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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兄入怀by江空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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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用就觉得奇了怪了,神策军如今是?姜腾姜郎君当?家做主。
姜郎君和自家郎君关系熟稔,这等关系也不能通融一二吗?
谁知听到姜腾的名字,为?首的郎将神色忿忿,一脸不以为?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姜腾的人啊,那就更不能让你进去了。”
莫名其妙的卷入他们神策军中派系之争,想尽早将消息递进?去是?不可能了。
眼见着天色不早,何用守在杏园门口,终于等到了谢望。
“郎君,娘子发动了,孙大夫说要引产,白?日里寻不到您,就托姜郎君做主了,您快回去瞧瞧吧。”
谢望听得这话,顾不上旁的,纵马狂奔往崇仁坊去。
天色已?晚坊门紧闭,他掷出玉牌,“武德司使谢望,家中有妇人难产,还请坊正打开坊门通融一二。”
查验过玉牌真伪后,坊正并未为?难他,谢望催马疾驰,何用连忙替他谢过。
随着离家越近,越能嗅到空气中焦糊的气息,谢望心跳骤然加速,闪过一阵不好的预想。
一刻钟后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的踏入院中,瞧见紧密堆砌的干柴还未被完全燃尽,沉重的棺木在烈焰下脱落,加上风势助燃,火舌曳地?而走,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谢望脚步沉重,眼尾猩红,他亦步亦趋地?走向姜腾,心里隐约猜到一个答案,“这棺材里是?谁?”
他声嘶力竭,愤怒愈发高涨,“姜腾,回答我,这棺材里的人是?谁?”
满院子里的人披麻戴孝,接生婆曾婆子抱着困倦的孩子忧心忡忡。
姜腾一言不发,他喉头滚动,想说些什?么?到底是?欲言又止。
直到听到孩子的啼哭,揪住他衣领的谢望颤颤巍巍地?松开手。
不、不可能,他的玉儿没有死?,一定是?他们骗人。
谢望跪在地?上,徒手去扒熊熊燃烧的火堆,不顾众人的惊呼,他艰难的在火中摸索,想抓住那片残存的棺木,想抓住即将消逝的最后一丝希望。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满院的下人大气不敢出,还是?姜腾猛地?将他往回拽,“谢望,你清醒一点,她给了你留了信,你若想自暴自弃的和她同归于尽,我不拦你。”
谢望的手臂被烫得通红,皮肤也随之裂开,热浪猛地?打来?,他被掀翻在地?,对于姜腾这番话他置若罔闻。
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尽快冷静下来?,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明明他离开之前玉儿还是?好好的,还答应等他回来?,短短一日功夫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谢望挣扎地?爬起来?,姜腾还想来?扶他,也被他推开,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他的玉儿根本就没有死?,否则为?什?么?他们要拦着他,不让他看清楚棺木里的尸首究竟是?何人?
等他双手颤抖地?推开早就烧焦的木板,视线落在滚烫的灰烬上,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留下。
大风刮过,枯枝咯吱作响,他的玉儿化作一抔土,随风而逝。
谢望胸口绞痛,极尽窒息,喉头翻涌着一股腥味。
他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尽量克制住声音,“把信拿过来?。”
曾婆子抱着孩子递给他,只是?谢望的双手早就烧得不成样?子,根本就无法抱孩子。
还是?孙大夫将孩子的襁褓打开,将塞在孩子脑袋后面的血书递给他。
泛黄的绢布,以指为?笔落成的血书,字字句句犹如泣血。
从孩子到他,他的玉儿面面俱到,考虑了周遭所?有人。
宛如锋利的刀刃在他胸腔划了道口子,再也愈合不了了。
直到看到这份血书,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孩子,是?他的,不是?孟澜的。
那么?这么?些时日以来?,他对群玉无休无止的羞辱,每一次言语上的欺凌,无不是?让她饱受煎熬。
谢望啊谢望,你果真不是?人。
即便是?打入十八层地?狱,也赎不清他此生犯下的罪行。
谢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开口,“孩子,她给取名没有?”
