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公主by唐时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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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土不服可以适当用?药物辅佐治疗,但主要还是?需要等身?体适应。
因而?昭兰恨不得立即飞进城,有个安稳的落脚地,便不用?在?外头走走停停加剧身?子的不适了。
显然,魏戍也知晓其中厉害,二话不说,忙领着送亲队伍进城了。
尽管被成百上千的将士簇拥着,昭兰的车辇走过朔州城长街时,也能?感受到了两侧的喧闹鼎沸,人潮如?织。
偶尔也能?听到些声?音在?议论,基本上都是?围绕着她展开的。
出于好奇心?和透透气的想法?,昭兰将车窗的帘子掀开一个口,伸了半张脸出去?瞧。
已是?暮间,日头微弱,但残霞犹甚,映照在?少女探出的侧脸上,晕红一片。
朔州城的百姓穿衣风俗同金陵不大一样?,虽不比金陵精致绮丽,但别有一番风味。
可能?是?这里日头较烈,还有风沙的缘故,许多百姓会用?纱巾围住脖颈和头发,有一种半遮半掩的异样?美。
不同于金陵,追求美丽精致的她们总会去?各种敷粉妆点,男子亦然。
有时候追求的过了,人看着都有些病态,朔州则不同,大多人瞧着尽管面皮不够细腻精致,但面色红润,血气旺盛,一张张面庞鲜活热情,很有生命力。
再瞧瞧城内的模样?,榆柳林立,店铺高楼鳞次栉比,大气磅礴中也可观出平日的繁华热闹。
然就是?有些陌生,是?昭兰即将迎来的新生活。
正发怔着,两侧百姓陆陆续续有人瞧见了暗暗掀帘的昭兰。
窃窃私语声?开始出现,但都私下?讨论着,直到一个坐在?父亲的脖子上的孩童,眼尖地瞧见了探出头的昭兰,当即蹬着同父亲欢喜道:“爹爹,我看见公主了,公主好漂亮,嘻嘻~”
这一声?,不仅引起了孩子父亲的注意,也引起了周围无数先前没看到公主面容的百姓,皆往那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昭兰恍然回?神,老脸一红,忙不迭缩回?车子里了。
退到车子里,昭兰捂着怦怦跳的心?口,暗骂自己没出息。
不就是?被朔州百姓看两眼吗,她紧张个什么劲?
车辇越走越远,昭兰似乎听到先前的小娃娃被父亲笑着训了几?句,便再听不到了。
在?车辇中晃荡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昭兰在?此?感受到车驾在?缓缓停下?。
她正欲打瞌睡的神思一凛,知晓这是?未来自己的新家到了。
“殿下?,到了,还请移步下?辇。”
外头,何将军抱拳恭声?请道,也让昭兰心?绪更不平静了。
隔着薄薄的车帘,昭兰似乎能?感觉到外头也聚拢着不少百姓围观,不过都很懂事地没有大声?喧哗,皆安安静静地退至一旁看着他们少将军娶媳妇儿。
在?朔州的百姓看来,他们少将军少年英才,将门虎子,是?何等优秀恣意的儿郎,就该迎娶公主这般金枝玉叶的姑娘。
虽然这般会让无数朔州正值妙龄的姑娘心?碎,但同时他们也由衷地为少将军高兴。
他们可是?听到了些小道消息,说是?少将军在?金陵对宣阳殿下?一见钟情,主动请的婚,陛下?当场就应允了。
本来有的人还不信,觉得大将军父子二人是?为了大局着想接了旨意,然少将军回?来一趟,将军府就开始兴师动众地扩建与翻修,请了许多匠人,连天加夜地赶,据说是?照着宣阳殿下?的寝殿来改建的。
从将军府小厮那得了确切消息,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当真?是?天作之合。
这事在?朔州城可谓是?被百姓津津乐道了许多日子,如?今宣阳殿下?来了,这样?的大热闹,他们可不得跑过来瞧瞧,尽管只是?远远地瞧瞧公主的车驾,回?去?也有吹嘘的资本了。
只见那金雕玉刻的车门被随行的宫人微微开了个缝隙,一只在?日头下?雪白如?玉的纤手一寸寸探出,搭在?那宫人的手腕间,紧接着是?一片让人炫目的大红,艳丽又奢华,是?不同于朔州的华贵绮丽,让百姓窥见了一丝金陵城的韵味。
就是?可惜,殿下?并?未展露玉面,那张被朔州百姓幻想无数种美丽的容颜,被一方艳丽夺目的盖头牢牢遮盖住,窥不见一点便宜。
大红色绣凤云头履踏在?实打实的地面上,带起裙裾逶迤在?地。
周围又是?将士又是?朔州百姓的,昭兰还未拜天地,又是?个金贵的身?份,自然不能?一下?车就被旁人随意瞧了去?。
临着下?车前,昭兰摸出了被遗弃在?角落很久的盖头,将其盖在?了头上,隔绝了许多双眼睛明里暗里的注视。
昭兰感受着这与金陵全然不同的气氛,扶着芙蓉的手都开始不自觉用?力了。
她真?的好紧张啊!
