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刑(探案)by桐木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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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各的苦。”李希言说?道,“河西风沙,平卢那边苦寒,岭南又湿热多瘴气。”
瑞王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原本?白皙细嫩的脸都糙了几分?:“我一定会好好读书。”
李希言大为感怀。
还是陛下会教孩子啊!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破云在?天空中飞速盘旋,发出急促的啸声。
有敌人?
还不等李希言反应,左侧的山上沙尘骤然扬了起来。
不用她下令,所有人已经?警觉地?调转马头,对着?山上抽出了刀剑。
哒哒的马蹄声停下。
嗖嗖——
弓箭破空之声带着?独特的哨音。
“响箭!是马匪!”李希言挥刀打掉两支冲着?面门袭来的箭。
又是一阵哨音。
马匪终于现?身,从山顶上冲了下来。
人数有点多……
李希言心里有了盘算。
她向后一退,对着?苗青小声吩咐了几句。
“这怎么能行!您就一个人……”
“容朗会和?我一起。”
扬起的沙尘扑面,马匪就要冲到跟前,没有时间浪费了。
李希言催促道:“记住了。”
苗青咬牙:“属下遵命!”
“弟兄们,捉羊喽!”
马匪猖狂的扬起手里的刀。
接了命令,绣衣使们边战边退。
容朗瞬间明?白了李希言的意图。
他趁着?空隙嘱咐张锦:“照顾好二郎。”
马匪们人多势众。
黑压压的一片很快就将一行人逼到了绝处。
苗青大呼:“撤!”
“快!截住他们!”
马匪们围着?李希言和?容朗二人,面色不善。
“二位的手下都跑了,你们还要抵抗?”
李希言啐了一口:“没用的下人!”
“小娘子别生气啊,别人拿了你家多少钱?何必为你家拼命呢?”
李希言骑在?马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你这话说?的对,可是没命花钱就很蠢了。”
“你是马匪头子?”李希言看着?为首的男子。
那身形庞大的男子很是悠然:“是啊。”
“你们做马匪也是为了钱吧?”
“不然呢?”
“我是苏家人。”
“苏家?”马匪头子眼中闪过一丝绿光,“汾州苏家?”
“苏兆是我们的堂兄。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们,我们可以让人给你拿钱来赎。”
马匪头子心中一喜,面上还是一脸怀疑:“你说?你是苏家人?有什么证据?”
李希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往他怀里一掷:“自己看!”
这样子还真?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娘子的任性劲儿。
马匪头子接住木牌。
“还真?是苏家的牌子……”
“你要多少钱?”李希言昂着?头,仿佛自己不是被劫掠的对象。
马匪头子又不傻。
两个苏家人能换不少钱,干嘛不答应。
“五千两!”
“五千?”李希言一脸冷静,“这里肯定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现?银,部分?折换成珠宝可以。”
马匪头子忍不住露出贪婪的笑容:“那就说?定了。”
李希言还是一脸高傲:“拿着?牌子去城里的东兴楼找王掌柜,把这牌子给他。”她说?完眯了眯眼,“等我回去,一定要把那些狗奴才的皮给扒了!”
“姐姐别生气……”容朗劝着。
“二位,都是咱们可得说?好,别出尔反尔,弟兄们讨口饭吃不容易。”
李希言不屑一笑:“五千两买命很划算,我犯不着?和?你们过不去。”
马匪头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冷静镇定的大户人家的孩子。
“小娘子确实爽快!”
他也犯不着?和?钱过不去!
拿捏了马匪头子的心理,李希言直接驱马走到他面前。
“带路吧。”
马匪头子挑眉。
嘿!他还真?不敢让这五千两出什么问题!
“请吧,二位!”
二人大摇大摆地?骑着?马进了马匪的山寨。
李希言演得很好。
一进去,就下了马,还把缰绳扔给了旁边的马匪。
“我们住哪儿?”
