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老板年少时by林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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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种感觉在他说出那句话后就存在了。
痒痒的。
就像是夏天被蚊子叮咬了一口,她还不敢去抓。
陈阔并没有耽误太久,提着两个篮筐来结账,砰的一下,放在了收银台上,发出的动静吓了正在出神的章韵宜一跳,她脱口而出:“怎么这么多?”
老板也为临关门前的一票大单惊讶得挑了挑眉。
“也不全是我的。”陈阔解释。
章韵宜了然,到了高三消耗特别大,吃得多,饿得快,下晚自习后不往嘴里炫点什么,睡觉前肚子都会抗议咕咕叫,宿舍里要是谁去超市,基本上都是肩负六个人的购物需求。
他买了很多,要用两个大的塑料袋才能装下。
本来还想连着章韵宜拿的那一包软糖一起买单,但她已经买了,只好作罢,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纸币递给老板。
“我帮你提一袋吧?”她走上前来提出帮忙。
陈阔不着痕迹地避开,“不用,很轻。”
这话甚至都把超市老板逗笑了,就这还轻呢,只能说,年轻就是轻。
陈阔很轻松地一手提着一袋,跟章韵宜一同离开都要打烊的超市,走在路上,她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问他,“费世杰去拿热水壶了没有?”
她这话问得突然,陈阔都愣了几秒,没想到她还惦记热水壶,一时之间忍俊不禁,“……我问问。”
他将装满了各类零食的塑料袋放在地上,搜出手机,拨出费世杰的号码,响了几声没人接,他就直接挂了,“估计是在洗澡。”
章韵宜哦了一声。
“他肯定拿了。”
陈阔还真后悔把热水壶放在灌木丛里了,他的确有感觉到她有些心事重重,几次看他都欲言又止,难道她就是在担心他的热水壶被人不问自取了?
想到这里,他笃定道:“他绝对拿了。”
章韵宜点头,“那就好哦。”
“不早了。”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重新提起袋子,“我送你回宿舍。”
“嗯。”
要说的话都说了。
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但他觉得也不用着急。
去时的路很短,回来时的路更短,没一会儿就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她的“明早见”还没说出口,他这次抢先了,语气自然得好像在谈论天气一般,“要不要叫戴佳下来?”
“什么?”
“你一个人应该提不动。”陈阔将那两大袋放在她的脚边后,弯腰从一个袋子里拿了苏打饼干和牛奶,略一思忖,翻翻找找,撕了一包蓝莓味的软糖,拿在手里,“找戴佳帮忙吧?”
见她困惑,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不太清楚你喜欢吃什么零食,就,都买了点。”
“啊?”
章韵宜总算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这超大两袋零食,是给她买的?
今天一整天都像在坐过山车,他说的那句话她还没完全消化,又来了一出,然而,坐过山车时最直白也最剧烈的反应就是怎么也慢不下来的心跳。
章韵宜又挖掘到了自己的一大潜力!
她居然提着两大袋超重的零食,一口气上了六楼,中途都不带休息喘气的,怎么不算力大无穷呢?
到了602门口,她实在没力气了,扬声喊了句:“佳姐,救、救命啊!”
离门口最近的室友听到她的声音,赶忙开了门,一见这阵仗惊呆了,“你这是干嘛呢!”
戴佳从床铺上下来,穿好拖鞋,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来,看了看放在地上的零食,又看了看一边甩手一边呲牙咧嘴的章韵宜,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班长买的?
周安琪正在喝冲泡的紫菜蛋花汤,差点喷了,“你把超市收购了?”
章韵宜没回答这个问题,眼睛亮晶晶的,从睡衣口袋拿出手机,对室友们吆喝,“各就各位,我给你们三十秒钟的时间选自己爱吃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全体做好准备,等我倒计时啊!”
咕咚——
周安琪咽下一口汤,把纸杯放在桌上,发挥出她运动健将的实力,第一个冲了上来。
戴佳也大步跨了过来,跟她抢,开什么玩笑,不知道她当了多久的电灯泡嘛。
在阳台晒衣服的室友尖叫一声,“等等我啊!!!”
“五、四、三、二……”章韵宜很坏心眼地停顿,惹得几个姐对她怒目而视,“一,开始~”
她眼疾手快,也跟着去抢。
周安琪大喊,“你也参与吗!”
