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刑(探案)by桐木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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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师兄的担忧。”
语气满是坚定。
国师本就是个软和性子,不喜欢插手晚辈的事情。
“你可想?好退路了?师父在的时候就教过我?们,做决定要先想?想?退路。现在,你还有机会反悔。”
“没有了。”李希言抬起?头?,“我?已?经答应他了。”
国师微微一愣,旋即笑了。
“希言,你动心?了。”
正?月十五,上元节。
这是大晋最?看重的节日之一。
这一日,皇宫夜宴,民间放夜。
皇宫外,灯明如?昼,街上男女结伴而游,车马塞路。
皇宫内,处处的树木挂上了灯彩,繁光如?同点缀在天上,似银河倾泄,高大的灯楼挨着?高悬的月。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身在人间还是天上。
宫宴开始了。
皇帝和皇后坐在最?上面。
夫妻二人挂着?标准的笑。
“今日。”皇帝放下酒杯,“朕有件喜事要宣布。”
知道内情的人已?经瞟了过来。
聪明消息还灵通的人也猜到了怎么回事。
没看见今日李希言的座位都向前挪了挪吗?
“前段时间,六郎跑来向朕求了一桩婚事。”
皇帝脸上的笑容真心?了不少。
这是他最?亲的弟弟。
“求的是绣衣司的李少使。”
不知内情消息还不灵通的人傻眼了。
这俩人……搭配吗?
“朕问过了,二人是情投意?合。正?好,今日是上元佳节,是再好不过的日子……”
旁边的太监会意?,立即接着?宣了赐婚的圣旨。
二人接了旨。
已?经有眼疾手快的内侍把?二人的座位挪在了一起?。
容朗颇为得意?地牵着?李希言的手入座。
现场却有些冷清。
国师府向来不和朝廷官员打交道,国师本人的表情也看不出悲喜,自然没有人上前道贺。
还是万尚书率先祝贺道:“恭喜陛下。李少使人品贵重,有她主持长乐王府,陛下也可放心?,先太后若是得知…… 在九泉之下亦是安心?。”
这话不仅夸了李希言,还说到了皇帝心?坎儿里。
从小,他们那?个爹还不如?死了,好不容易熬出头?,他刚刚登基,弟弟还没成年,母亲就走了。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弟弟的亲事。
那?些年,这个弟弟嚷着?要找什么音姐姐,找了好些年,终于得偿所愿。对方还正?好是他极喜欢的亲信。
他这老父亲心?态,真是高兴得像是亲儿子娶了亲一样!
连带着?,他看万尚书都更顺眼了。
其他那?些人……
心?思嘛他清楚得很,就是不满意?这桩婚事,总想?着?正?妃的位置落到自己家头?上。
就连……
他余光中,宋国公,他们的外祖父正?黑着?脸。
自己的外孙定下婚事,连句贺都不道,是在给朕没脸吧?不满朕没把?婚事落到那?个罪人之女的头?上?
皇后握上了皇帝的手。
温暖的温度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一直很喜欢希言这个孩子,没想?到还有做妯娌的缘分。”
皇后的家里人有脑子得多?,立即附和了起?来。
几个晚辈也团团围了过去,给容朗和李希言敬酒。
皇帝面色缓和,小声对着?皇后撒娇。
“还是福娘心?疼我?……”
“陛下……”皇后忍住笑,“这么多?人呢……”
“他们听不见。”
皇帝在桌下挠了挠她的手心?。
皇后最?怕痒,眼睛都瞪大了些。
“陛下……”
场面缓了过来,酒过半巡。
容朗抓住李希言的手。
“我?们去御花园逛一逛?”
“好。”
容朗拉着李希言熟门熟路找了个湖边的?假山就钻了进去。
假山之间?,有一块略微凸起的?大石头
“就这儿……”
他坐靠在上面,摊开手臂,让她?躺上来。
“快来。”
李希言枕着他的?胳膊躺下。
一躺下,她?就明白容朗为什么要带着她?来这儿了。
假山正好挡住风,上面却?是空的?,正好能望见一片纯粹的?夜空。
因为四周假山的?遮挡,这里看不见宫宇也瞧不见人为搭建的?灯楼,只有满天?的?星子。
很像,在山上的?时候。
“清净吧?”