“殿下?,别害怕。”
芙蓉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反握住她,顺手帮她理了理盖头,低声?安慰了一句。
月娘和宋叔的身?子正不适着,面容憔悴,精神不济,今日郑重,月娘怕出丑,也就不出来了。
好在?芙蓉状况不错,依旧稳当。
感受着芙蓉身?上熟悉的气息,昭兰心?绪平复了许多,在?未来公公的引领下?夸过将军府的门槛,真?正踏入了夫家的门。
将军府如?今没有主母,公主身?份特殊,若用?管家相迎太过不敬,魏戍思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来最好。
管家则负责安顿送亲而?来的禁军将士们。
按着惯例,禁军将士自然不会才将人送到门口便急着赶回?去?,起码要等到殿下?完婚,他们也吃一杯喜酒,然后才算圆满。
将军府管家是?个年岁颇大的老者,被老主人赐姓魏,瞧着接近古稀,但那身?板瞧着依旧硬朗,精神也不错,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意味。
魏管家是?个精明能?干的,不消片刻,便将随行而?来的禁军将士安排得妥帖周到。
昭兰蒙着盖头,虽扶着芙蓉的手,但还是?时刻注意着脚下?,生怕一个不小心?绊着磕着出了丑就不好了。
一行人被领至一方僻静的小院,里头全然不是?要成婚的布景。
昭兰盖着盖头看不见什么,但芙蓉作为贴身?婢女,注意到了这一点,神色疑惑。
还没等芙蓉开口问,魏戍便解释道:“殿下?一路车马劳顿,定是?浑身?疲乏,今夜举行婚仪不仅太过匆忙,也劳累殿下?,臣便将婚仪定在?了明日,这院子也是?专门辟出给殿下?暂时落脚的,让殿下?提前歇息一晚,明日身?子舒坦了再行婚仪之礼,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一个身?娇体贵的姑娘家,长途跋涉二十来日,还要应对水土不服的问题,本就吃不消了,若是?到了这还不得休息,立即要拜堂,也是?不美。
父子两一个细心?一个有心?,都事先商量过此?事,觉得要让人家姑娘休养一番才是?。
这一安排可谓是?安排到了昭兰心?里,她早就累了,尤其今日还顶着盛装,她已是?累极。
本以为武将不大细心?和体谅人,会进门便举行婚仪,没承想她料错了,这一家子还是?个细心?体贴的。
“甚好,大将军办事周到,本宫确实需要休整一晚。”
再交代?一声?将月娘和宋叔安顿好,昭兰总算是?松了口气,盼着休息了。
魏戍看着公主带来的宫人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布置主子今夜安寝的物件,一时间觉得儿子提前买来的丫头婆子有些多余。
他都说了,儿媳妇定然不缺伺候的,可那小子就不听,非专门买了许多仆从,现在?好了,买来的仆从都在?一旁干看着,根本插不上手,倒是?有趣。
见没有自己的事,也是?避避嫌,魏戍留下?将军府里主事的周婆子,跟魏管家是?两口子,负责接洽儿媳妇这边的需求。
昭兰进了屋子,卸妆净面后,才觉得皮肤透过了气,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许是?因为连日来的疲惫,沐浴时,她险些睡过去?,好在?周围有不少宫人服侍,才没睡过去?。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伺候了主子睡下?后,随行的宫人内侍们也各自安寝了。
在?路上蹉跎了二十来日,终于都沾上了床。
这一夜,昭兰睡得无比香甜,连床也不认了。
另一边,魏戍院子里,即将成婚的新郎和女儿魏湘都聚在?那,一个满面春风,一个满面兴奋。
瞧了眼喜气遮都遮不住的儿子,魏戍也由衷为其高兴,但想到儿子那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人安顿下?了,明日便是?大婚,你也别睡得太晚,还有,你做的那些破事,小心?明日夜里阴沟里翻船。”
魏泫闻言,难得怔了怔,但覆水难收,他也只能?强撑着风轻云淡道:“爹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好。”
两人打哑谜一般的对话十足勾起了一旁的魏湘。
那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扎着双螺髻,一张小脸清丽可爱,因着年纪小,婴儿肥还未褪去?,看着十分讨喜。
“爹和二兄说得什么有趣的,怎的不告诉我?”