“对!!”她章韵宜不参与的游戏还有灵魂吗?
602宿舍里全都是“抢啊”“黄瓜味的薯片谁抢跟谁拼命”“奥利奥给我留下”的声音此起彼伏,章韵宜的心,也在上楼后肆无忌惮地雀跃起来,三十秒一到,定睛一瞧,哈哈大笑,算她在内,六个人都没了形象,有的拖鞋丢了一只,有的坐在了地上,怀里抱着几罐薯片不肯松手。
章韵宜在笑够了以后,很幼稚地在想,明天也要带一些给徐诗诗。
她要告诉她诗姐,看,这是空气吗!
陈阔并没有马上回宿舍。
他倚靠在楼下的花坛前, 静静地抬头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也是试图让自己的心跳还有呼吸平缓下来,不然这样没法见人。
原来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也没有那么难。
他笑了一声, 突然想到她或许还在担心热水壶被人偷走的事,不再耽误时间,十几级的台阶,他腿长,一步跨越好几级, 迅速上楼回了宿舍。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目光锁定那两个热水壶, 微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
老肥嘴上骂归骂,该做的事从来都不含糊。
他用手机准备拍照时, 有一双脏兮兮的球鞋入镜,里面还塞着一双袜子, 是朱聪的。
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躺在上铺翘着腿在哼歌的朱聪, 话也忍了回去。
他提着两个热水壶在宿舍找可以拍照的背景, 左右环顾一圈,非常无语,第一次觉得宿舍很脏,实在看不下去,他抬腿,踢了踢椅子发出声响,“以后能不能把宿舍好好收拾一下,你们看得下去?”
从来没指望过评上优秀宿舍,至少别让他连拍照都找不到地。
不是这个往鞋子里塞了臭袜子, 就是那个把椅子当成衣柜,衣服裤子堆成小山,椅子都不堪重负, 随时要轰然倒塌的样子。
除了清楚他什么狗德行的费世杰冷笑一声以外,另外四个室友面面相觑——
“……看得下去啊。”
“这不挺干净么。”
“阔哥开始嫌弃我们这些糟糠室友了是吗!”
陈阔不想搭理这些懒鬼,去了阳台,总算找到了唯一一片还未沦陷的净土,他满意了。
零食大作战后室友们都在享用着战利品,短时间内忘记审问章韵宜,她抓紧时机洗漱,正刷着牙,口袋里的手机连着振动了几下,想不知道都难,她咬着牙刷,摸出手机,意外,又不那么意外,是陈阔发来的消息——
【[图片]】
【不用担心,他把热水壶带回来了。】
她点开这张图片,跟女生宿舍一模一样的阳台地砖上,放着两个眼熟的热水壶,盯着看了一会儿,没有秒回,把每一颗牙齿都刷干净后,回了他的消息:【那就好~】
听着周安琪吃薯片脆脆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毕竟是他买的,还是要跟他说一声,再次编辑内容,发送:【零食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分了一些给室友们。】
陈阔回得很快:【嗯。】
章韵宜看着这一个字跟一个句号,失笑,没再回了,戴上发箍专心洗脸,离熄灯时间越来越近,她不想摸黑洗澡,整理好换洗衣服后钻进浴室。
整个宿舍就她没洗,后面没人等着,她尽情享受着热水的冲刷,脸蒸得红红的也不觉得烫。
而另一边的陈阔回复了“嗯”之后,还在等消息,费世杰出来上厕所,看他跟门神似的站在那儿,“干嘛呢,还没拍够?怎么还不去洗澡。”
“在聊天,怎么了。”
费世杰听着他欠揍的语气,耸肩,“我就多余问你。”
陈阔也没心思跟他斗嘴,收起手机,在水池前刷牙,但时不时会拿出来看一眼,错过消息不太好。
费世杰从洗手间出来,没有马上回床上,缩了缩脖子,故意撞了陈阔一下,低声道:“刚人多没好问你,你俩算和好了?”
“我们又没吵过。”陈阔瞥他一眼,回道。
“……”费世杰懒得拆穿他,“那现在是怎么个说法?”
