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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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也忍着,早跟你说杀生会遭报应,你还不信。”鸢婆婆板着脸训山鬼。
“哼。”山鬼咬紧下唇憋住了眼?泪。
鸢婆婆见?她这样叹了口气,放轻了上药的动作,柔声细语劝她:“答应婆婆,以后别杀人了好吗?你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不。”山鬼气鼓鼓地把头转到里面。
“你杀到什么时候是个头?”鸢婆婆问道。
山鬼不说话?了,闷声扣布老虎肚子上的刺绣。
“非要把整个村子的人杀完吗?”
山鬼没吱声。
鸢婆婆按了下山鬼肩膀上的箭伤,她疼得直哼唧。鸢婆婆又说:“还知道疼?你也不怕有天被除妖师杀死??”
“除妖师打不过我。”
“肩膀上的伤怎么说?”
山鬼逞强:“我不小心被暗算了。他?们两个人欺负我一个。”
“怎么没见?你把几个除妖师的尸体带回来?”
“一个跑了,一个坠崖了,两个失踪了。我让手下去找了。哎哟婆婆你轻点,我肩膀真的好疼。”
“那两个孩子都死?了?”
“不知道,反正?有个掉下怀梦山了。另一个特别可恶!就是他?在背后放箭,等我找到他?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山鬼激动地捶床,结果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叫个不停。
鸢婆婆闻言长叹一声:“他?们看着年纪不大。”她见?过那两个少年,打眼?一看也就十七八的年纪。
“我年纪也不大啊。他?们还以大欺小呢。”
“你啊你,说你一句你还十句。”
鸢婆婆弹了下山鬼的脑瓜崩,听着她抱怨的碎碎念,忍不住笑了出来。
山鬼见?鸢婆婆没再?生气,忍疼冲她傻笑,撒娇道:“婆婆,我饿了,想吃面。”
“还是老几样?”
“嗯。”
“等着,婆婆现在去做。”
鸢婆婆收拾好捣药的东西,去到做饭的地方。
山洞幽闭,不好搭灶台烟囱之?类的物件,鸢婆婆便在洞口边支了两个木架子,架了口小锅,下面放着柴火供热。
山里的精怪不吃熟食,只有鸢婆婆和山鬼做饭吃。两人虽在山顶,却并不缺新鲜食材。
山鬼在山洞外面开垦了田地,交由特定的精怪打理,定期播种收获。
林中散养了许多鸡,鸡苗是鸢婆婆当年从山下带的,鸡生蛋,蛋出鸡,不知不觉就养了一群出来,每天都能?收到鸡蛋。
至于?油盐酱醋之?类的调味品,则由精怪隔三差五从村里搜刮得来。
鸢婆婆指使守在门口的两个精怪搬了些木柴堆在锅下面,又吩咐它们去林中找两个鸡蛋回来。
她拿出醒好的面团,用擀面杖擀扁,又卷起面皮,擀两下顿一下,重复七八次后,她展开面皮,从头擀起,又卷起面皮继续两下一顿的操作。
“婆婆,鸡蛋。”找鸡蛋的精怪回到山洞。
“放那儿,去把火生上,给锅加水,别加多了。”鸢婆婆手持菜刀切叠了几层的面皮。菜刀看着没怎么抬起来,刀过之?处,一条条细面躺在案板上。
精怪依言照做,确认没有其他?指令后,退到洞门外。
鸢婆婆抓起两个鸡蛋,往台边一磕,掰开蛋壳,将鸡蛋下进了开水里。她转身切了两根小葱,等鸡蛋成形浮到上面,她抖开手擀面,丢进锅里。
水滚了两滚,鸢婆婆用筷子搅开面条,试了试面条的火候,把葱花扔了进去。
热气腾腾的面条倒进碗里,她拿起装麻油的瓶子,往里面滴了几滴麻油。高温激出顿时麻油的香气,惹得一个嘴馋的精怪咽了咽口水,扭头朝洞里看。
鸢婆婆拿着碗筷进到洞里。
“这么快就做好了?哎哟疼疼疼。”山鬼兴奋,要转头,又扯到肩上,疼得大呼小叫。
“别乱动。”鸢婆婆把面放到山鬼面前,将筷子塞到她手里。她掀开衣服看了看山鬼的肩伤,没有出血,盖回了衣服。
山鬼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几下,便急不可耐地要吃滚烫的面,然而她的嘴刚挨上面就拿开了面,后面又是一阵猛吹。
“凉凉再?吃,没人跟你抢。”
山鬼答应了一句,把面放进嘴里。
“好吃吗?”
