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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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兽一手提着皇帝的尸体,一手捅穿他的心口,掏出他的心查看。
啊,原来黑心之人的心不是黑的。
妖兽心想,捏爆皇帝的心脏,把?他的尸体丢到?地上。
他环顾四周,看到?光鲜亮丽的舞女,看到?砸的稀巴烂的乐器,看到?溅到?鲜血的神女飞天图。
他毁了极乐殿。
意?识到?这一点,他畅快地、无拘无束地大?笑起来。
他毁了父皇的极乐殿,亲手把?他杀了。
极乐殿又来人了。
妖兽回头一看,发现?是萧跃安。他举起颤抖的手,做了个手势,压着哽咽,命令道?:“大?皇子萧子慕化妖弑君,杀无赦。”
三名除妖师自他身后冲出,一人提棍,一人握剑,一人张弓。
妖兽冲出去,和江寒栖缠斗在一起,缚魂索拉开天罗地网,将他困在其?中。
妖兽正欲撕开缚魂索,突然感觉背后一凉,扭头一瞧,江羡年用霜华剑刺破了他的后背。他反身格挡,张开利爪要去抓她,江寒栖一跃而起,千咒砸到?坚如磐石的头颅,铮铮作响。
妖兽抓住千咒,江寒栖翻身落到?他正面,连踹两脚,将他踢得后退几步。
水箭射穿胸膛,妖兽痛呼,金纹熄灭,萧子慕的意?识重新占据身体。
他束手就擒,放任三人伤害他,没再?做任何抵抗。
一切都结束了。
昏君被他杀了。
萧跃安即将登上皇位。
他死而无……
不对,还是有遗憾的,他进宫还没见到?萧子善,没见到?他的双生妹妹。
阿善……
不过没关系,他已?经将她托付给了萧跃安,还留了棵柿子树给她。
柿子树每年都会结很多柿子,她每年都有柿子吃。
若水弓上凝出新的水箭。
萧子慕笑着看了眼泪流满面的萧跃安,无声地对他说了声再?见后,他闭上了眼。
“哥哥!”“皇姐!”
异香和疼痛同?时?到?来。
萧子慕睁开眼,看到?萧子善的脸。
水箭贯穿了他们两个的身体。
“阿善……你怎么……”他心痛到?极致,根本无法呼吸。
“哥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萧子善抱着妖兽痛哭。
萧子慕化妖,都是因为她许下的愿望,是她害了他。
“阿善……”异面消散,萧子慕以本来的面貌注视着妹妹。
他们于同?一处来,死,也往同?一处去了。
绕根生的双生草木无法苟活。
其?中一棵死了,另一棵也会随之而去。
水箭贯穿兄妹两人的胸口?。
两个独立的人相?拥而亡,身体和身体的界限变得模糊,就像互相?缠绕的草木一般。
兄妹……死……
周遭的事物慢慢倒退,感官屏蔽了现实,不知从何而来的画面在眼前缓缓铺开。
洛雪烟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银发盘成发髻,以金冠高束,挡在她?身前。
江寒栖?
不对,不是他。他的肩膀要更宽一些。
那他是谁?
嘴无声地嗫嚅着,对男子的称呼呼之欲出,还没?喊出来,就看到一把银剑被挑飞。
有利刃刺穿了男子的胸膛,带血的尖端直指她?的脸。
她?呆愣在原地,眼见男子倒下,他身前的人也一点点出现在眼前。
银发,殷红眉间莲,红金异瞳。
是江寒栖的脸,又不像江寒栖。
他没?拿千咒,握着一把凤翅鎏金镗,脸上溅了好多血。
眼前的江寒栖让她?感到害怕。
她?想逃跑,却看到那把染血的凤翅鎏金镗往下一劈,破开了她?的胸腔。
江寒栖笑了起来,放肆地、恣意地、目空一切地大笑起来。
凤翅鎏金镗带着她?的血在空中划过,甩了一地血。
她?咳出一口?血,无力支撑身体,一头栽到已经?死去的男子身上。
眼前出现一双靴子,边缘全是血红,一步一个红脚印。
她?抬眼,望见凤翅鎏金镗刺了下来,然后——
“什么东西!”
江羡年的惊呼凝聚了破碎的思绪,洛雪烟回到现实,感到地面在摇晃。
突然间,萧子慕和萧子善站立的地方?钻出个庞然大物,长得像蛇,但全身糊满了泥巴。只见它?张开血盆大口?,吞掉两人的尸身,头一转,又要往地下钻。
这地方?怎么会有腾土!