陈阔慢条斯理地拧开水龙头洗脸,动作有点大,水都溅到了费世杰身上,惹来连连咒骂。
他浑不在意,仰着头露出喉结,将毛巾盖在脸上,懒散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让费世杰决定暂时忍耐他,“你俩,这是谈了?”
“别放屁。”陈阔一把摘下毛巾,冷静辟谣,“没那回事。”
费世杰听到这也就懂了,真要确定关系谈了恋爱,以他哥们这性子藏不住,不过有的话他还是要说的,嘲讽道:“亏我还以为你能撑一个月,结果高估你了,居然一天都没撑过去。”
陈阔淡声回:“撑一个月,你是不是要给我钱?”
“呵呵,冥币要不要?”
章韵宜磨磨蹭蹭从洗手间出来,刚爬上床盖好被子就熄灯了,这件事让今天的幸运指数直线飙升,被子很柔软很暖和,有股晒过太阳的气息,她伸长了脖子,对戴佳说:“佳姐,感谢你今天帮我晒被子,太幸福啦!”
戴佳心满意足地笑了,“我抢了个特别好的位置,以后我们还去那儿晒。”
“说起来我突然想到今天是情人节哎。”另一个室友说,“章韵宜,老实交待,今天的零食是不是哪个男生给你买的?”
章韵宜拉起被子蒙住脸,还很拙劣地发出呼噜声来,睡着了别问她!
这个问题她没法回答,都是一个班的,怎么说啊?
“别问了。”戴佳贴心地出声解围,“管它是谁买的,有得吃就行了。”
“嘿嘿嘿,佳姐你别替她掩饰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黑暗中,周安琪贼笑几声,“我知道是谁,该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意外,果然是他,不愧是他,快狠准啊!”
章韵宜一惊,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在诈她,她停顿几秒后继续打呼噜。
“谁啊谁啊!”
“我给你们两个提示。”周安琪清了清嗓子,“是个帅哥……”
“这是无用提示,谁不知道章韵宜只看得上帅哥啊。”
“第二,一个班的。”周安琪唉声叹气,“搞没搞错啊,我就差没直接说出他的名字了,你们居然还没猜到??”
“切,跟你闹着玩呢,我早就知道是谁了!”室友窃笑,“说实话,我一时不知道是夸章韵宜眼光好,还是夸他眼光好,两个人都好,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章韵宜不为所动,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这是钓鱼执法。
“等等,到底谁啊?”有个室友急得都想掀开被子了,怎么回事,敢情全世界都知道了就她不知道,不带这样玩的!
“咱们班最帅的那个呗。”
“成岩?他不是都回老家了?”
章韵宜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谁在造谣,谁说成岩最帅了?真要命,拜托,0个人承认这件事!
她想高冷到底,但这宿舍还有个会喘气的周安琪呢,跟琪宝的未来老公哪怕仅仅只是牵扯短暂一分钟都不行,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方雅彤,马上把今天抢到的零食还给我,吃了的也要吐出来!”
“笨死了!”一个室友听不下去了,“还听不出来吗,说的是班长啦,班长,陈、阔!”
章韵宜闻言,扑通一声,直直地躺了回去,拉起被子盖住继续装睡。
“啊??”
“不是吧?!班长跟章韵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快快快,今晚不睡了都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周安琪笑笑:“没发现吗?班长有事没事总爱往她那儿凑,还有,有一次考试考完,拜托,我跟班长一个考场,还以为他会先帮本考场的同学搬课桌,结果,他麻溜地去找她了,还有说有笑被我看到了!高二时班长有一回帮我搬,整个过程就跟我说了三个字,不、客、气,真没跟你们夸张,他就只说了这三个字!”
平时很酷的一个班长,在另一个女生面前嘘寒问暖,还能是什么?
这就是爱啊!