“好吃,婆婆做的面哪能?不好吃?”山鬼转头笑答,心满意?足的笑还没彻底占据嘴角,她神色一凛,失了笑意?。
“出什么事了?”鸢婆婆跟着警惕起来。
“结界,被打破了。”
老鹰振翅高飞,在高空盘旋俯瞰。
山鬼给精怪下发?了找人的命令,它被分到了找坠崖少年的任务。它在怀梦山崖底飞了一圈没看到尸体,心想那少年摔下那么高的山崖留个全尸都难,也没找人的劲头,便无所事事地绕着山腰兜圈滑翔。
喜酒也没喝个痛快,不知道山鬼下次什么时候娶亲。
老鹰算了算以往娶亲的时间间隔,感觉再?过不久又能?吃到新鲜的人肉。它转念为刚过去不久的酒席感到遗憾。那两个少年是它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新郎,想必两人的肉吃起来也比之?前的人要可口些,可惜叫两人逃了没吃上。
老鹰有些馋肉了,看到河流,想去顺道抓条鱼解馋。它俯冲下去,突然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老鹰嗅着血腥味贴地滑翔,隔着老远看到横尸遍野,都是各种精怪的残骸。
老鹰大惊失色,想要跟其他?精怪联络,一个回旋,看到一红衣少年背着一个白衣少女。它认出那少年是掉下山崖的新郎,火急火燎给其他?精怪报信。
老鹰正?准备跟上去暗中观察,却见?那少年转过身,直直望向它。
缚魂索一击即中。
“又被发?现了。”洛雪烟看着聚集在前面的一群精怪,在江寒栖耳边悄声说。
她说完感觉用“发?现”这个词不太妥当,江寒栖一点不在意?精怪,碰上就杀。上山的路是他?拿千咒开出的血路。
“你嗓子还行?吗?”江寒栖问她。
“现在没问题。”
“那我现真身打了。”
“好。”
江寒栖找了块巨石,把洛雪烟放到上面,转身面对逼近的精怪。他?抽出别在腰间的千咒,走向精怪。
伴着鲛歌,千咒放大,黑发?在顷刻间染成了霜雪一般的颜色,一双凤眸红似含血,无生妖气蛮横地铺满方圆数里。
打头的精怪本能?感到畏惧,有不少精怪驻足不动,看到江寒栖走过来,有的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可偏偏他?身后传来的鲛歌婉转动听,像是柔和的海浪涨潮又退去,极轻极轻地打在身上,引诱着海岸上的人不自觉地逐浪而去,奔赴海的邀约。
杀胚和天籁搭在一起,精怪有些混沌。它们一边惧怕着江寒栖身上的杀气,一边被洛雪烟的鲛歌吸引,两种本能?对抗斗争,换来了精怪的呆立。
千咒咒文化?为数十条缚魂索,出其不意?地拉开了杀戮的帷幕。
江寒栖完全释放妖性,穿梭在精怪堆里屠杀。普通精怪根本不敌极恶凶妖,逃都来不及逃,傻站在那儿就被夺了性命。
密密麻麻的尸体堆在一起,蓝天白云之?下,血红遍地。
鲛歌直冲云霄,眉间血莲在最?后一只精怪咽气时开到了最?盛。千咒沉寂,江寒栖踏着鲜血走向洛雪烟,在鲛歌的余音里变回了黑发?黑眸的人类模样。
洛雪烟唱了一路鲛歌,身体扛不住,唱到结尾的时候一头栽了下去,倒在江寒栖怀里。
“别唱了。”
洛雪烟看了看他?眉间那朵莲花,还是血红:“莲花还没变回去。”
莲心针还在压制妖性,心绞痛并未结束。
“不碍事,我换条路上山。”
江寒栖背起洛雪烟,辨识远方的妖气,走上了另一条山路。
无生对生气和死?气的感知都很灵敏,江寒栖能?明显感觉到洛雪烟在硬撑。
她身上的生气少到和能?说话?前一样,比一般生灵少了大半截,像是在滂沱大雨里苦苦燃烧的微弱火苗,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
要…醒过来……
今安在缓缓睁开眼,看到江羡年?抱着膝盖,压着声音低声抽泣。他想?给她?安慰,但?一时半会儿没?力气动,只好在那儿小声呼了声:“江姑娘。”
哭声忽然止住了。
今安在看到江羡年?转过头。她?哭得?眼睛和鼻子红红的,眼角还?挂着一颗没?掉下来的眼泪。他正要出声报个平安,嘴张开了还?来得?及说话,就见江羡年?侧过身子。
思绪轰的一下炸开,他本能地张开双臂,向扑过来的少?女敞开了怀抱,下一刻,怀里多了个温软的身躯。
“今安在呜呜呜你可算醒了。”
怀里的人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今安在拍了拍江羡年?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江姑娘,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江羡年?还?是在哭。