马匪头子默念着?“五千两”“五千两”……
“寨子里没什么好房间。”
李希言皱着?眉:“干净就行,我和?我家阿弟住一间。”
“苏小娘子。”马匪头子呲着?牙笑,“二位今晚就住我旁边的房间,干净的很。”
李希言矜持地?点点头。
那马匪头子想到五千两银子心里就发热,急不可待地?安排手下去城里,又叫了一个自己的亲信带着?二人安置下来。
那亲信长得倒是斯文不少,皮白肉嫩的,额头前留着?头发,挡住了眉眼,透过头发的缝隙,能够清楚地?看到他额角上刺着?的字。
是个杀人犯。
李希言饶有兴致地?偏着?头去看他。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原本?一脸和?善的男子面色扭曲了一下。
“小娘子好奇心太重。”
李希言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你读过书?”
男子缩了缩手:“是。”
“那为何杀人?是因为被欺压了?还是为了复仇?”
“你问得太多!”男子抬起细长的眼,阴恻恻笑了起来,“苏小娘子,我可不是那些没脑子的马匪,有那么好拿捏。”
“别动气。”李希言拉着?容朗,“我只是想找个人帮我做事而已,难道你愿意一辈子在?这山寨呆着??”
男子撩起自己额间的头发:“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这玩意儿不能想办法去掉吗?”
“不能,逃出来的人不少,什么办法都试过。”
“那真?是可惜。”李希言没再多问,只捏了捏容朗的手。
走了片刻,二人终于到了安排好的房间。
那马匪头子倒是守信用,这房间确实干净,就是不大。
“将就住着?吧。”男子将二人带到,转身准备离开,“吃食等会儿有人给你拿来。”
等那人走远,二人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讨论了起来。
“这马匪还挺好忽悠的……”
“他和?咱们又没仇,五千两放人,傻子才不干。”
“姐姐,为什么我们不当时了结了他们,还非要装作被他们抓住的样子?”
“正午时分?,距离城内不到十里路,他们就敢劫官道上的过路人,可见他们平时有多猖狂。我想着?把他们彻底收拾了。”
容朗点头赞成:“这些马匪出去打劫的时候寨子里肯定会留人看守,只有进入寨子才能斩草除根。”
“现?在?,我们就等晚上了。”
寨子里热闹得不得了。
去送信的小喽啰得了回话——明?日午时就奉上五千两白银!
这么大一笔钱,那可是原来打劫一年都赚不到的数目。
马匪头子叫了几个人好好看守二人,就自己带着?其?他手下在?大堂里吃吃喝喝,好不尽兴。
“老大,咱们今儿个可是真?发了!两个人就能换五千两哪!”
去传信的小喽啰一边说?一边搓着?手。
“那掌柜看了牌子,一句话都没多问就说?立马给钱!”
“那可是苏家!”马匪头子痛饮下一碗酒,“听说?那个苏兆的身家现?在?在?整个大晋都是能排上号的!”
“别说?,这苏家的人确实厉害,不说?苏兆,就说?那两个……”马匪朝着?隔壁房间的方向努努嘴,“那镇定的的样子,还是个小娘子呢!就是看着?欠揍。”
马匪头子无所谓地?摆摆手:“钱到手就行。”
富贵人家的人有几个不傲气的!
这两个,还算老实。
“来!喝酒!”
这边喝得热闹,隔壁的二人也没闲着?。
只需要一点点迷烟,外面看守的人自己就能倒下。
李希言推开房门慢步走了出来,随手捡了一把刀。
不远处就停着?几匹马。
二人走过去,骑上了马。
李希言拿起手边的一个火把。
“你拿火把做什么?”
“放火烧了。”
容朗连连点头:“这个法子好。”
火光映照在?李希言的脸上。
热度扭曲之间,她的嘴角像是翘了起来。
容朗伸出手,眼睛发直:“我来吧……”
这么开心的事情,李希言才不愿意教给别人。
她一把将火把扔到大堂的屋顶。
干燥的木制屋顶瞬间被点燃。
李希言很是满意,缰绳一抖。
“走!”