今安在认出了妖物是腾土,感觉震惊。
穷山恶水出腾土,京城富贵繁华,怎么会滋生出这种恶妖?
江寒栖离腾土最近,提着千咒就打了上去,棍身沾上黏腻的臭土,他下意识屏住呼吸,翻身踩到腾土的背部,不想沾染臭土,点着足尖登上腾土的头部,召出几十根缚魂索,想要绞掉腾土的头。
腾土灵巧地避开,眼看要回到地下,江羡年一挥剑,掀起数丈冰面,阻止它?返回。
今安在连发三箭,限制腾土的行动?,对打近战的两人高喊:“腾土的弱点在双目和七寸,先刺双目,夺它?视线;再刺七寸,攻其要害。”
江寒栖专攻腾土双目,江羡年伺机跃上腾土身体,剑指七寸之处。
浓郁到几乎扑面的异香渐渐盖住臭土的气味。
无生妖性渐渐失控,江寒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思压住暴涨的妖性,千咒挥舞的速度慢了下来。
妖身将?现,莲心针反扑压制,难以忍受的心绞痛折磨神志。
不过一晃神的工夫,他被腾土吞进了肚子里。
腾土扛下江羡年的剑气,付出被削掉一部分身体的代价,又接了今安在的几发水箭,逃回了地底。
黑漆漆的食道剥夺了视线,萧子善身上的异香在逼仄的空间里积聚,浓到令江寒栖想呕吐。
腾土在地底穿行,颠簸不断,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无生妖性和莲心针在体内激烈地斗争,江寒栖疼得厉害,也不想让腾土好过,召出缚魂索,在它?肚子里横冲直撞。
腾土翻滚,江寒栖跟着遭罪,随即用千咒打穿腾土的肚皮,气愤道:“混账!安分点!”
他想用无生的妖力解决腾土,奈何异香作祟,莲心针发作得过于厉害,他现不出原形,在剧痛中窒息。
腾土受不住江寒栖折腾,离了皇宫就把他吐了出来。
江寒栖那时已经?疼得站不起来,倒在地上颤巍巍地喘息,毫无还手?之力。
腾土一击即中,出于报复,它?又往咽气的除妖师身上补了几刀,以解心头之恨。
“怎么还带了个不相?干的人过来?”恢复本来面貌的方?净善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尸体,看向腾土。
腾土委屈地将?身上的伤展示展示给他看。
“好孩子,苦了你了。东西带来了吗?”方?净善问道。
腾土吐出两兄妹的尸体。
“把他心口?里的碎片掏出来。”方?净善指了指萧子慕。
腾土从他心口?里挖出血淋淋的金色碎片,放到方?净善手?里的帕子里。
方?净善看了看碎片,收进了随身携带的小盒子里,又蹲下身,掀开萧子善的上袄,看了看她?腹部的创口?,里面的草比割肉的时候茂盛了不少,结出了冰蓝色的小果?子。
母体已死,但冰魄草长成了。
“带上她?,随我走吧。”方净善指示道。
腾土咽下萧子善的尸体,钻回地底。
方?净善转了个身,看了看惨死在雪地里的除妖师,漫不经?心地站起来,抖了抖狐裘底部沾上的雪,又盯着萧子慕的脸看了会儿?,呼出一口?白气。
他盯了萧子慕七年,如今看他身死,竟萌生些无用的不舍情绪。
这些年,他致力于复活妖王,云游四?海,寻找散落的碎片。
其中一个碎片被金钟所食,和它?融为一体。
金钟靠龙气激活,他若想取碎片,只能找愿意接纳金钟的宿主养出金钟,再杀之得碎片。
龙气,唯明君所有。有龙气之人,天下顺之。
他连年来京城蹲守有龙气的皇子,终于在萧子慕身上发现了龙气。
于是他苦心经?营,煞费苦心想让萧子慕吃下金钟,成为它?的宿主。
恰巧妖妃祸政,萧子慕被皇帝打压,常年在外征战。
他算准萧子慕有死劫,在他被算计前找到他,用了些蛊惑之术,给他洗脑,让他带着金钟奔赴战场。
他又觉得金钟寄生的速度太慢,想加快进程,转头盯上了萧子善。
