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by雾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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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栖问道?:“在南浔城里?”
阮如意摇头:“在郊外,我进城是想寻求千机阁的帮助。我没有灵力,察觉不到妖气,无法确认春丝的去向。”
今安在问道?:“抓春丝的是什么人??”
春丝对四季更?迭至关重?要,一年只有一代?,别说是除妖师,就连那些喜欢炼化?妖物的邪道?见到它也只会让路。
阮如意回道?:“不知道?,我和春丝不认识他们。”
江寒栖提议道?:“干坐在这也查不出什么,先去现场看一下吧。”
上了马车,江羡年和今安在对阮如意和春丝的关系很?是好奇,完全忘了强接委托的事,洛雪烟松了口气,转头看到江寒栖盯着她看。
她默默移开视线,再转回去,又对上那双凤眸,心虚地解释道?:“我很?久以前?听说过春丝这种妖物,一直想看看它长什么样,这是我的一个执念,所?以才……”
“我没问。”
“哦。”洛雪烟垂下眼眸,食指摸到江寒栖的虎口,按了按,见那只手往上抬了抬,将四根手指挤了进去,圈住了他的拇指。
真是不会撒谎。
江寒栖看了看眼睫在她脸上投下的一小块阴影,视线下移,看到她的影子,抓住了她的手。
不想说就算了,他心想,看向阮如意。
他会自己?找答案。
站在?岔路口上?,洛雪烟闻到了春丝的妖气。
清新?、绵长,含着植被破芽般的盎然生气,无形的香气像快速抽长的藤蔓一般迅速在?身体里蔓延,春天在?呼吸之间活了过来。
她想到雨后冒出的嫩芽,想到沐浴在?晨光中的花苞,想到粉中透紫的霞光。
洛雪烟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好春天的味道……”
“太好闻了,”置身在?春丝的妖气中,江羡年感觉自己好像从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滚了下去,撞进花丛,翻过身,看到白云悠悠的晴空,她突发奇想,“要是春丝的妖气能做成熏香就好了。”
对今安在?来说,除了香,春丝的妖气中还有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并非来自于长年累月的相?处,而是天然的,他感觉自己属于香气的一部分,或者说,他与?香气同根同源,仿佛从同一座高山上?留下的两股清流,因?为走的路不同,所以变成了两条不同的河流,但他们最终还是会在?入海口汇合。
而江寒栖则对春丝妖气感到平和。
无生天性贪婪,遇到大部分生灵的本能反应就是掠夺,攫取生命,播下死亡。
春丝倒是个例外,他闻到妖气并没有萌生什么?毁灭的念头,感觉就是和带着花草树木气味的风打了个照面,内心一片平静。
阮如?意看着他们陶醉的神情,有些羡慕:“有这么?好闻吗?”
她恨自己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感受不到春丝妖气的诱人之处。
“有,”洛雪烟点头如?捣蒜,尝试用?贫瘠的语言交流感受,“阮姑娘可以想象一下春天的花香,所有的花香都取一点,加一点雨后青草的味道……反正就是很好闻。”
江寒栖往前?走了走,辨认出春丝残留的妖气,指了下左手边的小?路:“春丝往这边走了。”
几个人深入小?路,走了会儿?,春丝的妖气忽然消失了。
今安在?注意到挂在?树干上?的丝线,拢了下来。
丝线粉绿渐变,阮如?意一眼就认出那是春丝留下的,惊喜道:“是小?春留下的!”
她转而想到春丝一般只在?驱赶寒气时?才会放出丝线,由喜转忧,眉毛耷拉下来:“这肯定是她在?和坏人打斗的过程中放出来的……”
江寒栖接话道:“春丝到这里时?没有受伤。”
今安在?还在?研究丝线,突然看到手里的丝线开出了花,一眨眼功夫,他手里出现了几朵五颜六色的小?花。
他惊讶道:“这丝线怎么?开花了?”
阮如?意回道:“丝线会开花的,不过我只见过它在?小?春驱散寒气时?开花。”
江羡年和他研究同一根丝线,看到自己手里的这截没有变成花,想了想,托着丝线放到今安在?的手上?,结果他手里又多了几朵小?花。
江羡年笑道:“应该是因?为你的灵力?。”
洛雪烟顺着荡在?半空中的丝线走到树下,说道:“妖气到这里就不见了。”
阮如?意急切道:“她是被抓走了吗?”