“嗯。”
“那?年,先皇后不知道又发什么疯,把我捉去宫里打我,一个小太监帮我跑了出来,我跑来跑去恰巧就躲到了这里。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以后带你?一起来……”
那?是他在无尽黑暗时的?幻想?,没想?到也能实现。
李希言原来就听师父提起过先皇后的?暴行。
之前是不忿,可是这暴行的?对象是他的?时候,她?的?心疼就变得十分清晰,像是针扎在心尖上,一下又一下。
她?的?手掌放在他的?胸口。
“我在这里,会一直陪着你?。”
“她?是我杀的?。”
容朗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像是怕她?逃走一般。
“当年,三哥的?生母被她?害死了。三哥身?体本来就不好,见了他母亲的?尸体直接大病了一场。她?却?故技重施,向先帝建议,让三哥去寺庙里为亡母修行。三哥去了,肯定会死。我们只剩下四个兄弟了……”
他顿了顿。
“我将她?的?仇人调去了尚服局。那?个人很有本事,在她?的?脂粉里下了毒……准确说只是一样不起眼的?东西,加重了剂量。半年后,她?果然病倒了,没多?久就死了。看到她?的?尸体,我很开心。只是……我知道该死的?不只是她?……”
先帝,那?个他所?谓的?父亲更?该死。
“他真是足够残忍。先皇后责打那?个宫人,本就是因为那?宫人怀了身?孕。可是先皇后死后,他却?坚持要杀了那?个宫人,连带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留……”
李希言听得不由紧张了起来。
“那?……那?个宫人?”
“母亲早就防着呢,将她?送出宫了,孩子还在,她?也活的?好好的?。”
“陛下为何没有把那?个孩子接回来?”
“她?不愿意再进宫了,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和那?个男人再扯上什么关系。于她?而言,所?谓的?临幸不过是□□。”
咚咚——
“嗯……该回去了。”容朗不情不愿起身?,抱怨道,“唉……开了年我就要开始忙活工部的?事情了……”
李希言看他一副懒模样,戳了戳他的?肩膀。
“你?反正也没事做,帮陛下分担分担。”
容朗抱着她?,把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怎么没事做啊,我还要准备成亲呢。”
“你?不是都准备了那?么多?年了么……”
这个消息是张锦告诉李希言的?。
容朗换了个理由:“不能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我好伤心。”
“干脆你?让陛下叫你?来管绣衣司?”
容朗松开手。
“我倒是想?。可是你?看看那?些?人,就我们俩赐婚,他们都一副我要造反的?模样,真是让人生气。”
他刚刚没表现出来,是因为在兴头上,没顾得上而已。
可是现在……
他那?个外公都拉着一张脸。
“我记仇了。”
“这样不挺好的?嘛。”
容朗想?了想?:“确实。”
二人钻出假山,往宴席上走,路上还有不少出来透气的?人。
他们看见二人都愣了一下,旋即还是硬着头皮上来贺了喜。
容朗照单全收。
管你?心里怎么想?,嘴巴上还要奉承我肯定难受死了。
然而只有一个人就站在二人前路,倨傲地背着手。
是宋国公。
容朗捏了捏李希言的?手,让她?放心。
“外祖父好。”
“下官见过宋国公。”
宋国公斜着眼上下打量着李希言。
“李少使风采依旧。”
语气里满是嘲讽。
不就是暗骂李希言勾引了谁吗?
容朗挡住:“外祖父才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年纪一大把了,还爱管闲事。
“你?倒是护得紧。”
“不护着自?己未来的?妻子护着谁啊?总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容朗笑着说道,“您说是吧?”
自?己这个外祖成了外人!
宋国公被怼得胸口发闷。
“对了!外祖父你?还没对我贺喜呢,是不满意陛下赐婚吗?”
容朗大喇喇嚷了出来。
旁边的?禁军身形都晃了一下。
宋国公喘着气。
“怎么会!”