边境传来全军覆没?的消息,妹妹去寺里求佛保佑,他稍加引诱,把激发部分恶妖的诱饵——冰魄草给了她?,让她?服用,成为培养冰魄草的母体。
养成冰魄草的最好时节在冬天,而皇室的家宴也在冬天。
萧子慕归来惹众议,他在城中造势,散布流言,让百姓将?矛头对准萧子慕中伤他。
再给萧子善吹了下耳旁风。
天真的公主心甘情愿地吃下他所拥有的冰魄草种子,将?自己变成了冰魄草的肥料,傻傻地为他卖命,帮着他害自己心爱的哥哥。
大功告成,方?净善念着那家羊汤铺子,冒着大雪向城中走去。
皇宫里乱作一团。
萧子善和萧子慕的尸体被妖物掳走,江寒栖下落不明,西边战线持续吃紧。
成为新帝的萧跃安无暇处理痛失亲人的悲伤,擦干眼泪,强行振作起来,一边派人去寻找两兄妹的行踪,一边处理前方?的战事。
凉州失守,领土岌岌可危,煌月国再进犯,就打到京城了。
他火速召集战功赫赫的将?军们商讨作战计划,谋划怎样以最少的损失保住国土,扼住煌月国的破国之势。
萧子慕要他守好安平国,他不能让皇兄失望。
萧跃安和大将?们敲定计划,走出殿外,想去处理关于宫中的舆论?,不曾想一出门就看到了忍冬。
“王爷,不,陛下,忍冬申请出战凉州。”忍冬跪地求萧跃安,振振有词。
“忍冬,凉州目前……”忍冬虽然在越冬的军营中磨练过,但到底没?上过战场,又是楚家唯一的后代,萧跃安不想她?冒险。
“忍冬知道。但家父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打下凉州。忍冬想要为家父实现心愿,”忍冬抬头看萧跃安,“望陛下恩准。”
萧跃安知道忍冬不是闺中女子,她?体内流着武将?的血,一生戎马才?是她?真正渴望的。他叹了口?气,还是点头准了。
“谢陛下。”忍冬叩拜,起身要去准备行军的东西,走到雪里。却听到萧跃安叫她?。
“忍冬。”
她?回头,看到被雪花遮挡的身影,孤零零的一个人。
“活着回来见我。”
“遵旨。”忍冬向心爱之人告别,将?女儿?家的心思埋在心底。
萧跃安做皇帝,那她?就努力成为名震四?方?的大将?军好了,做他最锋利的刀,替他扫清一切障碍。
她?将?永远效忠萧跃安,绝不背叛。
江寒栖被腾土吞掉后,除妖小分队的三人焦头烂额地循着腾土的气息找人,这其中最焦灼的是洛雪烟。
她?看到江寒栖打到后面的时候动?作慢了下来,想起萧子善身上奇异的香气,估计他体内的妖性受到影响不稳。
但这么多人在场,她?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唱鲛歌,只好祈祷战斗赶紧结束,没?成想腾土张嘴把江寒栖吞了。
但是这个副本为什么会出现腾土?是容贵妃那边的人做的吗?可那些人要萧家兄妹的尸身做什么?
洛雪烟百思不得其解。
妖妃祸国这个副本在书里不是这种走向。
萧家兄妹活到了结局,萧临渊是萧跃安手?刃的,容贵妃也不是被煌月国的人杀的,她?是被主角团灭掉的。
可现在一个都?对不上。
萧子善有异香,萧子慕化妖,容贵妃死于结印,不知从何而来的腾土抢尸体。
难道这又是蝴蝶效应?可到底是改了哪一块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局?她?除了在山鬼本里阻止反派拿到……
洛雪烟心一紧,尝试把祸国妖妃和萧家兄妹分成两条线看,一个是主线,一个是反派参与?的暗线。
今安在说京城不可能出腾土,但假设是反派带来的呢?一下就说得通了。
可反派想要从萧家兄妹身上得到什么?他只对妖王碎片有兴趣,难道兄妹二人身上有碎片?
等一下,江寒栖不会已经?见到反派了吧!