江寒栖走了一圈回来,猜测道:“应该是逃走了,如?果被抓,妖气不可能一点都闻不到。除非它隐藏妖气或者遁形。”
阮如?意不解:“遁形?”
江羡年解释道:“就是凭空消失,然后在?另一个地方出现。”
阮如?意恍然大悟,笃定道:“我猜是遁形了。”
江寒栖问道:“何以见得?”
阮如?意回道:“小?春感应异常寒气后可以进行一次瞬移,去到离寒气发源地三到五公?里的地方,她和我说过下一个目的地是三清镇。”
因?为带人瞬移需要耗费更?多妖力?,她和小?春本打算去南浔歇息一下再启程的,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一伙蒙面人。
“这里有一张符。”洛雪烟弯腰拾起紫色符纸,只见一道电光闪过,随即感到指尖一麻,急忙撒开符纸,边痛呼边甩手。
江羡年紧张道:“怎么?了因?因??”
“这张符电了我一下。”洛雪烟捉着手查看指尖,没有伤口,但是灼烧感还在?继续,整只手开始发麻。
江羡年捏住她的手腕,抚过掌心。
洛雪烟感到手上?覆盖上?一层冰凉,磨人的灼烧感得以缓解。
江寒栖见她不再喊疼,蹲到地上?打量符纸,捡起树枝翻了个面,看到繁复的咒文,和今安在?对视一眼,不确定道:“天雷符?”
今安在?仔细看了看咒文,在?里面找到了天雷符的影子,但最外面的笔画像是玄冥符,再加上?暗紫符纸,幽蓝笔墨……
今安在?想起一种浑身布满闪电的怪异妖物,摇头:“不,这是玄天惊雷符。”
江羡年瞅了眼符纸,奇怪道:“这符纸和咒文的颜色怎么?这么?奇怪?”
今安在?接过树枝,戳了戳符纸,“符纸呈现紫色是因?为里面掺了雷兽的骨灰。”
他又点了下咒文:“雷兽的血是幽蓝色的,和这个咒文的颜色一模一样。”
洛雪烟大骇:“妖物入符?”
江寒栖皱眉思索。
千机阁明令禁止除妖师通过残害妖物的手段制作符咒,近些年来一直在?严厉打击这种行为,发现除妖师违规将会抹去他的风华录,不准他再次踏入千机阁。
正规的除妖师应该没这个胆子,那是邪道还是……
他起身,看向阮如?意,开口问:“当时?有多少人追你们?”
阮如?意回忆了一下,回道:“大约有七八个。”
洛雪烟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可能是猎妖人做的,”江寒栖鄙夷地瞥了眼地上?的紫色符纸,“他们只在?乎赏金,不在?乎手段。”
阮如?意头一次听这个词,问道:“猎妖人又是什么??和除妖师不一样吗?”
江羡年想了个通俗易懂的解释:“除妖师赚的是良心钱,按规矩办事;猎妖人赚的是黑心钱,不择手段,唯钱财至上?。”
洛雪烟问道:“他们背后有雇主?”
难道是上?一代春丝留下的情债?
阮如?意想起和上?一代春丝见的最后一面。
粉发绿眸的女子当着那群举着剑的人跳进春丝树,留下一句遗言:“春丝迭代,再不见我。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如?何向他复命,走吧,不要再纠缠我的朋友们了……”
那群人凭空消失,只留下了一地残花。
可是春丝都已经迭代了,小?春和阿春完全是两个人!那个狗男人难道还在?做和阿春再续前?缘的美?梦吗?
