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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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洒栖净寺。
后来谢无?忧再没去过祠堂,一直在屋里躲到?离开,做了好几天噩梦。
他忘不?掉那句“谢谢”,也忘不?掉那间?血红的祠堂。
他不?想再见?到?那只无?生了。
因为他太过悲惨,惨到?让人胆寒。
杯子里的茶水早就凉了,但她还是用冰凉的双手捧着,想要借茶水取暖。
再开口时,她发现自己嗓子有些沙哑,说出去的问句微微发颤,仿佛是在?数九寒冬里冻了许久才说话一般:“江寒栖体内的莲心针原来是你叔父亲手钉进去的……”
“是,”谢无忧点点头,喝了口茶,冰凉的茶水顺着食道滑下?,将他拽出了身处栖净寺的七日,“时隔多年,我想起这件事还是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我从来没有见过?那般悲惨的景象,祠堂里全是血……”
“别说了。”洛雪烟不?敢去想那间祠堂里的光景。
江寒栖知道疼,也并非一点都不?怕疼,一晚上的心绞痛就能让他疼得?死去活来,更别说是整整七日。
她想起莲心针发作时的江寒栖。好几次,他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靠在?她肩膀上断断续续地喘.息,紧紧握着她的手,好像在?抓救命稻草一般。
那时候没有鲛歌,他是怎么在?不?见光的祠堂里度过?漫长的七日的?
洛雪烟缓了很久,看着谢无忧,问道:“那你和江寒栖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就莲心针的事来看,你碰上他就是个死。”
“是我主动找的他,”谢无忧想活跃下?气?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差点死在?他手里。”
洛雪烟接上话:“你用情蛊和他做了交易,对吗?”
“对,害死沈景策的是只?暮天,没几个除妖师能杀死他。我只?能想到江寒栖。不?过?我离开栖净寺后也不?是一次都没见过?他。钉入莲心针的前三年,叔父每年会?到江家检查一遍,我随行?自然也能见到他。”
“那他前三年在?江家过?的好吗?”
“怎么可能过?得?好?”谢无忧看了洛雪烟一眼,牵起嘴角不?屑地冷笑一声,“江善林只?把他当给?宝贝女儿续命的工具,再加上仇视妖邪,对他好就怪了。江羡年前些年和他也不?对付,欺负是常有的事。他若不?是无生,早就在?江家死上千八百遍了。他恨江家人是应该的,报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洛雪烟转了转茶杯,看着茶水在?杯中晃了晃,突然开口:“你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谢无忧笑了笑:“没什?么。你和江寒栖是饭搭子,和江羡年是好朋友。我只?是告诉你他们两个的关系。”
洛雪烟挑衅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告诉阿年?”
谢无忧反问回去:“你会?吗?”
洛雪烟没作声,只?是摩挲茶杯的边缘,盯着茶水看。
“如果真到了江寒栖和江家人反目成仇的那天,我不?奢求你去帮他做什?么,只?希望你别在?背后捅他刀子,闭上眼睛当一个看客就好。他很相信你。”
洛雪烟闻言抬起头,对上谢无忧耐人寻味的视线:“他已经被江善林骗的够惨的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信了你。”
她一头雾水:“信我什?么?”
“不?信你怎么会?在?你面前谈论江善林的事?”谢无忧清楚洛雪烟没把江寒栖当她面谈论江家的事放在?心上,不?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点明了,“他把你当自己人了,洛姑娘。”
心漏跳了一拍,洛雪烟似是没反应过?来一般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江寒栖把她当自己人?
她想了想,貌似是真的。连江善林的事都不?避着她,还带她见到了目前看来姑且算得?上是朋友的谢无忧。
江寒栖信她到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洛雪烟当着谢无忧的面发下?毒誓,“今天在?这里听到的事,我洛雪烟一个字也不?会?往外说。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无忧愣在?那儿:“你怎么还发起毒誓了?”