“娘子说,宁而不争,静水流深,孩子的小?名就取为?宁儿。”
她这是?话里有话,生怕他参不透悟不明其中深意。
凭什?么?不争,此事?他必将深究到底,查清楚是?何原因。
“把宁儿抱回去,其余人都随我来?。”
谢望寒凉的黑眸扫向众人,曾婆子吓得一哆嗦,根本就不敢直视他。
只是?事?发紧急,乳娘还未来?得及去聘,曾婆子和岑嫂子两个生育过的,一个指使厨房做吃食,另外?一个则是?抱着孩子哄睡。
这二人谢望暂且不问,只是?面容冷肃的端坐上首,亲自问询,他的玉儿为?何发病,又是?如何到了难产的地?步,又是?谁做住火葬,一桩桩一件件众人务必给他交代清楚。
小?雁和青雀是?他的人,谢望先听二人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后,便明白?此事?与孙大夫脱不了干系。
孙大夫单名一个馥字,出自乐安孙氏,传儒门经术之业,居孔氏政事?之科,仕宦人数众多,文儒兼修家学深厚,唯独到了孙馥父亲这一脉弃文从医,发妻留下的仅有一位女儿,继承他的衣钵,成为?常在皇宫大内行走的女医。
答应谢望帮群玉看诊,原本只是?孙馥一时兴起,不想被太后指婚,早早嫁人生子的借口罢了。
可随着日渐与她相交,孙馥很是?怜悯被谢望囚禁在一方宅院里的玉娘。
女子立世本就艰难,容易受到太多诱惑,玉娘看似委曲求全,却从始至终都在想发设法的另谋出路,叫她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呢?
即便是?谢望要拿她入武德司,孙馥也绝不改口,承认她有错。
姜腾则是?更甚,他深知谢望只是?一时之气,他肩负重任,总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要死?要活吧。
再者,棺木送进?来?时,群玉被乔装打扮的寿材铺伙计带走。
如今坊门大关,即便他想去查,也得到明日了,一夜时间,足够他们收尾了,等他派人去查,人早就被藏起来?了。
事?情?进?展一如姜腾所?料,为?了不被谢望找到,群玉如今藏在桐花巷的虚宅。
此地?离原先的崇仁坊并不远,群玉由绪娘亲自照料。
妇人生产本就辛苦,更不用说群玉火中取栗,冒险引产。
这些年众人为?了找到绪娘可谓是?废了一番功夫,她隐姓埋名,成为?和丰楼方掌柜的第六房妾室,这才侥幸保全了性命,当?初和丰楼被孟淑妃抢走时,没有波及到她。
甚至还摆布着方掌柜,将孟淑妃私藏甲胄,为?四皇子募集大量军资一事?的铁证留存,就为?了有朝一日彻底扳倒她。
若非绪娘被人纳为?妾室之前,还与夫君育有女儿岑娘子,嫁给了和丰楼的酒匠,母女二人不知要何年何月相认,绪娘也不会这么?容易被德叔找到。
母女二人这些年一直在想方设法和德叔他们联系,只是?德叔行事?谨慎,迟迟没有露面与她们相认。
直到娘子有难,岑娘子不惜以身入局,也要将群玉从谢望手中解救出来?。
德叔将群玉安置在虚宅,又说等她出了月子后,再想法子入宫面圣,揭露孟淑妃这些年来?的罪行。
虚相旬却觉得此事?太过武断,“师父,师妹的身子骨不好,如今四皇子又风头正盛,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德叔眉头紧蹙,心底无端生出几分不快,“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玉儿已?经耽搁这么?久,不能将那等毒妇除之后快,如何为?你霍叔报仇雪恨?”
“师父,师兄说的没错,只是?光凭这件事?,恐怕不能还我霍家清名。”
父亲死?了这么?多年,她们霍家驻守河西多年,枕戈待旦,不应该背上叛国贼、欲谋反的骂名。
扳倒孟淑妃并不能还霍家清名,圣上又偏激多疑,这些时日以来?二皇子动作频频,又受到谢望的栽赃嫁祸,想来?他已?经对二皇子不满。
只是?二皇子和四皇子针锋相对,不到最后一刻不能分出胜负。
群玉要做的,不仅是?让孟淑妃永无翻身之日,四皇子无法争储,更有辅佐二皇子成为?新帝,还霍家清白?。
德叔语重心长地?开口,“难怪你与二皇子颇有私交,想来?此事?三年前你就在谋划了。”
群玉点了点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
虚相旬见她神色倦怠,连忙带着德叔离开,“师父,如今我们要做的,是?千万不要让谢望找到师妹。”
想将她的死?瞒得密不透风这是?不可能的,依着谢望的聪慧早晚会怀疑到虚相旬也不对劲。
在这个时间里,他必须为?师妹留足退路,不让谢望找到她。
离开崇仁坊那间宅子之前,群玉带走了一只岑娘子亲手缝的布老虎。
她的针线活不好,但总想抓紧时间为?孩子尽些心意。
所?以群玉绣的那只还是?留给了宁儿,祈求宁儿身子康健,能像布老虎一样?勇敢无畏。
群玉不敢奢求宁儿长大后不会怪她,世上有哪位母亲,能够狠下心来?抛弃孩子。
这件事?她做错了,但群玉并不后悔。
如果她带着孩子,将来?东躲西藏,一旦被谢望找到,如何能复仇?