虽然素未谋面,但阮如?意已经对阿春的情人恨之入骨了。
阿春察觉到他的情意时?就立刻坦白了身份,直言冬天将会离开回到出生地完成迭代,让他不要将感情浪费在?只有一年寿命的妖物身上?。
那人则说自己体弱,也许比她的寿命还短,义无反顾地和她相?爱了。
冬日来临时?,他果然也和当初承诺的那样,放她离开,亲自为她践行。
然而阿春走后没多久就有人找上?她,说他病重,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希望她回去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阿春虽对他有意,却还是觉得完成迭代更?要紧,断然拒绝了。
后来就来了一群要抓她回去的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阮如?意生完闷气,转念想起那个闷葫芦临别前?的承诺,他说一定会活着回来。
呸呸呸,也不全是骗人的鬼。
她连忙换了个更?严谨的说法。
阮如?意完全想不到她方才联想到的两个男人都离做鬼不远了。
其中一个迷失在?荒漠中的古国中,艰难地在?神罚之下求生;另一个则躺在?床榻之上?,好几天没睁过眼,全靠药汤吊着一口气。
三清镇外的水塘里,芦苇丛随着暖风晃悠,像是炸了毛猫尾扎堆。
瘦瘦高高的独眼男人经过岸边,往水里瞥了眼。
水是浑浊的灰,即使映着碧空也没沾上?一点亮色,深不见底,他心想这层水的下面应该有一层厚厚的淤泥,踩一脚肯定会陷进去,很难拔出来。
停在?他肩上?的蝴蝶突然飞向那丛芦苇,在?里面来回打转。
蝴蝶翅膀上?有翠蓝眼斑,左右各四个,身体上?方是五彩斑斓的黑,下面则为蓝青色渐变,顶端有两对橙色纹路。
这种蝴蝶名为捉香,对花香极其敏感,能根据三天前?留下的香气追踪。
春丝来过了?
男人看着蝴蝶飞飞停停,用?灵力?探了下,没有妖气,吹响骨哨,把捉香叫了回来。
一个矮小?佝偻腰的男子走出林子,向男人汇报道:“头儿?,这附近都找过了,没有春丝的痕迹。”
男人回道:“不找了,去清水镇里蹲它吧。清水镇里寒气肆虐,它身为春丝,肯定会去那里。叫上?其他人,现在?就去。”
“是。”
两个人离开水塘。
许久,一根芦苇杆动了下,慢慢移到岸边,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长。
突然,芦苇杆歪掉,一只小?手从水里探了出来,抓住岸边,手指施力?,连带着手臂用?劲,翻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粉发绿眸,正是阮如?意心心念念的小?春。
小?春没了一只鞋,腿上?糊着一层淤泥,衣裙下摆也脏兮兮的。
小?春哼哧哼哧爬上?岸,瘫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水,结果发现袖子吸了一包水,只好连呸几声?。
她看着脚丫上?的淤泥,更?加崇拜起远在?天边的爹爹。他临走前?教了她一些遇到坏人脱身的法子,其中一个就是藏在?淤泥里隐藏妖气。
不过成功的关键还是小?春聪明。
小?春有些得意地动了动脚丫,拧了下淌水的衣服,爬起来,看向清水镇。
要进去驱散寒气,但是坏人也在?里面,还有娘亲……
小?小?的脑袋瓜里装不下这么?多心事,小?春想了一会儿?就觉得头疼肚子饿。她拍拍瘪掉的肚子,转头钻进了林子里。
听?到拒绝,洛雪烟有些惊讶地看向阮如意。
她人不高,骨架很小,腰肢盈盈一握,肩窄窄薄薄的?一片,走起来似弱柳扶风,眉淡若烟,眼角生?着一颗泪痣,是一个顶标致的?柔弱美人,至少外表看起来是。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弱女子当着她的?面英姿飒爽地翻上了马背。
江寒栖牵马走来,看到洛雪烟痴痴地盯着阮如意看,伸手在她面前晃了下?,催促道:“走了,坐前面还是后面?”
洛雪烟看阮如意骑马心痒痒的?,脱口而出:“前面。”
她勾住马镫,抓上马鞍,有些吃力地翻到马背上。
江寒栖撤回护在她身后的?手,抓着马鞍飞身一跃,稳稳跨到了马上,问?道:“坐稳了?”
“好?了,”洛雪烟抓紧,马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她看着前面的?阮如意,开口道,“你有空教我骑马吧。”
她对江羡年有女主滤镜,整日看她骑马也没生?出什?么想法?;然而今日猝不及防被阮如意帅到,想学会骑马的?激情瞬间达到了巅峰。
江寒栖看着阮如意的?背影,了然洛雪烟在羡慕她,当即答应下?来:“好?,不过可能要晚一些。”
洛雪烟疑惑:“为什?么要晚一些?”
江寒栖回道:“外面租的?马比较高,不太适合初学者。刚开始学最好?去马场找温顺的?小马,容易上手,不会有危险,现在没空去马场。骑马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能速成。”
渴望速成的?小心思被戳破,洛雪烟的?声音也低了些:“哦。”
“但你现在可以先抓缰绳感受下?。”江寒栖摊开手,把缰绳送到洛雪烟手边。
洛雪烟始料未及:“我还什?么都不会呢,你就放心让我抓缰绳?”