“我不?发誓,你的蛊虫也不?会?放过?我,”洛雪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无忧腰下?被桌子挡住的地方?,“我听到铃铛声了。”
鲛人对声音最为敏感,她刚刚听到了微小?的铃铛声。
洛雪烟话锋一转,妥协似的举起双手:“若你信不?过?,那我也没办法。随你处置。”
谢无忧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尴尬地咳嗽两声:“不?敢,我怕你跟江寒栖告状,到时候他能撕了我。”
“不?告状,你不?放心对我下?蛊好了,就当是我打听江寒栖往事的代价好了。”洛雪烟大大方?方?地挑明。
她一开始就怀疑谢无忧主动告知的动机不?纯,但还是咬住他的钩子,了解到江寒栖的一点过?往。
只不过那个动机比她想象的要友善一些。
谢无忧得?知她和江羡年处成了好友,怕她阻止江寒栖的复仇,在?背地里算计他。
从交朋友这个角度来说,她觉得?江寒栖的这个朋友处的还挺成功的。谢无忧确实为他着想。
至于下?蛊,她思?考了一下?,估计谢无忧顶多下个有禁言作用的蛊虫。江寒栖离不?开鲛歌,他怎么可能让蛊虫害了她的命?
退一万步讲,要是她真因为蛊虫有生命危险,江寒栖肯定会?找谢无忧算账,那时候可是真的会?撕了他。
谢无忧召回放出的无言蛊,挫败地摆摆手:“不?下?了,我信你还不?行?吗?”
洛雪烟和江羡年关系亲如姐妹,江寒栖有什?么事却不?瞒她。他担心有朝一日江寒栖和江家反目,洛雪烟顾及姐妹情谊会?阻止他报仇雪恨。
他目睹江寒栖被钉入莲心针的全过?程,知道是江善林对不?起他在?先。复仇一事,他无条件向着江寒栖,所以才想给?洛雪烟下?无言蛊保证她不?会?将情蛊的事透露给?江羡年。
被洛雪烟戳穿,他也不?好意思?当面下?蛊。既然江寒栖信她至此,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什?么。是福是祸,他自己选的也该由自己受着。
不?过?洛雪烟果真不?像寻常深闺女子一般,他这点倒没看错。
“感谢信任。”洛雪烟笑眯眯地回他,像只?诡计得?逞的狐狸。
她赌赢了,点破谢无忧可能会?免于被下?蛊。该说不?说,她还挺怕虫子的,能不?沾就不?沾。
“话说你知不?知道江寒栖进江家之前的经历?”洛雪烟想弄清楚两次屠村事件的始末。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江善林骗了他,说跟他走可以杀死他。”
“杀死他?江寒栖那时就不?想活了吗?”
“他不?是一直想死吗?以前还跟我讨过?杀人的蛊虫,照样死不?了。”
进江家前就厌世……
江寒栖,你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
洛雪烟隐隐感觉再遥远一些的过?往是碰不?得?的。江寒栖可能会?因此彻底碎掉。
谢无忧提议道:“你要是真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问他?”
“问过?,什?么也不?说,”洛雪烟叹了口气?,“祠堂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她跟江寒栖熟悉后,有意无意会?触及到他不?愿提及的曾经。可他死死守住封印过?去的大门,抗拒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
“时候到了总会?知道的,顺其自然就好,”谢无忧安慰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知道江寒栖的表字吗?”
“他还有表字?”洛雪烟不?知道江寒栖竟然还有表字,小?说从头到尾只?字未提。
“有,栖净寺的主持在?他外出游历那年起的。”
“叫什?么?”
“观南。”
千年的梦魂没撑过?一个下?午。
当落日的余晖洒进山林时,梦魂的眼里的光消散在?橙色的夕阳里,流出的彩色血液像幻梦一般慢慢散去,闪着光升到空中,倏尔消失不?见。
江寒栖挖出妖丹,甩了甩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河边,蹲下?来洗掉了溅到身上的血,迫使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对面的乱石滩上。
他找路几乎没休息,动用无生妖性支撑体力,方?才又和梦魂打了半天,莲心针差点就发作了。他感觉有针在?扎心脏,虽然还没疼到走不?动路,但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江寒栖洗净手,掬起水泼到脸上,按着眉心莲的位置缓了缓,看向河里的倒影。
金莲下?面变红了。
他擦了擦手,找出通讯符,想找洛雪烟,但想起从昨晚开始就联系不?上人,灰溜溜地收起来,捂着心口蹲在?河边盯着流水,看阳光渐渐变暗,等着看是否需要靠放血缓解心绞痛。
太阳落到半山腰,气?温骤降,黑夜即将接管世间。
江寒栖感觉体温也跟着渐渐低下?去,心却越来越疼了,手臂上的伤口也疼了起来,刺激了无生的妖性。
他感觉不?妙,拿出许久未用的匕首,撸起袖子,考虑给?哪里来一刀放血快。刀尖快要刺穿皮肤时,通讯符有了动静。
江寒栖怔住,不?确定地摸了下?,真的是通讯符在?震动。
看来是谢无忧问他进度了,正好让他喊洛雪烟过?来唱鲛歌。他心里这么想着,接通通讯符,说道:“梦魂已杀,你去叫……”
“这么快?!不?是说要七八天吗?”出乎意料的是,那边传来了洛雪烟的声音。
江寒栖震惊:“洛雪烟?”