魏湘也很想知道,可惜没人愿意同她分享。
“小丫头回?去?睡觉去?,在?这瞎打听什么。”
魏泫才不会将这等见不得人的私密情事告诉自己这个乳臭未干的妹妹,语气敷衍道。
魏湘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性子柔婉的她再气不过也是?哼了一声?,没再问什么。
“哎,好像去?看看公主嫂嫂,瞧瞧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二兄一见倾心?,主动求娶呢。”
魏湘听着朔州城百姓的风言风语,本还不信的,但在?爹爹这里套了几?句,倒真?有点一见倾心?的意思,魏湘惊诧极了,也好奇极了。
要不是?顾着嫂嫂今夜车马劳顿需要休息,她真?想过去?看看,提前去?套套近乎。
“少去?打扰你嫂嫂歇息,要看也是?后日看。”
被说了一通,魏湘也不反驳,只是?偷笑着看了二兄一眼,愈发证实了一见钟情的猜想。
瞧二兄这柔情体贴的,真?像是?换了个芯子。
晨曦破晓,天光大亮,是?昭兰成婚的日子。
不得不说,父皇这婚期选的严丝合缝,卡得正是?时候。
想着今日又要将那一身?行头和脂粉妆容再上一遍,昭兰就头疼。
先行又是?沐了一遍身?子,昭兰在?小丫头的侍候下?换上了那身?繁重华贵的嫁衣,戴上能?压断她脖子的头冠。
魏家亲戚不多,因而?今晨也不比姐姐们成婚时喧闹,昭兰本就不瞩意这桩婚事,自然也没有心?力去?乐呵呵应付什么魏家的七大姑八大姨。
这样?正好。
婚礼在?黄昏时举行,昭兰今日起得也是?慢吞吞的。
动作不紧不慢,悠闲自在?地好似在?芷兰殿中最寻常的一日。
妆娘给她上妆的空档,芙蓉着手去?新房布置了。
月娘和宋叔的水土不服又加重了些,浑身?没力气,呕吐腹泻了好几?回?。
昭兰早起从抽空去?了看了一会,强压着两人休息,不让二人过来操劳。
月娘一边难受一边气得不行,但眼下?自个身?子这般,去?了也什么都帮不上,还拖后腿,只能?含恨歇下?了。
好在?还有芙蓉这个能?干事的。
打新房那边回?来后,芙蓉凑到昭兰跟前,神神秘秘道:“殿下?,我发现驸马爷对殿下?也蛮上心?的,方才去?新婚院子一瞧,竟活脱脱地同芷兰殿的布局很像,连屋子里都大差不差的,定是?提前打听过咱们寝殿,如?今回?来便照着改的,就为了讨殿下?欢心?。”
屋子里也都是?自己人,芙蓉说话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说起这等私事。
昭兰闻言,顿了顿,但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还有些疑惑。
她记得自己同那魏家二郎也不过在?皇祖母寿宴上囫囵见了一面,当时瞧着对方也没怎么瞧她,很不上心?的模样?,如?今怎就搞起了这番做派?
难道是?哪次魏家二郎偷偷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瞧见了她,对她一见钟情了。
昭兰不大信,她更愿意相信魏家是?做样?子给皇家看的。
“随他去?,许是?装出来的。”
左右昭兰不喜他,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事感动来感动去?的。
芙蓉看着殿下?郁郁的眉眼,也不再多嘴了。
她真?是?傻了,驸马爷再讨好又有什么用?,谁叫殿下?心?中早已藏了个喜欢的。
兜兜转转,暮色渐临,在?这座临时的小院里,昭兰也听到了宾客汇集的嘈杂声?。
亲戚不多,客人倒是?不少。
吉时到来的时候,昭兰刚嚼完三个枣花酥,听到魏家的丫头来唤,昭兰忙用?帕子拭了拭唇边,将碎屑擦去?。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芙蓉从外头跑进来时,因为是?刚住了一夜的陌生院子,她并?没有注意到脚下?有个豁口,加之跑得太急,一时不察扭到了脚踝,疼得直接坐到了台阶下?,直冒冷汗。
小院里又是?乱做了一团。
疼成这样?,还要同她过去?拜高堂,昭兰差点都气笑了。
“就你扭成这样?还要过去?,是?想疼得五官乱扭让人瞧还是?想让人抱你过去??”