“抓个缰绳而已?,又?不会惊到马,”江寒栖碰了碰她的?手,鼓励道,“我会抓着的?。”
看江寒栖另一只手还握在缰绳上,洛雪烟胆子大了起来,抓起他手里的?那截,看向前方,倒真有种自己御马的?感觉。
离开城区,踏上林道,没有店铺行人的?阻挡,路宽敞不少,四匹马拍成一排,方便几人交流。
阮如意和两个女孩投缘,又?是个话?痨,话?匣子一打开就是跨度五年的?传奇往事,跌宕程度不亚于市面上的?畅销话?本。
她换过三次名字。
第一次随母姓阮,名为圆,寄托了她母亲想要和露水情缘再见的?期望。
第二次随父姓楚,名为怜人,为了和她同母异父的?姐姐凑个对,她姐姐名为可人。
江羡年忽然想起被萧跃安清算掉的?丞相也姓楚,惊讶道:“是前丞相的?‘楚’?”
“前丞相?”阮如意一怔,“他犯事了?”
江羡年简单概括了一下?祸国妖妃的?来龙去脉还有后续的?处理结果。
阮如意圈着嘴听?完整件事,庆幸道:“还好?我跑得快,感恩上苍。”
她边说边望着天?合了下?掌。
洛雪烟问?道:“那你是相府的?……?”
阮如意言简意赅:“相府庶女,就是话?本里经常出现的?受气包。”
洛雪烟脑子里立马闪过嫡女庶女之?争的?小说变迁史。
早年兴“是个男的?都偏爱我”的?万人迷走向,小白花庶女顺风顺水过完一生?;后来加入了女性意识觉醒的?元素,庶女被安上了脑子,和嫡女斗智斗勇最终才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穿书前的?那段时间又?流行嫡女和穿越女干架,捍卫自己地位的?梗。
不知道阮如意属于哪种?
洛雪烟感觉她不像那种坐以待毙、干等着别人救的?女子。
江羡年好?奇道:“你和相府撇清关系了?”
阮如意不以为意:“两年前就撇清了,我那便宜父亲认我回去是为了让我替他的?宝贝女儿嫁出去,给一个病秧子冲喜,卖份人情出去。”
洛雪烟问?道:“你识破他的?阴谋就跑了?”
阮如意耸耸肩:“那倒没有,婚事操办得太急了,我当时还没想出逃跑的?法?子……”
江羡年震惊:“你就这么嫁过去了?”
阮如意回道:“嫁到一半,我花掉所有的?积蓄雇人来劫下?花轿,让他们把轿子丢下?悬崖,伪装成有人想杀我,然后就这么逃走了。相府和病秧子那边都有许多仇家,所以也没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洛雪烟感叹道:“听起来蛮爽的?。”
阮如意点头:“当时是挺爽的?,但是后面没钱吃饭住宿就惨喽,饥一顿饱一顿的?。”
洛雪烟接着问?:“你第三次改名字是在什么时候?”
阮如意回道:“就在逃离京城的?路上。那天?我徒步在林子里走了许久,眼见天?阴下?来,看到一座土地庙,跑进去避雨。我看着土地公公的?神像,向他求了顿晚饭。”
江羡年意外道:“晚饭?”
阮如意像说书人一样绘声绘色:“那时我一整天?没吃东西,又?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饿得眼睛都发青了。”
洛雪烟急切追问?:“真的?吃到晚饭了?”
阮如意神气地点了点头:“吃到了,不过是我主动开口要的?。”
她默默补充,还要到了一个闷葫芦。
洛雪烟接着道:“但也算是求到晚饭了,土地公公还是灵的?。”
阮如意笑了笑:“嗯,我在离开土地庙前又?许愿今后事事如意,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想好?了新名字。换回我娘亲的?姓,加上对未来的?期许。”
她娘亲觉得入了相府荣华富贵享不尽,随父姓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可那个负心汉又?没养过她,看她的?眼神跟掂量商品的?价值一样,哪里值得她随其?姓?
于是她在离开土地庙前忤逆娘亲,用回了阮姓,她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理应是她的?血脉。
“有人在跟着我们。”
江寒栖的?低语结束了愉快的?聊天?时光,他确定完追踪者的?人数,开口道:“慢慢分开,我殿后,阮姑娘走前面,阿年你和今安在呆在两侧,提速,看他们想做什?么。”
洛雪烟紧张道:“人多吗?”
