柔弱的小娘子。”
宣则灵脸色白了白,眼神闪烁着。
其实她后悔过。
“我不知道有那么多人追杀他。”
一想到那个场面,她就感到一阵后怕,拉着姜蝉衣倾诉道:“原本我出了城就要同他分开而行,可我才买好马车他就晕过去了,我总不能将他从马车上扔下去,只好暂时与他一路,哪里知道还有杀手在追他,我那时都要吓死了。”
姜蝉衣听着小娘子的诉说,一时啼笑皆非:“那些人追的是他,你怎不自己躲起来?”
宣则灵激动道:“我也想啊。”
“但那时候来不及了,那些杀手看到了我的脸,必定认为我跟他是一伙的,我若落单只会死的更快。”
“我看他杀人还挺利索,一时半会儿应是死不了,就想着跟他一路或许还安稳些。”
姜蝉衣没忍住轻笑了声。
倒还挺机灵。
“姜姐姐你还笑话我,我都吓死了。”宣则灵撅了撅嘴,蹙着眉头道:“我们被逼到悬崖边上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我都已经绝望了。”
姜蝉衣看着小娘子丰富的神情,便逗她:“那时便知道后悔了?”
却听小娘子道:“命悬一线,倒也没空后悔,我便跟他说,我曾经看过一些话本子,主人公跳下悬崖都能活,要不我们也试试。”
姜蝉衣:“……”
不敢一个人呆在院里的小娘子倒还有勇气跳崖。
“好在姜姐姐犹如神兵天降,救了我们。”宣则灵往她身边蹭了蹭,挽着她胳膊笑盈盈道:“姜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定会铭记一生,好好报答姜姐姐。”
见小娘子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姜蝉衣便伸手勾着她下巴道,煞有其事逗她道:“小娘子打算如何报答我,我曾经听师弟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小娘子不如以后就跟着我?”
宣则灵哪里经过这场面,一张脸立刻就涨红了:“姜,姜姐姐……”
姜蝉衣见她这样忍不住莞尔一笑,收回手,道:“好啦,逗你的。”
转而握住她的手,认真道:“宣姑娘,不论将来能不能找到他,你都务必要珍重自己,万不可再如此冒险行事。”
“此次是运气好遇见的是个好人,若是起了坏心的,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以前她或许想不到这么多,也不会去忖度人心,但知道这世上有像这家黑店这样的存在后,她就长了个心眼子。
宣则灵感受到姜蝉衣对她的关切之意,心中无比动容,点头:“嗯,姜姐姐放心,此次只是权宜之计,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惜自己。”
若不是别无他法,她万不敢冒这个险。
或许是因为那个闯进她院子里的青年有一双让她熟悉的眼睛,她才敢孤注一掷。
她认为能有那样一双眼睛的人,不是坏人。

第17章 燕公子会武功?
院里火光明亮,身边的大师姐强大而温柔,让离家出走遭遇刺杀惊魂不定的小娘子终于渐渐地放下了一颗紧绷着的心。
小娘子不知何时睡着的,等她睡熟了,姜蝉衣温柔地将她抱到了屋内。
屋内的床有些异味,姜蝉衣脱下外衣垫在床上,又用小娘子的外衣盖在她身上,确保窗户都关上不会漏风,才轻轻关好门出去。
刚出门,就与从另一件屋里出来的燕鹤打了个照面,二人都愣了愣后,抬脚走向院中。
“宣姑娘睡着了,那位公子可还好?”
燕鹤点头:“也睡过去了,应当无碍。”
他看了眼姜蝉衣,随后背过身去脱下自己的外衣递过去:“夜里山中寒凉,姜姑娘莫着凉了。”
姜蝉衣忙推回去:“我有内力傍身,倒是你,需要注意些。”
燕鹤知道她许是误会了什么,道:“我也学过一些武功,身体还算硬朗。”
说完也不给姜蝉衣反驳的机会,将外衣披在她身上。
姜蝉衣见此也就不好再拒绝,伸手拢住外衣,有些意外:“燕公子会武功?”