信号弹在?一片火海上升空炸开。
早就潜伏在?四周的绣衣使一拥而上。
马匪们从火海里冲出来。
“你们苏家不讲信用!”马匪头子看着?被烧成灰烬的寨子,怒吼着?。
“什么苏家?”容朗听着?就来气,“老子姓容!”
马匪满是黑灰的脸懵得不行。
“啥啊?姓容咋了?”
容朗气得胸闷。
“别他大爷的废话!”马匪挥刀而来,“老子弄死你们!”
兵戈交接。
不过片刻,马匪已经?倒了大半下去。
正在?此时,关风和?忽然凑近。
“少使,左后的房子里关了好几个女?人。”
李希言手中的动作一顿。
“你快去把人带走。”
“是……”
马匪头子一见关风和?的动作就急躁了起来。
李希言挡在?他前面,阻拦着?他的去路。
“看清你的对手是谁。”
火势逐渐变大。
风吹了起来。
李希言余光瞥见关风和?已经?带着?人往外跑了,决定撤退。
她边打边退。
只要把这些匪徒困在?火中即可。
忽然,一声哨音响起。
是响箭!
箭从她的侧面擦过,直冲关风和?的方向而去。
李希言转身拿刀去挑开箭矢。
却在?下一瞬间,胸口转来了一股剧痛。
她喉咙中挤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李音!”
眼前越来越黑,但是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李音,李音……
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和?尚走在山峰上,背着柴火。
柴火其实不多?,但?是相较于?他瘦弱的身体实在是太重了些。
他走了几步,实在是撑不住,放下了背上的柴火,就近坐在石头上喘气。
天上的太阳好像变得?越来越大?。
他站起身,重新背起柴火向山顶走去。
刚踏上山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骤然在前面响起。
还不等他来得?及细看,一声尖叫又传来。
“啊!”
小和?尚立马朝着前面跑了过去。
峰顶长着一丛丛紫色的龙胆草,鲜妍亮丽,开得?绚烂。
花丛里趴着一个青布衣裳的小姑娘。
“娘诶!”小姑娘喊了一声,撑起身体坐了起来,头上用红绳扎好的小辫,一翘一翘。
她眉头长了一颗红红的痣,像……像他天天看到的观音娘娘
“你……”小和?尚站在原地,“你没事吧?”
“嗯?”小姑娘猛然抬起头。
看着对面表情木木得?近乎呆滞的小和?尚,她咧嘴笑了。
“你是庙里新来的小和?尚吗?”
小和?尚的表情更呆了:“是……”
“你怎么呆呆的?”
小姑娘拍了拍衣服上的青草,背起挎着的篓子小跑着过来。
那张笑脸骤然在面前放大?,小和?尚像是被太阳晒到了似的,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我?”小姑娘觉得?这个小和?尚可爱极了,步步紧逼。
“我……我是!”
“我是山下李家饼铺的孩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
小姑娘看他一脸为难不堪的模样抢先开口:“那我就叫你小和?尚好了!”
“嗯……”小和?尚觉得?有些放松了,“你来这儿摘草药吗?”
“是啊!”小姑娘拍拍腰间的篓子,“我阿娘嘴巴里老是苦苦的,我来采点龙胆草。”
“口苦?光用龙胆草没有用。”
“你会医术?”小姑娘瞪圆了眼,“你好厉害呀!”
小和?尚黄黄的脸一下红透了。
“我……我懂一点……”
小姑娘的眼神有些灼人?。
他紧张得?咽了咽口水:“你……母亲她是不是还喉咙痛,心情烦躁?”
“太神了!”
小和?尚一直结结巴巴的。
“我……我那里有栀子,加在一起泡水喝就好……”
“你要给我药吗?”小姑娘面露为难,“可是我没带钱啊。”
“不要钱,不要钱……”小和?尚连连摆手。
“那可不行!”小姑娘咬了咬嘴唇,“我给你一个饼作为交换好不好?”