江寒栖回道:“七八个,应该是抓春丝的?那伙人。”
“那伙人竟然追上来了?”洛雪烟说完,看到阮如意的?发丝在空中飘荡,心陡然一紧。
开篇即死?……
如果没有她的?干涉,阮如意可能会独自踏上这条路,也许会有同伴,但她最后还是没能到达三清镇与春丝团聚。
她的?死?亡节点如期而至了。
江寒栖轻声安抚道:“放轻松,猎妖人里大多是混子,没什?么真本事。”
这时,树荫里射出一只暗箭,瞬间被缚魂索折断。
今安在捕捉到射箭位置的?声响,回身拉开若水弓还了一只水箭。
有人从树上摔了下?来,与此同时阮如意骑的?那匹马脚下?出现了一根绷直的?粗麻绳,她只觉得马身一倾,惊呼一声,摔到了粗粝的?沙石上。
危急时刻,江羡年一把勒住缰绳,跳下?马把她捞了起来,然后拔剑斩断冲着她来的?暗箭。
身后,江寒栖和今安在已?经来势汹汹的?猎妖人干起了架。
洛雪烟跑到江羡年那边,接过疼到直不起腰的?阮如意,关切道:“如意,你没事吧?”
“好?像摔到肩膀了,”阮如意说几个字就要倒吸凉气,“没事,可能缓缓就好?了。”
洛雪烟看到她身后扑上来一个瞎了一只眼男人,急忙把她扯到身后,丢出血符,又?领着她往三人组成的?防卫圈里跑,不料被一道紫色的?符挡住了去路。
紫符横出,落雷四起。
“因?因?!”
洛雪烟看到江寒栖要往她这边跑,被今安在拉住才堪堪躲过一道落雷。
她后退躲着落雷,感觉有人靠近,警惕地回过头,看到独眼男闲庭信步地走过来,对江寒栖放话?:“玄天?惊雷符已?经启动了,我奉劝江公子不要贸然进雷阵。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可不是开玩笑的?,除非你急着送死?。”
他轻而易举地砍断血线,看向洛雪烟:“姑娘,这话?也是对你说的?。”
江寒栖被江羡年和今安在合力拖住,没法?往前走,恶狠狠地瞪着独眼男道:“别动她!”
独眼男把抢来的?布袋子丢到地上,面带微笑地望着退了好?几步的?洛雪烟:“原来是江公子的?人啊……这样,你交出身后的?那个姑娘,我就放了你,如何?我不想和江家结仇,但也请你配合下?我的?工作。”
他把两人逼到坡上,伸出手,勾了勾手掌。
阮如意正提心吊胆着,听?到洛雪烟小声问?了一句:“会水吗?”
“会。”
话?音刚落,阮如意看到洛雪烟朝独眼男点了点头:“好?,你别伤害我,我交人。”
然后,一把匕首捅穿了独眼男的?手掌。
洛雪烟扭头拽着阮如意冲到坡下?,跑进河里,感觉水漫过腰际,说道:“憋气!”
阮如意一头扎进水里,还没拨水就感觉自己飞起来了。
洛雪烟冲刺完,托着阮如意浮出水面,边让她换气边往身后看,岸上连个人影都没有,雷阵那边也没动静了。
水中起飞的?感觉过于刺激,阮如意惊魂未定道:“小洛你游泳好?快。”
有东西扫过腿肚,她低头一看,见到水里有一条巨大的?银色鱼尾,宛如银河一般闪着碎光。
她往洛雪烟身上躲,惊呼:“下?面有好?大一条鱼!”
洛雪烟闻言哈哈大笑:“有没有可能我就是那条大鱼?”
说完,她故意用鱼尾扫了扫阮如意的?腿。
“你、这、啊?”阮如意脑子不转了。
妖和除妖师结伴?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洛雪烟!”
洛雪烟朝江寒栖招招手,感觉心里踏实了,带着阮如意往回游,玩笑道:“你做春丝娘亲了,还接受不了这个?”
“你比我离谱多了!”