自从第一天晚上找错人后,她再没联系过?他。
“是我。怎么听起来这么惊讶?”真的是她!
“没有。”
“你呼吸声怎么听起来这么重?是不?是莲心针发作了?”
江寒栖惊讶洛雪烟的敏锐,如实道:“嗯,我现在?不?太舒服。”
最后一个音节脱口,那边接上了婉转动听的鲛歌,眉心莲逐渐褪成了金色。
江寒栖不?自觉地合拢手,抓到的却是自己的衣服,料子是凉的,一点温度也没有。他看了眼,松开了手。
唱完一首完整的鲛歌,洛雪烟问他:“好点了吗?”
“没事了。”
“你刚刚说梦魂已杀?”
“嗯,妖丹已经到手了。”
“你有受伤吗?”
江寒栖动了动手臂,伤口没愈合,还是疼的:“有,伤到手臂了,不?是很重。”
这种?程度的伤,一会?儿就自行?愈合了。
“你带了药吗?”
“没有。”
“那你身上总该有干净的手绢吧?我在?装糕点的那个储物袋里塞了些,没有的话去找找那里。好好处理伤口,别不?管不?顾地拿河水冲,小?心发炎。”
“哦。”江寒栖不?太习惯忽然贴心起来的洛雪烟。
“别敷衍,你是不?是又没往心里去?”
“没在?敷衍,听到了,我会?好好处理的。”
江寒栖本来打算用无生的力量加速愈合伤口,但他改主意了,他想带着伤让洛雪烟处理。
洛雪烟停顿片刻,接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太阳刚落下?,天上的云很好看。”
两句话撞到一起,惹得?两边的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我应该明天下?午可以回去。”
“看到了,是很漂亮的橘红色。”
又是撞到一起的两句话,这次两个人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江寒栖率先打破沉默,说道:“我现在?往回走,你没什?么想说的话就切断找阿年吧。”
洛雪烟肯定又是打错了,她根本不?会?主动找他。
“为什?么找阿年?”
“你不?找阿年难道还找我吗?”江寒栖站起身,看了看回去的近路,打算切断通讯符专心赶路。
“对啊,我找你不?行?吗?”
洛雪烟的回答绊住了脚步。
“江寒栖。”
江寒栖听见她喊名字,莫名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第71章 告别 天将将亮,山间露……
天将将亮,山间露水还?没完全被阳光蒸掉,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散发的独特气味,风湿漉漉的。
刚醒不久的洛雪烟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开?门?,看到修长的手托着一朵流光溢彩的淡紫色花朵,伸到她面前。
她怔怔地抬头看向献花的人,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瞬间清醒:“江寒栖?!”
“幻梦花。”
洛雪烟感觉在?做梦,一觉醒来见到了昨天通讯符里说还?要一天才能回来的人。
她接过花,闻到暖洋洋的香气,有种是做了场美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被阳光晒得温暖的草地上的感觉。
梦幻般的香味告诉她,眼前的江寒栖不是梦中人,他确确实实回来了。
洛雪烟举着幻梦花,新奇地打量花的外观,兴奋道:“你真带回来了!”
江寒栖取到妖丹的那个傍晚,她在?通讯符上陪了他一段时间。
幻梦花伴梦魂而生,江寒栖找路的时候恰好经过幻梦花丛。
她问江寒栖能不能摘一朵带回来。
他回答花娇贵,不太好拿。
她没放在?心上,说算了,扯了个新话题聊天。
哪知江寒栖还?真带回来了,还?保存得完完整整!