“不……”
不等他拒绝,小姑娘就把饼塞到了他的手里。
“必须要!”
这是小和?尚第一次和?同?龄的人?打?交道,他不敢拒绝,怕失去这个朋友。
“好……”
梦境旋转。
禅房外?开着大?片大?片的栀子花,雪白柔软。
小姑娘坐在禅房里,戳了戳旁边正在包药的小和?尚。
“你这里可真漂亮!”
“漂亮吗?”小和?尚不这样觉得?。
“当然!我做梦都想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小和?尚停下手里的动作,环顾四周。
云水蓝的窗帘,山岚色的窗幔,被褥和?床幔同?色绣着莲花纹,看上去平平无奇。
书桌就放在在窗下,上面的花瓶中斜插着几朵雪白的栀子花,床正对着窗户,坐在床上就能看见院里那一片栀子花。
好像……
是变得?好看了起来。
“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玩儿。”
“真的?!”小姑娘一脸惊喜。
头上的小辫子又弹了两下。
“真的。”
“小和?尚你人?真好!”小姑娘叽叽咕咕说个不停,“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没有表情,但?是你给我配药,还愿意和?我一起玩。你去过西市吗?那里有特别好吃的糖葫芦,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天色将晚,小姑娘才?停止了话?头。
“哎呀!我该回家了!”
小和?尚慢慢把药包递给她。
“谢谢你!”小姑娘揣好药包,“明天我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可以……”
等小姑娘的身影彻底消失,小和?尚关上了门窗,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烧饼。
饼子是油灿灿的,和?他从小吃的不太一样。
他带着好奇咬下一口。
一股他从来没有尝过的奇异香味在唇齿间炸开。
他低头看向烧饼的中间。
“这……就是肉吗?“
日夜更替。
禅房里,小姑娘和?小和?尚肩并肩坐在一起。
小姑娘一边打?着络子,一边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以后隔两天我就给你带一个肉饼。今天方丈给我说过了,说你身体不好,不是真和?尚,可以吃肉。我就说你怎么脸都是黄黄的。不过好奇怪啊,方丈为什么非要我偷偷摸摸带进来,不让任何人?瞧见呢……”
“姐姐。”小和?尚忽然打?断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动作一顿,肩膀都垮了下来。
“我可以教?你写自己的名字。”小和?尚偏着头。
“我……”小姑娘委屈地垂下眼,“我的名字不是名字。”
“不是名字?”
小姑娘死?死?咬着嘴唇:“我……我娘叫我招娣。”
青嶂寺供奉的是送子观音。
二人?年纪再小也知?道这个名字所谓的含义。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小和?尚拿起纸笔:“那就换一个。”
“换一个?”小姑娘是个实诚孩子,“你知?道我没怎么读过书的。”
“我读过,我帮姐姐取。”
小姑娘看着他那一架子的书,信任地点点头。
“嗯!”
她眉头的红痣各位显眼,小和?尚的脸红了红,提笔写下“观音”二字。
小姑娘凑过看。
“观音?”她大?惊失色,“这个名字会不会不太好?怎么能叫观音娘娘!这算不算犯忌啊?”
“前朝有个皇后就叫观音,不算的。”
“可是……”小姑娘还是一脸犹豫。
“这样吧。”小和?尚把纸张左右对折,只露出一个音字,“李音好不好?瑞音,是吉祥如意的意思。”
“李音……李音……”小姑娘念了几次,越念越觉得?顺嘴,“李音……好!这个名字好听。”
“那以后我就叫你音姐姐。”
“音姐姐……音姐姐……”
耳边的声音陌生而熟悉。
只有他会这样叫自己,可是他的声音不该这样成熟,应该更稚嫩……
“音姐姐……你不要死?……”
一滴热泪滴在手背上。
真实的触觉将人?彻底拉出梦中。
李希言猛然睁开了眼。
“小和?尚!”