今安在搜刮了半天暖心的安慰话,发现?自己实在是嘴笨,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束手无策地听着哭声,试探性地把手放到江羡年?的背上,学着大人哄孩子那样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说:“不哭不哭。”
两个人的体温在拥抱中逐渐同化。
今安在新奇地感受着和人拥抱的感觉。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到另一个生命的存在,仿佛两团火被风吹到一起,火焰猛地碰在一起,就那么慢慢合为了一体。
他身上所有的感官都?属于江羡年?。眼睛看到的是她?的头发,鼻子闻到的是她?的香气,耳朵听到的是她?的啜泣,手上触到的是她?的身躯。
心跳声一声盖过一声。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在为江羡年?跳动。
异样的感情伴随着少?女的离开而消失。
今安在怀里空了,被某种东西填满的心也突然跟着空了一块,和世俗脱离的游离感达到顶峰。他感觉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线的那头在江羡年?手里,而他乘风直上,奔向苍天。
他怅然若失地放下手,重新回归到鲜有波澜的平静。
痛痛快快地哭过之后,江羡年?心里只剩下难为情。她?这?么大个人竟然还?哭鼻子。她?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面对今安在,把身子一转,背对着他擦眼泪。
“江姑娘。”
“别过来。”
“哦。”
于是今安在乖乖坐了回去。
江羡年?调整好心情,若无其事地转过身,问今安在的伤势。
今安在站起来,活动身体给她?看。
“哎哎哎,你别乱动。”
眼看今安在要蹦哒,江羡年?急忙摁住他,怕他逞强把伤口崩开。
“我真没?事了。”今安在见江羡年?信不过,挽起嫁衣袖子,当着她?的面拆开了带血的绷带。
绷带之下,原本深可见骨的刀伤已经结好痂,手臂上的淤青也消失不见。
江羡年?有片刻的失神。
不到一天,那种程度的伤竟恢复到这?种地步?人,可能做到吗?
她?将视线投到今安在的笑脸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今安在你是妖……”
江羡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因为顾虑还?是别的原因。“妖”字脱口以后,她?像是被吓到一般噤声不语。
“嗯?我腰后面的伤也好了,你看。”今安在没?听到中间那个“是”,以为江羡年?在问他后腰上的伤。他转过身,作势要解开嫁衣给她?看。
“别别别,我相信你,看就不必了。”江羡年?连忙止住他。她?看着今安在的那双干净透澈眼睛,忽然觉得?假如他是妖也没?构不成什?么危险。
原因无他,今安在太?过单纯,若他真是妖,看起来也只能做人类的玩物。
“哦对,我灵力也恢复了,”今安在召出若水弓,笑眯眯地看着江羡年?说道,“可以用若水弓保护江姑娘了。”
“今安在。”
“嗯?”
“你低下头。”
今安在低下头。
江羡年?摸了摸他的头,对上不解的目光,解释道:“没?什?么。”
她?只是突然觉得?今安在有些像小狗,笨笨的,但?很听话。她?不想?纠结他是妖还?是人了,他还?是那个她?一叫就会乖乖低头的小道士,从来没?有变过。
“江姑娘是觉得我伤好这?么快很奇怪吗?”
江羡年?没?问,今安在倒主动提了。
“有点在意,”江羡年?如实告知,“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也不太?清楚原因,”今安在看起来也很苦恼,“我师父说我的体质是除妖的天选之子。”
“为什?么?”
“他说我比较抗揍,遇上难缠的妖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江羡年?哈哈大笑。
枯叶堆路,杂草丛生,白骨累累,死气沉沉。江寒栖看了会儿隐于草丛中的尸骨,耐着躁动的妖性,辨识起死气的发源地。
“怎么这?么多骨头?”背上的人突然有了声音。
“醒了?”