想到这个,洛雪烟的心一下揪了起来,她?不知道反派什么时候盯上的江寒栖,万一他手?里已经?有噬魂箭,江寒栖不就……
洛雪烟摸到腕上的缚魂索,感到冰冰凉凉的触感。她?扯过好几次缚魂索,但江寒栖迟迟没?有回信。
她?抬眼眺望被大雪模糊的极远方?,一恍惚,好像回到了在怀梦山找到江寒栖的那夜。他站在山崖边,被厚重的夜色浸润,糊成一个脆弱的剪影。
无生也是会死的。
她?突然害怕了。
快要被?雪完全掩盖的?死?人呼出了白气。
僵硬的?手指屈了屈,在厚厚的?雪里留下微不可察的?痕迹。
眉间血莲妖冶不减,覆雪的?眼睫动了下,眼皮猛地掀开?,露出一只血眸。
江寒栖看?了看?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想要爬起来,一动,腾土留下的?几处致命伤一阵剧痛。喉咙涌上了恶心的?血腥味,他咳嗽了两下,嘴边又有血流出。
江寒栖想用无生的?妖力修复下身体,可刚一动用,心绞痛便疼得他往一块蜷了蜷。
前有异香后有复活,体内的?妖性彻底乱了,他一点妖力也用不了了。
江寒栖在雪地里躺了许久,才慢慢撑着冻僵的?身体爬了起来,环顾周身,全是他的?血,融进雪里,结成了冰晶。不远处有另一片血迹,黑色的?长角冒出雪地,是死?去的?萧子慕。
心绞痛持续不断,他捂着心口坐在雪里喘息,感觉又要疼晕过去。
洛雪烟……他要找洛雪烟……
因为受冻,江寒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僵硬得伸不开?手指,连找通讯符这?件事?都?成了登天之难。
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摸出通讯符,给洛雪烟拨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的?人就急不可耐地开?了口:“你现在在哪?有没有事??莲心针还好吗?”
“鲛歌……”心绞痛越来越严重了,江寒栖疼得说不出话。
“你等我一下!”
洛雪烟似乎在飞奔,江寒栖听到呼啸而过的?风声。没一会儿,动听的?鲛歌传了过来,稍微缓解了心绞痛。
江寒栖得以喘上一口气。
洛雪烟唱完一曲,问道: “好点了吗?”
“好了一点,”江寒栖听到洛雪烟开?始哼唱,又道:“来找我,一个人来……”
他控制不了冻僵的?四肢,站都?站不起来,急需取暖。
“你在哪呢?”
“我在……”江寒栖看?了看?周围,没个明显的?标记物。他低头,看?到血迹,突然?想起心头血凝出的?缚魂索,同一时?刻,左手的?无名指延伸出一条血线,朝着皇宫而去,细长的?血线在雪地里散发着微光。
“缚魂索怎么……”
“我在另一端。”
“其他人不会看?到吗?”
“不会,只有我和你能?看?到。”
“我马上去找你。”
“嗯。”
通讯切断,江寒栖在雪地里坐了会儿,感觉呼吸的?频率在慢慢减少,肢体的?存在感很稀薄。
他失血过多,无力支撑身体,又倒回了雪地,再也爬不起来,睁着眼看?大雪一点点把手掩埋,丑陋的?疤痕被?雪盖住了。
好大的?雪……
江寒栖昏昏欲睡。
好冷,不想死?在冬天……
他困得不行?,眼皮挣扎着掀起又缓缓闭合,血眸时?隐时?现,眼里的?光慢慢被?血色埋葬。
洛雪烟提灯飞奔到缚魂索的?另一端时?,躺在雪地里的?无生已经被?雪埋了大半,银发和雪融为一体,只有侍卫装的?黑浅浅显了出来,被?血色包围着。
她丢掉灯笼,惊慌失措地把江寒栖从雪里刨出来,解开?斗篷,披到他身上,用力抱住他,脸贴着脸叫他的?名字。
而他始终没有应答,安静地伏在肩膀上,无力地靠着她。
白雪狂舞,给天地布下结界,万籁俱寂,只有她,在气喘吁吁地唤着同一个名字。
眼泪唰的?一下掉下来了,洛雪烟拥着没有气息的?江寒栖低声啜泣:“对不起,我跑得太慢了……对不起……”
她在努力跑了,很努力、很努力地迈开?腿,循着缚魂索来找他。可是,可是……
“洛雪烟?”