何况将孩子留给谢望,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份念想,即便是?来?日他见到自己,也能少怨恨一分。
再者,看在孩子的份上,谢望总不会对孙大夫、曾婆子、小?雁青雀等人痛下杀手。
为?人父母者,总得为?孩子积福不是?嘛?
的确如群玉所?料,将当?日与群玉有过接触的所?有人都审问过后,依旧是?一无所?知。
谢望并没有为?难众人太久,孙大夫依旧被扣在院子里,和曾婆子一起照料宁儿。
她是?早产儿,本就应当?费心养育,只是?谢望却不敢看她。
他从前还说过,只要是?群玉生得孩子,总不会太丑,他不会嫌弃的。
可如今看来?,怎么?瘦巴巴的像个猴子,即便是?他心里并不嫌弃,也还是?纳闷,孩子怎么?既不像她母亲,也不像自己。
曾婆子接生过不少孩子,连忙说好听话宽慰他,“宁儿现在还小?,已?经比很多孩子都要漂亮了,郎君且等一等,不出半年,保准能将宁儿养的白?白?胖胖的。”
谢望始终保持沉默,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他伪装的很好,像所?有人期待的那样?,认定群玉已?经死?了。
甚至对群玉因为?自己生的是?痘疫,怕传染给众人,所?以留下的遗愿是?选择死?后立即火葬这件事?深信不疑。
谢望夜不能寐,不眠不休的像一只陀螺,白?日里武德司的事?情?亲力亲为?,即便是?受伤也不在乎。
到了夜晚守着宁儿,手边放着酽茶和公文,扶着宁儿小?小?的摇篮,像小?时候哄妹妹睡觉一样?哄她。
谢望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影子被拉得老长,他整个人的灵魂空缺了一块,只有看见宁儿恬静的睡颜,他才会稍稍得到喘息。
往日谢司使英姿勃发,如今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憔悴与疲惫。
他眼眶深陷,眼底布满无数个不眠之夜积累的红丝,他只能靠着回忆过活,证实玉儿爱过他的痕迹。
每每这样?哄着骗着,他自己也能相信这是?真的,她是?真的有存在过的。
夜深人静里,谢望就靠着群玉那几身旧衣安神,只是?属于她身上的味道越来?越淡了。
即便是?他想亲自熏衣,用群玉从前最爱的栀子香,味道也是?截然不同。
他摁着跳动不止的额角,青筋暴起,在极力克制着无法言表的慾念。
谢望害怕弄脏仅有的几身衣裳,单独拿了群玉从前用的白?绢帕子,上上下下的安抚动作着。
一声声“玉儿”的轻唤从喉间溢出,他很用力地?纾解,白?帕裹得严严实实,怎样?都不够。
仅仅是?这样?已?经没法子满足他了,他开始没日没夜的画画,将各式各样?的玉儿画下来?。
和他第一次在木舟里亲昵的玉儿,和他在莲庄水榭边走边做,和她在紫藤花下,和她一起吃荔枝,喝交杯酒,看她穿火红的舞衣跳舞。
娇俏可人、媚态横生的玉儿跃然纸上,他藏于暗室在心里偷偷回味。
只有在夜里他心中的慾念攀着思?念交织的那张网肆意生长。
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里只有玉儿和宁儿。
可玉儿宁愿死?也要离开他,巨大的痛苦让他陷入自责的泥沼,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谢望的伤心悲痛众人有目共睹,姜腾适时出面帮他解释,说是?原先那位失而复得的爱妾生子时死?了,谢司使如今心如绞痛,还望诸位同僚莫要刺激他。
这样?一番话倒是?圆了圣上的猜忌,免得谢望又犯下欺君之罪,彻底惹他厌弃。
如今满朝上下都知道,谢司使白?日里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失去雨露滋润,没了生机,唯独对圣上交待下来?的差事?和家里的孩子这两桩事?格外?上心。
多少陈年旧案在圣上的授意下,被谢望翻出来?,和孟少尹一起查办。
两个失意悲苦的男人联手,将犹如染缸一样?波谲诡异的盛京搅得天翻地?覆。
孟澜并不知晓群玉的计划,只当?她是?因为?难产所?以去世了。
他算得上是?为?数不多,早就知道孩子是?谢望的人。
于是?趁着谢望不注意公报私仇,一拳砸下来?,谢望眼冒金星,压根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何用想要上前替他拦,谢望却并不躲闪,“退下,让他砸。”
不这样?,怎么?让暗地?里的那群人放下戒备,以为?他真的相信群玉死?了?