容朗抄着手,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宋国公咬牙:“恭喜你们二人。”
他眼神?闪了闪,忽然笑了。
“李少使既然嫁进来皇家,日后要为王爷开枝散叶,做好妻子的?本分。”
老?东西!
李希言后退了一步,把空间?都留给容朗发挥。
“我生不了。”容朗一脸正色,“之前观空大师给我瞧过了,因为被先皇后折磨,我子嗣艰难。外祖父你?不是知道吗?怎么还拿这事情刺我心?”
李希言有点没跟上思路,眼睛都瞪圆了。
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宋国公更?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什么时候有这事?他完全不知道啊!
旁边的?禁军:这是什么惊天?八卦,好想?捂住耳朵……
容朗悄悄给了李希言一个眼神?。
快配合我啊!!!
李希言这才回过神?,拉住他。
“王爷,不提这事,不生气。”
这干巴巴的?安慰反而更?像是坐实了这事情。
宋国公摆摆手,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你?怎么胡说……”李希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这话也能乱说?”
容朗和她?耳语:“我行不行……你?知道不就行了,别人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别老?耍流氓……”李希言掐住他的?胳膊。
“疼!”容朗扭了几下。
李希言动作一顿:“你?玉佩呢?”
容朗低头看了一眼。
“没事儿,一个玉佩,正好。”
“也好。”
“少使……”关风和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把拽住住李希言,“快,出事了,去救场!”
宫宴的?现场十分沉寂。
皇帝脸黑如锅底,一向笑脸的?皇后都垮下了脸。
夫妻二人面前跪了三个人,站着一个人。
李希言看清了这四人的?模样,耳朵都响了一下。
这是什么组合!
站着的?端庄文静的?女?子是万娘子,她?一脸哀伤,时不时抹抹眼泪。
跪着的?两个男子,一个是卫川,一个是狄澄。
卫川头发有些?略微的?凌乱,腰板打得笔直。
很好,自?己的?人没伤着就行。
狄澄就没有这样体面了。
外衣不见了,就穿了一身?中衣,中衣的?领口还被撕开了个大口子,脸上也是乌青,明显是被拳头砸的?。
他身?边的?女?子也衣衫不整,但是李希言并不认识。
想?到万尚书的?表现,皇帝偏心眼了。
“万娘子,你?先说。”
“是……陛下。”万娘子手一放下来,就露出来脸上的?巴掌印。
“小女?在御花园不慎撞到二人在……本来小女?只想?离开,没想?到被狄澄发现,他一见小女?就二话不说挥拳而来。小女?大声呼救,才得卫校尉相?救。”
她?和狄澄是未婚夫妻,如今这个狄澄和他人在御花园苟合,被撞见了还打人……
皇帝感觉眼前一黑又一黑。
卫川也立即证明道:“臣在御花园陪太妃们游玩正听见了呼救声,赶去的?时候万娘子已经被打倒在地。这些?,太妃们也瞧见了。”
有一个太妃正是万家人,自?然是要为自?己人出头的?。
“陛下,万娘子和卫校尉所?言句句属实。”
狄澄的?父亲是狄典的?堂哥。
他朝着狄典使眼色求助。
狄典急忙转过头,当作没看见。
儿子教成这样基本也废了,别沾着他了。
万尚书走了出来。
“陛下,此事还是交给臣两家私下解决吧。”
狄澄的?父亲见状上前求饶。
“犬子不肖,臣这就带回去责罚!请陛下息怒。”
二人的?话是同一个意思,但是给皇帝的?感觉却?不一样。
制造麻烦的?想?要息事宁人,受了委屈的?还知道顾及自?己颜面。
他向来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
“狄澄杖责五十,关进去好好清醒清醒。这个……皇后处置。”
处罚女?子的?手段自?然不一样。
皇后说道:“带回家去,好好抄写佛经。”
那?女?子的?家人这才出列。
竟然是工部于侍郎家的?。
“臣遵旨。”
闹出这种丑事,皇帝也是扫够了兴致,带着皇后拂袖而去。
连瑞王都不敢追上去。
晚来一步的?寿王和汉王还有豫王都傻眼了。
“这是……”
瑞王跑过来和他们嘀咕刚刚的?事情。
豫王摇头:“这些?人真是,父亲和母亲一定生了大气,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刚刚阿爹脸都黑成锅底了。”
“那?个狄澄也真是疯了。”汉王一脸不可思议,“在御花园做那?种事被自?己未婚妻子撞见了还打人?”