“嗯。”江寒栖见洛雪烟欣喜,嘴角跟着往上挑了挑。
“感谢好心的江公子!”洛雪烟朝他笑了笑,想起他手臂有伤,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包了下,还?没好。”江寒栖回道。
他压着无生妖性,伤口不愈合,就这样带着伤回来了。
“你进屋我给你处理下。”洛雪烟不相信江寒栖会好好处理伤口,拉着他进屋要给他上药。
托江寒栖的福,她对各种皮外伤的处理和包扎有了很深的造诣,上药缠绷带的手艺堪比专业医师。
“脏,”江寒栖轻轻挣脱她的手,退到门?外,“我先去?洗澡,等下来找你。”
洛雪烟看了江寒栖一眼,感觉他和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马尾高挺,衣冠整齐,除了脸上有些疲态,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在?深山老林里风餐露宿的人,她开?门?的时候还?闻到了熟悉的青木香气。
她起初以为江寒栖有洁癖,对谁都一视同仁,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受不了自己脏。
哪怕在?触发禁制疼了一晚上几?近虚脱的情况下,他恢复力气做的第一件事竟是走到河边把自己从头到尾拾掇了一遍,换下脏衣服,重?新梳了头发。
跟猫给自己舔毛一样。
洛雪烟叮嘱道:“去?吧。洗的时候看着点伤口,别沾太长时间的水。”
江 寒栖离开?后?,洛雪烟穿好衣服,想找个小花瓶安置幻梦花,便出门?找府里的管家,没走多远碰到了前来找她的谢无忧。
“早,”洛雪烟和谢无忧打招呼,“我想找个花瓶放花。府里有小花瓶吗?”
谢无忧疑惑地问:“哪来的花?”
“江寒栖带回来的,你没看见吗?”洛雪烟以为江寒栖和谢无忧见过面,才来给她送了花。
谢无忧无语道:“我都没看见他人。我拿到妖丹才知道他回来了。”
枉他还?念着江寒栖取妖丹辛苦打算亲自到山里接他,江寒栖倒好,一声不吭地回府,进门?把妖丹丢给管家就跑到洛雪烟的住处献花。
洛雪烟诧异:“江寒栖不是先去?找的你吗?”
“他只找了你一个人。”
洛雪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自然地眨了眨眼,避开?谢无忧的视线,看向地面,做了下心理建设,才抬起头看了回去?:“所以府里有没有小花瓶?”
洛雪烟如愿拿到小花瓶,装了些水,将修过枝的幻梦花放了进去?。
花的香气过于上头,她闻得有些飘飘然,心想若晒干做成?香囊留香的时间还?能长一些。
她用食指碰了碰幻梦花的花瓣,还?没怎么用力,触到的花瓣就脱枝缓缓飘落,掉到了桌子上。
娇花难留。
洛雪烟转念发觉江寒栖将这朵花护的真的很好,走了那么长时间的山路,花还?维持着大?概的形状。
门?再次被敲响,洛雪烟等来了洗过澡的江寒栖。
他洗了头,披着半干的头发,被高温蒸出的红晕还?未完全从脸上消失,像打了层浅浅的胭脂。
洛雪烟看到湿发,想起早在?临水的某个夜晚。那时还?是她去?敲江寒栖的门?,现在?人反过来了,变成?江寒栖敲她的门?。
她把人领到凳子旁,拿干净的长毛巾替江寒栖绞干头发,看了看长短,快要及腰了。
“你头发长得好快。”她记得在?临水除妖时,江寒栖的头发才长到肩胛骨的位置。
“嗯。”江寒栖点了下头,轻轻应了声。
洛雪烟擦完头发,在?他旁边坐下,招了招手:“手给我。”
江寒栖默默把手搭在?她的手心里。
“伤口在?哪儿呢?”
江寒栖把袖子扯了上去?,露出斜着贯穿在手臂上的一道长长的伤口。
洛雪烟生理不适地打了个冷颤,皱眉观察了一下伤口,感觉不久前还?流过血,但伤口不是很深,只是有点长,便问:“伤口不算深,怎么没用无生的妖性愈合?”
“打梦魂,没力气。”
洛雪烟看了江寒栖一眼,他没什?么表情,凤眸扫了她一眼,半合起来。她看了看眉间莲的颜色,又问:“莲心针有再发作?吗?”
江寒栖点了下头,又飞快摇了摇头。
洛雪烟把注意力放到处理伤口上。缠完绷带后?,她对江寒栖说:“好了,袖子放下来去?吃早饭吧。”
没人应答。
洛雪烟抬起头,看到江寒栖头低垂着。她轻轻推了推他,试着喊他:“江寒栖?”