“快快下?去?让医官瞧瞧,好的快了才能?尽早过来服侍我。”
芙蓉没法?,竟在?这等关键时候扭伤了脚,不得去?瞧殿下?的婚仪,只得如?月娘一般,含恨下?去?了。
但若昭兰知道她心?中所想,定会嗤笑道:“就这婚事,看不成便看不成,她还不想成呢,有什么稀奇的。”
然再抱怨,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无路可退。
蒙上大红盖头,昭兰扶着一个叫做惊雀的宫人的手,往前堂去?了。
那里,满堂宾客都在?等着她。
眼神一路盯着脚下?,昭兰兴趣缺缺,丝毫没有新婚少女的兴奋和娇羞。
踏出院门的那一霎,她感受到周围侍从忽地停下?了,眼前不远处多了双红锦靴。
今日能?穿红的,除了她,便只有她那位糙汉驸马了。
“拜见驸马爷。”
果然,身?边宫人皆出声?行礼。
对方并?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递过来一个同心?结,大红色的绸缎,拿在?手里十分喜庆。
昭兰麻木地接过来,余光瞥到了对方的手。
玉色纤长,骨节分明,让昭兰忍不住一愣。
结合那日魏家二郎的体格和长相,昭兰觉得他不该拥有这样?一双修长又带着些秀气的手。
不应该像个蒲扇一般吗?
昭兰在?心?里自顾自想着,觉得这事太神奇了。
算了,就算是?他还有一处可取之处吧。
昭兰忆起方才的一瞥,强行给自己一点安慰。
不过令昭兰意外的是?,这魏家二郎长得那样?一副凶悍粗糙的模样?,人倒是?十分安静体贴,一路上没少照顾她,就是?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不过就是?,她为何会觉得这双手有点熟悉呢?
这抹疑惑很快便烟消云散了,因为在?跨火盆和马鞍的时候,自己刚迈开脚,就被人横抱起来了。
红盖头贴在?脸上,飘飘荡荡地,愣是?尽忠职守地贴在?脸上,让她看不见眼前的一切。
周围都是?哄笑和调侃声?,昭兰盖头下?的脸都红透了,也分不清是?气得还是?别的什么了。
那样?轻轻松松地将自己横抱起,也对得起魏家二郎那骇人的体格了。
“你发什么癫!”
昭兰没忍住,被放下?时低声?骂了句。
对方没回?应她,只是?低声?笑了笑,听着很是?快活。
然就是?这一笑,让昭兰短暂地失了神,心?中又是?一股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然还不等她细想,前堂就到了,她只得先将这破堂给拜了再说。
鞭炮声,恭贺声,还有礼官各种吉祥喜庆的唱和,都一股脑涌进昭兰耳中。
由于心中那点子不?甘愿,她竟觉得这周遭的一切都十分聒噪。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尤其当着品性忠直端肃的公公面?前,那样太?过失礼。
周遭的一切都那么热闹喧嚣,与独自悲伤的昭兰格格不?入。
同心结的另一端,昭兰能感觉到对方稳而强烈的力道,时不?时地轻扯一下,像是在故意?逗她。
盖头下,昭兰忍不?住斜眼去瞥身侧人,觉得自己这个糙汉驸马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竟不?像看着那般呆板严肃,还有些小心思?