洛雪烟愣了愣,松开?江寒栖。
四目相对,江寒栖惊讶地看?着洛雪烟的?眼泪:“怎么哭……”
哪知还没说完洛雪烟眼里的?泪又落了下来,埋怨道:“你还活着怎么也不吭声啊……我还以为……我以为你……”
哭泣和喘息勾起了嗓子的?痒意,洛雪烟把头扭到一旁剧烈咳嗽起来,一边咳一边抹掉眼泪。
“太冷了,我没力气,别哭了……”江寒栖见洛雪烟咳得厉害,要把身上的?斗篷给她。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过是想抬手,他坐不稳,又倒回了洛雪烟的?怀里。
洛雪烟急忙张开?双臂接住他,说道:“动不了就别动了。”
她摸到江寒栖的?手,紧紧攥着。他的?体温太低了,比冰似乎还要冷些,蛰得骨头疼。她看?到江寒栖的?头发还没变回黑色,心知妖性还不稳定,开?口唱起了鲛歌。
许久,银发着了墨色,冻僵的?手慢慢恢复知觉,食指不自觉地按了按虎口的软肉,抵在腕骨上。
江寒栖有了点精神,轻声道:“好了。”
洛雪烟怕江寒栖再摔到雪里,双手依旧环抱,托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侧了侧身子,让他斜靠在肩膀上。
她见江寒栖吃痛蹙眉,也跟着拧起眉头,转眼看?到带血的?嘴角,心疼道:“伤口还没愈合吗?”
江寒栖摇头,吐字轻飘飘的:“妖性乱了,我现在没办法动用妖力。”
洛雪烟看?了眼眉心莲的?颜色,金中带点红。她刚要接着唱鲛歌,就被?江寒栖制止了:“没用的?,妖性失调,要养一段时?间才行?。”
他又道:“你叫其他人过来吧。还有斗篷,我不冷了,你拿去穿。”
陪他坐在雪地里,洛雪烟的?体温低了许多,来时?因为奔跑泛出的?红晕又淡回了雪一样的?白。
“体温低得和雪人一个德行?的?人就别礼让了,老实披着。”洛雪烟板着脸教育睁眼说瞎话的?江寒栖,把落到雪地里的?斗篷边拿起来盖在他身上,单手扶着他给江羡年?他们传信。
待洛雪烟传完消息,余光瞥到丢在一旁的?灯笼要滚走,她一把勾了回来,塞给江寒栖:“拿好。”
灯光打在惨白的?脸上,黑白分明的?凤眸瞄了她一眼,修长的?手顺从地抓住了灯笼。
洛雪烟终于对怀里的?人有了实感。
江寒栖没有被?反派杀掉,他还活着。
她不自觉地抱得更紧了些,有心情关心起别的?事?:“萧子善和萧子慕呢?”
“萧子慕在那边。”
江寒栖往旁边看?去,洛雪烟跟着他抬头,看?到一个比别处高?一块的?雪堆。雪下的?人无迹可寻。
安平国?真正的?英雄背着弑父的?罪名,在雪地里悲惨地死?去。
安平国?的?史书会怎么写他?弑君的?逆子?还是干脆把他当作皇家的?污点抹去他的?存在?
无罪之人,戴罪归来,又戴罪死?去。萧子慕的?一生彻头彻尾是个悲剧。
洛雪烟不忍细想,又问:“萧子善呢?”
江寒栖回道:“被?腾土带走了。”
洛雪烟一愣:“你没看?到其他人吗?”
她以为江寒栖已经和反派打过照面了。
“腾土逃出来就把我杀了,”江寒栖感觉洛雪烟的?问法很奇怪,敏锐地反问,“有谁参与进来了吗?”
“我猜的?,腾土不是穷山恶水养出来的?吗?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有人带过来的?。”洛雪烟担心暴露自己知道剧情,赶忙圆了回去。
江寒栖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没再出声,抱着灯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会儿,远方马蹄声渐近。
洛雪烟看?过去,见到萧跃安一马当先,江羡年?和今安在跟在他后面。
她给萧跃安指了指萧子慕的?位置,小心地把身受重伤的?江寒栖放到今安在怀里,借着江羡年?的?搀扶站了起来。
江羡年?将挡风的?大斗篷罩在洛雪烟身上,捧起红肿的?手哈气揉搓。
萧跃安刨开?雪,看?到没有瞑目的?妖兽,趴到凉透的?尸身上恸哭失声:“皇兄……”
那一刻,他从龙椅上跌落,落到民间,成了一个普通的?、目睹兄长惨死?的?可怜弟弟。
他没有兄长了。
“你说、说过,过年?要穿红衣,说说穿红衣喜庆,来年?都?有好运。我、我今年?做了红衣,还没做好、你都?没看?到怎么就……怎么就……”
在萧子慕尸体旁痛哭的?萧跃安哪有什么皇帝的?样子?