燕鹤:“嗯,略懂一二。”
姜蝉衣眼神微闪,喔了声。
今日他给那位公子诊脉时也是这样说的,看来,武功也却是只懂皮毛。
“燕公子先坐。”
燕鹤顺从的坐在木墩上,见大师姐往火堆里加了几块柴,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
她莫不是以为他的武功和医术一样差?
“燕公子,你坐近些。”
燕鹤动了动唇,终是咽回解释的话,道:“好。”
这点误会倒也无关紧要。
“呀,我方才忘记问宣姑娘了。”姜蝉衣突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燕鹤,道:八一似八已留救刘伞“只能等明日宣姑娘醒来,燕公子再问问她是否知晓你朋友的下落了。”
燕鹤不防她还记得这事,温声道:“不用了,我找到他了。”
姜蝉衣一怔:“你何时找到……”
她似想到什么,忙看了眼屋内,瞪大眼:“该不会,就是这位公子?”
燕鹤轻笑着点头:“嗯。”
“真是啊。”
姜蝉衣又惊又喜:“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对了,那位公子是燕公子什么人?”
她隐约记得白日他曾说是他叔叔家的什么当家人?
燕鹤回答道:“是一位叔叔家的弟弟。”
姜蝉衣喔了声,了然道:“怪不得。”
“宣姑娘说他是个好人,即便在生死关头也没抛下她,原来是燕公子的族弟。”
这话便是将两人一起夸了。
燕鹤笑了笑,道:“宣姑娘可有受伤?”
“没有。”姜蝉衣赞叹道:“他都伤成那样了,竟还能将宣姑娘护的毫发无伤。”
燕鹤:“嗯,毕竟是他将姑娘带出来的。”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火光照耀下,公子温和有礼,姑娘自由随性,时而传来几声轻笑,就连这个简陋的小院都变得美好起来。
闻达在四周检查完,回来看到这一幕,驻足片刻后便欲再转身隐去,只才刚动,姜蝉衣就看见了他。
“闻参军。”
闻达便只好走过去。
“夜里凉,闻参军快过来烤烤火。”姜蝉衣将身旁的木墩挪过去道。
闻达本要往燕鹤旁边走,见此便脚尖一转,走到姜蝉衣身旁,自然而然的将木墩往旁边挪了挪坐下:“多谢。”
燕鹤旁边没有木墩,他再避开显得太过刻意。
“二位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接下来什么打算?”闻达问道。
这个任务比他想象中的快。
这一段同行的路似乎短暂,很快便要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
燕鹤却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姜蝉衣,虽然他不明白宣家娘子为何大费周章制造被劫走的假象,但他想,她应当不会这么快回去。
果然,只见姜蝉衣摇摇头:“不知道。”
人是找到了,可她不愿意回去,她自不能强行将她带回去。
但也不可能把人丢下不管。
“燕公子有什么打算?”
燕鹤想了想,道:“阿弟伤势太重,需要静养几日再走。”
闻达听见那声阿弟很是诧异。
难不成,那位受伤的青年是燕公子的弟弟?
可他们不是找小娘子的么?怎么又成了小郎君?
此言正合姜蝉衣的意,她忙道:“好呀,那我们就在这里住两天?”
等宣则灵失踪的消息传到夙安府,她应该就愿意跟她回去了。
燕鹤点头:“好。”
闻达疑惑不解的看了看二人。
那位受伤的公子为何恰好是燕公子的弟弟先不提,可小娘子已经失踪两夜,如今找到了却不回去,难不成还有什么隐情?
但这种事不是他该知道的,自也不可能去问。
住几天便住几天。
“我去抱些柴。”
姜蝉衣忙道:“我也去。”
燕鹤却先一步起身,道:“我同闻参军去,姜姑娘在此等着便好。”
柴在外头,屋里还有两个人要保护,院里离不得人,姜蝉衣便也没坚持。
“好。”
闻达等着燕鹤过来,一道出了院子。
今日月光不错,店外还挂了盏灯笼,也不至于摸黑。
“闻参军。”
临近柴堆,燕鹤叫住闻达,闻达停住脚步,面色并无意外之色。
“燕公子?”
从燕鹤说要同他出来开始,他便知道他应是有话与他说。
燕鹤问道:“闻参军可有办法传些消息到平江玉家?”