章韵宜:“……”
她蒙在被子里有些喘不过气来,偷偷地伸出脑袋,轻轻呼吸,脸却因为闷在被子里久了,在微微发烫。
“我也在怀疑呢,”室友兴奋地补充,表示自己早就嗑到了,“元旦联欢会那天,章韵宜不是在挂气球吗,梯子那么稳,班长就守在边上,动都不动,我当时看着就觉得挺奇怪,但他俩这学期关系好啊,我还以为是自己思想太龌龊了,看谁都有问题……”
章韵宜又将脑袋缩回被子里,但耳朵竖起在偷听,还想偷笑。
宿舍今晚主题为“班长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章韵宜”的夜谈会在宿管阿姨警告的轻咳声中戛然而止。
周安琪她们几个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章韵宜,沉默就是默认,更具体的细节就算撬不开她的嘴,难道她们没长眼睛吗?都是一个班的,她们会盯着……一直……嘿嘿嘿……
章韵宜辗转反侧,身上跟长了钉一般,在床铺上烙饼,睡不着,睡不着啊啊啊!
她深知,晚上容易冲动,如果要做什么决定,最好选择在白天,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要等太阳升起时,心跳仍然这样剧烈,才行。
可是,那是二十七岁的她做的事。
现在的她还没十八岁!
十八岁冲动一点又怎么了!
她从枕头下摸到手机,黑暗中屏幕的光照着她的脸,她给同一宿舍的戴佳发了个消息:【我想跟他说。】
令人意外的是,戴佳也还没睡,秒回:【说吧。】
她咬着下唇,眼里泛开笑意:【你都没问我要跟他说什么……】
戴佳的下一条消息传来:【我知道,因为我是你的好丽友啊。】
我是你的好朋友,我知道你的开心,你的不开心,同样,也知道你的心悄悄在动。
章韵宜看着这句话差点叫出声,心里装着烧开的水壶,呜呜呜了好一会儿。
她不等太阳了。
她现在就要说。
打开跟陈阔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他发的那个“嗯”,深吸一口气,此刻就在过山车的最高点,她一字一句地发送:【我要说的话我想起来了。】
他对告白这件事一点都不熟练,一看就是头一回。
过了十二点,就是过了一天,再也不是今天了。
她想,或许,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不应该只是得到沉默。
她打字很快,没有丝毫迟疑,一气呵成:【如果你也不介意的话,有的事,高考以后再说,可以吗】
此时此刻,夜已深,宿舍很安静,还能听到窗外寒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陈阔平躺在床上,板板正正,双手闲适地背在脑后,脑子里好像有人在放映电影,晃眼又吵闹,他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睡意它迟迟不来,他也没办法。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前段时间为了避免跟她在早上碰上,他将闹钟时间调到了五点二十,这样一来,她才从睡梦中醒来,而他已经在天色刚亮时走出宿舍,所以他们很久没碰到了。
他要换回从前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从枕头下摸到手机,在摁亮屏幕的那一瞬间,即便只是微弱的光芒也足够刺眼,他闭着眼睛适应了几秒,再睁开却是一愣,因为屏幕上提醒着有她的消息,手指一动点了进去。
费世杰在将睡未睡的边缘,眼看着马上就要坠入梦境,忽然在寂静中听到了短促的闷笑声,还迷迷糊糊地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紧接着,听到朱聪含糊而惊悚地问道:“……谁在笑啊??”
大晚上的,很吓人的好不好!!
第68章
还没揪出是谁在大晚上的吓人, 黑暗中再次传来掀开被子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有人穿上了拖鞋,尽管他很小心, 但这声音还是引得室友们鼓起勇气探头看了过去,顿时震惊道:“阔哥?你是在梦游吗??”