“你醒了!”容朗紧握住她的手一僵。
他的眼睛是微微红肿的,脸上的血色褪尽,向来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是乱得?垂下来几缕。
李希言眯着眼,意识恍惚,一直压在心底封印松动。
“小和?尚……”
巨大?的惊喜在胸腔内冲击着。
容朗一时觉得?喉咙都干得?发疼。
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要跟她说,可是却发不出声音。
沉默持续了片刻,李希言忽然猛烈了咳了几声。
容朗立即扶着她坐起来,给她顺气。
李希言喘了几口气,浑身的酸软提醒着她此时的虚弱。
“我睡了几日了?”
“两日。”容朗眼眶一红,“是那个有死?刑刺字的人?放的冷箭。”
他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表情。
“那支箭就差一点点就命中了要害。”
李希言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那里裹着厚厚的纱布,还残存撕裂的痛感。
“他人?呢?”
“死?了。他自己跳入火海中,烧得?渣滓都不剩。”容朗微笑,“你放心,我已经?把他挫骨扬灰……”
“这人?可真是……”想到那张阴沉沉的脸,李希言打?了个冷战。
“咳……”容朗刻意咳了一声。
李希言抬起头。
“嗯?”
“你刚刚叫我什么?”
叫他什么……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李希言很是不安,眼神避开了他的注视。
“李音。”容朗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你为什么要逃避?是因为讨厌我?”
浅色的瞳孔里带着灼灼的热意。
“那我不是李音呢?”
容朗愣了一下,忽然笑了。
“别扭。”
“你才?别扭!”李希言飞快地反驳,一掌直接打?开他的手,别过头,不想看他。
这是恼羞成怒。
容朗靠近了点,几乎是贴着她,牵起她的手握在手中,如同?在藏匿珍宝的龙。
“只有你,我不会认错。”容朗扭着头去看她,伸出手抚摸着她的眉头,“那日的订婚宴,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不是因为长相,也不是因为这一颗红痣,只是因为是你。”
李希言的心剧烈跳动了一下。
“怎么?”容朗俯身,在她的虎口轻咬,“还不认账?”
略带尖利的牙齿在手掌上留下酥麻的刺痛。
“小和?尚……”
李希言向前,靠在他的怀里。
温暖,不干不燥,带着一点点甜味的气息。
小时候,她更高些,每次都是他这样靠在她的怀里。
“姐姐……”容朗压住心底的狂喜,颤抖着环抱着她,“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很好。”李希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他的气息,“那日我回家后,家里起了火。师父前来捉拿凶手的时候发现了我,给我治伤的时候他偶然得?知?我父亲和?他竟然是同?宗的亲戚,于?是他就将我收作了弟子……”
容朗将她抱得?更紧:“那日之后不到一个月,哥哥就想办法接我回了宫。因为当时皇后还在,我一直不敢找你。等皇后死?了……我就……”
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只知?道,那场大?火烧毁了整座村庄,而幸存者中,没有她。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李希言解释道,“那日,是江湖上的人?为了争夺什么宝物在我家附近大?打?出手才?引起了大?火。师父隐瞒我身份的缘由,是因为那两个江湖人?出身大?门大?派,害怕我被报复……我也去过青嶂寺……但?是……”
那时,她已经?是绣衣使,那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绣衣使。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她记得?。
在第一次出去破案的时候,为了追查凶手,她去了一趟佛寺。
那是一个普通的寺庙,和?青嶂寺很相像。
她刚刚一进门,一个小和?尚就被她吓得?丢了魂,差点晕了过去。
当时的她有些失落。
和?她同?行的越望作为前辈宽慰她,说普通人?见了绣衣使者都是这样的,很正常……是啊,很正常……
那万一小和?尚看见她也会那样呢?
恐惧,害怕,失望……
“你呢?你过得?好不好?”
“很好,皇后死?了,就没什么了。哪里都好,只是没有你在。”容朗委屈地蹭了蹭她的颈窝,“我好想你……我也好难过……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见到你呢?”
