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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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若水弓射出的箭怎么是红色的?
江羡年注意到搭在弦上的箭不是往常见到的那种?澄明透亮的水箭,而是鲜红得像是用血凝出的箭一般。
山鬼疼得小脸扭曲在一起,捂着肩膀大?颗大?颗掉眼泪:“好?疼呜呜呜,好?疼。”
她气急败坏地转头看?向今安在,脸上还挂着泪,放出的狠话也?因为?带着哭腔变得黏黏糊糊的:“我要杀了你!”
今安在又?放出一箭,这次山鬼躲开了。她冲向今安在,今安在持弓边往后退边朝她射箭。射出的箭越来越短,到后面只有不到半支的长度。箭头不再锋利,射中?东西就会散成一滩血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还不够远。
今安在目测山鬼到江羡年的距离,咬牙抓起小刀又?给手臂上来了一刀。流出的血汇集到残破不堪的若水弓上,他瞄准山鬼,放开了弓弦。
一般情况下,若水弓放出的箭都是由他灵力所?化,灵力充足,弓箭也?不会有所?短缺,但保不齐也?会遇到妖邪难对?付灵力枯竭的时候。所?以他一直备着一把小刀,为?的就是在没有灵力时放血造箭。
拉弓的手止不住在抖。
光是召出尚且能射出箭矢的若水弓的部分就达到了今安在的极限,更?别提手臂上还有两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他强忍灵力压制的不适,尽力维持着若水弓的形态,将山鬼往他这边引。
要让江姑娘逃走。他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山鬼的攻击过于?密集,今安在顾不上准头,控制着每支箭的大?小,想尽可能在数量上拖延一些时间。
终于?,山鬼一个猛冲冲到了今安在面前,一爪子打?散了溃不成形的若水弓。若水弓和血箭破裂,碎成一个个血和水造就的珠子,洒了一草地。
“去死吧!”
山鬼正要将手捅进了今安在的胸口,感到后背有危险来临,反身接住了霜华剑的剑身。
今安在看?到江羡年提剑和山鬼交上了手,重新凝出若水弓,连发三箭。可他实在是撑到了极限,箭刚发出去若水弓就散了形,他呕出一大?口血,半跪在地上。
“今安在!”江羡年回头喊他。
“江姑娘,别管我了,你快往山下跑,我来拦山鬼。”今安在对?江羡年说。
他已经没了和对?打?妖物的能力,保他就是带了个累赘。与其双死,还不如舍他拖住山鬼。
“要跑一起跑,要死一起死。”江羡年挡在他身前,眼神坚毅地看?着冲上前的山鬼。
要么两个人一起活,要么两个人一起死。这么想着,她迎上了山鬼新一轮的袭击。
长长的一条血线自羊肠小路延伸至树林,喉管被?缚魂索割断的杨根顺朝洛雪烟爬去,向她伸出手求救:“洛姑娘……求你……救…救我……”
洛雪烟冷漠地看?着吊着一口气的活死人,摸出一张血符,甩到空中?,血线交错,将伸向她的那只手切成了碎块。
杨根顺的血溅到裙摆上。她看?了眼裙摆,嫌脏,睥睨地上的尸体,冷冷道:“这么死真是便宜你了。”
她杀人了。
虽然是快要咽气的人,但她确确实实地剥夺了一个人的生命,然而她并没有初次杀人的畏惧,她唯一能感到的只有愤怒,无?穷无?尽的愤怒。
把他们往火坑里推的人有什么脸求救?
草丛被?拨开。黑猴子看?到洛雪烟,猴脸扭曲变形,像是在笑:“找到了。”
黑猴子不紧不慢地走向洛雪烟,准备扭断她的脖子给她来个痛快。视线突然碑血线覆盖,它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倒在地上咽了气。
洛雪烟跨过黑猴子的尸体跑出树林,看?了看?上山的路,又?看?了看?下山的路,没想好?是上山找江羡年他们还是跑出去找人求救。
现在的处境比小说里的还要糟糕。小说里至少江羡年还有灵力跟精怪抗衡,现如今三个人都没了灵力,她不确定他们能不能撑到救援来的那一刻。她手里还有一包血符,如果能和他们会合还能多少帮他们扛一扛。
还有江寒栖。她不清楚他遭遇了什么,但通讯符里江羡年的语气听起来实在是不太好?。他这段时间离不开鲛歌,如果他们两个分开的时间太长,无?生妖性搞不好?会再次失控。可山上的情势尚不明朗,上去会不会只是送个人头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洛雪烟正权衡利弊,忽然看?到四五只黑猴子从山上走来,见到她激动地大?喊大?叫:“她在那里!她在那里!”