得了谢望发话,孟澜拳拳到肉,也在他胸口狠狠砸了几下。
谢望一声不吭,回到家里吐了几口血。
怕吓到宁儿,又换了身衣裳才敢去见她。
新来?的那位乳母姓虞,才死?了丈夫,生下个遗腹子,比宁儿没大几日。
因为?求到曾婆子这里,她向谢望举荐,收留了这个可怜的女人为?宁儿做乳母。
只是?奇怪的是?,这位虞娘眉眼间与玉儿有两三分相像,一颦一笑,甚至穿戴打扮都是?仿照着玉儿来?的。
谢望不是?没有发觉,而是?故意放松戒备,给她可乘之机。
不这样?怎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个虞娘必然不简单,说不定能够顺藤摸瓜,找到她背后之人。
没多久入了夏,蝉鸣初起,谢望静坐屋内,给宁儿打扇,怕有蚊虫叮咬。
腰肢纤细有致、体态翩然的虞娘莲步轻移,提着灯往屋内走去。
只要今夜她能成事?,闹得人尽皆知,想来?那位郎君也能安心了,日后她们娘俩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怎么能让郎君亲自打扇,这等小事奴婢来?吧。”
虞娘甫一进门,便瞧见他那张如霜竹冷月似的?脸,两眼寒寒地盯着她。
他单手摇着摇篮,另一只手晃着蒲扇,并不耽误哄宁儿安然入梦。
那点温和神色倏然间换成猜疑防备,即便是要做戏,他也不愿意和这个女人有太多接触。
“我在这,姑娘不需要你伺候。”
谢望到底是搭理她一声,免得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唱不下?去。
“郎君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养孩子学问?可大着呢,就比如您这蒲扇不该这样打。”
虞娘又?哪里是轻易就会被他的?冷漠打倒的?人,依她来?说?这男人嘛,就是面上?越冷,底下?才越热,才能尝出个滋味呢。
观察他好几日,虞娘始终被他寡情冷漠的?神色吸引,愈发积极的?向贵人打听,几乎就是把群玉的?穿衣打扮和性?格钻研摸索了透彻。
就比如现在,若是那位爱妾在,手指搭在扇柄,接着沿路向下?,握住他的?手。
谢望不会给?她这等机会,将手一甩,蒲扇顷刻之间被他丢出去,砸在虞娘身上?,痛得她捂着胸脯,把肩一缩蹙着眉,轻柔着嗓音,娇滴滴地叫唤,“郎君砸人作甚?您弄疼奴婢了。”
“住口,好好说?话,再敢大声叫嚷,信不信我丢你去喂鱼。”
虞娘见好就收,不由得想起那位贵人的?叮嘱,说?谢望这人,没有她想得那般容易接近。
可她才死了丈夫没多久,若不按照那位贵人的?吩咐,只怕是孩子都?护不住。
贵人的?意思?是让她从长计议,切莫打草惊蛇,可虞娘哪有那么多时?间,他夫君欠下?的?大笔赌债,若事情晚一日办好,孩子便危险多一分。
只要尽快完成贵人交代之事,拿到大笔赏银,她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也正是因为她太过急功近利,像是跳梁小丑,谢望反而暂时?留她,想通过她揪出背后?究竟是何人在摆布。
这会虞娘又?听他说?将自己丢进喂鱼,顿时?打了个寒颤,那处莲池是从原先的?中庭改的?。
听说?就是他那位爱妾死后?火葬的?地,却因为姑娘喜欢鱼,谢郎君寻了工匠引来?活水,扩了好大一方莲池。
移栽过来?的?莲叶郁郁葱葱,常有蜻蜓立在枝头,与肥嘟嘟肆意游动的?锦鲤相映成趣。
姑娘被人抱在凉亭下?,光是看红白?锦鲤争鱼食就能看大半日呢。
若真被他这样教训了,虞娘想想都?觉得狼狈至极,到时?候成为满院子的?笑话,她才不要呢。