提到玉家,闻达面色正了正:“公子吩咐。”
无他,实在是怕了那位玉家家主。
燕鹤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闻达:“劳烦闻参军找人将此物送到平江玉家,就说千洲公子已无碍,请玉家人安心。”
闻达看了眼那块玉佩,瞳孔微震。
这块与燕鹤的不一样,虽都是黄玉金穗,但这块玉中的金鱼是“玉”做的,金穗的颜色也稍浅了些。
他虽然不能细致的分辨出玉家玉佩的差别,却知道玉家本家人能戴金穗的只有玉家家主和玉家的公子。
这块金穗颜色稍浅,自然是属于那位玉公子的。
且就算他不知道,那声‘千洲公子’已足够让他明白燕鹤口中‘阿弟’是什么身份。
去岁玉家家主被一个商人占了些便宜,次日,那商人的家奴来报官,他赶到时,商人已被揍得爹妈都不认识了。
据闻,是玉家主的义子千洲公子动的手。
但他没见到人。
玉家主一口咬定是自己打的,富商一行十几张嘴都没能辨赢,最后还将京城那尊神请来,把富商家底抄了个干净。
当日,玉家主连堂都舍不得让玉公子过,如今人却在粟江辖区被重伤成这样,一旦玉家发难,再把那位小王爷请来,他想都不敢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知州大人大概恨不得一辈子晕死过去。
闻达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接过玉佩:“我明日亲自送去玉家。”
燕鹤见他如临大敌,起初不解,随后想起去岁的事才了然,不由温声道:“此次,多谢闻参军救了千洲。”
闻达下意识道:“是姜姑娘……”
闻达猛地抬头看向燕鹤。
他方才唤玉公子为,阿弟?!
据他所知,玉家主早与族亲断了来往,玉家主也只有一个义子,所以能唤玉公子为‘阿弟’的只有玉家主的义兄小王爷家的公子。
但年纪对不上。
如此,便只有一人了!
每年出京游学的太子殿下!
闻达终于明白知州大人今日的反常了,他忙收回视线作势要跪下。
燕鹤一把扶住他的手臂。
“闻参军。”
闻达却不敢再直视燕鹤。
“卑职不知是殿下驾临,请殿下降罪。”
燕鹤没想到他对玉家如此了解,这么快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不过转念一想,去岁玉家在粟江那么大的动静,他作为衙门参军,想不了解都难。
“我是微服出行,你有何罪?”
燕鹤将闻达扶起来,放低声音:“还请闻参军保密。”
闻达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看了眼院子的方向,神情复杂的应下:“是,卑职明白。”
“我常年行走在外,身在民间,便不必讲究诸多规矩,你我还与以往一样相处便是。”燕鹤又道。
闻达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大抵是太子言语温润,他很快竟以平静了下来,恭声应道:“是。”
“好了,进去吧。”
燕鹤绕过他抱起一捆柴往院内走,闻达阻止的手停在半空,看着燕鹤离开的背影长呼一口气,平息好了起伏的情绪,才抱着柴大步进了院子。
此时,姜蝉衣正和燕鹤往火堆里加柴,不知说到了什么,二人脸上都挂着笑意。
他努力地让自己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坐下,但还是被姜蝉衣看出了端倪:“闻参军,你怎么了?”
闻达快速看了眼燕鹤,又飞快收回视线:“没事。”
“我在想,明日吃什么。”
姜蝉衣闻言忙道:“我方才已经去厨房看过了,没有任何食材了,但调料还有,要不,明日去打些野鸡?”