她扔出血符杀死一只,看?到更?多的精怪从山上下来。血符一张张被?消耗,储物袋渐渐瘪下去,但冲上来的精怪却仍不见少。
不行,上不去!
洛雪烟连甩三张符,转身朝山下跑去。她现在上山就是去送死的。
“姑娘。”
洛雪烟听到有人小声喊她,转头一看?是素素娘站在上山的岔路口。她抓着衣服下摆,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给她指了另一条路。
“你若信我的话就顺着那条路跑,那条路草密,好?藏。”
洛雪烟看?了她一眼。
素素娘紧张地抓紧了下摆,转身要躲进草丛里,回到村里。
“我信你,谢谢。”
素素娘回过头,看?到洛雪烟朝她指的那条路跑去。
招展的枝叶挡住了阳光,林间小路光线昏暗,零星的血散布在枯叶堆上。
“江姑娘,我跑不动了,你丢下我自己逃吧。”今安在失血过多,加上强用灵力,脑袋发昏,站都站不住,整个人几乎靠倒在江羡年身上。
“今安在,你再说这话我真要骂你了!”江羡年的语气强硬起来。
“我现在只会拖累你。”今安在实诚道。抛下他,江羡年可以逃得更?快。
“今安在,我还是那句话,要死一起死。我已经没有哥哥了,不能再看?着你送死。”江羡年想起江寒栖坠崖鼻子一酸。白云山那么高?,她都不敢去想江寒栖的尸骨是什么样子。不,也?许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江姑娘……”听到哭声,今安在有些无?措。
“总之我不会丢下你的,你不要再说这话了。”江羡年抹去眼泪,架着今安在闷头往前跑。
今安在也?不好?在说什么,默默调整了步伐,想尽可能减少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江羡年笃定。
方才打?斗的时候山鬼不知为?何捂住被?血箭射中?的肩膀哭着直喊疼,她见状拉起今安在就跑。逃到现在,山鬼还没有追上来。
“他们两个在那里!大?家快来!”一只长臂猿荡着挂在树上的藤蔓追上了两人。
江羡年回头看?了长臂猿一眼,加快步伐往另一个方向跑。
随着长臂猿播报两人的方位,他们身后跟上了各种?各样的精怪。江羡年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剑劈了那只聒噪的长臂猿。
“江姑娘,我头好?晕……”
“你再忍忍,等我们跑过这段路”话说还没说完,江羡年感觉脚下一空,她下意识把今安在推到坡上,眼看?就要滚下山坡,今安在却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护在怀里。
“今安在……”
“要死就一起死。”但最好?你能活下来。
今安在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高?过人的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草叶被?拨开,露出洛雪烟的脸。她探头看?了看?身后,确定没有精怪追上后走出了杂草丛。
素素娘没有骗她,另一条下山的路虽然难走了一些,但藏身的地方也?多。她靠草丛躲过了好?几波精怪的追击。
洛雪烟抬头看?了看?慢慢落下的太阳。她逃了将近大?半天才甩开精怪,左躲一躲,右躲一躲,躲得迷失了方向。她给三个人的通讯符都传过音,没有一个人回她。
落日西沉,群山合抱,山风凛冽,洛雪烟站在辨不出方向的山间,内心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怀梦山像只巨兽,交叠的山路是它的食道,葱郁的树林是它的血管,奔流的溪水是它的血液。她在怀梦山的体内,在被?它慢慢消化。
洛雪烟拍了拍脸,深呼吸,清除掉消极的念头。她拿出路线图对?照周围的景象仔细看?了看?,找到了所?在的地方,又?找了找出山的路。
官府在进山的地方设了重兵把守,她要走出怀梦山求救。
洛雪烟顺着山路往山下走,走了会儿,听到水流的声音,跑去一看?,发现是河流。小河不深,堪堪能没过脚踝。
要是水深点就好?了。
洛雪烟遗憾地叹了口气,沿着水流继续往下走。走出去没多远,她看?到一抹红化在水里。她看?了看?上游,转身朝山下走,走了没两步又?折了回去,在原地等了会儿,看?到又?有淡淡的红色从上面流了下来。
洛雪烟莫名其妙想起第一次撞上江寒栖莲心针发作?的那个晚上。他那时就倒在河边,放出的血染红了河水。联想到江羡年切断通讯符时喊的最后一句话,她犹豫片刻,握着一把血符往上走。
说不定是精怪呢?但是精怪的血怎么会平白无?故流到河里呢?又?或者不是血?是其他东西?