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余光里瞥的那一眼,昭兰似乎觉得身侧人的身板似乎也没有那夜的魁梧壮硕,倒有些……
英气挺拔。
昭兰脑子有些糊涂了,想不?通这症结,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一拜天地~”
主持婚仪的礼官高唱着,迫得昭兰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专心拜天地了。
不?比金陵皇族的婚仪,朔州风俗没有那般繁杂冗长?,让昭兰轻快多了。
不?过朔州有个婚仪风俗与金陵普遍不?同,那便是结发之礼。
在金陵,一般结发之礼不?由自己的手进行?,而是由族中女性长?辈之类的人来进行?,但朔州不?是,得等到新郎回到新房,挑开新妇的盖头,与妻子共同行?结发之礼。
因?而昭兰拜完堂,也没什么多余的流程,被宫人和喜婆搀回去了。
离开前堂的那一刻,扶着昭兰的小宫人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驸马爷一眼,眼中惊疑不?定。
驸马爷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随行?的宫人同军汉因?为?男女有别,大部分时间不?会?混在一处,且除了特殊些的时刻,魏泫也少有机会?凑到昭兰跟前,小宫人也不?似芙蓉能时刻伴在殿下身边,因?而,她虽然觉得驸马爷有些眼熟,但始终不?敢乱猜。
她也不?是殿下的近侍,也不?好同主子在这种?时候碎嘴子。
于是乎,昭兰一路安静被领回了新房,坐在了撒满枣生桂子的喜床上,听着门被阖上的声响,确定了屋内再无旁人,立即将盖头扯了下来。
习俗上称盖头应由新郎亲手揭下,然此刻无人,谁会?知道她扯下盖头透气?
眼前晃眼的红落下,入眼却又是一片喜庆艳红。
芙蓉说得没错,新房确实同她的寝殿大差不?差,魏二郎倒是用心了。
看清屋内布局,昭兰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不?过那又如?何,她不?会?因?着这个便会?对他生情。
直到这一刻,昭兰才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自己安静一下,独自冷静思考。
先?不?提未来的路该如?何走,是姑且浑浑噩噩在朔州过一辈子,还是暂且在这过些日子再寻机会?同魏二郎和离回金陵,眼下就有一道难题困扰她。
今夜是洞房花烛夜,按理?要与新婚丈夫行?周公之礼。
昭兰还记得那图册上不?堪入目的画面?,就算是过了许久,也深深刻在她脑海里。
一想到今夜要同她那糙汉驸马行?图册上之事,昭兰便满心拒绝。
那体格,那模样,想必那恶物生得比图册上还要丑陋,昭兰一想到那东西要往何处去,便吓出一身冷汗。
可她用什么法子才能让魏二郎打消新婚夜行?周公之礼的念头呢?
这简直比登天还难。
若真如?父皇和芙蓉推言语中透露的那般,魏二郎对自己有几分心思,那今夜他哪里又会?放弃本就应该存在的周公之礼?
昭兰觉得自己进了个死胡同,越想越头疼不?说,肚子还被想饿了。
明明先?前吃了不?少点心,怎的才坐了这么一会?便没用了?
捂着有些咕咕叫的肚子,昭兰心中诧异。
殊不?知,她出神?想七想八的时候,时间已经飞速流逝了。
屋内静悄悄的,同那头婚宴的热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目光移到珠帘后,昭兰记得桌子上摆了几碟子糕点,临进来时瞥了一眼,似乎还有栗子酥和云片糕。
顶着脑袋上沉沉的冠子,昭兰提着裙子往外间走,将珠帘拨得发出叮咚的清脆声响。
坐在桌子跟前,昭兰上来就吃了两块栗子酥,第三块咬了一口,还未来得及嚼碎咽下去,一串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朝着这边来了。
这院子寂静,忽然来了这么一道声音,想听不?到都难。
那脚步声还在继续,明显是朝着新房来的,这人是谁毫无疑问了。
惊慌失措之下,昭兰被栗子酥噎住了,赶忙灌了一口水,也来不?及管剩下的栗子酥了,囫囵扔在了碟子里,一边嚼一边往里间跑,慌里慌张地将盖头盖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驸马爷。”
时间卡得刚刚好,就在她完全咽下栗子酥时,房门被推开,那吱呀的声音,直戳昭兰的心脏。
不?知怎的,她呼吸都急促了,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紧张得双手都在不?自觉绞着,迟迟没个主意?。
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就像是踏在了昭兰的心上,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今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纵然他酒量出众,在军中惯是个能喝的,今夜也有些微醺。
踏进房门伊始,魏泫一眼便瞧见了还未完全静下来的珠帘,轻轻晃动着,有几分调皮。
俨然是刚被人匆匆拨开过的。
视线转到桌子上,那上面?,一叠栗子酥被吃得有些凌乱,还有一块被咬了一口,可怜兮兮地躺在碟子里,诉说前不?久的兵荒马乱。
下意?识联想了一下先?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魏泫眼眸弯了弯,被红袍衬得清艳无双的面?庞染满了笑意?。
看着坐在喜床上明显有些局促紧张的姑娘,魏泫攒了长?长?久久的期待尽数溢了出来,那股子兴奋几乎要压抑不?住。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一瞬间,魏泫脑中只?有这句话,他再不?迟疑,将手伸向盖头。
那双大红的锦靴再次立在昭兰面?前,这一次,昭兰看清了那只?手,五指修长?,瘦长?有力,丝毫不?是想象中那魏家二郎应该拥有的手。
盖头被掀起带起一阵轻风拂在昭兰面?上,眼前赤色褪去,柔和的光线再次扑面?而来。
昭兰适时顺着那双锦靴向上看,却没有看到预料中模样粗犷魁梧的魏家二郎,而是一个容艳骨清,身姿挺拔的翩翩少年郎。
虽然此刻他身上不?再是平日里的窄袖劲装,而是一身大红宽袖新郎锦袍,但昭兰又怎会?认不?出眼前人是谁。
这分明是她见不?得光的小情郎!