闻达却道:“我明日有事要下趟山,带些吃食回来。”
姜蝉衣正要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便听燕鹤道:“那明日就劳烦闻参军了。”
闻达刚想说不敢,又硬生生咽回去:“无妨。”
被燕鹤一打岔,姜蝉衣也就忘了追问什么,明日的伙食解决了,也就没什么可愁的了。
黑店内只有两间屋,两张床,五个人自是睡不下的。
他们默契的将床留给了受伤的郎君和柔弱的小娘子,三人围着火堆而坐,谈天说地,倒也别有一番意趣。
后来不知何时,都坐在火堆旁睡了过去。
直到天将亮时,来了不速之客。

门外传来动静时,姜蝉衣和燕鹤几乎是同时睁开了眼。
燕鹤不动声色的看向门外,姜蝉衣则迅速拿起身旁的剑起身,几乎是同时,几支箭破空而来。
长剑顷刻间出鞘,将暗箭悉数挡住。
闻达被惊醒,抓起刀谨慎的盯着四周。
屋里也在此时传来了动静,玉千洲和宣则灵先后出来。
玉千洲拧着剑立在燕鹤身前,宣则灵见姜蝉衣站在最前方,不敢过去,熟练的跑到玉千洲身后,紧张地看了眼地上的暗箭,大气也不敢出。
她认得这些箭,就是昨日追杀他们的叫黑什么门的杀手组织。
小院中气氛凝固了几息,数支暗箭再次破空而来,姜蝉衣和闻达迎上前去,再次挡下箭,随后一帮黑衣人便冲进院中,姜蝉衣侧首道:“保护燕公子和姑娘。”
玉千洲听得这话定住脚步,疑惑的看了眼燕鹤。
他之前虽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但听义父说起过,太子殿下武学师父甚多,尽得真传,这些人如何伤得了太子殿下。
莫非是殿下不愿意暴露武功?
如此想着,玉千洲果真没再动作。
看着姜蝉衣和闻达与黑衣人缠斗,宣则灵下担忧出声:“姜姐姐...”
玉千洲仿若没听见,眼也不眨的盯着场上的打斗,燕鹤便道:“这些人不是姜姑娘的对手。”
宣则灵闻言稍稍放松下来。
正如燕鹤所说,这些人确实不是姜蝉衣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闻达相助,几番战斗过后,领头的人捂着手臂上的伤,看了眼玉千洲,扬手:“撤!”
姜蝉衣顾及燕鹤和宣则灵,也没去追。
确认黑酆门的杀手真的离开,她便收剑转身。
闻达沉声:“此地不宜久留。”
燕鹤取出帕子递给姜蝉衣,姜蝉衣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茫然的望着他,他便上前一步取过姜蝉衣的剑,自然而然且熟练的擦拭着,同时道:“黑酆门收了钱,便是不死不休,下次只会来更多人。”
闻达低头看了眼自己刀上的血污,又默默别开眼。
姜蝉衣盯着那几根修长的手指,青色的帕子在他手中与血红相衬,竟别有一番美感,遂点头:“嗯,是好看。”
几人同时看向他,燕鹤也抬眸望来,大师姐面不改色的对上他的视线,眨眨眼:“我是说,是该走。”
“这里地形不占优势,若黑酆门卷土重来,不好打。”
宣则灵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眼底泛着异样的光彩。
玉千洲也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姜蝉衣。
她是谁,为何与太子殿下如此熟稔?
皇亲国戚中没有姜姓。
燕鹤垂眸,将擦拭干净的剑递给姜蝉衣,温淡开口:“若宣姑娘不急着回城,不若先找地方安顿?”
宣则灵回过神,赶紧摇头:“我不急。”
平江到夙安府快马加鞭也要好几日,她失踪的消息此时定还没有传过去。
闻达这时道:“要去粟江吗?”
燕鹤摇头:“黑酆门的人不会就此放弃,以免牵连无辜,先不去城中。”
“可城外没有合适的地方落脚。”闻达。
燕鹤没作声,似沉思,似为难。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后,一道略微沉闷的声音响起:“平江城外有一个庄子。”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开口的玉千洲。
玉千洲神色有些微的不自然:“不如先去那里?”