江寒栖睡过去?了。
“醒醒,要睡去?床上睡。”洛雪烟一推,江寒栖失去?平衡,顺势倒下,她连忙张开?双臂接住了他。
“江寒栖。”洛雪烟贴着耳朵喊他,他仍伏在?她的肩上睡得不省人事。
那几?次点头不会在?打盹吧?
她觉得江寒栖也蛮有意思的,困成?这样了还?非得洗个澡过来找她上药。
晚上的饭又是三个人一起吃的。
江寒栖执意第二?天一早就出发,谢无忧留不住他,弄了两坛好酒要跟他痛饮一番,却被江寒栖回绝了,理由是怕喝多了早上爬不起来,误了行?程。
“真是不解风情,”谢无忧白了他一眼,对洛雪烟投去?求助的目光,“快帮我劝劝他。”
“喝水一样的。”洛雪烟给江寒栖倒了杯水。
“两个人胳膊肘拐一块了是吧?”谢无忧恨铁不成?钢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江寒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才回道:“嗯。”
“受不了你们两个。不喝算了,我自己喝。”谢无忧感觉扫兴,手摆了摆,开?了坛酒,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江寒栖看了眼谢无忧手上的绷带,上面有干涸的暗红血迹,问道:“忘忧蛊什?么时候炼?”
“明天开?始,大?概需要三天。”
“你不多等几?天吗?下完忘忧蛊,宋妙仪可就不记得你了。”
谢无忧叹息道:“她身体撑不住了。”
宋妙仪是他喜欢了整整十年的人,他何尝不想再多和她待一会?但是宋妙仪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她继续喝药了。
他想和她在?一起,但更希望她可以好好的。
这几?天,他处理完族里的事务就回到府里,看着昏睡的宋妙仪,一看就是大?半天。他不知道用目光描摹过多少次她的眉眼,睁眼闭眼都是她。
他是个矛盾的人。江寒栖进山杀梦魂时,他巴不得他越快取到妖丹越好。可妖丹到手,他又埋怨江寒栖回来得太早。
忘忧蛊炼成?之?日,也是他和宋妙仪分别之?时。
江寒栖替谢无忧斟满酒,他拿起来,一口干了,忽然开?口:“沈景策死了,我跟宋妙仪这辈子再无可能。”
“若他还?活在?世上,我心里还?有点期待。万一、万一他某天变成?负心汉了呢?我兴许还?能去?争一争。我可以等,等很长很长时间。”
“可他没有变心。他死了。他死在?宋妙仪面前,在?宋妙仪最爱他的时候!”
见谢无忧激动起来,洛雪烟想去?劝劝他,却被江寒栖拦住了。他对洛雪烟摇了摇头,又给谢无忧续上了酒。
“我像个贼一样偷了本?该属于沈景策的三年,和她做了夫妻。我应该知足的,我应该知足的。我本?来不可能成?为她夫君的……但是、但是,我还?是舍不得她……”
“我喜欢宋妙仪喜欢了整整十年……”
“我舍不得她……”
“真的舍不得……”
谢无忧说到后?面甚至带了哭腔,忽然一头栽下,没声了。
洛雪烟被吓到,要起身看他的情况,却听江寒栖淡淡来了句:“他以前是一杯倒。现在?酒量还?进步了,喝两杯才趴下。”
“你怎么知道?”洛雪烟感到诧异,她看谢无忧喝酒那架势还?以为他千杯不醉。
“几?年前一块喝过,”江寒栖夹了个虾仁,放到洛雪烟碗里,“吃饭吧,他今晚醒不了酒。”
杀死暮天的那个夜晚,江寒栖给谢无忧汇报,却收到了去?酒楼吃饭的邀请。
他正好饿了,前去?赴约。一桌子菜,旁边放了两坛酒。
手边的杯子里已经倒满了酒。他喝了口,是甜的果酒,没烧酒易醉。他将果酒当水连喝几?杯解渴,拿起筷子埋头就吃。
谢无忧硬要把他和宋妙仪的往事讲给他听。
他当耳旁风听着,间歇性点点头,当做回应。
谢无忧说得口干,也倒了杯果酒,一口见底,之?后?再没醒过。
那晚他付了钱,扛着谢无忧走出酒楼,把他扔进了一家客栈,在?枕头旁留了张记录晚上开?销的纸条,转头走了。
翌日清晨,洛雪烟和江寒栖走出苗寨的大?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谢无忧的声音。
她回过头,看到穿着一身亮蓝色苗服的谢无忧走了过来,身上的银饰叮当作?响,左边一根细长麻花辫,右边一根半编的麻花辫。