洛雪烟浮想联翩。理智告诉她上去查看?的风险太大?了,她的当务之急是逃下山;但直觉却说:你应该去看?一眼。
水里的红由浅变深,越到上面,红色越明显。
洛雪烟辨认着河里的红,向前看?去,还是只有乱石和野草。她停下了脚步,可河水里若隐若现的鲜红着实勾得她心痒痒的。
万一真的是他呢……
洛雪烟想了会儿,决定再走最后二十步。她一边数着步子一边继续往上走,到第十九步的时候,她远远看?到河边躺了个身着红衣的人。
心脏砰砰直跳,她飞快跑过去,那人离她越来越近,她看?清了他的脸。
“江寒栖!”
柴火噼里啪啦燃烧。
洛雪烟在洞口布置好?血符,回头看?到靠在墙上昏迷不醒的江寒栖,火光映在他脸上,给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添了一丝生气。她走到他身旁坐下,让他靠到自己身上,往火里又?扔了块柴火。
她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无?意发现这处山洞的。山洞可能是下山人过宿留下的,里面堆了一堆柴火,正好?离发现江寒栖的地方也?不远,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从河边拖到山洞里。
洛雪烟摸了摸他的手臂,断骨已经愈合了。她又?检查了其他伤口,大?部分伤口都长好?了,只有肩胛骨的伤还在流血。
她找到江寒栖时,他全身是伤,骨头也?没几块好?的,一摸几乎全是断骨。
无?生妖性使然,身体想要修复,但莲心针被?触发一直压制,结果就是他活活疼死身上的伤却迟迟不愈合。她唱了会儿鲛歌安抚妖性,中?和掉莲心针的压制,待太阳彻底落山才等到江寒栖伤好?得七七八八,她这才拖着他进了山洞。
洛雪烟试了试江寒栖的鼻息。没有呼吸,他的意识还处在死亡的状态。
这才过去几天啊,又?死了一次。
洛雪烟看?到他的手,习惯性地捞起来放手里捂着,看?着柴火,思考起她存在对?江寒栖而言意味着什么。
没有她的话,他不会在蕴灵镇暴死,后面也?不会有三个人统统失去灵力的剧情,他也?不会掉下山崖又?死一次。
江寒栖将她强留在身边是留下了不幸吗?
洛雪烟不是那种?妄自菲薄的性格,但就目前看?来,江寒栖好?像确实是因为?她受了很多不该受的苦。
蝴蝶效应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也?许两个人没交集会更?好?一些。
“你怎么就非得带上我呢?我还挺喜欢在太守府的。”洛雪烟看?着江寒栖轻声埋怨道。
最开始她觉得江寒栖扰乱了她平静无?波的生活经常在心里怨他,可现在她的幽怨却是因为?觉得她给他带来了不幸。她在怨自己。
江寒栖的手动了下。
洛雪烟一愣,喊了声他的名字:“江寒栖?”