那处是玉家的庄子,虽然玉家所有宅院商铺他都能自如进出,但他从来没有去过。
“如此也好。”
燕鹤看向他,语气温和。
姜蝉衣道:“那太好了,我们立刻出发。”
闻达宣则灵自然也没有意见。
一行人迅速收拾好,在玉千洲的带领下往庄子上而去。
只有三匹马,姜蝉衣带着宣则灵,燕鹤与玉千洲同乘,一个时辰后便到了庄子上。
庄子上门是开着的,但没有人,玉千洲带着几人进去,立在院中茫然了片刻,道:“管家应该去了果园,我先带诸位安顿。”
到了别人的地盘,自然都是听主人家的,一行人随着玉千洲去了客房。
各自放好行囊,便陆续出了门。
宣则灵将随身的荷包取下来握在手里,先姜蝉衣走出房门。
她刚出月亮门就看到等候在那里的玉千洲,忙快步上前:“公子。”
玉千洲缓缓站直,看向她。
宣则灵走到他跟前,将荷包递给他:“这是你曾经托付给我的东西。”
玉千洲愣了愣:“你不是说放在院子里了?”
宣则灵因心虚羽睫微颤,轻声道:“我只是暂住在那里,对那里不熟悉,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随身带着比较好。”
“之前那样说,是因为……”
她怕他拿到东西抛下她。
玉千洲大概也猜到了,伸手接过荷包,道:“多谢。”
宣则灵忙道:“是我该谢谢你。”
玉千洲没作声了。
宣则灵便退到一旁等着其他人。
突然,却听青年道:“为何不回去?”
宣则灵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唇角微微动了动,到底是他将她带出来的,这事也没有瞒他必要,遂道:“家里定了桩亲事,我想退婚。”
她低着头,是以便没有看见玉千洲脸上一闪而逝的沉色。
小娘子被人掳走,失踪几日,未婚夫家必不可能无动于衷。
原来,她是因此才冒险离家。
良久后,玉千洲才道:“何至于此?”
宣则灵这才抬眸看向她,蹙眉认真道:“至于。”
玉千洲看见小娘子眼底的坚定,缓缓收回视线嗯了声。
原本话题就该到此结束,可宣则灵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神,惆怅和心酸莫名涌上心头,低声道:“若你的婚书上突然换了人,你又待如何?”
玉千洲握着剑的手霎时青筋暴起,他定定的看着宣则灵,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因此才想退婚?”
所以,她定的还是解家!
宣则灵点头闷闷的:“嗯。”
这种事不该同一个外男说,她遂不再愿意多说了。
姜蝉衣出来见宣则灵神色不对,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宣则灵忙摇摇头。
姜蝉衣看了眼玉千洲手上的荷包,便猜到那应该是宣则灵归还给他的东西。
“千洲。”
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
宣则灵猛地抬起头,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生了幻觉听错了,可却见燕鹤出来走到玉千洲跟前:“你身上还有伤,先回去歇着。”
玉千洲绷直唇,道:“无妨。”
宣则灵只觉头脑空白了一瞬,眼也不错地盯着玉千洲。
他叫什么?
姜蝉衣也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玉千洲,只还没来得及询问,便见一位管家急急跑过来,停在玉千洲跟前恭敬行礼:“公子来了,老奴有失远迎。”
玉千洲余光瞥见宣则灵,默了默,道:“我带朋友住几日,劳烦管家采些新鲜的果子。”
管家先是一愣,而后连忙恭敬应下:“是,老奴这就去。”
以前公子可从来不涉足玉家任何其他产业,即便是去了也是做自己的事,也不吩咐他们任何,更遑论带朋友回来。
虽然知道公子是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可难免叫人觉得疏离,如今这般,若是家主知道,定然欣慰!
“对了公子,庄子上一直为您备了房间,若是缺什么……”管家突然看见玉千洲身上的血迹,失声道:“公子受伤了?”
玉千洲:“小伤,不要紧。”
管家急忙道:“那老奴先带公子去换身衣裳,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若是以前,玉千洲必然拒绝。
可眼下,他却只顿了顿,便点头:“好。”
青年目不斜视从宣则灵身侧走过。
宣则灵的手伸到一半,僵在空中。
待人走远,姜蝉衣轻轻握住她的手,皱眉道:“应该只是同名?”
但还是向燕鹤确认了一遍:“燕公子的弟弟,叫千洲?”
燕鹤自将宣则灵的反应看在眼里,点头:“嗯,他叫玉千洲。”
“玉?”
姜蝉衣疑惑道:“你们不同姓?”