“万娘子真可怜。”瑞王感叹,伸出脖子朝着李希言问道,“李少使,帮帮万娘子呗。”
李希言看了他一眼。
“陛下已经罚过了。”
“可是万娘子还是吃亏了啊。”
李希言转身?就走。
“傻子。”
容朗也拍了一下瑞王的?脑袋:“让御膳房给你?炖几个猪脑。”
补补脑。
京郊的?山谷中。
男子手里拿着一枚田黄色的?玉佩晃悠着。
“我还真有些?不忍心对他动手了……”
第142章 第九案:太庙案 祭祀惊变 ……
宫宴上的闹剧,以万家人将定亲礼砸的稀碎扔在太原郡公府为结果。
而太原郡公家也做出了反应。
狄澄被送去外地,袭爵的人变成了次子。
“那……于侍郎家呢?他那个女儿不是和狄澄搞在一起了吗?”瑞王突然探出头。
坐在值房里的李希言直接站了起来。
“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带着暗卫呢。”
瑞王缩着脖子走进?来,嘴里还是问着:“于侍郎家呢?”
苗青只?能回答道:“于家也是真厉害。狄家本来想要让二人干脆结亲算了。没想到?于侍郎直接把女儿送走了,还说什么是狄澄强逼了他的女儿。陛下被烦透了,今早就卸了狄澄所有官职,还勒令太原郡公在家里好好反省。”
他说完继续补充:“当事人之一的卫川同?僚此时正在万家做客。”
李希言“啧”了一声。
傻人有傻福。
“这次多亏了卫川呐!”瑞王感?叹,“要不是卫川,万娘子说不定就被他们?打死都有可?能。”
苗青抱拳:“属下告退。”
李希言摆手:“下去吧。”
下去慢慢笑。
瑞王继续说道:“李夫子你说这事儿会利于二人结亲吗?”
“结亲?那万娘子定然会在家里气?得跳脚。”
“有什么好生?气?的?卫川可?是救了她诶!虽然二人之前有仇怨……”
李希言拍他脑袋:“你自?己想一想,以万娘子的武功,还需要卫川来救?”
她把卫川都能吊起来打,好吗?
瑞王这才反应过来。
“那她怎么……狄澄有那么厉害?”
“她把狄澄弄死,毁尸灭迹都行。”
瑞王终于面对了现?实。
“那她为何要……”
“多半就是她早就知道那个狄澄和于娘子的事儿,故意设的局。不然狄澄再蠢也不会在御花园就和人苟合,事发时,万太妃也不会那么巧合就在附近。”
李希言说完嘱咐道:“这事儿你别说出去,她也不容易。”
“我知道。可?是……她就不怕绣衣司的人说出去吗?”
“知道她有武功的人都和卫川关系好,为了搞黄她和狄家的婚事,我们?都不会说出去。”
“那卫川知道吗……”
“不清楚,谁知道他怎么想的……”李希言转移了话题,“你今日又跑出宫做什么?”
瑞王动作变得忸怩起来。
“我来找椒椒姐……你知道她现?在住那儿吧?”
李希言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我就是想着她……她不是才来嘛,给她挑了些东西……”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瑞王低头:“不知道……”
他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份,椒椒姐就不会理会他了……
“她家亲戚是太府寺寺卿的那个继室夫人。”
“嗯……我去问她……”
“不需要你照顾。”
“你就是不愿意让我见她!”
“男女授受不亲,你以什么名分去?”李希言提醒道,“小殿下,陛下马上就要封你为太子了。”
瑞王一下没了声音。
“说来。”李希言忽然问道,“你当时为何要离宫出走?”