眼泪把他变回了以前那个一受到欺负就去找兄长安慰的?小男孩。
那时?候萧子慕和萧子善都?在他身边。
他们会柔声安慰他,抚摸他的?头发,替他擦去眼泪。
如今他哭,无人慰他。
他们抛下他走了。
萧子慕死?前让他把所有罪名推到他身上,按安平国?的?律法在他死?后碎尸,以跟他划清界限,起到稳固皇位的?作用。
他是妖,萧跃安不能?和他亲近。
他还让他府里那棵柿子树移植到宫里,方便萧子善摘柿子吃。
萧跃安向来听他的?话,但这?次,他想叛逆一次。
他要以皇室的?最高?礼仪葬送萧子慕,把他埋在浮仙山最好的?位置。他要为他洗清凉州之役的?污名,哪怕大臣会反对,哪怕民间会非议。
他不能?让萧子慕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萧子慕是安平国?最了不起的?大英雄。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亦是。
皇兄,我会守好安平国?的?,你安心去吧。
哭干眼泪后,萧跃安盖上萧子慕的?双眼,横抱起他,稳步走向马。
鹅毛般的?大雪静悄悄地落下,填满了萧子慕的?尸身留下的?印子,盖住了他的?血。
那里又变得干干净净的?了。
残月。孤城。瘦马。血衣。
目光一寸寸往下移,残缺的尸块层层堆叠,浓稠如琼液的血汇成?一道湾,尖锐的黑色利爪淌着血,掌心有一道道金纹发光。
“呃啊。啊……”
类似于虎啸的非人叫声从喉咙里溢出。
他想动?动?手,却?见利爪合上又展开。
“呃……呃…呃啊啊啊!”
他尖叫起来,听到痛苦的吼叫声。
这一切是……
他难以?置信地往后退去,听到类似野兽的喘息声。
这一切到底是……
“将军……将军?”
萧子慕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对上一个憨厚的笑容:“将军,您做噩梦啦?”
黝黑的皮肤,洁白的牙齿,笑起来时候眼角一堆褶子,说话操着一口格外接地气?的北方口音。
这么个憨人不是他的副将王福来又是谁呢?
“嗯。”萧子慕捏了?捏眉心,看了?看周围,发现他趴在军营的议事桌上睡着了?。
原来是一场噩梦。
“将军别太操劳了?,身?体?才是打仗的本钱。时间还早,快去床上睡会。”王福来将萧子慕拉起来,赶着他去休息。
“睡得够多了?,你去休息吧。”萧子慕挣开王福来的手,将他推出营外,又折回桌旁,挑灯对着展开的地形图沉思。
王福来挑起帐子,看着萧子慕叹了?口气?。
他们将军虽然贵为皇子,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比他们这些渴望建军功的下属还要勤奋。
他走到萧子慕对面,盘腿席地而坐,两只手把着膝盖,皱眉看了?半天早就记在脑子里的地形图,不解地抬头问道:“咋啦将军?你都快把这个地形图看出花了?,有啥问题吗?”
“我总觉得这块的地形不是平原。”萧子慕用食指在地形图边缘一块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圈起了?那一片平原标志。
几年前,他领军打到过那一片。他记得那边的地形并不平缓,没想到再远一点的地方是平原……
“魏巡画的地形图还能?有差错?将军还信不过他吗?”王福来把手放到萧子慕眼前晃了?晃。
“也不是信不过,就是……”萧子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那块地形。
这几天他带着军队一路西下,凡战未有不胜之役。将士们士气?高涨,全军上下一片欢欣。明天只要再打赢一场战役,他们就可以?把上次丢掉的国?土赢回来,扩大凉州的管辖范围。
守卫之战打成?收复之战,他没理由心慌,可心里就是不踏实。
“信得过就别看了?,”王福来把手盖在地形图上,不让萧子慕看,“明天还有一场仗要打呢,赶紧睡觉去。”
萧子善对上王福来的视线,最终败下阵来,和他一起走出商讨军事策略的军帐。
长?空挂月,星斗倒转,战场上的天总是比皇宫上的天要开阔些。
萧子慕问王福来:“你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回去看孩子喽,”王福来枕着双手仰头望天,边走边回想出征前媳妇大着肚子送他离家的场景,硬汉心肠起了?酥麻麻的柔情,“算算日子,俺媳妇这个月就要生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恭喜,马上要当爹的人。”萧子慕听得心里暖暖的。
“以?后的仗就是为媳妇孩子打了?,”王福来笑呵呵地说完,问萧子慕,“话说将军为啥要来边疆打仗啊?宫里多舒坦。”
“宫里的生活没你想的那么好。”萧子慕的笑隐在了?月色里。
“哦。”王福来感觉萧子慕有些不高兴,清了?清嗓子,不敢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