“我送你们下去?。”
谢无忧送他们下了山,来到渡船停靠的岸边,看他们上了船。
“保重?。”他笑道。
“嗯,你也是。”江寒栖回道。
“有空常联系。”这次谢无忧看的是洛雪烟。
“有缘再见。希望你以后?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洛雪烟跟谢无忧招了招手。
她加了谢无忧的通讯符,想着他对江寒栖算是知根知底,以后?兴许会有用到他的时候。
“会的。”
他不仅是喜欢宋妙仪的谢无忧,更是身为苗疆圣子的谢无忧。
纵有千般不舍,他还?是要大?步往前走,走向没有宋妙仪的未来。
江羡年传信说受宣平王所托,进宫调查妖妃一事。
江寒栖带着洛雪烟一路北上,从环抱青山走入纷飞白雪。
洛雪烟的衣服换了?又换,如今穿的是暖和的毛绒袄子,外?罩半路上买的一件白色斗篷。遇到雪天,她把帽子一扣,缩进毛领里,恨不得全身上下的皮肤都被毛茸茸的衣物裹住。
然而,即使是下雪,江寒栖还是一身秋装,料子薄到她从后面抱着他的时?候能感到肋骨的轮廓。
大雪封路,两人不得不在槐安落脚,等雪停再赶路。
找客栈的路上,洛雪烟瞧见路边一家成衣铺挂着大氅,指着那边问江寒栖:“那边有卖大氅的,你要不要买一件?”
江寒栖没兴趣,看都没看便回道:“不要。”
“我看着你觉得冷。”洛雪烟看了?他那一身压不住风的秋装,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眉头拧到一起。
“那就不看。”
“你穿厚一点能怎么了??”洛雪烟知道江寒栖像蛇一类的冷血动物,冬天穿不穿厚衣服对他的体温没影响,但至少外?观上看着和谐啊!
一路走来,路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看起来不应季的江寒栖,连带同行的她也一块成为焦点。
“累赘,不舒服。”
“你也不怕感冒了?。”
“不会感冒。”
洛雪烟拗不过江寒栖,叹着气摇了?摇头,把暖好的手抄给?了?他。
江寒栖倒是乐意要手抄,接过去直接把手揣了?进去,尽管绣着红梅的白色手抄和怒面貔貅的黑色衣袍的气质不甚相符。
他们走进一家客栈,被告知因?雪天封路,客房爆满,只剩一间房了?。
“一间?不行不行,换一家。”洛雪烟听完,拉着江寒栖要离开。
客栈的掌柜懒懒地拨了?下算盘,说道:“姑娘,方圆几十里就我这一家客栈,离此地最近的镇子也要小?半天才能赶到。你今日若想留宿,只能在本店落脚了?。”
“真就一间了??我们可以多出些?银两再买一间。”洛雪烟不死心。
“黄金万两也只有一间,”掌柜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瞥了?柜台前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很是登对,便问,“再说你和你夫君住一间怎么了??”
“不是夫君,他是我朋友。”赶路这么长时?间以来,洛雪烟已经?习惯和陌生人解释她与江寒栖的关系了?。
“朋友啊,”掌柜眼皮一耷拉,看向江寒栖,“你是正人君子不?”
江寒栖愣了?愣,点了?点头。
掌柜将视线放到洛雪烟脸上:“那你好你朋友美色不?”
“当然不了?,我怎么可能贪他美色?”洛雪烟一脸莫名其妙。
掌柜像是得出什么真理一般,得意地笑了?笑:“这不就得了?。你两怎么就不能住一间房了??”
洛雪烟感觉有很多离谱的地方可以反驳,又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几次欲言又止后,她看着江寒栖说:“你付钱,你决定。”
江寒栖觉得一间房睡两个人太窄了?,正思?考对策,听到身后传来了?推门声,两个旅人在门口扯着嗓子大声问:“掌柜的,还有空房吗?”
“我要了?。”江寒栖掏出钱袋,把钱放到掌柜面前。
掌柜嘿嘿一笑,收了?钱,伸长脖子对旅人喊道:“没咯,两位客人另寻去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