《礼记》载:“天子诸侯宗庙之祭,春曰礿,夏曰褅,秋曰尝,冬曰烝。”
本朝遵循了周朝的礼仪,每年四时的第一个望日皆有祭祀。
而今年夏礿的祭祀格外隆重?。
只?有因为今年还有三?年一次的祫礼。
祫礼是指将被毁庙的祖先的牌位移到?太祖所在的太庙中,作为配祀的对象,与?太祖共享后人的祭礼。
是而,在刚刚被修葺了的宗庙里,放着几个崭新的牌位。
大臣们?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康王、衡山王、辽王、渤海王、梁王……
五个“逆贼”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宗庙中。
前面,重?重?吊垂的帷幕下,皇帝正在上香。
太祖高大的坐像四周点满了蜡烛和油灯,神?像就这样俯视着他们?。
他们?不敢有什么异议,也不愿意有什么异议。
大家都是先帝朝过来的人,对于五王叛乱的事情只?觉得惋惜。
祭祀的流程完毕,皇帝转过身?,一旁的皇后也站到?了他的身?边。
“先帝向来仁德。康王等人虽然犯下谋反的罪行,但是终究是先帝的亲叔叔和亲兄弟。人死账消,都是一家人,想必先帝也不会再去计较他们?的过失。”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先帝仁慈?
他但凡当初多做点人事,五王也不会被逼得谋反了。
当然,这到底是个好理由。
众人只附和道:“陛下圣明。”
皇帝解释完合祭康王的等人的理由后,才让人开?始读祭文。
祭文最是冗长,人人都听得眼皮子打架。
李希言垂下头,悄悄眨了眨眼睛,也算是偷个懒。
正在这时,一道吱呀的异响让她瞬间清醒。
什么声音!
她抬起头,神?像已经摇摇欲坠,正朝着前方倒去。
而前方……
“陛下小心!”
一声惊呼,所有人混沌的脑子都醒了过来。
“陛下!”
“爹!”
“阿爹!”
李希言想要冲过去,可?是神?像已经倒了下来。
帝后二人都被砸中。
整个太庙瞬间乱作一团。
“快!”瑞王拽住一个护卫,“先搬开?神?像。”
护卫们?一下找到?了主心骨似的,合力?去搬神?像。
神?像搬开?。
帝后二人皆趴在地上,而地上……还有一摊血。
瑞王立即上前,皇后撑着左手爬了起来,头上的钗环掉落一地,右边袖子上都是血。
“陛下……陛下。”她拉住瑞王,满脸仓惶,“陛下好像被砸中头了……”
“这些血?”豫王面露担忧,看看皇帝又看看皇后。
“是陛下的。”皇后靠在瑞王怀中,右手照常甩动了一下,“陛下……”
果然,如她所言,皇帝在地上一动不动。
“太医!快传太医!”
紫宸殿外。
大臣们?跪成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昏迷了……
而他们?所听到?的风声……
册立太子的诏书还没有宣读。
如今又有两位皇子……
殿内的气?氛也好不到?哪儿去。
皇帝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很轻。
皇后坐在床边,一身?狼藉也没有去清理。
他们?是夫妻,他出了事,她怎么顾得了其他?
豫王和瑞王一左一右站在床前,神?情是一样的焦急。
寿王坐在椅子上,一脸焦躁,不住地望着,
汉王急得在旁边走来走去。
而容朗此时站得还算远。
他和李希言站在殿门口,在门缝中观察着大臣们?的动向。
太医摸了又摸皇帝的脉象,犹豫了许久才下了定论。
“陛下被砸中了后脑,怕是需要休息多日才会醒来。”
皇后急切问道:“多日?具体是几日!”
太医眼神?躲避,摇了摇头。
汉王嗷的一下扑在床上哭了。
“大哥!大哥你要快点醒啊!不然这大晋该依靠谁呢!”
里面的动静实在是不小,大臣们?大着胆子走过来隔着门问道:“陛下可?还安好?”