双目紧闭的人突然睁开眼,狠狠抓住了她的手。江寒栖闷哼一声,想整个人蜷起来,蜷到一半却又?强行止住,身体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呼吸急促又?破碎。
洛雪烟连忙哼唱起鲛歌,可他还是在疼得喘不上气,身子无?力地从她的肩头滑落。
“不、不是……”
“不是什么?”洛雪烟扶住他。
“禁制……是……禁制……我……杀人……”
江寒栖感觉有人在用刀子同时刮他全身的骨头,每一寸骨头都在疼。疼痛不集中?,怎么安放身体都不对?劲,没有一块地方不疼的。疼和疼连起来,他根本受不了,难受得用头撞墙。
“江寒栖,”洛雪烟抱住他,将他摁在怀里,“你别这样。”
江寒栖喘息着在洛雪烟怀里乱动。他疼得不知该怎么办好?,自虐一般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力贴在一起的骨头更?疼,但贴在一起会感受到她的体温。
“疼的话就喊出来。”
洛雪烟听着江寒栖的呻吟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然而江寒栖只是在呻.吟,一声也?不吭。
“疼的话就喊出来,喊出来会好?一些。”洛雪烟继续劝他。
江寒栖不会喊疼,无?论疼得有多厉害,他只会呻.吟,只会喘.息,但却不愿喊一声疼。她跟他说过好?几次疼的话喊出来会好?一些,但他就是不喊疼,疼晕过去最多发出一声闷哼。
江寒栖摇了摇头。洛雪烟不知道他是因为?太疼还是在拒绝她的提议。
“你试着喊出来呢?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关系的。”
江寒栖疼到浑身颤抖。
“疼就喊出来,没关系的。”
“好?疼。”
小心翼翼的一声像一个宣泄口,积攒着疼痛的洪水决堤,冲出堤坝,涌向四面八方。
“好?疼…好?疼好?疼,疼得想死,好?疼,洛雪烟,我好?疼啊。”
江寒栖语无?伦次地喊着疼,声音一声比一声坚定。他像是初次经历疼痛的幼童,听到有人告诉说疼可以喊出来,大?声地宣泄着身上的疼痛。
“我听到了,我知道你疼。”洛雪烟低声安抚他,拍着他的背哼唱起另一首安神效果更?好?的鲛歌。
一个晚上,江寒栖疼醒了又?睡,睡着了又?醒,洛雪烟跟着他彻夜未眠,听他喊了一晚上的疼。
破晓时分,禁制才彻底发作?完。
江寒栖问洛雪烟戴着缚魂索的七个人死没死透。
洛雪烟想了下见到的尸体,回道:“应该都死了。”
江寒栖算了算禁制发作?的次数,回道:“少一个。”禁制发作?了六次,对?不上数。
“杨根顺的死可能算在我头上了。”洛雪烟想起来杨根顺严格意义上不是江寒栖杀的。
“你杀人了?”江寒栖愕然。
“嗯。那种?人该杀。下次要杀人你给我血符,我来杀,省得你杀完受罪,”洛雪烟说完,怕他以后滥杀无?辜也?拖着她一起,随即补充道:“不过我只帮你杀坏人,十恶不赦的那种?,好?人我不杀。”
“我也?只想杀坏人。”
江寒栖说完,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动作?,就当洛雪烟以为?他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曾经屠过两个村子。”
屠村?洛雪烟怔在原地,小说开头江寒栖就在江家,从他身上禁制反噬的程度来看?,屠村应该不是发生在他进江家以后的事。她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因为?村子里都是坏人吗?”
“可能也?有好?人吧,”江寒栖顿了顿,“但我没有遇到。”
他的运气实在是烂透了,活了十九年没遇到几个好?人,洛雪烟算是其中?的一个。
“睡吧。”
温柔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江寒栖合上眼,沉沉睡去。
破旧木门打开一条缝,发出年久失修的“嘎吱”声。
洛雪烟推开门扉,“嘎吱”声绵延起伏,屋内的景象一点?点?在眼前展开,一个穿着麻布衣服的人背对着她坐在木凳上。她跨进门槛,就在这?时,门扇突然重重合到一起,灰尘扬起,门闩插进门槽里,屋内陷入昏暗,眼前出现红色的幽光。
是从?那人脖子上的红绳发出的。
洛雪烟怎么挣扎也动不了,眼看红绳慢慢收紧,割破皮肤,陷进血肉,血顺着脖颈流到衣领上,染红了麻布。
那人缓缓回过头,连接头和身体?的血肉在转头的过程中被红线切开,头颅掉下肩颈,全靠一个脊骨连接才没落到地上,那张脸彻底露了出来。
是死在她手里的杨根顺!
“洛姑娘……”嘴张张合合,鲜血哗啦啦地直流于地。
洛雪烟吓得?六神无主?,忽然发现能?动弹了,转身要?往外跑,冲到门前伸手去拉槽里的门闩。门闩哐哐作响,门扇却纹丝不动,中间有光透过,窄窄的一片,照到她手上,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
洛雪烟惊恐地缩回手,翻转手掌,看到满手的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落下,白?色的裙摆上开出了罪恶的血之?花,不知怎的,她认准了那血是杨根顺的。
身后,杨根顺步步逼近,血线闪现,血肉一块一块掉到走过的路上,淋漓的血线拖在他身后。
杨根顺癫狂地叫起来:“为什么要?杀我?我是人。你杀人了,洛雪烟,你杀人了。洛雪烟,你杀人了!”
“别过来——!”