虞娘没敢多待,随意寻了个借口就说?先行退下?,心里却不是滋味,到最后?就化作了无穷的?恨意。
凭什么那位玉儿就这样的?好命,生来?就是享不尽的?富贵,到了死孩子只是个女儿,也独得郎君偏宠。
这孩子两个月的?时?候,曾婆子常常抱着她满院子转,有一回?不知怎的?竟走到了厨房。
看见厨娘放在木盆里养着的?鱼,她非但不害怕,还扬着软乎乎的?手臂,咿咿呀呀的?说?些听不懂的?话。
曾婆子见她好奇,带她凑近些去瞧,足足有她手臂粗的?鱼,甩着尾巴水花乱蹦,幸而曾婆子扭身一躲,护好了宁儿,没闹到姑娘。
宁儿什么也不懂,见曾婆子狼狈的?鬓发都?湿了,反倒是咯咯乱笑,手掌控制不住地往人身上?招呼。
痛倒是不痛,只是这孩子怪有精力的?,曾婆子年纪上?来?了,她一个人带孩子到底有些招架不住。
谢望则是得知她不怕鱼后?,连忙让人在中庭扩了一片莲池。
这座宅子三进三出,并不像孟府那样大,规格也不高,可谢望想着这里是他和玉儿的?家。
无论外?人怎么劝,让他搬离这处伤心之地,谢望也不打算走,甚至还与姜腾在官府过了文书,买下?这座和隔壁那座宅子。
至于岑嫂子、孙大夫、春禾等人,谢望也都?没再追究,搬走的?搬走,离开的?离开。
总归他面上?装着一副浑不在意,一心只有女儿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对谢望大大放心。
可只有谢望自己知道,他不让人唤宁儿为小娘子,是因为这个称呼独独是玉儿的?。
他到底是没能给?她堂堂正正的?名?分,到底是欠她一桩婚礼,即便是她自称夫人,谢望身为男子还是会觉得汗颜。
如今他两个月没有动作,也不让武德司的?人继续查,像是终于接受爱妾已死,他日后会守着女儿好好过活。
背地里谢望顺藤摸瓜已经查到了虚相旬,为了不打草惊蛇,连虞娘这样的?蠢女人,他都?能放在眼皮子底下?蹦跶。
虚宅离崇仁坊并不远,明面上?的?主子也就只有虚相旬一人,余下?的?要说?不同些,也就一对老仆和从不在人前露面的虚家女儿。
听说?虚家厨房里的?鸡汤补汤日夜不断,派人一打听,说?是虚家那对老仆,名?唤绪娘那位身子不大好,长年都?要用?汤药滋补温养着。
虚相旬待她亲如长辈,如今又?高中状元,光耀门楣,光是圣上?的?赏银就不少,自然是好生养着了。
谢望不由得想起杏园宴那天,虚相旬向他求娶妹妹,说?是自己双亲在堂。
那既然双亲俱在,那两位老仆想来?不是亲手照料他长大的?,那么身份定然有异。
那位从不在人前?路面的?虚家女儿,定然是在坐月子,就是他的?玉儿。
一切准备就绪后?,谢望又?故意在宁儿房里落下?未烧净的?公文,好让虞娘能够看到,故意设了圈套让她跳。
这纸残信是谢望暗地里写给?洪良的?,他是谢望在武德司中的?心腹,这些时?日他装得懈怠惫懒,不再帮忙查群玉的?事,还真就骗过了盯着他的?那些眼睛。
只是谢望怎么也没想到,虞娘背后?之人并不是虚相旬,而是二皇子。
就在虞娘急急忙忙进了若虚茶楼再也没出来?后?,谢望便知道对方也清楚事情暴露了。
若虚茶楼门口停着二皇子的?车驾,谢望径直上?了二楼,刚好撞上?从雅间中出来?的?二皇子。
谢望目光冷冷刺向二皇子,即便是距离逐渐缩近,他依旧不曾掩饰厌恶神色。
是了,怎么能把这个包藏祸心的?二皇子忘记了呢?
早在孟家,群玉就与他有联系,只是直到如今也不曾查出二人之间的?关系。
谢望也清楚,不是他手底下?的?人无能,而是有人遮遮掩掩,不许他查。
是谁不肯让他知道,谢望大概心里有数,姜腾那一身武艺不是出自他父亲,而是高统领亲手教养。
他听高统领的?话倒也不置可否,可他不该对自己阳奉阴违。
“谢司使也来?喝茶?”