洛雪烟衣服都换完了,残酷的审讯还未结束。
江寒栖背对她蹲在地上,挡住了倒在地上的人的上半身,那人下半身暴露在视野中,一双腿痛苦地乱蹬着,像是鱼被剁去鱼头,剩下的部?分?还在本能挣扎一般。
今安在站在不远处,不忍看独眼男活受罪,犹豫道:“江兄,要不你还是给他来个痛快吧……”
虽然独眼男做得确实过分?,但江寒栖的审讯手段看着让人觉得他罪不至此,况且江寒栖问?一句他答一句,也犯不着施加酷刑逼问?。
怎么?感觉像是惩罚……
他后知后觉江寒栖的所?作所?为是带有惩罚性质的,尽管他最初说的是“审问?”。
洛雪烟担心江寒栖冲动?之下照做,忙喊:“别,留他一条命。”
杀一个人,活活疼死,极限一换一实在不值当。
掐在脖子上的手骤然张开,凤眸冷漠地扫过涎水乱淌的嘴巴,觉得舌头碍眼,两只手一扭,独眼男的下巴被卸下来了。
独眼男晕了过去,那双腿忽然伸直了,像一条鱼死透了,连鱼尾都不甩了。
阮如意怔怔地望着江寒栖的背影,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变装表演,活神?仙面皮一揭,皮下青面獠牙,俨然是一只食人肉啖人骨的修罗恶鬼。
她感觉阴风吹到湿漉漉的头发上,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旁边的洛雪烟却?像毫无察觉一般,径直走过去,也没看
独眼男被折磨成什么?样,站到江寒栖旁边,递给他一条手绢,平静道:“擦擦手。”
阮如意看看洛雪烟,又看看接过手帕的那只手,最后看了看两人的高度差,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和?她不对付的嫡女。
嫡女飞扬跋扈,养了条足有人高的恶犬,见谁都凶,只对她摇尾巴,经?常会露出肚皮给她摸。
虽然洛雪烟的性格不娇蛮,江寒栖自然也不是恶犬,但她莫名觉得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和?嫡女与狗有些像。
阮如意转头看了看江羡年和?今安在,见两人面色如常,料想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独眼男带来了两条有用的情报。
一个是他们的人已经?抵达清水镇,在镇子内守株待兔;另一个则是他们背后的雇主是天水山庄,雇佣内容是将春丝带回春丝树逆转迭代,然后取出前代春丝的心脏回去复命。
阮如意震惊:“春丝的迭代可以逆转?”
“的确是前所?未闻,”今安在旁听?了独眼男的口供,回忆道,“他说他们手里有一种秘法,只要把春丝送回春丝树,就能逆转迭代。”
洛雪烟不解道:“可他为什么?要前代春丝的心脏?难道是因为得不到的就要毁掉?”
没迭代前是插翅难逃的追妻强制爱剧情,迭代后心灰意冷只想挖心打击报复?
江羡年感到一阵恶寒,抱紧了双臂:“只因为春丝没有回应他,他就要挖她的心?太恶心了。”
今安在蹙眉道:“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
说完,他看向江羡年,忽然有些庆幸他的爱情启蒙老师是她,而不是别人。
今安在取回影子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江羡年。
脑子还在木着,肌肤率先感到泪珠的滚烫,随后双手也醒了过来。他想抱住娇软的身躯,却?想起了羞愤离开的决绝背影,手虚虚环了半天,最终还是垂回了身侧。
无情的人没有拥抱的权利。
那晚江羡年离开后,他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想着她的话,觉得自己似乎做了很过分?的错事,由此引发出极度的不安。
他找不到自己的错误,也没人愿意告诉他哪里做错了。他想补救,却?束手无策,想来想去最终把一切错误归结到自己。
他是一个没有情根的怪人,所?以做朋友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因为他回馈不了对方给予的感情,就像是把水倒进一个没有底的瓶子,白白浪费。
他不懂江羡年想要什么?,不明白即是原罪。
打算离开前,他没有回客栈和?江羡年道歉,尽管他知道自己应该道歉。
应该道歉和?懂得道歉是两件不一样的事,一个是从?道德看,一个是从?内心看。
可他的心是空的,徒有其表。
可到底没有走成,影鬼的搅合让他再次见到了江羡年,还得到了她的谅解。他恍惚不知今夕何年,感觉之前做了一场噩梦,然后醒了三天,又掉进了美梦里。
影子离体太久留下了乏力的后遗症。
他躺在床上,稀里糊涂地接受了三份道歉,因为他们趁他偷走影子时翻看了他的游记。
洛雪烟替江寒栖道完歉后就离开了,留下他和?江羡年。
磨人的沉默塞在他们之间,沉甸甸的,像是有了实体。