容朗将门关死走到?床前。
“当务之急是要先定下监国的人选。”
众人都看向了皇后。
“这没有问题。”皇后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是要给大臣们?说清楚。”
瑞王上前扶住她向殿门口走去。
大殿外,大臣们?目不转睛盯着开?启的殿门。
皇后站定,挥开?了瑞王,站得笔直。
“陛下还需要静养。”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皇后殿下,那监国的人选?”
“陛下本就决定了立瑞王做太子,只?是还没有宣读诏书罢了。如今陛下昏迷不醒,自?然是由瑞王监国,长乐王辅政。”
诏书的内容三?省的官员是提前知情的,是以几个宰相都没有意见。
“不可?!”工部的于侍郎站了出来。
皇后温和的双眼微眯。
“于侍郎有意见?”
“瑞王年幼,怎能担起重?任?况且瑞王是皇后殿下所出,殿下自?然偏袒。如今殿下空口白牙说这是陛下的诏书,焉能服众!”
皇后哼笑一声:“中书令,你来告诉他,立太子的诏书是什么?”
“是。”中书令转过头,“皇后殿下所言句句属实,三?省早已收到?了陛下的命令,起草了诏书,只?是等着在祭祀结束之时宣读罢了。”
“那诏书呢?”
“诏书已经由陛下亲自?保管。”
“中书令,你的老师可?是皇后的兄长啊~”于侍郎话里带刺。
“你没有师门故旧?”中书令的性子本就不好,“天生?地养狗教出来的?倒也正常,也就你们?于家家风不正,才教出那样的孩子,和别人定了亲的人搅和在一起。”
这话就说重?了。
容朗出来说道:“论起大义名分,瑞王是嫡长子,况且陛下早就提过要立瑞王为太子。于侍郎,难道本王还要偏袒谁吗?”
两个都是他的侄子。
女儿闹出来没脸的事情本就是他的死穴,又没有其他人声援他。
于侍郎只?能忍下气?,不再开?口。
瑞王这时候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开?始安排起事务。
“父皇这边由母亲和豫王还有寿王汉王二位王叔轮流照料。朝堂之事,还是照旧,只?是凡事要先请示本王和长乐王。太庙神?像倒塌之事,由绣衣司的李少使负责调查。”
众人都没有异议。
“臣遵旨。”
就连摆着的牌位都?受到了?波及,掉下来几个?。
负责的宫人?解释道:“瑞王殿下吩咐过,不许我们动现场的任何一个?东西,所以有些乱。”
“你?们先下去吧。”
李希言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祭祀的时候,皇帝身边只有皇后,身后是几个?亲王,其余的大臣距离更远。
宫人?是不被允许在身侧的。
应该就是神像自己倒下的。
她?走到神像的碎片面前,伸出手?去拿起查看。
苗青和卫川也走了?过来。
“少使?,神像是怎么?塌掉的?”卫川发问。
“摇晃了?两下,然后就向前倒下了?。”
神像是泥土所塑,外?面用生漆金箔装饰。
即使?碎掉,也是一块一块的土块。
夯实的土块怎么?动手?脚?
李希言站起身,看向放置神像的台子。
台子有问题?
她?走到台子面前。
台子是紫黑色的,表面光滑似缎料,又如同玉一半温润,可惜此?时已经已经碎成了?两半。
卫川出言道:“这台子是正经紫檀木做的。这木材最是厚实,断成这个?样子,定然是有人?做了?手?脚。”
李希言摸着木台的断口。
断口有些滑,一点儿?都?不划手?。
她?猛然发觉了?问题。
“火折子。”
苗青立刻摸出火折子打燃递给她?。
拿着火折子,将火苗对着断口处。
火焰的灼烧下,断口处忽然滴落了?几滴液体。
“是蜡。”
卫川惊呼:“木台本来就是坏的!只是有人?用蜡和着胶把它黏了?起来!祭祀的时候,木台四周点燃蜡烛和油灯,温度上升,蜡就会融化?。”
“本来就损坏了?的木台根本承受不起这样的重量……”
神像就这样倒塌了?!
“这些都?是工部?在负责?”
李希言转身就要走。
“我去找容朗问问。”
这次修葺太庙的事情是他主持的。
走到门口,她?脚步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