二皇子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似乎也不害怕谢望的?质问?。
“不,我来?找我家中一位逃奴。”
谢望向来?正面发难,根本就不和他虚与委蛇。
“噢?逃奴?这茶楼鱼龙混杂的?,谢司使恐怕不好找吧。”
二皇子故意拖延时?间,他是不会给?谢望抓到人的?。
只是他的?意图被谢望看破,不动声色地向洪良使了个眼色。
洪良悄无声息地离开后?,去了若虚茶楼的?后?厨,短短一刻钟时?间,就在一口井里发现了人。
草菅人命,残忍至极。洪良想将人从桶里打捞上?来?,又?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为了不引起茶楼小厮恐慌,他到底是没有直接动作,而是矮身一躲,却是刚好看见那些人将人捞起来?,裹着草席放到拖车上?,从荒僻小巷出去,看来?是要将人丢到城郊乱葬岗。
动作这样迅速,茶楼里的?人又?像是见怪不怪似的?,只能说?明这座若虚茶楼背后?的?东家是二皇子。
洪良无功而返,二皇子余光一瞥,向谢望露出个得意的?笑。
“时?辰不早了,谢司使请自便。”
丢下?这句话后?他转身就要走,谁知在二人擦身而过时?,谢望冷声发问?,“殿下?以为派一个虞娘来?,就能混淆视听让我找不到玉儿的?下?落吗?”
从始至终虞娘替身不像替身,细作不像细作,就连勾引人这样的?招数也做得不好。
可她就在这等时?候出现了,目的?当然不纯,可因为她的?心思?实在是浅显,反倒是一眼就让人看穿了。
二皇子也没指望这个虞娘能成功,他是想让谢望转移视线,好暗中再做些什么罢了。
至于这做些什么呢?谢望眸光微动,忽然间醍醐灌顶。
不好,虚家有变动。
毕竟他是查到虚家没错,可那位虚家女儿从来?不出门,没有办法亲眼对峙。
二皇子这样一出调虎离山之计,为的?就是让他分神。
意识到这一点后?,谢望也不再和二皇子纠缠了,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后?旋即下?楼离开。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群玉是一刻也不想等,她想尽快面见圣上?。
她并非莽撞行事,打算一股脑的?将孟淑妃的?那些证据呈堂上?供,而是根据绪娘回?忆起的?那些陈年旧事,拿圣上?对母亲的?爱意奋力一搏。
说?直白?些她就是在赌,虚相旬自然不同意,他不了解圣上?,但是他了解男人。
爱不爱的?又?算什么,即便是真的?不能娶心爱的?女人,为了大业还是能娶妻生子,和他人携手共度余生。
可绪娘却说?,“旬儿这是不通情爱,不知当年的?六皇子,为了萧家四娘子,可谓是命都?能豁得出去。”
“圣上?比任何人都?希望,当初那场春日宴,没有遇上?孟家女。”
群玉少见的?问?了傻话,“那如果向圣上?揭发当初那场春日宴,是孟淑妃故意设计,岂不是也能达成所愿。”
德叔倒是看得很清,“只要四皇子不倒,孟淑妃是不会有事的?。”
鬼使神差的?,群玉突然想到,在冬狩御帐前?,圣上?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耐人寻味。
群玉暗忖须臾,想着自己这张肖似母亲的?脸,或许大有用?处,“我有一计,不如我入宫为妃吧。”
“不可。”
“胡闹!”
“娘子胡说?什么?”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群玉撇了撇嘴,不行就不行,都?这么凶干什么呀?
“这些年后?宫妃御中,为何是孟淑妃一家独大,娘子莫要以为没有原因。”
绪娘对孟淑妃的?性?子极为了解,这些年她钟粹宫的?人是一茬一茬的?换,却不曾惹人生疑,外?人只知道孟淑妃向来?骄纵,不好伺候。
那些不合她心意的?宫人,全都?打发到别的?宫殿了,又?或者去了鱼龙混杂的?掖庭。
但绪娘却是清楚,一个幼时?就因为猫儿扑她一下?,就将那窝猫崽子全都?虐杀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底下?人的?。
“再者,圣上?年富力强,身子向来?康健,可为何子息不多,如今成年的?皇子,只有先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和她所出四皇子的?成年,娘子不觉得奇怪吗?”
群玉到底是惊诧,没忍住发问?,“难不成她都?敢对圣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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