“没,我忘记洗脸了,去洗个脸,你们继续睡。”陈阔的声音很低, 但仔细一听, 还能辨别出很淡的、掩饰不了的笑意。
费世杰嘟囔,“你洗了啊。”
“你记错了, 没洗。”
陈阔在水池前洗了个脸后没急着回床铺,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才折返, 几个室友有人没睡, 也有人是睡了但被他吵醒了, 他略一思忖,沉吟,“吵到你们不好意思了,话不多说,明天的饮料还有饭,我都包了。”
朱聪立刻精神抖擞,“阔哥,你现在还可以在这打篮球,谁敢忤逆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陈阔哑然失笑, “快休息,早点睡。”
费世杰听出他话语里的荡漾,嗤笑一声, 意有所指地说,“他哪里是想打篮球。”
陈阔站在费世杰的床铺旁,他刚洗过脸,手有点冰,直接伸到费世杰的脖子里,冰了个透心凉,“没错,我还想打你。”
顾念着室友还有隔壁室友,两人没有闹,陈阔回了自己的床上,看看手机,还是没有回复,猜测她应该已经睡了,他克制着没有去看她发来的那句话,怕再看下去,今晚就别想睡了,可明天还要上课。
于是他编辑了这个情人节的最后一条消息,最后一句话是对她说的:【晚安。】
心跳成了鼓声。
一下一下,他在这样有节奏的鼓声中,闭上眼睛,脑海里的电影也成了默片,很安静,但也很生动,主角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
章韵宜睡眼惺忪地起床,很困,非常困,昨天晚上太兴奋,要不是逼着自己回忆考试的分数立刻就冷静了,她还真不一定睡得着,当然最后还是数了几百只绵羊才进入梦乡的。
在水池前洗漱时,有个东西一直在勾着她,就是她的手机。
当怀揣着很期待的心情时,反而会想去做别的事来缓一缓,将面霜往脸上涂抹均匀,直至吸收,她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蹑手蹑脚出门了,下楼时也想看,但余光瞥见宿管阿姨在擦黑板,她立刻挺直腰背,目不斜视地走过,到门口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看,果然有他发来的两条消息——
【晚安。】
她眼睛不眨地看着,哭笑不得,如果不是这两条消息中间间隔了二十分钟,这事会被她记下来,绝对的。
刚收起手机,迈下台阶,往男生宿舍那头偷瞄一眼,有个人朝着她走来,是熟悉的黑色羽绒服,如果不是羽绒服的长短有细微的不同,她都怀疑他只有这么一件衣服过冬。
在看到她的时候,他的步伐明显加快了,大步来到了她的面前。
经过昨天晚上,两人都不太好意思直视对方的眼睛,他躲闪着看她羽绒服帽子上的一圈绒毛,她专注地看他的拉链——再勇的勇士,在二月份的清晨六点也得老老实实地拉好拉链。
“早上好!”
“早上好。”
说完后两人又不出声了,很像刚开学时,但那会儿他们是不熟,没话可说,现在是有好多话想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
章韵宜的耳朵有些红,“我先去操场啦。”
“好。”他点头应了,说了又不走,还是站着。
闷葫芦。章韵宜心里闪过这三个字,她唇角上扬,终于看向了他,对视一眼立即分开,她挥挥手,转身要去操场,现在她已经习惯了早上去操场,一开始会很冷,但走半圈后身体就会发热,头脑也会变得更清醒。
她每天就是这样炼钢铁的。
陈阔目送着她的身影,几秒后,追了上去,“等等。”
章韵宜早就听到了他追上来的脚步声,眉眼俱笑,等他说出这两个字后,再故作茫然而不解地转头看向他,“啊?”
“我去食堂。”他目光游移,“你吃什么,我可以带。”
“不用啦,没时间吃,放着又冷了,我还是早自习后跟佳姐一起去食堂吃。”
“行。”
他点了下头,还想再说点话,比如,你昨天那条消息我回了……
不过很快就意识到他多耽误她十几秒钟,她就会少背一个公式。
这么冷的天她还要早起,本来就很不容易。
“那我去食堂了。”他这次说完后没有再逗留,跟她道别,转身直奔食堂,即便今天有所不同,但该做的事还是一样的,她去背书,他买包子。
章韵宜兴冲冲地来到塑胶跑道,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除了她,还能见到几个别班的同学,离高考越近,牟足劲想拼一把的学生就越多,他们都在炼同一种坚硬不催的钢铁,以此来踏上未来的路。
人虽少,但氛围特别浓,章韵宜跟打了鸡血一般,以往觉得特别难的公式,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无比丝滑,她都想感慨一声,章韵宜啊你简直就是个天才!
在跑道上,她又碰到了那个给她软糖的短发女生,叫了她一声,“嗨~”
短发女生顿住,疑惑地看向她。
没喊名字,但知道肯定是在叫自己。
章韵宜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坚果递给她,眉眼弯弯,“吃吗?”
短发女生微愣,继而脸上绽开笑容,伸手接过,“吃,谢谢!”