流水潺潺,澄澈河水映出一点?被金色裹挟的鲜红。江寒栖对着河里的倒影调了下红金玉髓发冠的位置,看了眼身上的大红圆领袍。他之?前那件暗红圆领袍被傀儡线毁了,从?头到脚血窟窿,回去就扔了。
进怀梦山前,他和洛雪烟外出搜集情报时路过一家成衣铺,店头挂着一件大红圆领袍。她拉他进去试了试大小?,用自己的钱买下了圆领袍。
他问道:“你不是害怕我穿红衣吗?”
她之?前说梦里他杀她的时候穿的是那件暗红色的圆领袍,所以花萼会那天看到他穿那件衣服才会害怕。
洛雪烟说道:“现在不怕了。可惜找不到跟之?前那件一样的暗红色,只能?赔你件大红的。对了,你之?前那件在哪买的?”
他漫不经心地拂过店家摆出来的布料,淡淡道:“忘了。”
那件暗红色的圆领袍是定制的,世上只有那一件。不过看在洛雪烟兴致勃勃地给他挑衣服的份上,他决定隐瞒这?件事,省得?她知道又难过。
洛雪烟对他的死亡出乎意料的大。他半夜莲心针发作疼得?受不了去找她时,她唱鲛歌抓着他的手,整个人仿佛要?被难过淹没。
道德感太强的人活得?往往很累。他想?笑洛雪烟无处安放的责任心,又有些看不得?她为虚无缥缈的伦理所累。所以刚复活那段时间洛雪烟和他道歉,他总会很认真地跟她说没关系,然后找其他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吧,以后找到更好看的再买给你,你先凑合穿这?件。”
“以后?”
“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
洛雪烟接过店员打包好的衣服,拉着他的手,走出了成衣店。
他微微垂眸,看到自己留在洛雪烟腕上的缚魂索。
洛雪烟把他放到她的以后里。
那个时候,他在想?,要?是没有那段缚魂索,她会留在他身边吗?
可他最后也没问出来。
洛雪烟没有像他恨江善林那样恨他,这?就足够了。缚魂索将永远留在她的腕上,她会一直在他身边的。
江寒栖按住右边肩胛骨的位置活动了一下手臂,伤口?隐隐作痛,但没有加重的迹象。他又检查了其他的伤口?,伤势还是和早上醒的时候一样,没有再产生新伤口?。
江羡年没有再受伤,她暂时脱离危险了。
江寒栖离开河边,转身朝山洞走去,心想?要?是洛雪烟再没醒就抱着她上山。他必须要?尽快找到江羡年,若她死在山鬼手里,他也会跟着咽气,届时将会承受两次死亡,妖性失控到何?种?地步尚且不论,复活时长?不确定是最大的问题。
山鬼意欲置于他们四人于死地,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江羡年和他有生死结,所以他们两个怎么都能?活下来,可洛雪烟没有。她能?毫发无伤地来到他身边已是万幸。以防万一,他清醒后又给她画了一大袋血符。
临近洞口?,江寒栖远远看到蹲在地上的洛雪烟。她在干呕,脸上挂着泪痕。
江寒栖走过去,紧张道:“你哪里不舒服吗?”
洛雪烟摇头,把头转到一边,用手挡住脸,抗拒道:“你别看我。”
感觉江寒栖离开后,洛雪烟才放下手,继续蹲在那儿干呕。她长时间没吃东西,感到反胃,呕得?两眼泪汪汪,嘴里全是酸水的味道,顶得?肠胃一阵抽搐。
青木香气没多久又出现在身旁。
洛雪烟手忙脚乱地擦掉眼泪,偏头避开江寒栖的目光,正要?用手遮住自己的狼狈样,却听他说:“我不看你,手帕给你,给我你的水囊。”
一方沾了水的白?净帕子递了过来。
洛雪烟挡着脸接过帕子,解下水囊给了出去,又干呕了会儿。
恶心的感觉好容易消退,她用帕子擦净脸,发现水囊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拿起来沉甸甸的,里面?装满了水。她漱了下口?,扶着旁边的山壁慢慢站了起来,回过头,江寒栖背对她站着。
他听到动静,问道:“好了吗?”
“嗯。”
江寒栖这?才转过身。他看了看洛雪烟苍白?的脸,问道:“到底怎么了?”