燕鹤解释道:“嗯,说来话长,他是……”
江南有不少人知道玉叔叔的义兄是小叔叔,若他如实说,几乎等于暴露了身份。
“我们是世交。”
姜蝉衣不疑有他:“原来如此。”
这时,闻达也换好衣裳出来,几人便没再多言,一道往前院走去。
宣则灵方才几番欲开口,都没能说出一个字,听到这里才蓦然清醒。
是啊,应该只是同名。
不过九年,他再怎么变她也不可能跟他朝夕相处一日还认不出来。
他的脸是完全陌生的。
天下之广,同名者甚多。
再者若真是他,也不应该认不出来她。

第19章 他不是他
玉家在平江城外的这片果园极大,几乎占了半座山,品种也甚多,眼下还不到果木成熟之期,山上只有日常巡查的几个工人,整座山便显得很是僻静。
宣则灵提裙顺着蜿蜒小路往上寻着。
半个时辰前,一行人过来逛果园,她亲眼看见玉千洲独自往这边来了。
她方才问了姜姐姐,才知道原来玉千洲是玉家养子,心中不免疑窦丛生,特意避开人找了过来。
半山台上,男子迎风而立,一身蓝色广袖锦袍,长身如玉,高束着的头发放了下来,用一根玉簪簪着垂在背上,不过腰。
这样的装扮让他多了几丝矜贵之气,面容神情中似也少了些冷冽沉稳。
甚至添了几丝柔情。
山风拂过,广袖摇曳,露出他手中紧握着的荷包,这是宣则灵归还贡品时一并给来的,荷包上绿竹刺绣很熟悉,比他曾经收到过的那一个针脚更密,显然,主人的刺绣技艺成熟了许多。
毕竟,九年了,曾经的小姑娘已变成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的拇指轻轻拂过绿竹旁边的那一朵芍药,唇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
风声中,有脚步声传来。
凌乱,匆慌,是不会功夫的女子。
是她来了。
玉千洲不动声色的将荷包收入怀中。
宣则灵没有爬过这样的山路,一路上来已是有些气喘吁吁,加上四下无人,风声萧萧,心头不免生出几分恐慌。
直到她走上又一个平台,远远看见那抹蓝色,心中的惧意骤然消散。
大抵是因那一天一夜他们共生死,如今她每每见他总觉心安。
她快步走过去,桃粉色裙摆迎风而动。
她是被劫出来的,自然不可能带走换洗的衣裳,她原本那身在逃亡中沾了血,眼下从头到脚包括首饰都是庄子里的人快马加鞭去平江城采买回来的。
管家送来衣裳首饰,供她和姜姐姐挑选,她一眼便相中这套束腰广袖裙。
桃粉色她一直很喜欢的颜色,她觉得和芍药相近,特别好看。
突然,小娘子停住了脚步。
石台之上,大片的梨花中,男子的背影很有些虚缈,仿若下一刻便要消散在白色的梨花中。
不知为何,这一刻,那道背影竟与九年前的人重合,不由令人心神恍惚。
若他长成,也该是这样的清姿。
宣则灵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九年,有没有可能真能让人大变样?
宣则灵轻轻吸了口气,走上前:“玉公子。”
玉千洲回身看向小娘子,瞳孔微缩。
记忆中,好像也曾有过这样一幕,他等在梨花树下,她唤他一声,他便回身望去,便见一身桃粉色衣裙的小姑娘笑盈盈朝他走来。
广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又松开。
“宣姑娘。”
玉千洲看着面前有些紧张的小娘子,道:“此处地势不平,风也大,不是赏景的好地方,宣姑娘若想看梨花,可去下边那片梨花园。”
宣则灵顺着玉千洲所指的方向看了眼后,轻轻垂眸:“我是来找玉公子的。”
玉千洲似有些意外:“哦?宣姑娘找我何事?”
宣则灵鼓起勇气抬眸细细看他,可不论怎么看,都寻不到半分熟悉的痕迹。
她的心慢慢沉下,难道当真只是巧合。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问。
“我方才才知,原来公子也叫千洲。”宣则灵目不转睛盯着玉千洲,道:“我有一位故人也叫千洲。”
她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但可惜,什么也没寻到。
除了那双眼睛,无一处像他。
玉千洲凝眸看了她片刻,才道:“是吗,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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