本就处在高压下,忽地见了这个意?想不?到的人,昭兰的脑子如?浆糊一般,傻傻地盯了人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强烈的好奇心再也压抑不?住,昭兰犯傻问了一句话,短短几个字甚至都结结巴巴的。
“你、你怎么穿着……驸马的衣服?”
“还、还入驸马的洞房?”
巨大的冲击下,昭兰晕乎乎的脑袋没有参透一些事情,竟还像个呆瓜一般问些显而易见的问题。
魏泫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的反应,觉得这副傻兮兮的模样十分可爱,毫不?客气地上手去捏了。
“竟还没看出来吗?”
“平日觉得你挺机灵的,怎么如?今倒傻了,我是谁,夫人真的猜不?到吗?”
爱不?释手地揉捏着少女柔滑的脸颊肉,魏泫语气挑逗,将天窗打开了。
红烛明灭间,昭兰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眼眸顷刻间瞪大了。
过往一幕幕走马观花一般在昭兰眼前接连晃过,往日聚在心头难解的疑惑也瞬间土崩瓦解,通通都得到了答案。
“所以,你其实是……魏泫?”
木着脸,昭兰讷讷问出声,神?情微妙,看不?出喜怒,呈现一种?诡异的乖巧。
魏泫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以为?昭兰也处在惊喜中还未反应过来,于是好心情地半蹲在昭兰跟前。
因?为?身高的缘故,就算是半蹲着,魏泫也没有比坐着的昭兰矮,恰好是跟昭兰平视着。
这样的姿势,无疑是利于情绪剧烈翻涌的昭兰做一些抚慰自己事情。
比如?,揍人。
巴掌又快又狠地打在脸上,那脆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屋子,也让在外头守着的两个小宫人诧异地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可惜只?能看到紧闭的房门。
两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皆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面?露疑惑。
不?过很快她们就要知道了。
喜床边,魏泫直接一个不?稳歪倒在铺着锦绣地衣的地上,单手抚上火辣辣的左脸,神?色是还未反应过来的懵状。
他本就没有对新婚妻子设防,更没用料到自己会?挨这么一巴掌,哪里能及时防住这一下,全然结结实实地接了。
这是一个极其狠的巴掌,可以说用了主人十成十的力气,打在脸上,让人半边脸都麻了。
他人也跟着往右侧倾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毫无平素少年将军的风采。
初始的呆愣过去后,面?上火辣辣的痛意?将魏泫的神?叫了回来,他僵住了脸,眸中情绪翻涌,为?首的便是平生第一次被人掌掴后的怒。
面?色发青地从地上站起,魏泫双眸欲喷火,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
“你打我?”
打人不?打脸,这仿佛已经成了人与人之间约定俗成的规则,但今夜,魏泫猝不?及防领教到了这是何种?滋味。
站起后,他身形高大,将坐在床上本就矮小的昭兰衬得愈发娇小,看着十分弱势。
那一副盛怒之态,活像是要吃人,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就吓得软了腿,赶紧求饶了。
然昭兰不?同,她同样处于盛怒中,且占据着十足的道理?,她现在恨不?得上去再给人一巴掌,打个对称才好。
以昭兰目前的状态,怕是战场上最?不?怕死的战士都不?遑多让,哪里会?被这个戏耍了她一日又一日,让她深陷痛苦和挣扎中良久的狗东西吓到。
倏地自床上站起,虽个头矮了对方一截,但那股气势却丝毫不?弱,颇有旗鼓相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