“嗯。我们?现?在在哪儿?”洛雪烟环顾四周,发现?跟睡着前的景象不一样了。
“快到山顶了。”
“这?么快?”洛雪烟讶然,她?记得?睡前刚到半山腰来着。
“你睡了很长时间。”
洛雪烟抬头看了看天。还?真是,她?一觉从上午睡到了傍晚,江寒栖背着她?赶了一天的路。
“放我下来吧。”
江寒栖没?松手。
“我能走了。”洛雪烟拍了拍他,挣扎着要从他背上下来。
江寒栖这?才把洛雪烟放到地上。待她?站稳后,那只护在她?身后的手才放了回去。
洛雪烟看向江寒栖的眉间莲,褪回金色了。她?又看了看他的右肩,想?起肩胛骨的贯穿伤,自责让一个肩上有伤的人背着走了那么长时间:“你的肩伤……”
“差不多长好了,”江寒栖堵住她?的话,把她?的注意力往尸骨上面引,“我找到死气的发源地了,就在这?。”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堆白骨,用的是洛雪烟紧盯不放的右手。
洛雪烟转头看去。视线所及,白骨无数,铺就出一条死亡之路。
“都?是人?”
“应该是。”
两人走到骨路边缘,看到尸骨间染血的衣服,款式无一例外全是男装。
“山鬼是不是真的仇视男人啊?”洛雪烟又想?起之前的猜测。她?在白云村待过以后觉得?山鬼杀人的背后跟村子里的男人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白云村孕育出来的妖物。
“难说,但?她?记仇。”江寒栖现?在还?记得?山鬼捅他的那一下。他照着她?肚子打的,她?就还?了他一爪子。
洛雪烟见他满脸阴郁,一副“我迟早要还?回去”的表情,感觉有些好笑。他这?人也挺记仇的。
“对了,阿年?他们?联系上了吗?”
“没?有,但?他们?现?在是安全的。”江寒栖回道。他身上没?出现?新伤,至少?江羡年?没?事。
风送来了活人的气息。
“有人来了。”江寒栖压低声音,观察着传来气息的方位。
“是阿年?他们??”
“不是,只有一个人类。”
“那我们??”
“躲起来。”
活人气息由远及近,江寒栖站在树上,血色双眸紧盯着骨路上方,一手握紧千咒,一手把着洛雪烟的腰。洛雪烟受他影响也紧张起来,扶着树干和他一起望着那里。
不多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顺山路而下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胳膊上拐了个竹篮。她?的衣服简朴破旧,但?洗得?很干净,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看起来每根头发都?梳到了该梳的地方,没?有一根发丝凌乱。
老妪从篮子里拿出供果和香炉,摆在骨路旁,又点了三?炷香,插进了香炉里。她?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着骨路拜了拜,而后从篮子里拿出一沓白纸,一张一张地烧起来。白纸燃尽后,她?闭眼在原地又站了一会,不断捻动手上的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洛雪烟扯了扯江寒栖的袖子,他弯了弯身子,将耳朵凑了过去。
“她?是人吗?”
“是,但?她?身上沾了山鬼的妖气。”
山鬼旁边的活人?洛雪烟仔仔细细将老妪看了一遍。她?确定以及肯定,书?里没?出现?过老妪这?个角色。山鬼拥着数百精怪出场,孤零零地坠崖退场。从哪儿冒出来个老妪?
难道是幕后主使?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洛雪烟不自觉地绷紧身体,更加认真地把老妪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她?死的时候小说刚更到江寒栖魂灭,作者在后面留言说过几?章才会揭晓反派真面目。也就是说,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贯穿了大半本小说四处拱火的幕后黑手长什?么样,身份是什?么。
大反派在山鬼副本正式出场搞事,她?现?在遇到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他。
“怎么了?”江寒栖感到洛雪烟的紧张,偏头看她?。
“没?什?么。”洛雪烟摇摇头,决定对老妪多加留心。
老妪走后,两人走到她?待过的地方,发现?有一张白纸被风吹到草里,还?没?完全燃成灰烬,剩了小半页。
江寒栖捡起来,浏览上面写的内容。
洛雪烟瞅了眼,感觉像是某种咒语,字虽然歪曲,但?能看懂,就是理解不了具体的含义。她?见江寒栖看得?认真,问他:“纸上写了什?么?”