洛雪烟崩溃地捂住脸,无措道:“我梦见杨根顺了。他说我杀了他。我杀人了。”
直到梦到杨根顺化作厉鬼索命,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用血符杀人了。那是一条人命,不管杨根顺做了什么,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她杀人了。
江寒栖不以为意:“你不动手他也会死。”
洛雪烟反驳道:“可他不是自己死的,是我杀的。”
“是我们一起杀的,不是你一个人造下的杀孽,”江寒栖拿开洛雪烟的手,直视她的眼睛,“如果你怕报应的话,我已经还了,你不会遭报应的。”
洛雪烟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杀人偿命。我坠崖死过一次,已经把我们的杀孽还清了。”
江寒栖特?地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洛雪烟看着那双漆黑的眸子,突然感觉好受了很多。杨根顺的死,不是她一个人的杀孽,是她跟江寒栖共同造下的杀孽。
他们是共犯。
洛雪烟长?舒一口?气,将堆在心里的郁结吐了出去。她对江寒栖笑了笑:“谢谢。”
江寒栖望着洛雪烟,想?起她黎明时分立下的豪言壮志。
她不适合杀人。他心想?。她和他不一样,她这?双手现在干干净净,以后也应该干干净净的,但他的手沾了太多太多的鲜血,已经彻底脏了。
江寒栖收回手,说道:“走吧,去山上找阿年他们。”
眼前红艳艳的一片,江羡年愣了愣,挣脱身上的束缚,看到石榴刺绣。她在今安在怀里。
江羡年撑着地坐起来,轻轻推了推今安在:“今安在。”
没有回应,身穿红嫁衣的少年闭着眼,盘好的头发在逃跑的途中散开,嘴上不知是口?脂还是鲜血,脸色惨白?,看起来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江羡年探完今安在的鼻息后稍微松了口?气。他还活着。
她看了看周围。全是树,透过密密麻麻的树杈看到的太阳像梦中之?物,虚幻飘渺,阳光被切成丝丝缕缕的白?线穿插在交错纵横的枝叶间,尘埃一样的物质在空中缓慢升腾,树叶腐烂发酵的气息湿漉漉的。
江羡年低头看向今安在,看到盖住小?半张脸的头发之?下伸出一道红色。她将他的头发拨到一边,一道细长?的刮痕露了出来,像是瓷器上的一道突兀的裂痕。她又喊了两声,不见人醒。
江羡年扒掉嫁衣,检查起今安在的伤势。
今安在身上大多是滚下山崖受到的擦伤,最重的伤是自己往手臂上划的两道口?子,还有后背撞上尖石留下的创口?。
江羡年找出伤药和绷带,一点?点?处理起伤口?。她看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刮伤,想?起滚下山坡的时候他将她死死护在怀里。那其中的某些伤本该在她身上的。
她看得?心疼,别开眼缓了缓后才敢放回视线。
处理完伤口?,江羡年替今安在穿好衣服,将他搬到树下。她抱膝坐在他旁边,望着茂密到令人眼花缭乱的高木,骤然生出莫大的悲伤和无助,忍不住啜泣起来。
江寒栖死了,洛雪烟下落不明,通讯符丢了,灵力没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今安在再出事的话,真的就只剩下她自己了。
“今安在,你快醒来陪陪我好不好?我一个人好害怕。”
今安在的眼皮动了动。
第51章 上山 石杵重重砸下,绿……
石杵重重砸下,绿色汁液溅出石臼,透入木桌里,浓郁的草药味随着草木枝叶的破碎迸发?而出。
白发?油亮板正?的老妪捣了几下,拿开石杵看了看石臼里砸出的汁水,又把手边的一把草药扔了进去研磨。
“呜呜呜,好疼,”山鬼趴在床上委屈地瘪嘴掉眼?泪,扭头问老妪,“鸢婆婆,你什么时候给我上药啊?”
“等着,药还没弄好。”鸢婆婆冷冷回道。
“可我的肩膀好疼。我会不会疼死?在床上啊?”山鬼说的煞有其事,眼?泪越掉越多,可怜兮兮地喊着“鸢婆婆”想要回应。但鸢婆婆却没有搭理她,只是在全神贯注地捣药。
山鬼哭了会儿没有回应,自觉无趣,擦掉眼?泪抓起床头的布老虎自娱自乐。那只布老虎已经?褪了色,布料灰扑扑的,肚子上绣了个娟秀的“岁”。
山鬼揉揉布老虎的耳朵尖,又按了按它的爪子,翻到肚子那一面,盯着上面的“岁”发?呆。
良久,鸢婆婆端着石臼走到床边,掀开盖在山鬼身上的衣服,直接将捣碎的草药糊了上去。山鬼顿时疼得大呼小叫,又开始哭唧唧地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