她们在很多个早晨都会碰到,同年级不同班,但也没必要认识成为朋友,像现在这样只要有一点点的缘分跟共同回忆就好。
两人擦身而过。
她背她的政治,她背她的生物。
短发女生回头含笑看了一眼,忍不住在想,她应该是遇到了很高兴的事呢,真好。
周安琪跟戴佳一起来教室上早自习,本来困倦地在打呵欠,在走廊上就看到陈阔站在栏杆那儿喝牛奶,顿时来了精神,坏笑两声,在棉袄的大口袋里翻了翻,搜到水果味的棒棒糖。
戴佳眉心一跳,马上想抓住她,但又怎么快得过被章韵宜盖章认证过的运动健将呢,只抓到了尴尬的空气。
“班长!”
周安琪大叫一声,陈阔慢慢收回远眺天空的目光,侧过头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等她有事说事。
“你看这个眼熟吗?”周安琪拿出那根水果味的棒棒糖在他眼前晃啊晃,本来是一大包棒棒糖,各种口味都有,被章韵宜拆了后分了。
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陈阔本该一头雾水,如果送零食的人不是他的话。
他自然也听出了周安琪的揶揄,有些不自在,盯着那根棒棒糖两秒,收回目光,继续看天空让眼睛放松,一如既往的冷,始终如一的酷。
周安琪浑不在意地嘿嘿笑,“昨天害我们宜宝提那么重的东西上楼,手都勒红了。”
陈阔乍一听“宜宝”这个称呼,还以为是矿泉水。
反应过来喊的是她后,一口牛奶险些喷了,还好他捂住嘴,但也被呛到,偏头发出几声闷闷的咳嗽声,脸到脖子那儿都红了,刚才有多高冷,现在就有多狼狈。
周安琪都乐死了!
班长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戴佳无奈地走上前来,压低声音道:“周安琪,别闹了。”
毕竟有她这个叛徒在,她当然会转头就告诉章韵宜,到时候这俩又要在宿舍进行枕头大战了。
章韵宜快乐地从操场那边回教室,一眼就看到了走廊上的陈阔,在她的视角,他已经被周安琪那个恶霸挤兑到角落去了,这还得了?
“周安琪!”
经过一个学期,她早就把自己的体力拉了上去,嗖地奔了过来,“你干嘛呢!!”
周安琪被她拉开后,一脸无辜地拆了棒棒糖的包装,“我就是问班长,他什么时候打算再收购一次超市呢。”
章韵宜:“……”
她跟陈阔仓促地对视。
周安琪见达到目的也满足了,拉着戴佳就往教室里走,给他俩挪挪地。
然而走廊上有人来来往往,早自习的铃声响起,章韵宜跟陈阔都没机会说话,条件反射就要进教室,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跟在她身后从后门走。
他的位置离前门更近,走后门其实是绕了路。
两人保持着距离,却又有着无声的默契,他在她坐下后放慢步伐,目不斜视,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低头看一眼,却将手中多买了的鸡蛋精准无误地放在了她的桌子上,手空了,无处安放,于是一边按捏着脖子一边若无其事地回自己的座位。
人一旦心虚果然就完了。
章韵宜跟做贼似的左右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便立刻把还是热乎乎的鸡蛋握在手中,接着藏进了桌肚里。
第69章
趁着老师还没来, 章韵宜打开书包,拿出几包零食往后桌一放,沈明睿正撑着脸在打盹, 被她这举动吓了个哆嗦,不确定地问道:“一姐,这样下血本,你这是要我帮你去解决谁?”
“你就这点出息啊。”
章韵宜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计较, “吃你的, 少打听!”
沈明睿警惕地将几包零食抱在怀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挨个去看生产日期。
搞不好是在宿舍放到过期了才施舍给他呢。
徐诗诗也无精打采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瞥了眼同桌,只觉得这姐又开始发病了, 两只手伸在桌肚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实在太好奇, 她弯腰凑过去要偷看,却闻到了一股鸡蛋的味道。
章韵宜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就这样把鸡蛋剥好了,趁着老师也困得直眯眼,她躲在高高堆起的书下,赶紧三下两下把一个鸡蛋囫囵吃完。
没办法,真的太饿了。
“又吃独食!”徐诗诗对她这种行为强烈谴责,“我上次一根辣条都跟你分了!”
章韵宜神秘一笑,别急,她勾了勾手指, 示意对方凑过来,书包里全是徐诗诗爱吃的零食,她又故作严肃地问道:“请回答我,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