“《往生咒》。”
用于超度亡灵的佛咒。
夜色中,暗箭悄发?。
水色箭矢钉入一只高大粗壮的熊怪胸口,冰寒剑气划开咽喉。瞬息之?间,水莲盛开在无声倒地的尸身之?上,花瓣散开,化为流水,打湿了熊皮。
走在熊怪前面的鹿妖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前足踏地,数十枝藤蔓拔地而起,直朝江羡年袭去。
江羡年足尖点地,翻身用?剑撑起身体,避开攻击。一支水箭自她身后射出,射穿了足有碗口那般粗的藤蔓。
江羡年挥剑劈开藤蔓织成的网。剑气切断处,寒意逼人,劈到鹿妖脚下,结成冰凌,冰尖刺穿鹿腿。
鹿妖吃痛,要往后退去,却被水箭射中了眼睛。
江羡年提剑冲向鹿妖,一个利落的回刺,剑尖刺瞎鹿妖的另一只眼,再一回手?,霜华剑被送进了鹿妖的脖子。
鹿妖垂死挣扎,不知?从何处射出的水箭射入它的两眼之?间。
江羡年拔出剑,退后几步,看?着鹿妖倒地不起,血流了一地。
今安在收弓从暗处走出。他随手?捡了根枯枝簪起了头发?,顶着个没那么圆润的太?极髻,有些头发?没簪上去,垂在耳边,比平日?多?了几分随性和洒脱。
江羡年看?着他身上的红嫁衣,突然笑了起来:“今安在,你现在好像一个逃婚的新娘啊。”
衣冠不整,头发?凌乱,加上脸上的刮痕,活像一个正在逃婚的狼狈新娘。
“是吗,”今安在看?她笑,也?跟着笑起来,“那江姑娘是在帮我逃婚吗?”
江羡年看?了看?身上利索的黑衣和手?里还在滴血的霜华剑,感觉自己?在逃婚的戏码里不像什么好人,便打趣道:“我是抢婚的那个。”
她从山鬼手?里抢走了今安在。
苍茫夜色之?下,结伴逃亡的两人在危机四?伏的密林里说笑,宛如溺水之?人在挣扎中浮出水面换了口气,稍微缓解了心中的不安。
今安在的灵力完全?恢复,江羡年因为药效渐失也?可以支配微薄的灵力。两人互相打配合躲过精怪的数次追杀。
夜幕降临后,视野受限,他们找了处隐蔽的地方?歇息,打算等?天亮后再探查逃跑路线。
江羡年收起霜华剑,看?了眼熊怪的尸体和地上的血:“血腥味可能会引来精怪,我们要换个地方?呆了。”
今安在提议道:“往北走吧,南边精怪多?。”他们就是从南边逃出来的。
“好。”
夜里山风寒凉刺骨,吹在身上跟小刀刮骨一样,冻得人瑟瑟发?抖。
江羡年搓了搓手?,从装衣物的储物袋里翻出一件斗篷,披在身上,又给今安在翻了件斗篷。
今安在披上斗篷后,江羡年看?看?他,又看?看?脚边。
两件斗篷除了颜色不同,大小大差不不差,可罩到她脚踝的斗篷到了今安在身上就显得有点局促,像是孩童的衣裳穿到了大人身上。
江羡年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差,今安在比她高了一大截,但单看?那张娃娃脸又看?不出他个子有那么高。她往他旁边走了走,更为明显地感到了两人体型的差距。
今安在以为江羡年被风吹得冷,让出位置叫她走另一边:“江姑娘来这边。”
江羡年走过去,整个人被他的影子盖住。她拢了拢斗篷,看?着在黑夜里张牙舞爪的枝杈,突然觉得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路上也?不是那么可怕。
长夜漫漫,有人同行,没什么好害怕的。
泥地上堆着木柴,火光在风中摇曳不定,打在宛如被雪堆砌而成的手?上,将腕上的那抹红映得夺目生辉,像是鲜血在燃烧。
江寒栖的目光追随着那抹红,盯着那只手?取下串着烤鸡的竹竿,向他伸了过来。
洛雪烟说道:“给,应该热透了。”
江寒栖看?了眼另一只架在柴火上的烧鸡,故意问道:“是谁说买那么多?吃不完只会浪费钱来着?”