“谁让你到处乱跑!”李希言戳了戳他的肚子。
“还不是为了找你。”
那时的他,为了寻找她走遍了整个大?晋。
东边的雪山,西边的荒漠,南边的瘴林,北边的草原……
都没有她。
但?是,他知?道,她肯定没有死?。
他坚信这一点。
“傻子。”
“我是傻……”容朗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一点一点往下,到鼻尖,到唇瓣,“姐姐给我治一治……”
第一阵春风拂过刚刚出芽的杨柳,吹去醴州城上披着的一层沙粒,露出了绿的草,红的花……
第102章 第七案:鸣沙客栈杀人案 李希……
李希言确实伤得不轻,调养了大半个月才能?够随意走动。
天刚亮,她?就起了身,在院子里练功。
身上的肌肉已经松弛了些,她?必须要立即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这么早就起来?”容朗不知道从哪里飘来出来,站在她?的背后,“大夫说过,你需要静养。”
李希言被?他吓了一跳。
带着关切的目光让她?有些气短。
“已经半个多月了,我只是小幅度活动活动。”
容朗斜眼看着地上的石锁,不吱声。
李希言尴尬一笑,上前?一步挡住石锁:“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听说醴州的沙葱牛肉饼不错,我很想试试。”
容朗一下服了软,牵起她?的手:“这几日天气好,早上也没有风。”
被?他这样牵着,李希言是有点不习惯的。
万一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怎么了?”容朗看出她?的羞涩,故意将手牵得更紧,“走吧,刚好我们再?去添置些东西。过几日不是就要过鸣沙山了吗?”
“那个……我……”
背后传来瑞王弱弱的声音。
容朗眼中凶光一闪,转过去瞪着他。
瑞王硬着头皮,仰着头,故意不去看二人牵着的手。
“我也想出门……”
“小孩儿出门危险。”容朗晃了晃二人牵着的手,“我们出门,你别当跟屁虫。”
面前?的景象让瑞王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散去。
他还?是接受不了李夫子和他小叔叔是一对这个现实!
真?是可怕!
李希言生?平第一次在自己学生?面前?低下了头。
“我们先走吧。”
吃着冒着香气的牛肉饼,就着热呼呼的羊肉汤。
一顿饭下去,浑身由内而外地暖和。
二人在摊子上相?对而坐。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鸣沙山不小,这一去在沙漠里得待三四日的时间,我们必须要备点物品。”
“呃……”容朗问道,“过沙漠要买什么?”
李希言愣了一下。
这些事情一般都是苗青在负责,今日说什么出来采买本就是临时兴起。
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春风来,莫出门,人在家中点灯台。行人见路不见路,庄稼都在地里埋。辛苦人,越沙尘,身带三样救命物。长风帽,银水壶,还?有一身大皮袄,平平安安到醴城!”
稚嫩那个童音让二人不由望了过去。
一群小孩儿举着拨浪鼓,拿着风车,一边唱一边跳。
“喏,小孩儿知道呢!”
他站起身,朝着那群孩子走过去。
见到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走过来,那些小孩儿也不躲不避,反而好奇地围了过来。
容朗蹲下身子。
“你们都是醴州本地的?”
小孩儿们连连点头。
“大哥哥是外乡人!”
“对,大哥哥是外乡人。”他摸出一颗碎银子,“所以大哥哥要向你们请教一个问题,只要你们回答对了,这个碎银就奖励给你们去买糖吃。”
“问吧问吧!”孩子们亮着眼睛看着他。
“过鸣沙山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呀?”
“水壶!大水壶!”一个孩子抢着回答。
他身边另外一个孩子补充道:“要羊皮做的最好,才轻便!”
“真?棒!还?有吗?”容朗继续问。
“还?有长长大大的风帽,把脸和头发裹起来,免得进?沙子。”
“还?要带个大皮袄!晚上可冷了!”
容朗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把银子给了那群孩子。
小孩子的心?性,一拿到银子就开心?得直蹦哒。
容朗笑着走回去:“这些小孩儿可真?是机灵。”
“确实没有你家侄子小时候那么招人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