洛雪烟一听?就知?道他是指进村前买了好几只烤鸡被她说了一顿的事,顺着他说下去:“啊对?对?对?,您高人有远见。”
江寒栖故作淡定地应了声。
幼稚。洛雪烟看?着江寒栖一脸风轻云淡接过烧鸡,哭笑不得。他眉眼间的得意根本藏不住,像是被平白无故说了一通不服气的小孩,跟别人据理力争以后讨回了公道。
两人一边吃着烧鸡,一边聊起了傍晚遇到的那个老妪。
洛雪烟问他:“你说那个老婆婆跟山鬼有什么关系?”
他们跟踪老妪去到山鬼所居的洞穴,看?到门口把守的精怪对?她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猜不到。人和妖什么关系都可能出现。可能是家人,可能是朋友,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共生关系。”
“那你觉得山鬼和白云村有没有关系?”
“怎么说?”
“你想想看?,如果把山鬼的所作所为视为她对白云村的报复,那她做的一切是不是就合情合理?她以前遭遇过同样的事情,所以要奉还同样的事情。”
“那你觉得她的复仇是正确的吗?”
洛雪烟看?了江寒栖一眼,想了会儿,回道:“在世道看?来是错的,但对?她来说肯定是正确的。我可以理解她,同情她,但不会放任不管。就事论事,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也?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但我不想妄断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假如我是她的话,说不定会做一只比她还凶残的山鬼。未经?他人事,不评善恶分,我是这么觉得的。”
江寒栖听?完,没说话,盯着火焰燃烧。
洛雪烟反问他:“那你觉得山鬼复仇是正确的吗?”
“不知?道。”
火光在江寒栖眼里跃动,像是夜里雪原上蓦然升起的一把火,轰轰烈烈,烧没了积雪,雪原上突兀地现出一块了无生机的土地。
洛雪烟忽然觉得江寒栖是在借山鬼问自己?,他就是靠恨活着的。
《无尽》的作者喜欢互动,有时会在社交平台评论区挑些奇怪的问题回答。
她记得在江寒栖发?现自己?爱上江羡年的剧情出了不久后,有读者在评论里要江寒栖没有动心完成复仇的if线剧情。她看?那人的头像用?的是江寒栖的同人图,点进主页看?了看?,感觉是江寒栖的唯粉,只想让江寒栖独自美丽。
隔了一天,她好奇作者会不会回那个留言,找到那条评论,看?到作者在下面回复道:“只有爱或恨才能让他实实在在地活着,他不恨人,就只能爱人。无爱也?无恨,他将彻底死去,变成一只真正的无生。”
她以前将作者口中的死当作生理性死亡,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的她才知?道那段话是什么意思。
江寒栖恨江家,但他更恨自己?。
爱人也?好,恨人也?罢,他好歹是有点感情寄托,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看?不到自己?。
可一旦不爱也?不恨,他对?自己?的恨意便会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那恨意刻骨铭心,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轻而易举就会吞噬掉他对?世间仅存的眷恋。
她想不出复仇成功的江寒栖会为什么而活。他无牵无挂,空落落地一身轻,活着反而是对?他的折磨。
恨有时只是为活着找个借口,仅此而已。
洛雪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江寒栖,只好碰了碰他的胳膊,故作轻松地说:“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江寒栖没再出声。他吃东西的兴致不高,小口小口吃着鸡肉,望着柴火神游。
洛雪烟观察江寒栖的神情,绞尽脑汁地想新话题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怎料她手?里的鸡啃了还没半只,他突然把鸡一扔,拉起她就跑。
“怎么了?”洛雪烟茫然地跟着他跑,手?里还拿着穿了大半只鸡的竹子。
“有东西来了,”江寒栖感觉密林里的东西在迅速接近他们,他一把扛起洛雪烟,眼睛变成了血眸,“抱紧。”
洛雪烟丢掉鸡,勾上他的脖子。
江寒栖全?力奔跑起来。朝前跑出去没多?远,他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但这次又没跑出去几步,他猛地停了下来,站在那儿不动了,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
“又怎么了?”洛雪烟问他。
“我们被包围了。”
江寒栖话音刚落,洛雪烟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排“红灯笼”。一只巨大的猛虎走出密林,有三只寻常老虎那么大,喉咙里发?出不快的低吼声,冒着红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寒栖。更多?的异化野兽走了出来,慢慢向林中的两人靠近,缩小包围圈。
江寒栖放下洛雪烟,捏了下她的手?,说道:“给我一首鲛歌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